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几年吧,掌门的身体除了他自己谁也不清楚。”
听到这话,茗茶心里有了些盘算,几年的时间,她应该能够重新回归上界。到时候在想办法回到这里,或许能赶在那之前救下掌门的性命。
在茗茶思量的时候,在空中飞快移动着的宝塔忽然传来“锃锃”的响声,阳飙站起身来,说了声到了,那塔身便开始降落,丝毫不管这下方是否有人。在下方的外宗修士原本看见这忽然出现的庞然大物还在惊叹,猛然就见此物飞快落下,纷纷架起灵、法器四处逃命。
在接近地面大概只有十几米的时候,原本站满修士的山谷之外已经空空荡荡,强行抢座之后,那宝塔的身影忽然一闪便消失在众人面前,已经重新整队的朝云修士们雄赳气昂的站在空地之上。
茗茶刚一站稳,一股强大的冲力便投入她的怀抱之中,差点让她往后仰倒,茗茶连忙站定,就见一只小团子正可怜巴巴的抱着自己嚎啕大哭。茗茶见到它,才忽然想到这只是自己留在沐云岭身边的那只,一阵安抚后,连忙问道:“沐云岭也来了吗?”
小团子委屈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沐云岭来了,但是它也不清楚他具体的位置。
茗茶抱着团子,左右摇晃着脑袋从各大宗门和散修团队中寻找沐云岭的身影,见这边没有,她便拉着观天录一起去右边继续找。
只是在茗茶前脚离开的同时,修平宗的掌教真人虎着脸跑了过来,对着阳飙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臭骂,道:“我就知道是你这老东西作孽!”说完把一只茶杯扔到满脸无辜的阳飙脸上,气的浑身颤抖道:“你们降落就降落吧,居然还掉东西!我宗内一个练气弟子就遭了殃了,生生被当头砸中头破血流啊!这事你得给我个交代!!”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旁边,阳飙低头一看,就一见下方一滩血迹,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人挥开同门的搀扶,一个人摇摇晃晃的离开。
第48章
那修平宗的掌教真人年轻时也是和阳飙共同闯过一处秘境出生入死的挚友,所以即使如今对方已经是元后修士也没什么顾忌的劈头就骂了起来,修平宗其他几位老祖和峰主们脸色尴尬,其中几个忙恭敬的给朝云的另外几位长老们打招呼赔礼。就算这件事是对方理亏,掌教仗着认识阳飙可以肆意,但其他人却没有忘记修平宗和朝云宗比起来只是二流门派,阳飙好脾气也不代表朝云所有人都能忍气吞声。而且一个练气修士而已,哪能比得上和大宗之间的表面上的和平。要知道,迫不及待挤下修平宗的宗门,可也是有无数个的。
“谁、谁干的!”阳飙手拿着那印着青花的茶杯,对着自家弟子们咆哮吼道,一群朝云修士们纷纷低下头缩了起来,谁也没有开口承认,平时内里争夺资源吵闹个不停的师兄弟们,在这个时候却变得异常团结。阳飙瞪了一会儿都没见有人出来承认,也只能挠了挠脑袋道:“算了算了,大概是我忘了设禁止让里面的东西颠簸出来了。”他伸手到衣服里面掏了掏,抓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道:“这是我小徒弟孝敬我的疗伤圣药,你拿去给那小修士服用吧。”见周围其他人目光闪动,阳飙虎着脸威胁道:“我说给谁就给谁,你们可不准有其他想法!”
