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叶听雪睡眼朦胧的坐在梳妆台前,时不时的打着小哈欠,困倦的脸好似随时都会再次睡过去,大约是没睡醒,有头些痛,手指下意识的去揉太阳穴,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从她身后伸来,不轻不重力道正好的给她揉掐着头上的穴位,让她慢慢清醒过来。
“我用无根水给你梳梳头会舒服些,精神也会好些。”他说着,手中水玉髓梳子沾着小金盆中的无棂水,轻柔的梳过她乌黑的长发,轻压头皮,促进头部的血液。
她舒服的轻呼一声,“呼——!”
“是不是舒服多了?”他声音温和带着宠溺。
“嗯,白宁最有办法了。”她笑眼弯弯,好看的不得了。
他扬起她的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枚轻吻,初升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的身上,如同给他们渡了一层金,仿佛这一刻时间停止了。
一句话回荡在朱砂的脑海中,久久无法散去。
岁月静好,安然如初。
这一刻,她好似回到了万年前,里面的人,一个是神君白宁,一个是她的主上,那时的每一天都如这般一样,他们是那样的恩爱,是那样的般配,却偏偏出了那样的事,万年的蹉跎,万年的等待,万年的守候,她再次见到这一幕时,想落泪。
万年啊,居然已经那么久了。
她收回目光,轻手关上门,离开了,这个时候他们不想人打扰,她也不想去打扰他们,就如同那万年前的每一天一样。
扬起头,初升的太阳并不刺眼,她却想哭,嘴却又忍不住勾了起来。
这一日,阵峰的弟子惊奇的看着对着初阳笑着流泪,却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去问,去安慰,直到她自己擦干了泪,收敛了笑容,去做事,早上的事没有再发生,早上的事就像是所有的幻觉,做了场梦般。
朱砂依旧是那个精明干练的朱砂,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阵峰这两天比较忙,接二连三的来客人,还都是云天宗外的,有人是来探口风的,这种交经卓有匪就成,有人是来和白宁切磋的,白宁差不多都是一招一个,有一个边一招也没用,因为他嗓门儿太大了,打扰到谢不赦看书,还没和白宁过招便被谢不赦直接给丢出去了。
谢不赦是什么人?修真界是最另类的剑修!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手下留情!说白了就是手里没轻重!
那位被丢出去的,直接,重伤了,所幸没伤着灵脉,不然就废了!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叶听雪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人。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么?”许兑看她一眼,没错,来的就是许兑,华青观首徒,丹师许兑。
“出什么大事了?”她不信许兑的说法,直接问。
一席华青观亲传弟子道服的许兑轻叹口气,长开的容颜带着丹师特有的淡然,此时却有几分烦恼的样子,“丹炉房爆炸,涟芙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叶听雪不解这四个字的意思,“什么叫生死不明?没尸首?”
“只有血渍衣服碎片,没有尸首。”她也不喜欢涟芙,对她的“意外”很怀疑。
“十年之约,还有不到三年,七年都忍了,三年忍不得了?”叶听雪一手抱着炉水灵石,一手撑着头,想不明白,“真的不是意外?”
“别人有可能,但,炎朝师伯不可能。”她说的斩钉截铁,她师尊教给她的是丹方的配比,而炎朝师伯却是能完美炼制出丹的人,天赋是她的师尊都比不了的,更是极少炸炉。
“丹炉房也不是他掌控的。”叶听雪直接指出。
“你记不记得三年前,你们阵峰补全的那个护炉阵?”许兑出言提醒。
“记得,补全后才发现是护炉用的,适合于丹师。”她点头,“当时大舅舅看着有用就要去了,怎么?”她似是突然想到,“难道丹炉房设了护炉阵?”
