林蓉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昨晚累着了?不能够啊,不是还想着跑马来着。
可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别的了,两个人最近因为某种生活很和谐,相处的特别好,没发生什么矛盾啊。
不过林蓉也没多想,她不是太过于细致敏感的人,相公闹症候怎么办?就跟灵兽突然傲娇起来一样,没有什么是一顿收拾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替我准备马车,我回林家一趟。”林蓉想了想,没去瓷窑,对着秦娘子道。
正好于家送过来一批上好的人参和灵芝适合林秀才用,她准备去一趟玉门街的百盛堂找大夫将里面的药材给替换下来。
回到林家的时候,也快中午了,林乔氏见林蓉会来特别高兴。
“你爹馋得厉害,我刚杀了鸡准备做汤,正好你和阿焱多吃一些。”
林蓉挽着林乔氏的手往里走,小声嘀咕:“您就知道惯着爹,您知道喝药要忌荤腥的,等爹好了再吃肉,到时候您不是能更放心些?”
林乔氏犹豫:“这……可是你爹……”
“他可怜巴巴看着您,您就心软啦?您也不想想,他病倒的时候,我和阿焱可不可怜?您可不可怜?您就不想早点看着爹站起来?大夫说爹恢复的不错,若是能好好忌口,说不定再有一个月就能起身了。”
林乔氏瞬间改了主意:“那就留给你和阿焱吃,剩下的都给阿达,那么大一个小伙子,也该好好补补了。”
模糊听到林蓉的声音,高兴转过头来的林秀才,恰好听到林乔氏最后一句话:“!!!”
“阿蓉,爹好多了!”林秀才说话确实比上次林蓉来看他的时候清楚多了,一说到肉的归属权,急得汗都下来了。
林蓉上前替林秀才摇扇子:“大夫也您不能吹风见凉,您就不眼热阿焱屋里的风扇?娘都跟着您受热呢。等您好起来,您想吃多少肉不行啊,您可不许调皮。”
当然,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那是不可能的,这病了一场,以后肯定得控制,但不妨碍她安慰一下林秀才。
“最重要的是您可得赶紧站起来,我瞧着阿焱最近读书读的废寝忘食,也不敢麻烦他,您快些好起来,可好教教您女婿呀。我想让他参加明年的县试。”
林秀才不甘心,却也不好守着女儿耍无赖了,只能苦笑问:“那还有一年,他《笠翁对韵》《神童诗》都读过了?”
童生试考得比较简单,也就是府试时候会添一些四书的东西,县试只考启蒙的《百家姓》《弟子规》《千字文》这样简单的,但是也有几本比较复杂的,林秀才听说陆成材没在书院读太久,一不定都学完了。[注]
林蓉眼睛眨都不眨:“他都学完了的,只是这几年下来还记得多少就不一定了。所以我才说需要爹您赶紧好起来,若是想要考完童生继续往上考,在参试之前不是也要将秀才和举人该读的都学一下吗?有备无患才能考好一些。”
起码也得考个举人,才能够不让人随意欺辱不是?来福客栈发展太快,她不想等太多时间。
不得不说,林蓉和林焱不愧是亲姐弟,想一块儿去了。
不等林秀才说话,林焱捧着书从外头进来:“正好我也要继续考童生,教姐夫还能温故而知新,先交给我吧,四书五经那些交给爹正好。”
林焱想的很好,教陆成材童生的内容,他不但可以温故知新,还能打击陆成材。等到秀才这一阶段,身上有了功名,也不好太不给姐夫面子,那时候他可以跟陆成材一起学,从实力上碾压陆大郎。
林焱非常相信自己的实力,反正从小到大,比他聪明的他也没碰到几个,举人不好说,童生和秀才他肯定都能一次过。
林蓉无所谓,林焱的聪慧她是知道的,不管是林秀才还是林焱都不错,她这么说也是希望林秀才有动力能早些站起来。
“那阿焱你把我书房里那套做了注解的旧书找出来,叫你阿姐带回去。”林秀才觉得林蓉说得有道理,于是更上心了些。
虽然林秀才只是个秀才,并不代表他学问不行,他只是不愿意继续往上考而已,他知道自己的性子不适合做官,童生会读到的书哪怕贵一点也不会值太多银钱,可注解却是难求。
林焱有点不乐意:“把我的书给姐夫……”
“你姐夫还缺书啊,他书房里全是书。”林蓉敲敲林焱的脑袋,“重要的是爹的注解,这些你看过多少遍了,背都要背下来了好吗?给你姐夫看看,到时候用完再给你和爹送回来。”
“你是哪边的呀,胳膊肘往外拐。”林焱偷偷嘀咕。
林蓉哭笑不得,说起来,她还真是泼出去的水,可她不愿意叫林焱难受,捏了捏他脸蛋儿:“我这还不是为了给你省点事儿,好让你有空在你姐夫面前多耍耍威风?”
