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尧睇了眼高城,再回看我时说了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是你把他带回去的。”
“我?”
他点了点头,“当作为身体的空间形式毁灭时,脑与心为互保就结合在了一起。”
我吞咽了下口水:“你是说……当时高城其实在我身上?”而徐江伦直接把我和他带回去了?还有比这更离奇更天方夜谭的吗?可转念间就想到了秋月白和阿月,她们两种思维同在一具身体,到后来甚至还多了荆月的。所以这刻的意思其实是:“他将心念转移到了李成军身体里,控制了他的思维,是这样吗?”
盛世尧浅笑:“大致就这样了,后面的事也无需我再解释。”
我往前一步,仔细看冰棺里高城的身体,竟发觉他的胸口仍有起伏。这实在是太惊奇了,人离了心却还能存活,那……我回转头去看身后的人,“你快回去你自己身体啊?”
李成军的脸,高城的眼神,我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
盛世尧一直将他的身体尘封在冰棺里并亲自守护,他如果能回去,多得是机会,徐江伦并没有注意到他也不曾将他看住,为什么到现在他都还只是李成军?
我茫然地去扯住盛世尧的衣袖,“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他深看着我,“小囡,你终于想通了。心离身是违反常伦之事,要再回去并不易。需要一定的天时地利人和方能达成,没了那天然固存的空间,只能暂时依靠这冷藏室与冰棺来封存他身体,保持身体机能正常运转。”
我再懵懂也听出了关键:“何谓天时地利人和?”
连盛世尧都沉默了。意思是……不知?那就是无限期的高城的身体被封在冰棺,而他变成李成军?到这时我才顿悟为什么高城要隐藏了不认我,又神色惨淡,因为他怕这个时机不会到来。“难道……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吗?”
第299章 天时地利人和(2)
盛世尧离开了,不是离开那间冰室,而是离开岛,乘船归去。外带的其余人也同行了,除了落景寒。张继这次行动动用了特警部队,伤亡惨重,但也算是将以徐江伦为首的组织给瓦解了,他将羁押老首领以及其余部下回内陆结案。
离开前,张继来找过我,但两人相对足有半小时,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最终张继道:“夏竹,从今天起你就自由了,这世上再没有a。需要我帮你调查你的身世寻找家人吗?”
“家人?”我喃喃轻念。
他说:“虽然你被劫走时年岁尚幼,但只要从劫走你的人口中知道大概范围,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我愣了下,抬起眼,当年劫走我的人是李成军,而他此刻被高城主宰,这是让我去问高城?但是其实我曾梦中画影,将与盛世尧的那段经历彻底记起,包括四岁的我当时的处境。我没有父母,只有阿嚒与阿公,阿公很早就过世了,而阿嚒就在那几日染病身亡,那病疾终是染给了我,才有后来盛世尧的换血相救。
沉念半响,我摇头:“不用找了,就现在这样吧,我觉得很好。你们就是我的亲人。”
你们,是的。
张继如兄长,盛世尧如……父兄,这是我唯一能想到对他的定义。而高城,是心底深处最亲的人。有他们,我觉得已经足够,又何必再去自寻烦恼?
张继将我注目良久,嘴角首次看到有牵起弧度,伸手将我的头发揉了揉,“回来了记得给我电话,我的号码不变。”我点头,他潇洒转身大步而走。
“张继,”我忍不住扬声唤,他顿步回头,迟疑了下,问出心中的疑惑:“你有把徐江伦当成过兄弟吗?”他面色瞬时肃沉,眸光变得清冷,静默数秒,一字一句义正严词:“我是兵,他是贼,永远都不会是兄弟。而且,我的兄弟死在了他的枪下。”
望着张继消沉的背影,不是不明白他的逻辑,但仍然感到很难过。首先为他口中的兄弟之死,那些都曾是儿时在岛上共同求生存的伙伴,哪怕这么些年忘记了他们的存在,但在后来他们为救我而死;其次是为徐江伦,他即使死了,罪名也将会罗列一长串,甚至会在新闻媒体里通报罪行,而死因是袭警被枪击身亡。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他都是不择不扣的坏人,走私伪造国宝,营私结党,甚至杀人如麻。但是他以纯善的一面入了我的生活,根深蒂固,即使后来得知他是枭首,也对他难生恨意。我没有张继那样道德尺度至高,他受长官影响太深,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字当至理名言,我不是。从头至尾我都是被动,我向张继作了个非份要求:将徐江伦的尸体在岛上火化,让他回去复命时称人沉入了江底。
骨灰被留了下来,我将之当成张继对徐江伦的唯一私心。但是我并没打算把它入土埋葬,他这一生都很坎坷,为求生存用尽各种手段,而他对老首领有恨,这个岛他若不是为了夺权是铁定不会来的。但我不能让他死后,尸体还要被带回去判罪,然后无从归处。与其那样,还不如……让他乘风而去吧。
我站在一处岩石高台,打开骨灰坛子的盖子,抓起一把骨灰扬手而撒。心中默念:徐江伦,早日投胎吧,下一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将骨灰全部撒完时,已是黄昏,站得太久脚都僵直了。我最后把骨灰坛子也沉入了江底,才背转身过来,却瞳孔收缩,顿住身形。一丈之外,高城不知已经站了多久,他默默地看着我,眼神幽深难懂。走上前刚要解释,却被他抬手截断:“回去吧。”
我没再多言,与他并肩。在见他的脚颠簸了下时伸手扶住,自嘲地笑:“现在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吗?”关于李成军的腿后来我才知,他并非瘸子,但是可能因为长期受湿冷气候影响,有了间歇性关节炎,常常会疼得不能走路。
反倒是我,这几日常常由他按压腿部穴位,只要不像刚才那般长时间站着,倒是酸麻很少再出现。走了一段路,高城又侧眸看过来,“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回去?”
