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阁主,属下已经完成您交给的任务。”银灰色的面具脸垂下脑袋,恭敬地在门口应了一声。
苏言庭依旧是清雅的淡淡一笑,随即吩咐,“紫气东来的雅间不是还约了其他的贵客么?可以迎接了。”
“是。”
这厢赵文熙衣衫不整的躺在软榻上,玉白的肌肤如刚才一般泛着点点绯红,脖子上戴着的红翡翠珠更显娇艳,她的脸颊泛着水波一般的旖旎神色,媚眼如丝,红唇肿胀,胸前风光一览无余,一番云雨之后,赵文熙心满意足的再次亲了亲男人的耳垂,“王爷,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男人闷哼一声,捏了下那雪白的香软,只道:“爷渴了,咱们喝点小酒去。”
赵文熙诺诺的应了一声,穿好衣衫,纤腰摆动,将酒杯酒壶端过来,道了一杯,堪堪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蹭了蹭,将酒杯举到她的最前。
男人放声一笑,不禁夸赞道,”呦,这到底是谁找来的姑娘,这么骚,以前本王怎么没发现?你是哪个楼的姑娘,本王记住你了,会常去的。”
“环王,我们来迟了。”
众人嬉笑着推门而进,三四五群锦衣玉服的浪荡公子走进来,看着这一幕的毫不避讳,关了门,俱是一副淫淫的面孔。
有人抚着下颚笑吟吟的夸了一句,“啧啧啧,这姑娘身段不错,环王您要玩够了,记得给兄弟们也玩玩。”
另一个眉飞色眼的瞧了一眼软榻下铺的软被,那绣花的软铺上竟然有几滴猩红,极为显眼,“还是个刚破处的,环王好福气呐!”
赵文熙脑袋陡然混沌了,只觉得骨子透过一种阴森,耳边再次有记忆的声音响起,忽远忽近的猛然砸进耳朵,“三声环王之后,你便醒来,醒来罢,赵文熙,醒来……”
那一声声的似是命令的呼唤又远逼近,她浑身一震,彻底清醒过来,耳边是男人聒噪的调戏声,赵文熙来不及细想身子一僵,缓缓的转过去脸,面前是一张油光满面的大肥脸,正嘟着散发着恶臭的嘴巴凑了过来,赵文熙下意识的躲开,却被身边人以为是“欲擒故众”的勾引,粗暴捏了下她的高耸,作为惩罚,赵文熙像是彻底清醒一般惊呼一声。
环着她的男人满腹膏腴,肚子上的肉因为衣衫的敞开白花花的晃动,赵文熙被彻底恶心到了。
“小美人,刚才的浪荡劲去哪了?是不是人多了害羞呀,爷可以叫他们都走!”那满口的大黄牙渍在明晃晃的亮着。
“哎?这姑娘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呀?”一个浪荡子忽而疑惑了一句。
赵文熙被这一句警醒过来,连忙扭过去脑袋,只这一眼,就瞧见了软榻上的几滴猩红血迹……刺的赵文熙的眼睛生疼。那……是她的处子血……给了眼前这个恶心男人?!