林焱捏着脸蛋儿嘿嘿笑:“阿姐放心,我肯定好好教陆……姐夫。”
“行,就拜托阿焱啦!”林蓉假装认真道,“以后阿姐也要指望阿焱给我做依靠呢,你不但得教好你姐夫,还得考的比他好才行。”
“放心吧阿姐!我肯定考得比他好!”林焱自觉肩负重任,应下来的非常认真,决定用完午食立刻就回去看书。
林蓉满意微笑,即便是教陆成材,林焱的功课不能落下,到时候陆成材学得好,林焱想到她,只会学得更好。
不怕陆成材和林焱生矛盾,互相不服气更好,她还能拿林焱刺激陆成材,让陆成材奋起直追,然后林焱只能更努力,陆成材继续追……啧啧,多么好的良性循环,她真是个好驯兽师。
为了不馋林秀才,林蓉和林乔氏陪着林秀才吃的素餐,鸡汤便宜了林焱和阿达,两个人在厨房里吃的,吃饭的时候林秀才神色别提多幽怨了。
林乔氏只能算是清秀,看林蓉和林焱的好容貌就知道,林秀才相貌不错,虽然胖乎乎的,可是胖乎乎的俊更让人抵抗不了。
不怪林乔氏总是顶不住,林蓉是也有些顶不住自家亲爹那湿漉漉的眼神,吃完饭没多呆就赶紧回来福客栈了。
只有陆郑氏在家里,她也拉着林蓉问:“阿蓉啊,你和大郎是不是吵架了?你跟阿婆说,若是大郎又犯浑,阿婆帮你揍他。”
“没有啊,相公最近挺好的。”林蓉这会儿是真好奇了,“我是说,我们最近也挺好的,昨晚他还好好的呢。”
“那他那脸色怎么跟喝了黄连水一样黑?”陆郑氏也想不明白了,“难不成是……咳咳,我要不要给他做点补汤?”
不管陆成材怎么说,林蓉怎么肯定他,有前面那些事儿,陆郑氏总觉得自家大郎的身体有点虚。
林蓉被噎的顿了一下,可别再补了,现在就挺健壮活泼的了,再补说不定要虚的那个是她。
阿昏
“相公身体没问题,晚上表现也挺好的。”林蓉直接道,“晚上我问问相公吧。”
陆郑氏将信将疑,虽然她知道儿媳妇实际的性子跟一开始不一样,其实该是个很爽利的女郎,可林蓉这么坦然说表现挺好……她总觉得不太真实。
林蓉正想要多解释一下,秦娘子就进来了,满脸高兴:“夫人,娘子,你们快去看看,阿城他们把那个透明的瓷片给做出来了。”
嗯?林蓉闻言立刻就想往外跑,陆郑氏也跟着过去凑热闹。
进了瓷窑,阿城和阿庄也正高兴着呢,举着玻璃给林蓉看:“娘子您看,透明了。”
林蓉接过来,略有些失望,是透明了不假,可还是有些碧色的杂色,仿佛玻璃种翡翠里的棉絮一样,不算太通透。可她也知道,缺少许多制作玻璃索要用到的东西,有些她甚至都不知道,能制作成这个样子就已经很好了。
“你们做的不错,我过会儿就跟陆大阿叔说,你们这个月多领五两银子,以后继续尝试,什么时候若是能做出比这个更通透的来,还有重赏!”林蓉笑道。
阿庄还好说,他对银钱没有太多追求,倒是阿城特别高兴,有赏银他就能给侄子攒起来娶媳妇了,听说以后还有赏,他动力十足,恨不能立刻就尝试。