我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淡淡回:“就是我想,你允许么?”
身侧的人脚下一顿,眸光明浅不一。我牵起嘴角,依旧不看他:“虽然我没了画影的能力,但脑子并没变傻。以你算无遗漏的心智,若有此心,能让我毫无任何选择能力就照你安排的路走,若你心情好可能还会留点念想我,心情不好那就直接消了所有记忆,哪里还有此刻你来这么一句酸溜溜的话?”
余光中高城的神色几度变化,等到我说完时有些委屈地反驳:“我哪有你说的那样?”
我抿唇:“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高城,其实你就是吃准了我这性子。得知真相后的愤怒,怎么也抵消不了对你的那些念头,所以你才有恃无恐。假如我真应了尧哥或张继的邀请跟他们回去,恐怕你就第一个跳出来布局阻止了。”
这次他没再反驳,算是默认了。
人非木石皆有情,高城吃准了我,但我又何尝不是吃准了他?我赌的就是他对我的不舍。原本扶着他臂弯的手下移,改为握住他的掌,牢牢抓住他即便属于沧桑老人的手指,我想:现在的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耐心。布局谋划这些可能我穷极一生都难及得上他,但关于心理术,我有信心,终有胜他的一天。
就好比现在。我先发制人将他所有退路阻断,让他无法再有借口,当然,前提是建立在他愿意让我赢的情形下。
远处有道身影迎风而站,我们同时停了下来,凝目看了片刻后侧头去问:“寒不会有事吧?”高城的眉宇微蹙,沉吟良久收回目光低道:“他会回来的。”
我感到怀疑。落景寒亲眼看着谢锐自杀,还有曲心画。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天我与高城还有盛世尧在特殊空间,而外面一场血战展开。果如当初所预想的,曲心画和谢锐到底还是没逃得过徐江伦的心理术控制,也成为了他两把最厉的杀人的刀。谢锐擅长飞牌,速度非常人能及,而曲心画擅长药剂,她配出的药可以救命也可以致命。
当她连续放倒两名特警后,将目标对准了落景寒。只是当她真的下黑手时,淋漓的一丝理智还在,她最终将本欲插进落景寒胸口的匕首反刺回了自己心口。
我没看到那一幕,但只消脑中想象,也能知道那是多么惨烈。等于说是落景寒亲眼历证了曲心画到谢锐,全都自尽在眼前!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犹记得那日谢锐与曲心画从船上逃走后,他躺在那哭得悲恸不已的情景,此次对他的冲击只会更大。但,他没有哭,一滴眼泪都不曾留,全程沉默着有条不紊地处理两人的后事,然后日日枯站在两人的坟前直至深夜。
高城从未走上前去规劝,偶尔在远处默站半日,偶尔只是坐于室内不语。我其实知道他心里并不好过,尤其是看到落景寒彷如枯萎的树脱了魂般。
我们三人就在这楚城住了下来。时间一日日过去,平静而宁和。也当真是诡异,与楚城最近的离岛,前不久还能让船搁浅靠岸的,但在半月后彻底沉力量。落景寒有渡船出去查探过四周情形,回来时说四周的岛屿除了归岛还冒了个头在江面上外,其余的也都消失无踪。估计那归岛不出半月,也将从水平线上消失。
表面的平和,掩盖不了内心的焦虑,至少我是这样的。
不是我不愿面对李成军这张苍老的脸,而是他的气色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我在盛世尧离开后,才突然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问:假如,我是说假如李成军这具身体出了什么异样,生老病死无法控制,那么高城的心要何去何从?