撕心裂肺的疼灌入四肢,可此刻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所有,不,她不能让人发现她是赵家大小姐,她将脸瞒在身边肥硕的脖颈中,几乎咬牙恨意的说道:“爷让他们都出去吧,我害怕。”声音中隐约可以听出来颤抖。
“好好,我让他们都出去。”那人满意地□□着道,“听到没,吓到我小美人了,还不快走。”
随即又是一阵哄笑夹杂着低俗打趣,慢慢关在了门外。
赵文熙五指攥紧,指甲生生嵌入肉里,疼,可哪比的过此刻心头的疼,她明明是来见神机阁主的,后来又遇着顾景行,怎么……怎么最后却成了如此恶心的环王,她的清白就这么让人玷污了,天旋地转,似乎所有都要坍塌了。
环王一口一个小美人的叫起来,又在解裤子,赵文熙瞧着面前的人生生有杀了他的冲动。而急着解腰带的人垂着脑袋,没看到赵文熙狰狞着面孔拿起一个瓷瓶就砸了下去,环王顿时眼珠一翻,额头有鲜血引流下来,赵文熙捂着嘴踉跄了几步,眼泪决堤而下,拿起环王的衣裳就裹在身上就冲了出去。
绿云见状忙是惊呼一声,正要询问,就听赵文熙冷沉的声音道了声闭嘴,遮掩着面儿地上了外头始终候着的马车。
马车里渐渐冷静下来的赵文熙决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今日她未出来过,她还是赵家的二小姐,那个高贵的赵氏贵女。可身上一道道的痕迹,以及身体里的不适感都提醒着她方才发生过什么,赵文熙眸底泛着猩红怨愤,一把扯下身上裹着的衣物,无声泄愤似地撕扯着,就好比将那些记忆撕碎。
而在赵文熙冲出雅间的刹那,银灰面具的男人躲在楼上观景的暗处偷偷瞧着,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他出声询问身边的主子,“可要让这事传开。”
清雅男子淡淡而笑,摆摆手,“不必,这种得不到解脱的煎熬才是最痛苦的。”
忽而一只银白信鸽恰好飞过来,苏言庭眸光一凛,将白鸽抱着手里,这是他送给兰嫣的白鸽,只道是他不在时若有急事就用它来传信,苏言庭急忙拿出纸条——六王爷已于江北失踪几日,文宛寝食难安担忧不已,我不忍见她如此,想请您帮忙前去江北寻人,希望您能答应。
苏言庭抱着白鸽总算放心,缓缓道了一句,“你的事情我何尝拒绝过。”眼底宠溺,只是想何时她才能与自己不这么生分。
☆、第111章
夏至一过,长衫穿着就有些热了,府里新作了一批夏衣,小姐们的衣裳颜色都俏了起来,尤其是赵文宛,一出现就能吸引不少目光,生生成了国公府里的一道景,也难怪自及笄后,来往府里拜访的夫人们前仆后继。
辰时初至,天儿大亮,阁楼外鸟鸣啾啾,微风徐徐,添了几许凉爽之意。赵老夫人一早起来,右眼皮就跳得厉害,捻着佛珠走到了三尺见方的佛龛前,仔仔细细供上了三支迦南香,插在了佛龛前一尊小小的三足泥金香炉里。
袅袅香烟中,观世音菩萨正用慈爱悲悯的表情注视着芸芸众生。
冷氏循例来请安,刚坐了没一会儿就听得下人来报道是大小姐来了,不着急进屋,反而请老夫人到苑儿里,后者向来顺着赵文宛,也想看看她折腾些什么,拄着自病后就再也离不了的青玉雕鸠杖走了出去。
苑儿里,一方石桌上铺了素色桌布,大碗的鸡丝干贝小米粥冒着热气,一竹笼屉汤汁饱满的蟹米分小笼包,还有一碟两面煎得焦黄的鱼饼,选用青鱼草鱼做原料,这两种鱼类肉质细嫩、滋味鲜美,鱼肉剁成肉泥之后加生米分调料打成糊状制成鱼饼。
炸鱼饼的火候要到位,冷热各有风味,既保留了鱼肉的鲜美,更有鱼肉所没有的弹香滑爽,滋味之美,令赵文宛一直惦念着不忘,近日子的草鱼肥美,便叫百灵做了拎过来给祖母尝个鲜。
摆完了吃的,赵文宛往一琉璃瓶里插了三两支开得艳丽的茉莉,衬着素色桌布,花香淡雅,格外的有情调。
“吃个朝饭你都能整出这么多花头来。”赵老夫人瞧见嗔了一句道,再看了看桌上的,笑眯了眼道,“倒是挺勾人食欲的。”
赵文宛瞥见一道出来的冷氏,先后问了安好,邀了入座,自己坐在了祖母的左手侧。“天儿一热容易没胃口,整这些的就是想让您多吃点。”
“还是文宛最贴心,连着婶娘都跟着沾光了。”冷氏接了赵文宛盛过来的第二碗,笑着道,“真香。”
老夫人不禁想到什么,蹙了眉头问,“这几日怎么不见熙丫头影儿,听说她胃口不大好。”
冷氏叹息了一声,“文熙最近把自个闷在屋子里不肯出来,谁也不愿见呢!”
老夫人急急的问:“为何?”