“不过先不着急,就按照这种样子,先将旺福苑外墙的窗户都换上,再多制作一些,估计能用得上。”林蓉看阿城那激动的样子,赶紧先吩咐。
于家甚至是其他客栈若是知道玻璃制作出来了,肯定不少要,自家小巧的瓷窑制作的也供给不上,林蓉突然想起让杨大人带话的慧郡王来,心下转了几圈。
“还有,就用这样的玻璃,咱们先尝试个新的东西。”林蓉凑在秦娘子耳边吩咐几句,如此跟阿城道。
旁边陆郑氏捧着那透明的玻璃,听林蓉如此一说,心里更感叹了,如此能干的儿媳妇,不管大郎因为什么闹别扭,都太不懂事了,回来她肯定得好好说说大郎。
这种心思等到了晚上,就变成让阿杨去把她柴火棍给找出来了,陆大郎真是出息了,他晚上都没回家,连陆有福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还是阿飞跑去秦家一问,才知道,好家伙,陆大郎跟人一起去月生坊了,听秦家人的意思,还要夜不归宿。
“那个,大郎跟你说了吗?”陆郑氏下意识看着林蓉问,只是见林蓉微微挑了下眉头,她莫名就懂了,“这臭小子,出去吃茶竟然敢不跟娘子说!今天谁也别拦着,我非打死他不行!”
陆有福:“……”跟娘子说了就能去吃茶?咳咳……他只是好奇。
林蓉:“……”有人欠收拾了。
第48章 我给你脸了是吧?(二更……
陆成材身在月生坊一座叫浮生苑的茶舍里,怕被蛇缠一身或者干脆被娘子上门找,陆成材拉着秦二郎出来之前,甚至都没告诉他去哪儿,只说来月生坊。
夜色渐浓,酒吃了不少,两个人都有些醉,陆成材只定定盯着出自于家商行的银月灯发呆,秦二郎喝得有些无聊,推他一把——
“前些时日怎么叫,你都不出来,说是忙着,谁不知道你是叫你家娘子勾住了魂儿,今天怎么又想起我了?”秦二郎说话略有点大舌头,“难不成……你跟娘子吵架了?嘿……仲行你知道不知道,别看你长得好看,你特别欠揍,总拿别人羡慕的不屑一顾……”
秦二郎一喝多就好絮叨,往常陆成材早利落怼回去了,他喝多酒还能说话利索就是跟秦二郎这里练出来的,可今天听秦二郎越说他越心烦。
那小娘皮要是知道他来月生坊……会不会阉了他?陆成材不自觉并了并腿,应该不能吧?阉了他,她也少很多欢愉啊!
可万一呢?虽然她答应不会再抽自己了,但是滴蜡烛油、捆绑他一宿,她也没少干,谁知道她还有多少招数呢。
哦,还有那缠人一腰的蛇呢,如今可是蛇出没的季节!老鼠也多,鹰应该也不少……陆成材忍不住抬起头,屁股底下跟长了针尖似的,越来越烦躁。
“我说你听见没啊!陆仲行!”秦二郎念叨着,扭头看见陆成材神经兮兮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忍不住一巴掌拍他腿上,“你特娘叫我出来,光为了叫我买酒吗?”