光一想到这后果,就心生惶恐,各种不好的念油生而出。甚至觉得盛世尧其实已经将答案说了:不知。他的意思就是所有未知的都可能发生,而结局也同样未知。如果真发生我想的这种情形,可能高城就符合了那天时地利人和而回到自己身体里,也可能身死……心灭。
这不是二分之一的几率,而是根本不知道几率是多少。
尽管我忧虑郁结,似乎事情也仍在向不好的方向蔓延。李成军的身体在以一种肉眼看不到的速度衰竭,高城即使有心也无力,不过他倒是镇定,面色始终不动如山。但有一次深夜,却被我发现他独自坐在幽暗的夜空下,背影萧条孤寂。我站在不远处,始终都没迈出步伐走近,心中苍凉更增。
回头我与无事人一样假装不知道这事,只是每夜在那个点会悄悄陪伴他身后。
第300章 天时地利人和(3)
就在我感到穹顶之下的天空禁锢了灵魂,一日比一日呼吸更困难时,我日夜期盼的天时地利人和竟一同出现了。
这日深夜,高城到了那个点都没起身,我等了很久实在等不下去悄步下地走到他的石床处。只见他将身体蜷缩在一起,脸蒙在被下,只露了已经从花白变成全白的头发在外。我只迟疑了一秒就去揭他被子,指尖无意中触及他的脸,被那冰冷的温度给惊到。立即向下去摸他身上到手,竟全身冰凉,被窝里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怔怔盯着他,有什么在心里砸下,把所有感觉碾碎成空洞。强烈的不好的念头覆盖所有思维,伸出的手,也是颤抖的。咬牙,探到鼻息下,很久,忘记了动作。
闭上眼。那年,他以雷霆之势遁入我生命,对我说:小竹竿,等我来接你。然后他走了七年,再回来时将我遗忘,却又掀起命运的齿轮;然后又一次分开,这一别竟是十几年,久到我已经将他彻底遗忘,再遇以为是新的人生,可却是新一轮的命运反复。
分分合合,竟是二十多年啊。
所以,你累了,不愿意再陪我走下去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惊回了神,失声高喊:“寒,快进来看看他!”
门外传来一声闷响,下一刻落景寒就踉跄着推门而入,几步冲到床前惊问:“城哥怎么了?”我无法控制自己不颤抖,“他...他全身都好冷。”落景寒伸手探了探,立即转身冲了出去,跑回来时抱着他自己的被子,一层一层给高城盖上,嘴里呢喃:“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我这辈子可能有很多后悔的事,但最后悔的就是让尧哥先一步离开楚城。否则这种时候,他一定知道来如何处理高城的情况,而不是像我一样六神无主,完全傻了般看着落景寒也失控了情绪在不停地为高城搓手搓脸取暖。
但是,无济于事。
这世上最难的莫过于这四个字:无济于事,或者,无能为力。
到后来落景寒趴在床沿把脸埋在高城的掌上开始大哭,之前他为曲心画和谢锐收敛尸骨他没有哭,这时候他却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呜咽着什么,别人听不懂,我却每一个字都听懂了。他说:城哥,我们,就只剩你和我了,你不能再撒手。
是啊,高城你连一句话都没和我说,就要准备撒手了吗?那你设的这许多将我画地为牢的局,有何用?最终还不是负了我一场,让我在生死两岸里轮回痛苦?
突兀的轰隆声就是在这悲戚的氛围里传来的,因为声音不光是大,而且……来自冰室!我和落景寒都浑身一震,抬起头瞪着那面墙,转而对视一眼,两人纷纷色变。
几乎是失态地打开控制那道墙的机关,可是原本应该向一侧缓缓移动的墙却只移开一道缝就卡住了,能看得出整面墙向下歪斜地座落了。缝隙只有十几公分,落景寒冲在我之前,但他怎么都掰不开那面墙了。
我一把将他拽开,骨骼脆响收缩。老天收了我的画影天赋,但是缩骨功是尧哥教的,并没有遗忘。将身体挤入并不困难,只是当我看到那具冰棺碎裂,高城的身体落于地面时,几乎肝胆欲裂!跌跌撞撞地要扑过去,但突的从正前方的地面凭空冒出一个黑影,将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噗通、噗通!心本能地狂跳不已。
室内并不漆黑不见,相反的在一侧的墙上有点了盏不会灭的灯。尧哥说那是用鲛人泪做的油灯,可千年不灭,所以将这冰室照得足能视物。只是我瞪大眼盯着那平地而出的黑影,像及了人形,却仍难分辨到底是人是怪。因为“它”身体要比正常人大了一倍不止,从上到下都是黑不隆冬,只依稀能看到两个点在闪光。
是“它”先发出了声,而我也震愕在原地。
“咦,是小匣子吗?”
