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学院建起来容易,可是造成的影响却会很大。这就是永平帝心中纠结的地方,其实他的心中反倒希望陈守信自己将这个事情给做起来。
国子监是朝廷的官办学院,也算是最高等级的学院。这个新学院建成以后,势必会影响到国子监的声誉。
“守信,你老实说,是不是有别的顾虑,所以才让朕做这个事情?”沉思了半响之后,永平帝盯着陈守信问道。
陈守信一愣,笑着摇了头,“陛下,您是说外边人对臣的吹捧吧?是不是以为臣会为这样顶了天的名声所担忧?”
“难道不是吗?”永平帝笑着问道。
“如果咱们大周朝的皇帝不是陛下,臣可能会担忧。但是皇帝是陛下啊,臣到底是啥样子,陛下一清二楚,臣还有啥可担忧与顾虑的?”陈守信笑着说道。
“其实臣刚刚的构思还没有说完,这所学校将来的面积和容纳的人数都会很大。所要开设的科目,也会很多。”
“正常书院该有的,这里会有。正常书院中没有的,这里同样会有。比如说算科、医科、武科。”
“算科的重要性,就不用臣赘叙了。武科这一项,臣以为应该给军中中下级官员们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这个机会不仅仅是领兵打仗,更是学识方面丰富的一个过程。”
“臣当初整肃兵部的时候,胡搞出来的那个参谋营,已经初见成效。证明好多人,都是可用之人,只不过咱们大周朝太平盛世,他们也就习惯了像臣一样的混吃等死。”
“你倒是一点不害臊。”永平帝摇了摇头。
“嘿嘿,臣再说说医科。说到医科,就不得不提到咱们的太医署了。太医署中的太医与学徒,不低于四百人。他们每一位学徒,至少都需要经过七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太医。”陈守信干笑了两声接着说道。
“他们的医术无疑代表着咱们大周朝的顶尖水准,但是臣敢保证,要是让他们到民间去给百姓们诊治,他们未必比得过那些山野村医。”
“哦,这是为何?”永平帝来了兴趣。
“因为他们习惯了给宫里的人治病,习惯了给大臣们治病,治得都是‘贵人’的病,所以他们在给百姓们治病的时候,就有些治不好了。”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他们习惯了用非常好的药材,大多都是名贵的,有年份的。比如说给陛下还有好多大臣开的调理身体的方子里,人参这味药,是常备药。”
“但是换成了普通百姓,将将把肚皮给填饱,哪有那个钱去买人参或是别的名贵药材啊?所以那些本来就是用普通药材治病的山野村医,在这方面反倒会更胜一筹。”
“这是正常现象,也可以称之为一种习惯。人们有了固有的习惯,想要改,总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适应。”
“臣之所以要陛下来做这个新学院的山长,还有一个目的,是要在学院中招收女学生。今日之事,已经证明了,女子未必会比男子差,要不然穆碧萱也不会这么轻松的就将那个太医丞给比下去。”
“学院是为陛下取士,我大周朝发展了这么多年,却没有女性官员,很多重要的职事,也都是以男子为尊。”
“所以这次破冰之行,有且只有陛下能够完成。旁的人,不管是谁,就算是臣和我们家老头子一起推动,也完不成。”
“你啊,就是看不得朕攒俩钱儿。刚应给了朕那一角,现在又要给占了去。”永平帝白了他一眼。
“陛下,臣也要付出啊。虽然在钱财和别的方面无法给陛下赞助,但是臣打算赞助书册。”陈守信抓了抓头皮说道。
“宫中藏书甚多,放在宫中无人翻阅,这是损失。所以臣打算在书院中捐献一座图书馆,馆内藏书都由臣来印制。不过这些书的模本,就需要陛下来提供了。”
“你倒也算舍得,那么这些书由何人来抄录?”永平帝笑着问道。
“陛下,您觉得今年春闱和去年秋闱的那些人怎么样?让他们抄书先磨磨性子,然后再让他们赴任。”陈守信说道。
“至于说医学方面的书籍,臣以为让太医署的太医还有老道和穆姑娘抄写,还是很不错的。也能给他们二人一个精修的机会。”
“而且臣也打算聘请太医署的太医们,到将来的学院中任课。但是他们要先改一改他们的习惯,所以也可以到臣庄子上的学堂上去练练手。”
“臣的学堂上,也有医科,不过仅仅是教导小孩子们背书、识药。老道教的还有些糊里糊涂,有正牌的太医,肯定能够起到更好的效果。”
“怪不得你要将太医令留在殿外,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罢了,将他给叫进来吧。”永平帝看了他一眼说道。
还真是个做买卖的,一点都不吃亏。这哪里是联手啊,就是给他的学堂上找一些免费的教员。
外边焦急等待的沈春恒听宣之后也赶忙跑了进来。
永平帝将过去陈守信庄子上的学堂支教和抄写医书的事情跟他讲了一下,末了又告诉他,先剥了苗玉锦的太医丞,再次从学徒做起。什么时候学会了做人,再做打算。
沈春恒心里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
严格的说起来,今日的苗玉锦有犯上之嫌。他又不是陈守信,有皇上在呢,没有皇上的允许,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只不过这个事情就看怎么个处理,遇到了陈守信,就自认倒霉吧。能够继续留在太医署,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太医那么多,可不差他苗玉锦一个人。
哪怕为自己的爱徒有些不值,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陈守信的心中也没有半点歉意,他亲手办的人多了去了,还会在乎一个太医丞么?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呢,逮一个就敢跟自己龇牙?那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身为上位者,就要有上位者的威严。要不然你不管干啥,你都寸步难行。
该守的规矩就得守。
就像他现在跟蒋含章还有李亚光,扯淡的时候是扯淡,谈到了正事哪怕是兄弟,也得守着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