“是的。”许兑点头说道,“炎朝师伯担心丹炉房炸炉引起麻烦,在丹护房用了护炉阵,你是知道的,一但出现丹药配比不对,出错的丹炉会熄火,一炉未成的丹破了也比整个丹炉房炸了的好。”
“这事涟芙知道么?”她问道。
许兑摇头,“知道这个阵的也就几个,连许离都不知。”主要是许离不炼丹,不关心丹炉房的事。
“这么说来,涟芙大有可能是诈死。”叶听雪眯起眼,细想着前世涟芙的种种,但,前世她没有被罚,没有去华青观烧十年丹炉,所以,前世她是一直在云天宗内嚣张,直到叶听雪死时,她依然仗着她哥的势十分嚣张。
既然前世不能做数,她也不去浪费那个心思了,撑着下巴的手手指轻敲着脸颊,想着主意,眼睛突然一亮,是想到了!
“反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接告诉浅郁,涟芙从华青观逃走,十年之约做废,让他另行支付当年的事,我就不信他们兄妹感情就真那么好。”她算是把这对兄妹给看透了,兄妹两人都是一样的自私,“如若涟芙去找浅郁,浅郁一定会把她交出来的。”
“若是她没有去找浅郁呢?”许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涟芙在华青观这七年,她是见过,不能说天天见,一个月少说也能遇到过几回,开始时她身上有种阴暗的气息,看谁都是阴毒的,这两年突然平静下来了,那种气息完全消失了,被另一种冰寒的气息代替了,整个人也高冷起来,并且她的修为似乎一下子大增了,应该快步入金丹了,她一个修行废,一下子就升这么多,没问题才怪了呢!
“只要她还活着,无论藏的多深,只要她露面就会露出破绽。”叶听雪想了想,“怎么说人也是在你们华青观没的,直接说她失踪,全修真世寻人不就完了么,不能让人说你们华青观不负责啊。”
“听雪,我发现你真是坏到家了!”许兑上下打量她,由衷的说出这句话。
这样一来除非涟芙换脸塑骨重修,不然,她一出现就会被人发现,当然了,她也可以一辈子藏起来,但这样一来,她图什么?所以,她一定会出现的,就是不知她再出现会是什么样了。
“你清楚的,我一向记仇。”叶听雪说道,“她想做替罪羊,我怎么能不成全她。”她笑容冰冷,“既然做了,就别想让我轻易放过她,三年都忍不了,自己作死,可就怪不着我手黑了。”
“我想她这些年也是后悔出来丁页着罪了。”许兑淡言,这些年华青观并没有苛待涟芙,到是涟芙那眼神像是淬了毒似的,正如叶听雪所说,自己作死就怨不得别人手黑了!
“一会儿,咱俩一起去给浅郁报信。”她收敛眼神,笑嘻嘻的和许兑说,“我都等不急看浅郁那张脸了,不知能黑成什么样。”
这兴奋的小声,带着坏,让许兑真觉得,无论多会装大人,到底还是个同龄人,因为她自己也是很期待啊!
“好!”一定很精彩!
75.(柒拾叁)
两人一起出了阵峰,难得叶听雪没有穿轻纱软甲,而是穿了件妙妒子新做的道袍,样式繁琐,是件五层衣,里里外外五件,更难得的是,这是一件广袖,宽大的袖子和别的道袍一样,冰纱霜白外衬,将清水蓝笼罩在霜白之下,阳光洒在上面有几分仙气,水浪凌波纹路,从下至上,从密到疏,好似滴入水中的水滴炸起水花,青白水精制的发冠,束起她一部分长发,挽发髻于脑后,五重钗相交,定好发型,手中捧着泛着金光的手炉,这样的她到真像是云天宗的那些女修,然而也仅仅是像,终还是不同的!
本质上的不同。
“对了,你家那位呢?”许兑御起护身法宝水月,“我可听说那位不简单。”许兑打量着她,别说叶听雪这么一打扮,到还真似名门大小姐,嘶!她是卓门的外家,不就是名门大小姐么!
“修真的有几个是简单的?”她反问,掷出一枚青铜镜,变大,跃上御行,“和谢师伯去切蹉了。”
“谢师伯?谢长庚?他不是食师么?”在许兑的记忆里,阵峰只有这么一个姓谢的。
“是谢不赦,他是卓门我二外公的徒弟,我要叫师伯的。”她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