做梦都想不到,会在这时这地看到……疯子!不,还有阿蛮,就在他身后。
之前我不是没问过他们的下落,但是没人知道当时混乱下两人去了哪,最终张继说可能被埋在了乱石堆下了。为此我很难过,疯子和阿蛮是为了我才走这一趟的,并不愿相信张继说得那种可能,但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疯子要比我更激动,他一个纵身就扑了过来,但因为相隔距离有三四米,他那一扑并不太远,一个五体投地匍匐在了我眼前。
看着他狼狈地抬头,我才从惊愕中回神,“你们怎么会在这?”
疯子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答非所问:“小匣子,我日日惦记你啊。”转而又泣声:“阿蛮这不着调的,说带我去救你,却跌进了一个黑窟窿里。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老天保佑,一爬上来就能见上你面。”
黑窟窿?我的视线转向他刚才冒出来的位置,就是指那吗?
视角的余光处,让我心头一震。疯子与阿蛮的出现太过震惊,以至于忘了我冲进来的目的,而到这时才赫然顿悟,疯子冒头的位置正是冰棺所放之处。所以刚才那声像及了轰炸的响,是他与阿蛮造成的然后将封存高城身体的冰棺给毁成碎片!
我头脑一热,将挡在跟前的疯子推开,冲向高城的身体。到了近处,却不敢真的去触手而碰,有些冰屑落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面容安静,像睡着了一般。
落景寒焦急的声音从外传来:“小竹,城哥的身体怎么样?”
我不敢答,也不知道要如何答。疯子从后探头过来,“他死了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冰在地上?”我咬牙忍住对他的怒吼,心中悲凉到极点:是命,当真是命!李成军突然身体变凉气息微弱像是要去了,而高城的身体也在同时不保,没了这冰棺,要如何再封存?
疯子仍在身后说话:“阿蛮你看到没,好像还有气啊。快把你从那黑窟窿里摸出来的宝贝拿来呢。”长手臂越过我伸向高城,在我反应过来时,他的嘴巴被掰开又再阖上。
届时,我濒临崩溃边缘的神经彻底断了,回身一把揪住疯子胸前衣襟:“你给他吃了什么?”疯子被我凶恶的样子给震住,错愕地看着我却答不上来,我又对阿蛮怒喝:“说啊,你们刚才往他嘴巴里放了什么?”
阿蛮黑眸无绪地看了我一眼,根本无意理会我。
我觉自己要疯魔,扑过去掰高城的嘴,却见他的嘴里乃至嘴唇上都是一片黑污,可已然不见是何物。喃喃悲戚自语:“不管他们给你吃了什么,你快吐出来。快,吐出来。”
疯子在后拽我衣服,“小匣子,你其实……”
我将他重重甩开,顿坐于地满面凄惶地仰头,任泪从眼角滑落鬓角。“秦三,阿蛮,你们走吧。”这是我第一次直呼疯子的名字,他们还活着我固然惊喜,可是却让高城……没法恨,只能认命。命运真的强大如暴君,它分分钟可以摧毁我所有的希翼,让我痛不欲生。
疯子还欲分辨,我朝他重重叩拜到底,“求你了,走吧。”
最后的时光,我只想一个人陪他静静度过。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命运:我与高城,从头至尾都在演绎一个情深缘浅的故事,彼此相爱却不能相守本是烂掉牙的剧本了,却印证在我们身上。故事的最后,在这昏黄的冰室里,他将被我抱在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头顶终于传来了移步声,等过数秒,不远处疯子还是开口了:“小匣子,我其实只是想告诉你,他睁眼了,正在看着你。还有,这个地方的门在哪?就那条缝吗?我钻不出去啊。”
他在说什么?谁睁眼了?似有所感地抬头回转,与一双在我感觉这世上最亮的眸子对上,整个人如石化了般呆在那。
很久很久,熟悉的、暗哑的、刺痛我心的嗓音徐徐缓缓抵进耳膜:“小竹子,你打算就这样看着我一辈子吗?”我身体震了震,“你……回来了?”
他牵起嘴角,浅浅一笑:“不是回来,是身心合一。”
“可是,”我依然身处梦境,懵懂不安,“尧哥不是说要天时地利人和,你才能得救吗?”
“天时,李成军身死的时机;地利,这冰室范围;至于人和,”他侧转眸看向我身后,沉定而言:“他们不就是吗?”我迟钝地缓缓回转身,目光触及在石墙缝隙处的疯子与阿蛮,彻底风化。
第301章 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