陆成材吓得差点没蹦起来,没好气瞪他一眼:“本来还有很多衷肠要跟你倾诉,瞧你这德行,都吓回去了。”
“嗨呀,咱们打小的交情,就差穿一条裤子了,你还有什么不习惯的。”秦二郎忽略了被怼的重点,或者说听出来隐藏的重点,“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把你的不开心说出来,让咱开心开心。
“你……喜欢过哪个女郎吗?”陆成材实在是憋得慌,到底迟疑着问秦二郎。
秦二郎楞了一下,哪怕是醉醺醺的,还是觉得有点不对:“我……我喜欢过吧。”谁还没有过年少慕艾的时候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跟她特别的不对付,总恨不能揍她一顿的那种,你突然发现自己喜欢她,你会告诉她吗?”陆成材盯着秦二郎道。
“我贱啊……不是。”秦二郎突然觉得不对,“你不会是……”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喜欢那个小娘皮!”陆成材猛地打断秦二郎。
“……想要纳妾或者纳外宅吧?”秦二郎后半句话说完,才反应过来,“小娘皮?你不就这么称呼嫂子……哦!哦哦!”
秦二郎一脸坏笑,搂着陆成材脖子:“你原来还想着要打你娘子?啧啧……诶,不对啊,你不是说嫂子对你情根深种,予取予求吗?怎么就特别不对付了呢?”
难不成陆成材真吹了牛皮?不对啊,若是他吹牛皮,林蓉没必要配合他啊,秦二郎觉得自己进了许多酒的脑子有点晕。
陆成材色厉内荏:“就是因为她,她对我情深似海,总是不给我自由,我们才,才不对付!对,就是这样!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知道吗?你这会儿尤为欠揍!”秦二郎看着陆成材酸溜溜道,干掉一盅酒,特别不请愿地想了想,可是怎么想,怎么都是爽好吗?
“你若是喜欢,那岂不是两情相悦?你有什么可烦心的。”秦二郎翻个白眼没好气道,“要我说陆仲行你小子没别的坏处,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别人先对你示好了,若你落了别人的面子,还非得别人给你台阶,你才能下去。”
陆成材默然,恍惚寻思了一下过往,好像,好像,是这样,确实有点欠揍。
“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却奈何波折,错错错。”秦二郎摇头晃脑念了首不知道哪里拼凑来的诗,随后呸出口,“要我说就是吃饱了撑的!什么波折错过的,感情不就是爱和不爱吗?爱就好好在一起,有甚说甚,不爱就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哪儿来那么多无奈和波折,不就是爱的不够深么。”
随后看着陆成材愣住的模样,他得意地继续晃脑袋:“老子是没喜欢过哪个小娘皮,老,老子要是真喜欢,抢,抢都抢回去做娘子,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面子是能当饭吃还是当银钱花?臭德行吧……”
说完他又继续开始喝酒,不理会跟个木头似的陆成材了。
陆成材心脏像被雷劈了一下,麻麻的,有点疼,还砰砰砰跳得特别厉害,他觉得,他懂了,他又能行了,所以陆大郎蓦地站起身,大跨步风一样出了门。
“不是,我说……”秦二郎慢一拍反应过来,还没说出想说的,陆大郎人影都看不着了,他只好赞美一种植物,“艹!陆仲行!你个孙子!”
不只是扔下独自一人喝酒的秦二郎,陆成材连他的马车都征用了,马车夫见秦二郎的贴身仆从无奈点头,只能快马加鞭先送陆成材回家。
等他到家的时候,二更的梆子已经敲完,陆家上下一片安静,说好要往死里打自家大郎的陆郑氏,早就被林蓉劝着歇下了,东院林蓉和陆成材的卧房也熄了灯,总之非常的平静。
陆成材就着酒后的一腔热切,快步穿过竹林旁边的拱门,迫不及待地推开……推开……推,推不开,林蓉从里头上了门栓。
陆成材:“……”他如果说他竟然有点想念那条红色的软封,是不是他吃酒吃傻了?
可事实是,他被关在了门外,跟着他一起回来的阿鹏躲在旁边,恨不能将自个儿缩成个球,再隐形就好了,可千万别叫他敲门,他宁愿挨棍子。
不得不说,这一刻主仆俩不愧是主仆俩,心有灵犀地喜欢上了挨揍,可惜今天没人来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