本来有所意动的一些散修接连收起打量的目光,就算是心动,也不敢随便用元婴修士赐下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认主的禁制呢。
唯有那修平宗的掌教不将阳飙的威胁当一回事,当着他的面拽开瓶子的封口嗅了嗅,道:“你那徒弟不错啊,药香扑鼻,一看就是好东西。”
“那是。”说起自家乖巧孝顺的徒弟观天录来,阳飙脸上一阵骄傲道:“那孩子特实诚,经常送东西孝敬我。”但他个人不信奉外力辅助功力,一贯是凭自己的能力修行,所以送来的那些补品灵果之类的都送给了其他长老,只是那群老家伙都是成精的人了,估计是嫌给的少啊,明明收了他的礼也不给他好脸色,最近还老呛他。
修平宗的掌门一阵羡慕,他也有几千岁年纪了,但却没有寻到满意的弟子。
在修平宗临时用法术筑起的木楼中,沐云岭破例到了只有宗门内掌事们才能休息的房间包扎伤口,现在是要进秘境的重要时刻,沐云岭的那点小伤随性的修士们也不愿意给他用多好的药,只是随意撒了点外伤用的药品,缠上绷带就不了了之了。沐云岭被一个人留在板床上,脑袋还有震动的余威,刚换好雪白绷带被再次溢出的鲜血染红,干凅后与肉黏在一起。
那给沐云岭送药的修平宗掌门的记名弟子酸溜溜的看了眼他,伸手将那瓶伤药放在沐云岭身边,道:“沐师侄,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掌门亲自去找罪魁祸首的寻理去了。这是朝云的元婴修士阳老祖赐下的疗伤丹药,你可要收好啊!”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这修士就有些咬牙切齿了,嫉妒的恨不得取而代之。
待那修士走后,沐云岭才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拿起那瓶元婴修士赐予的灵药,掂量了下但并没有服用,而是将其塞入怀中,重新插好腰上的那用破旧的板子夹起来的剑走出了房间。他现在受的只是小伤而已,没必要浪费这么重要的药物。
原本他计划着趁这段时间摸清楚此秘境附近的地形,但被茶杯袭击后计划也已经落空了,当沐云岭走出帐篷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各大宗门和散修联盟均已到齐,而那禁制的力量也已经微薄的只剩下轻微的波动。但依然没有人主动去攻破,唯恐不小心触动自毁的的禁制。
沐云岭毕竟是做过杀手的人,如何在人群交错中锁定目标的本事并没有忘记,他熟练的在湍流拥挤的人群中往前走动,不一会,便走到了站在前面的元华身边。而此时,元华并没有注意到沐云岭不知何时到了身边,他正和几位管事以及峰主谈话,说的正是禁制的事情。
“怕是过不了多久,那禁制就会开启了,到时候…掌门的意思是我们先不要动。”那峰主打扮的人吩咐道。
“但是这样不会错事先机吗?”管事担忧的蹙眉。
“那也比死的不明不白好,我们宗门近些年弟子已经比往年少了很多,每个人都很重要。若论起资源少,散修们比我们更加急迫,他们就算拼着可能会死,也不愿错失先机,等他们平安进去后,我们在进去也不迟。反正秘境这种机缘,也不讲究什么先到先得的。”
“原来如此,还是掌门考虑的周到。”
剩下便是元华和胖管事对着修平宗上层们的一阵溜须拍马,这些话沐云岭当做没听见,只是四处张望着,将四周的地形记在脑中。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之中,那人站在高高的升凤台上,后面是一群穿着同一形制但不同色彩的袍服的修士们前面。此时的她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忽然扬了个甜甜的笑容,却伸手用袖子将那笑颜掩了一半,显得腼腆了许多。
有一瞬间,沐云岭没有控制住脚步,居然一步步朝她走去,可就在这时,元华终于发现了小师弟居然在自己身边,见他精神恍惚,连忙伸手拉住道:“沐师弟,你干什么去,升凤台可是被朝云宗占了,可不要冒犯他们啊。”
被这么一打断,沐云岭回过神来,有些怔忪的问道:“朝云…宗?”