冷氏实话道:“不知哪里传的风言风语,说有个花楼的姑娘长的与咱们文熙有七八分的相似,文熙怕是觉得这般传言玷污了自个儿名声,自然不乐意了。我已经差人去封这消息了。”
“这是哪的胡言乱语的。”
赵文宛也劝道:“祖母别太担心了,吃过饭我和婶娘就一起再去瞧一瞧妹妹。”
“也好。”
赵文宛又引了开心的话题,“昨个儿天仙在您那可惹什么麻烦了。”
“天仙呐……”赵老夫人被引开了话题,一说起天仙就乐的笑了。
三人这般说了会儿话,一顿朝饭就吃完了,不知不觉那一大碗的粥都见了底。冷氏捏着帕子拭了拭嘴角,“你四叔忙,通常都省了这顿的,今儿可把我撑坏了。”
“婶娘爱吃什么,只管跟厨子说便是,不管是南方口味还是北方的,唐大厨都能做。”赵文宛噙着淡淡笑意开了口,目光掠过,隐了几分深意,“听底下人说婶娘每年都有一段日子要茹素,就是近儿个日子,唐大厨做素斋也是一绝呢。”
赵老夫人闻言亦是点头附和了道,“做的确是没话说的。”又瞧了眼冷氏,“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也有这习惯的,还以为只有我个老婆子,可是为家里人?”
“……嗯。”这厢,冷氏像是念及了谁,不掩眸中暗淡,低低应了声儿。
老夫人猜着许是因着她母亲,正要开口安慰,就听着下人传话说大老爷求见,便止了这话题,让人请了进来。
“母亲。”赵宏盛进了垂花门,瞧见苑儿里的光景微微愣了愣,像是没想着会有人在似的。
冷氏和赵文宛起身给大老爷请安,后者点头应对,看向了老夫人,显了欲言又止的模样。
“母亲,我们先去净莲苑了。”冷氏率先提了告退,赵文宛随后,两人一道留了空间给母子俩。
赵宏盛目送赵文宛离开的背影,眸里敛着一丝犹豫,待挥退了余下下人后,踌躇着开了口,“母亲,今儿我想让您见一人。”
……
出了明絮苑的赵文宛跟在冷氏身后,一走神的,险些撞到了突兀停下的人,“婶娘?”
冷氏的表情此刻说不出的古怪,像是突如其来的打击一时忘作掩饰般,让站在她身旁的赵文宛看得一清二楚,顺着她的视线就看到了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容颜清丽,瞧着年岁似乎仅比冷氏小些。
“你——”干哑的嗓音一开口扯回了冷氏的思绪,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一瞬的恢复了常色,语调幽幽道,“姑娘长得可真像一位故人啊。”
说罢视线转向了赵文宛,没有错漏她眼里的探究,敛眸像是解释般说道,“文宛估摸是不记得了,她的样貌跟你娘可是相像极了,我险些以为……”
赵文宛闻言诧异地挑了眉,再度看向了那名女子,像沈氏?那名女子在两人的打量下愈发显得局促,然很快有人解救,从明絮苑里出来的丫头过来请人,那女子微微福了福身子与她二人错身而过。
正纳闷赵宏盛想做什么的赵文宛不期然就看到了错身那瞬间,冷氏骤然阴毒的眸子死死凝着那女子,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冷氏,沈家亦或者是沈氏,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随丫鬟入了明絮苑的女子不多时就站在了老夫人面前,身旁站得是难得带了一丝激动神色的赵宏盛。
“老夫人,老爷。”女子守着礼数福了福身子,弱弱开口。
赵老夫人自她进门就一直看着,确是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只这气质却是差了去,比起大家闺秀的沈氏,显得过于柔弱了些,终究还是不同的。
“母亲,宦娘一人孤苦无依,在酒楼唱曲险遭侮辱,要不是儿子正好在那,怕是香消玉殒了。”赵宏盛回忆起酒楼里的那一幕,为这女子清高倔傲的性子折倒,后机缘巧合瞧见了她面纱下的容貌,更是不顾同僚目光,将人带了回来。
“儿子想把人留下,求母亲成全。”赵宏盛逐字逐句,说得分外坚持。
赵老夫人教他语气里的坚定意味心惊,心底也明白在赵宏盛心里沈氏始终占了半壁,如今瞧着这名女子,多是移情作用……对上赵宏盛眸底的恳求,那反对的话哽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颇是难受。
