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信的话,声音不高,语调也很平缓,可是听在每个人的耳朵里,感受却有些不同。
像柚子她们这样无条件信任陈守信的丫头们,以为他这是在发牢骚。而像韩冲和铁牛这样的人听到陈守信的话后,没觉得有啥,听完就完事。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谁想欺负陈守信,那肯定不好使就是了。少爷为大家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便是守护。
而听到白云老道的耳朵里,他却听出了别样的味道。好像现在自己吸进来的气,都带着一股子血腥子味。
他不知道陈守信经过这次的病以后,心性有了什么样的变化。能够确定的是,该狠心的时候,陈守信不会心软。
威势这个东西,你看不到也摸不着。就算是陈守信现在也算得上是身居高位的人了,可是这个他以前也没有。
但是今天就有了,人们常说的不怒自威,大体就是如此。样子还是那个样子,带着一些嘻皮笑脸,但是白云老道能够感受得到。
这时候,韩谷从外边走了进来,对着陈守信点了点头。
“好了,大家自己吃吧,反正你们也都会烤,我自己去找点乐子去。”陈守信拿起边上的抹布擦了擦手说道。
白云老道张了张嘴,很想说能够留朱修文一命最好还是留一下。不过看着陈守信的背影,终归没有说出来。
现在的陈守信,跟自己过来吃饭前的陈守信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陈守信确实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嘛,现在的心情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跟着韩谷溜溜达达的来到了外边,走到庄子里的那个空院子。
“陈大人,不知道将朱某这个正在悔过之人叫来作何打算。”看到陈守信进来,朱修文淡然的问道。
陈守信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么?这个宅子也算是有些历史的,当初那三个商人,就是被我给关在这里。”
“再然后就是那个曾经刺杀我的童子,还有宇文梭,也就是那个鲜卑神射手。别看小小的院子不起眼,墙壁中间都是夹着钢板的呢。”
“不信你可以敲一敲,声音厚重很多。你应该很荣幸,一般人不被我重视,我还不会带着过来呢。”
朱修文皱了皱眉头,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他还以为这次陈守信将他给叫过来,仅仅是为了羞辱他一番呢。因为要是有正经事,是要被送到诏狱或是刑部大牢。
现在陈守信将自己带到了他私设的刑房之内,自己恐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陈守信坐下来给朱修文倒了一杯茶水。
“想活活不成,想死,还是能够选择的。”朱修文也坐了下来。
“嗯,这个想法很正确,为你鼓掌。”陈守信抬起手臂双手敷衍的拍了两下。
朱修文隐隐皱起了眉头。
“童子那个小朋友,也想死来着。不过没死成,不是他没有那个决心,而是承受不住死亡的过程所给他带来的痛苦。”陈守信喝了一口茶后笑着说道。
“你们道门好啊,除了一些真正坐馆的道士并不禁嫁娶。你又出世为官,自然算不得是坐馆的道士。”
“常识害人啊,以前都没有想到这一茬。你说我要是仔细的查一下,能不能将你的家人都给翻找出来?”
“少爷,找人的事情属下最喜欢做了。”边上的韩谷凑趣儿的说了一句。
“哎呀,知道你能耐,就别显摆了。”陈守信笑着摆了摆手。
“陈守信,你到底要做什么?”朱修文盯着陈守信问道。
“不做什么啊,也不能说不做什么,还是要跟你做点小买卖。”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用你知道的事情,来换你可能存在的家人的安全。事先声明,现在我还没有去查证这个事情,不过百花楼大姐的娃子就是韩谷找出来的。”
“你觉得这个买卖合适,你就跟我做。要是觉得不合适,也就是说你没有亲人可以被我拿来要挟你,你或是在这里养得白白胖胖的,或是一头撞前边的墙上去,这都归你自己选。”
“你……你无耻。”朱修文“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没意思了不是?我又没有说我不是无耻之徒啊。我是祸害,祸害做事会考虑有耻还是没耻么?”陈守信摇了摇头,看向朱修文的目光都有些失望。
“看来你也是小喽罗啊,这么一点的定力都没有,所知也是有限。我都不知道是否将这个游戏跟你进行下去,太没有挑战了。”
“正常的戏码,你应该咬紧牙齿不承认,打死都不承认。然后当我让手下将你亲人的胳膊啊、腿啊、耳朵啊,或是直接砍下一颗小头颅给送过来,你再精神崩溃,问啥说啥。多好?”
慢言细语,说着的却是能够让人的骨头都觉得冰冷的话语。韩谷看向陈守信的眼神都有些诧异,因为他自己现在判断不出来,陈守信会否如他刚刚所言的那般去做。
“说说吧,那个宅院用来做什么的?”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原来你们已经查得这么深了,可笑啊可笑。”朱修文一愣,然后又摇了摇头,“我说了,可不可以让我死?不管你怎么杀我都可以,你想知道什么我也都会告诉你。”
朱修文说完之后直接跪到了地上。
“这个戏码也很熟悉,当初在范阳府的时候,那户盐商家的老头就是如此选择的。”陈守信没有丝毫意外的说道。
“虽然没有什么新戏码了,不过我还是可以答应你。最起码你的话,也能够帮我印证一下心中的一些猜想,对不对?”
“先不着急,你自己再考虑考虑。着急就容易忘事情,忘了事情,我就没法了解清楚了。所以你要将事情好好的想一想。”
陈守信的不着急,却是让朱修文脑门上的汗越来越多。
现在他就想快些死掉,还得是让陈守信将自己杀掉。这样,陈守信不会找自己的麻烦,组织也不会找自己的麻烦,自己的家人才能够得以保全。
可是现在的陈守信竟然不着急了,这就让刚刚自己想好的对策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