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么,仙味搂的招牌汤,里面用料足得很,保证别的地方没有。”
罗悠宁给卫枭敷好药,起身说道:“那我尝尝。”
她端过来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觉得味道甚是鲜美,于是舀了一勺给卫枭。
“好喝,你受伤了,要补一补。”
这么多人看着,卫枭面上不显,心里却有点窘迫,还有点甜,他想要伸手接过:“我自己来。”
罗悠宁不给他:“不行,我喂你。”
最后卫枭无可奈何,只好任由她一勺一勺喂自己,卫束不满地看了罗悠容一眼,哼了一声出去了。
仇震还说:“汤不喝了?卫将军他怎么了?”
罗悠容了然地笑笑:“别管他。”
卫束才刚出去不一会儿,又臭着脸进来了,把一封信扔给卫枭。
“怀城来信了。”
卫枭打开信看了一眼,嘴角冷冷的一勾,黑眸里闪烁着锐利的光。
“怎么了?”罗悠宁毫无顾忌,直接就把信拿过来看,看完她跺脚骂了一声:“好不要脸。”
几人传看之后,对事情有了一些了解,原来卫枭带着幽灵军来黑水城这些日子,朝廷派了一队人马来怀城,曾经试图潜入怀城寻找罗悠宁,这些人被幽灵军抓住之后,经孟良臣审问,供出了背后之人。
谢奕给这些人下的令是潜进怀城,带走罗悠宁,一定要抓活的,若她不肯,就用罗家的人来威胁。
罗悠容愤怒道:“他再敢来招惹我妹妹,我就杀了他。”
卫束劝道:“你别这么激动,怀城那边已经解决了,谢奕的人没讨到好,如今都断手断脚的给送回去了。”
卫枭这些日子已经学会了控制情绪,尤其是在他的阿宁面前,此时他喝完汤,淡声说道:“事不宜迟,该回去了。”
“什么事不宜迟?”
罗悠宁问出这个傻乎乎的问题,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仇震打趣道:“当然是成亲啊,大嫂。”
她脸红了,自己跑到桌边喝汤,好掩饰自己过速的心跳和越来越红的耳朵。
卫枭开口,事情便定了,罗悠容定然是要跟着一起回去的,卫束把黑水城的事交给副将,也打算跟着一起走,北狄如今只怕忙着休养生息,三十万大军覆灭,他们要安生一阵子了。
仇震本来也想带着黑鹰寨的弟兄们去喝喜酒,奈何仙味楼生意太火爆,他这个大掌柜的走不开。
“等我回去就研究在怀城开个分店,大嫂,到时候赏脸来捧场啊。”
众人又在黑水城休整了一天,隔日早上,卫枭率领幽灵军,带着他们一起南下赶回怀城。
*
金陵城,谢府,谢奕看着面前缺胳膊少腿的暗探,面色铁青问道:“她不在怀城?”
那人脸也肿的像包子似的,口齿不清晰回答:“不,不在,听人议论,罗姑娘是穿着嫁衣跟卫枭走的,还,还有属下等人,给幽灵军,发现打成这样。”
胳膊上的断口还疼着,他张嘴给谢奕看,满嘴的牙都被拔干净了。
“那,那群恶鬼,真,真狠。”
谢奕努力握着拳头,维持自己的修养,良久,他终于冷静下来,北狄败了,卫枭的幽灵军势不可挡,就凭朝廷里这些酒囊饭袋,没有一个可以领兵迎击卫枭的幽灵军,他不能再等了,等卫枭取了宛城,金陵就危险了,这个时候似乎也只有沈家还可以一用了。
谢良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圆盒,小心地放到谢奕身前的桌上。
谢奕抬眸看他,谢良说道:“沈四姑娘送来的,说是亲手做的,让公子尝尝。”
谢奕烦躁地推开,但转而不知想到什么,他笑了笑:“你去替我谢谢她,就说明日我亲自登门去道谢。”
婚期将近,他正愁找不到借口游说镇国公,沈明珠还真是帮了他的忙。
*
回程的路没那么赶,他们用了七八日才回到怀城,孟良臣得到消息一早带人在城门迎接,罗桓和姚氏虽然盼着见长女,但时候特殊,刚有一批暗探来过怀城,他们也不敢冒险于是在家等着。
团儿魂不守舍地在大门前溜达,听见马蹄声就往街上看一眼,每次都失望地回来,但一有动静,他又会燃起希望。
近乡情怯,罗悠容骑着马磨蹭了许久,终于到了罗家大门口,阿宁看见门口的小身影,招手喊道:“团儿。”
团儿回头,看见小姨他很高兴,但往她身后看了看,没看见一个与她相像的女子,于是他抽了抽鼻子,想到,娘亲不回来了吗?
罗悠容穿了男装,倒是没想到这一茬,看着团儿失落地神情,她满心愧疚,直接拆了头上束发的银簪,一头长发飘洒着垂落下来。
团儿的眼睛亮了亮,他有些不敢认,小手局促地背在身后,罗悠容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团儿,娘回来了。”
团儿的眼睛里盈满泪水,倔强的声音里带上一丝抽泣。
他问:“那,你还走吗?”
