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飞快地盖住了自己的饭盒,委屈巴巴地抬起手指,对着人高马大的傅时遇说,“时遇,去,把飞蛾打死。”
“这么讨厌飞蛾?”傅时遇坐在那里,抱着双臂,十分狐疑,“闹到飞蛾妨碍到知心了?”
“对,妨碍到了。它总会让我想起我小时候的事。”南知心无辜可怜地眨动了眼睛,侧眸看着站在旁边的傅时遇,“时遇,你不知道,我以前喝水,有飞蛾掉进去了,好恶心。我后来吃饭,也有飞蛾掉进去。”就这样,她有阴影了。所以她说起时,还快哭出来了,“要是有飞蛾在,我不敢吃饭的。”
二爷心疼媳妇,单手在南知心的头发上挠了挠:“好吧,我赶出去。”
“可以用我的外套。”南知心推荐,主动递出去。
傅时遇摇头,只是将窗户打开,慢条斯理地走到了一边,关掉了电灯。
病房漆黑一片的时候,那只飞蛾,就慢悠悠地从窗户飞走了。
一离开,傅时遇火速关窗,拉窗帘。
南知心看到这样的操作,特别佩服:“老公,为什么你关灯,飞蛾就跑,而我关灯,飞蛾还是原地不动。”
“哦,这样的方法你试过?”傅时遇怀疑。
“试过的。”南知心眯着瞳仁,看着对方的脸,若有所思地笑笑,“试过了也没见飞蛾走啊。”
“没技巧。”傅时遇坐在南知心的旁边,把饭盒放到了对方的手里,声音清澈,“外面有光才会跑。好了,趁热吃饭。”
“嗯,吃饭。”南知心接过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傅时遇坐在旁边,看太太的吃相,想笑。
手指把头发捋到耳边,他又旧事重提了,“忘记跟你说,岳父已经认了沈夜这个儿子。你……不要难过。”
南知心握着筷子停了停,平常心地回答:“我知道我爸不会放弃认沈夜这个儿子,我现在也想通了。”
傅时遇嗯了一声:“虽然曾经是我最讨厌的人,但是他好像也很可怜,生下来就被当成棋子,跟胡初漓是一样的。傻丫头,既然他已经坐了牢,咱们就让爸认吧。”
南知心也知道,景文阿姨死后那一句照顾儿子的承诺,父亲是不可能忘记的。
也就决定不再计较:“算了,我不管了,父亲想怎样,就怎样吧。”
傅时遇手指擦了下南知心的侧脸,笑着从兜里取出了一包面膜。
南知心喜极而泣,瞧着补水面膜,得意洋洋:“开心。”
“开心的话就用着,没有了,我再从家里给你带。”傅时遇贴心,在南知心没在家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买好了。
家里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也许是想起了陆沛行跟自己说过的话,南知心开了口,“老公,我一个人在医院害怕,你会陪我吧?”
“废话,我不陪你,谁陪你。”傅时遇眼角带笑,眸光里满是喜气,“再说了,家里就我一个人,你让我回去,是想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不想。”南知心夹起排骨送傅时遇嘴里,“吃饭。”
傅时遇瞥了她一眼,“别撩我,小心一会儿出事。”
“不怕,咱们吃完饭,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南知心故意套路,傅时遇都看愣了,“你说的啊。”
“嗯,我说的。”
可实际上,真就吃完饭,二爷什么都收拾好了,媳妇还故意装不懂。
“南知心。”看着她直接装睡,傅时遇气急败坏地喊了对方一声。
“嗯,叫我做什么啊?”南知心故意不回话。
“你说什么?”傅时遇有些气恼。
南知心偷笑,掀开被褥,“过来,让老婆抱抱。”
她家的傅先生这才哄好了。
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嗅到对方熟悉的味道。
之前时遇出差的时候,她就喜欢拿过一件外套枕在自己的枕头下,如今看到他了,心也安了。
“时遇,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她近距离地盯着对方的脸。
精致的五官在视线里放大,他们靠得很近。
南知心手指落在傅时遇的眼睛上,“有你陪着,好开心。”
“别碰,再碰下去,我会出问题的。”傅时遇瞪大了眼睛,神采奕奕。
南知心嗯了一声,把自己的手捂热和了,往对方的怀里钻。
傅时遇一动不动,只是单手搂着人,轻声道:“丫头,伤你的人是陈煜,他已经死了。”
“哦。”南知心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十分平静地点点头,“我知道啊。”
傅时遇手指落在对方的后背上,动作很轻,“过段时间等你恢复了,可以出院了,咱们出去旅游吧。”
“旅游?”南知心不解地抬高了脑袋,“为什么突然想到旅游的?”
“跟你分开太长时间,现在才想起,好像结婚后,就没有带你去度蜜月。所以事情处理完了,咱们再去,也没有人打扰。”傅时遇一向有自己的主见,在尊重太太的意愿,提出度蜜月的建议时,心里也早就想过,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了。
“嗯,帝都这边的事结束,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南知心的意思是一切全听老公安排。
下巴贴着对方的额头,他本打算合上眼睛,劝解对方休息,谁知作乱的手,让他变得不安。
“你再这样,我也不客气了。”
“嗯,不客气吧。”
喜欢是什么,就是明明南知心在病中,也愿意放飞自我了。只是傅时遇的确这晚得到了别样的福利。
他大概不会忘记这晚的感觉。
胸腔被温暖填满了,像那天天台上,他一直没有想明白,之前的沈夜为什么可以让自己的傻丫头喜欢,原来只是因为……傻丫头那未曾得到的父爱所致。
希望被人在意,所以才想抓住临近光的沈夜。
不是爱。
真好。
南中远的愿望失败了。
沈夜自从进了局子,没几天,就自尽了。
发现他的时候,身上还留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他,南知心,南郁深,以及南玉离还有南中远的一张照片。
唯一不变的是,当时的他很小。
唯一不变的是,当时的他从未想过让那个大家庭分崩离析。
景文死后,他叫过一声妈。和南玉离结婚时,也叫过南中远一声父亲。
只是父亲和母亲这几个字,在他的心里还是很遥远。
沈夜死后,南中远将他火葬。
干净的碑面上,留了他的名字。
南中远终究还是认回了自己和初恋的孩子。
大儿子南郁深和女儿南知心都没有否认这个决定。
南知心出院的时候,傅时遇帮忙收拾行李,听到妻子问到南玉离。
“沈夜死了,南玉离没去看过?”
傅时遇回眸看着南知心,似笑非笑:“她受了刺激,疯了?”
“疯了?”南知心站在门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