“是啊,那可是修仙界最大的门派之一,掌门锁星晖据说是此界最强的修士,我们根本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见沐云岭的视线还在上面,元华劝道:“你别想其他的了,那前面都是朝云的核心弟子,可不是随便能结交的。”
核心…弟子……
沐云岭的嘴角浮现出自嘲的笑容,他果然是蠢透了,才会以为那人,会和自己过同样辛苦的生活。
第49章
沐云岭收回视线,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腰间那把透过薄板传来丝丝冷气的中品仙剑之上,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眼神的余光忽然看到站在茗茶身边的观天录猛然伸出手,抓着茗茶的手从高台上跳了下去。沐云岭连忙回身,却被后面的冲力推挤的差点摔倒,他定神一看,便见前方那流转着云雾般薄膜的禁制忽然裂开了个庞大的缝隙,大批大批的散修涌了进去,而修平宗后面的修士就算是知道不能先走也依然控制不住想上前,这般忽如其来的混乱,等沐云岭站稳脚步的时候,已经再也找不到茗茶和观天录的身影。
待大批的散修平安进入之后,其他宗门的人也蜂拥而上,沐云岭本来就是站在前方的人,他脚步一转朝着茗茶和观天录跳下的方向凌空跃去,接着便被结界吞噬了身影。
把时间往前推一些,在禁制打开之前,茗茶正和观天录说着有关阳飙的事情,进入朝云以来,茗茶因为没有师父带领,因此特别羡慕可以到处乱跑的观天录。听到这话,观天录脸色一变,将茗茶拉到一边,苦着脸道:“茗茶师妹你是不懂啊,若是可以的话,我到是想和你换上一换。”
“怎么了啊,我觉得阳飙为人直爽,是个很不错的师父啊。”茗茶问道。
“但是那家伙教导方式太独特了啊……”这段时间修仙界危险的地方他已经被丢了个遍了。每次都是这样,连招呼都不打,也不给他准备的时间,就忽然出现把他扔到危险的地方自生自灭,等到他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时候,在笑嘻嘻的出现带他回去。在凡界一直养尊处优的观天录,可真是被折腾的不行啊,阳飙虽然强,但完全不懂得循环渐进。若观天录不会使用道术,仅仅只是个筑基修士的话,怕是第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结束短暂人生了。
一般老师们都会用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来对待学生,茗茶仔细想了想阳飙那张扬的个性,大概明白观天录这段时间是过的什么日子了。
对于自己的倒霉史,观天录也不想多说,只是忽然弯起嘴角,道:“这段时间,师父确实是对我关爱有加,所以我这段时间也陆续送了不少补品给他,看着师父的样子似乎效果不错。”离开朝云宗之前,他还将自己炼制的疗伤圣药给了他,只是里面加了浓缩一百倍的芥末,滋味肯定*。想到这里,观天录就控制不住扩大了嘴角的弧度,看的茗茶一阵莫名其妙。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前方的禁制忽然撕出了缝隙,露出一道看不清楚内里的夹缝,当第一个散修平安进入之后,观天录立刻伸手抓住茗茶的手腕,直接拽着她从高台跃下。
“观、观师兄……!”
“先别说话,我自有打算。”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在空中化了逆行的太极图,低声道:“隐遁藏形。”
茗茶也十分熟悉的波动从两人下方传来,她低头望去,只看到一层层金色的水纹像四处散去,而在外人看来,却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踪迹。只是在现在这种混乱的时刻,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的也只有阳飙和几位长老,他们并不急着进入秘境,而是先看着所有弟子离开。
见阳飙带着茗茶隐去了身形,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灵气波动,站在阳飙身旁的幻菱长老眼中闪过新奇,道:“果然如传说中所言,能使用道家仙法,阳飙师兄真是好福气啊。”在朝云所有的长老之中,幻菱长老身为女性确实最接近元婴后期的修士,她平时只在后山修行,鲜少外出,若不是消息闭塞的话,怕观天录此时会成为她的弟子。
“哈哈哈,那小子就是有点狗屎运。”阳飙两手抱胸跨着步子笑道,满脸的恶意掩都掩饰不住。
在幻菱和阳飙谈话之际,黑榆的视线却一直在盯着某一点,见到黄剐长老的儿子黄苟居然朝着茗茶隐去的方向离开的时候,顿时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道:“时间差不多了,所有的弟子进入秘境,在外等候的人也安排完毕,我们也进去吧。”对黑榆来说,那位事关宗门气运的功德修士比他自己进阶的机会更加重要,若不是所有人都没动的话,他更想暗中去保护茗茶。
“那还用说,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阳飙说完,也跟着像徒弟般纵身跃下,没有使用任何法决灵气。而后面其他长老却不似他这般肆意,而是各自施法进入禁制,一夕之间,那压制着这山间让外围的普通人和低阶修士们连喘息都很勉强的元婴修士气势便忽然消失干净,原地只剩下一片被灵气肆逆过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