罗悠容渐渐湿了眼眶:“不走了。”
孩子又哭又笑地扑到她怀里:“娘,团儿想你。”
罗悠宁在边上看着,低头用袖子抹泪,罗家其他人听见声音也出来了,姚氏痛哭出声把长女和外孙一起抱在怀里。
两年了,罗家终于团聚了。
晚上,罗桓让人把卫枭他们和隔壁谭夫子,谭湘都请来,罗家准备了一个迟来的团圆宴。
罗悠容和照月在厨房里说话,里头不时传来照月的哭声,团儿没有进去打扰,乖巧地和小姨坐在院子里。
小姨夫带来的那个男人一直看着他,似乎想上前跟他说话,又抓耳挠腮为难的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两人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大眼瞪小眼。
阿宁觉得有意思,把卫枭叫走了,躲在暗处悄悄看他们。
卫束一看人走了,终于鼓足了勇气走到小孩面前,先是拘谨的摸了一把他柔软的头发,然后在他边上坐下了。
团儿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看他:“叔叔,你是谁啊?”
卫束张了张嘴,他发现自己答不出来,罗悠容从来没有承认过,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要跟他在一起的意思,他茫然又心痛,半响,他把心一横,不再纠结:“我是,你……”
那最后一个字莫名被他压低了,飞快的从口出蹦出来,团儿愣愣地,嘴巴张的能吞个小包子。
“你说,你是我爹啊?”
小孩子没有那么多顾忌,直接就说出来了,末了还有一丝羞涩。
声音太大,卫束想捂他的嘴都来不及,厨房里传来一串脚步声,罗悠容抄着菜刀走出来,怒道:“卫束,你要死啊!”
卫束还是没胆子,在女子的追打下抱头鼠串。
躲在角落里的阿宁笑的停不下来,没一会儿她眼泪都笑出来了,一抬头,发现卫枭定定地看着她。
“干嘛?”她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抹眼泪。
男人倏然将她揽进怀里,在她惊讶的呼声中,他珍惜的吻去她的泪。
两人鼻尖相贴,他声音暗哑:“不等了,明日就成亲。”
这次不要任何人来算吉日,他们定下要厮守终生的日子,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第74章
“明天!”
一顿团圆饭后,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两人,罗悠宁在众多惊疑的目光里捂住自己的脸,躲在了卫枭身后。
卫枭面不改色:“明天。”
卫束替他开口圆场:“害,本来不是一切都准备好的吗?择日不如撞日。”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其余人憋得难受,姚氏恍惚地问:“会,会不会太赶了?”
卫枭认真地看着她,稳如泰山道:“不会,伯母不必操心,一切交给孟良臣来办。”
他的神色太诚恳了,姚氏想到他曾经的遭遇就心软,于是稀里糊涂的答应了,罗桓也没有什么意见,明日婚礼,还是像约定好的那样,谭夫子来做证婚人。
时间紧急,虽说卫枭有话在先不用罗家人为难,但送走客人后,他们还是连夜开始准备了。
趁着家里的人各忙各的,罗悠宁不声不响偷偷回了自己房间,她紧张地在床边坐下了,然后等了一会儿,没人叫她,她这才做贼一般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本小册子。
上次三姐拿来,当着人家的面,她没敢看,直接合起来收在这里,现在四下无人,明日又真的要成亲了,她决定自己看一看,免得一点准备也没有,到时候露怯给卫枭笑话。
翻开第一页,罗悠宁还有闲情摇头撇嘴,说这人像画的真难看,等第二页看见脱了一半衣服的,她就闭了嘴,眼睛往旁边偏了偏,用余光瞄着翻开了第三页。
罗悠宁眼睛瞪圆了,面红耳赤,脸上烧起来一直到脖子根,她感觉自己手里的册子都在发烫,忍着羞涩,她不服输的继续看下去,这一看就是小半个时辰,等翻完了小册子,她整个人都虚脱了,瘫在床上,心里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感觉好复杂啊,明明没什么意思,但如果那人是卫枭……
罗悠宁心跳剧烈起来,不敢再想,强迫自己出去打水洗漱,然后睡一觉把一切都忘了,安心等着明早上花轿。
她想的很好,也确实因为疲惫早早就睡着了,可这一晚上,她就没睡安生过,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册子中的人变成了她和卫枭。
清早,罗悠宁睁着无神的大眼,眼圈下一片青黑,三姐端着水盆进来时给她这模样吓了一跳。
“四妹,你怎么了?”
罗悠宁用充满怨念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游魂一般走过来洗脸,洗漱后,她终于有了点精神,三姐开始有条不紊地给她上妆。
她这两年长开了,平常素面朝天都让人见之忘俗,一打扮起来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罗悠容带团儿一起进来,从铜镜里看见了她的脸,就感叹:“我妹妹若是早生几年,还有那谢婉柔什么事。”
阿宁没忍住笑起来,三姐连忙把粉收好,怕她给弄洒了。
“我阿姐才是最好看的。”她眼里闪烁骄傲的光。
姐妹俩互相恭维之后,外面也渐渐热闹,罗悠容在门口看见了,催促道:“快快,接你来了。”
阿宁给自己涂好胭脂,不紧不慢道:“急什么,让他等着,本姑娘是那么好娶的吗?”
罗长锋和三姐夫带着谭家的几个族兄弟在门口拦着,使尽伎俩刁难卫枭,但统统被对面化解了。
卫枭今日带了卫束和孟良臣来,他俩一文一武来者不拒,最后罗家这边先累了,妥协道:“不来了,给钱。”
那么多只手一起伸出来,场面还挺壮观的,罗悠宁在窗口望见了,有点着急。
她记得卫枭好像是挺穷的,这群人都不缺钱,干嘛惦记人家的,她踮脚伸脖子往外看,被罗悠容一把拉回来。
“干什么,女儿家的矜持呢?你方才不是还不担心的吗?”
罗悠宁张了张嘴,没脸反驳,下一刻,大门口传来热闹的喊声,她们转头往外看,就见卫束早有准备的从背后摸出一个布包,打开亮在众人面前,那里面是大把的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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