“老夫人,民女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谢过大老爷搭救之恩,叨扰了。”那名女子咬了咬唇,像是害怕给人添麻烦似的连忙解释,随后就急匆匆要告辞。
“不行,这么走了,那些人定会再找你麻烦。”赵宏盛往前大踏了一步,拦下了人,目光恳切地看向了老夫人,半晌郑重地跪下了道,“母亲,儿子从未求过您什么,只这一回。”
赵宏盛明知眼前的人不是沈氏,可仍旧没有办法将两人区分开来,太像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又或者说他不愿将两人分开,宦娘就是沈氏,是她见自己孤身伶仃,所以来陪自己了。
老夫人心头一哽,登时再说不出什么,拄着鸠杖的手微微颤着,良久才寻回了声音道,“你……就随你,我是管不了了。”
赵宏盛重重磕了个头,再抬首时脸上喜色不掩。“宦娘,以后我会保护你,不教人再欺你。”
“老爷……”女子眼眶含泪,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唤了声,克制着感动深情凝视向了赵大老爷。
赵宏盛与她凝视,透过这人,隐约窥见伊人当年风采。
女子被安排在了西厢偏院,事事都是由赵大老爷命人打理,亲自在旁看顾,显然是对这位非常上心。不过一上午的功夫,新姨娘的传闻传遍了府里上下,有偷着来打探着瞧的,也有不乏看热闹的。
赵文宛听着宝蝉禀报的,意料之中又有些说不出来的什么,呃……大抵还是有些觉着恶心的。那女子算什么,替身么?若爱一个人该是无可取代的,能取代的便是不够爱罢,甚至说,对那女子也不甚尊重。然这里是古代,赵文宛的这番情绪也就只有自己品味,无处诉说了。
若是剧本的赵文宛在怕是又少不了一顿闹的罢,换作了她,反而觉得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也是这个心态的,倒教一些等着看大小姐给下马威或是赶人出府戏码的人失望了,消息一个一个往湘竹苑递的,就连赵宏盛拿了沈氏当年的首饰件儿送人这事都细说,愣是没等到赵文宛半点反应。
毕竟还是未正式入了门的,赵宏盛陪着宦娘用了晚膳后,便离开了。偏院里,原本空置的屋子里弄了不少花心思的布置,女子坐于梳妆台前,支起的菱花镜倒映出她小巧的瓜子脸,左右瞧了没什么人后,伸手摸上了发髻间的发簪,拿在了手里。
簪身细长,较粗的一端嵌接翠簪头,翠质青绿,薄金片相缠,其下所挂珍珠颗颗圆润光泽,大小均匀,烛火映衬下愈发莹润。
“真好看啊……”宦娘爱不释手地抚着玉簪,眸底映了一丝玉光。
***
宦娘在西苑偏院住了不过三日,纳妾的事项就被提上行程,选了个黄道吉日,将人从后门角门迎入府中。宦娘一身桃米分刺绣妆花裙,衬得肤色愈发白皙,柳眉杏眼,有了妆容首饰相衬,倒比初见时还要让人惊艳几分。
照例说新人要给大夫人敬茶,这叶氏关了佛堂出不了面,就由老夫人坐在了主位。杨妈妈接了宦娘奉上的茶水,递向老夫人,后者直直打量了人许久,在赵宏盛快屏不住呼吸时接过,低叹了一声,幽幽说道,“入了国公府的门,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往后,好好过罢。”
“谢母亲。”赵宏盛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也有丝难为情,母亲年迈,自己这行径差不多是逼着了。
“奴婢谨遵老夫人教诲。”宦娘恭恭敬敬地应下,暗里与赵宏盛对视了一眼,露了恬淡笑意。
赵老夫人瞧着,两人正是浓情蜜意时,自己多说无益,也省了那嘴皮子,只真心盼着能安生些好好过日子,这府里头少些折腾,她就能少操些心。
赵大老爷先送宦娘去了新居蓬凝苑,随后让人唤走去处理公事。宦娘独自入了里头,瞧着布置温馨的新房,映得眼底满是喜庆,因着一早儿起来梳洗描妆,这会儿有些困顿地打了个呵欠,坐在了软榻上小憩。
未过一会儿就有下人通禀,道是大老爷让请姨娘去前厅。
宦娘睁了眼,正巧瞥见菱镜里自个儿有些倦怠的脸,应了一声,随即坐在梳妆台补了胭脂才起身施施然让人领路。
凌云厅里,赵大老爷身上褪了喜服,单着了一身稍显贵气的绛紫暗纹番西花的刻丝袍子,脸色稍沉地看向不远就坐的中年男子。
“今儿是赵老爷的好日子,沈某送上小小贺礼,还望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