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春这是实话,进了秦家,对她来说就跟进了福窝了,原先在魏家吃不饱穿不暖的,如今顿顿都是细面白饭的,隔三差五还能吃上肉,这是魏三春以前想都没想过的。
再则,她婆母和善,不是那等喜欢给新媳妇立规矩的,小姑子更是天真可爱,至于相公,除了手脚不便外,其他都好,半点不跟村里那些男人一般,动不动就吼上两句,还喜欢吹大话,还是她夫君稳重实在。
想着,魏三春羞红了脸。
见状,卫莺还有甚不懂的。
“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只要你们两个人都有那个心,以后定是越来越好的。’’
“夫人说的是。’’
絮絮叨叨了会儿,魏三春也不拘谨了,还能跟卫莺说上两句那些家长里短的。“我们对门的婆子,原先还给夫君谈了一家,最后还跟那家闹了一场,结果夫人你们一走,我婆母说,那婆子立马提了家里的两只大公鸡来赔礼道歉。’’
“那两公鸡可肥了,现在还跟家里养着呢……’’
第95章 捉婿
在京城入了深秋时,会试也开始了。
卫家这边,也只有徐家的表兄弟两个参加会考,徐敬文、徐敬武兄弟俩功底扎实,文采出众,倒是让人不担心,只在会考前两日,卫莺这头让人给他们备下了吃食和厚衣裳,还备了两盒熏香。
快入冬了,这天儿虽说凉快,但万一坐到那臭号旁边,几天下来,这又冷又臭的也不好受,这熏香正好解了这臭味儿。
准备的衣裳有厚实的棉衣,还有一件皮毛大衣,晚上在号房睡觉时可以遮一下,免得受了寒气,贡院虽有片瓦遮身,但那些窗格子可是透风得很。
卫家徐氏那头倒是想抽空给两个侄儿准备,但卫家大房跟鲁家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卫大嫂等人对鲁家这门亲那是千满意万满意的,只差在相看的时候就应下来了,到底还是有两分理智,直到该拿拿乔,嘴上说着考虑考虑,等了几日,那边鲁家请了媒人来,卫大嫂等人生怕拒绝了惹了鲁家不高兴,这大户人家的女婿飞了,媒人头一回上门就应了下来。
这一应下,两家就正式交换了庚贴,没几日连日子都定了下来,就在刚入冬这月,那边姚夫人派媒人来说了,说是鲁家事儿多,想早日把新妇娶进门儿,也要早些帮着打理二房的家务,卫大嫂等人哪有不应的,连何氏都整天笑呵呵的,见天就说她的心肝肉玉淑以后要去享那富贵日子了云云。
离大婚只有月余,又是嫁到鲁家这等人家,不说嫁妆,便是喜服都来不及弄,卫玉淑这是高嫁,还得跟着学点子规矩,卫大嫂再是得意这会儿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求到徐氏跟前儿让她帮着张罗,不然他们这两眼一摸黑的,到时不是惹人笑话吗?
卫家那头忙得很,徐氏抽不出空来,只得把照顾侄儿的事交给了卫莺。
说来,会考前姜家倒是不大不小的闹了一场。
起因是三房那刘氏挺着个六七月的肚子跑到大房来,一开口就找卫莺借书--她那一箱子的书倒是惹人惦记得很。
刘氏自打怀了身孕便极少出门,这是三房的嫡子,刘氏宝贝得紧,平日里连他们大房二房都防着,生怕他们要朝三房下手一般,对卫莺这个大嫂自撕破了脸后也再没有往常的小心了,见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回挺着这么个大肚子跑大房来,卫莺倒很是惊讶。
也不知是不是如今怀孕了底气足,刘氏一进门就带着些指气颐使的,以为谁都要买她的账一般,让卫莺把那除了启蒙书之外的都借与她。
“我大哥也快下场了,虽说我娘家大哥这些年来底子也厚实,但我大哥说还想再稳固稳固,知道大嫂这儿有书籍,让我来借借,你放心,过些日子我就还来。’’
刘氏一副纡尊降贵的,好像借她书是看得起她的样子,实在把卫莺恶心偷了。
她也懒得跟刘氏打交道,直接就说了这书不借。
又不是她哥,谁管这么多的。再则,谁家的书是随便说说话就能借的?就是能看上几眼都不错了,刘氏一开口就是借,还借她半箱子书,说得不好听的,还没这个情分。
书这样金贵的东西能随便借吗?弄坏了她找谁去?
刘氏也不料她这样果断,气得一个劲儿骂她小气,卫莺就让她找那不小气,能借书的去,刘氏当场一噎。
她要是能找到就不会来大房讨这个嫌了。
就是她哥在京城这么多年,知交好友不少,但要借人书也是借不到的,只多是能带去让抄录两本得了,可大房这不是有书吗,这书摆着也是摆着,那大公子如今又用不到,都是一家子亲戚,借借又如何的?又不是不还!
刘氏仗着肚子没少在三房要风得风的,谁都得让她几分,时日一长,顿时让刘氏尾巴抖了起来,觉得谁都要给她让道儿,如今被卫莺这一给驳了,顿时不干了。
她可是答应了她哥说要给他把书拿来,如今书拿不到,在她哥嫂那儿她哪里有面子的!
卫莺又不是三房的人,直接就让人把她给请了出去,过后倒是听说那刘氏在三房气得又跳又砸的,还是三爷姜坤把人骂了一顿才消停了。
清早,贡院的锣声就敲响了,传到姜家都隐隐有些动静儿。
卫莺醒得早,还问了声儿:“可是会考开始了?’’
是安夏小声回她:“可不,听方才采买的婆子们说,那状元街上挤满了人,送考的,赶考的,还有不少人家派了人在外头酒楼等地方等着看呢,热闹得很。’’
“大冷的天儿,这会看甚,还等快两旬才放榜呢,这放了榜还有殿试,这会子急甚。’’卫莺是这般说,但也知道这每隔上几年状元街及贡院外确实是人满为患。
大周盛行榜下捉婿,但这文人女婿可不是从殿试放榜后才开始捉,毕竟那状元榜眼探花一共才三人,哪里够的,是以打从会考开始,这些举子的容貌、学识便开始被人传开了,更有那开设了注码,把各地优异的举子优先列了出来,这般从会考开始便挑上一轮二轮的,等殿试前几乎便捉完了,待那殿试后,不过是谁家慧眼如炬挑中了最状元郎榜眼和探花郎的女婿,得一时美名。
卫莺对这捉婿倒不是很认同,这嫁女还是知根知底的好,各地的举子上京,这么些时日都不够把人打听清楚的,万一给挑了个斯文败类咋办?这可是事关女子名节的。
“奴婢听说鲁三小姐便准备在这些举子当中挑一个,要是过了会考,那就是进士老爷了。’’
鲁三小姐鲁云依,便是鲁家二房的嫡小姐,也是卫玉淑以后的继女。
可这进士哪里这么好考的,比如那刘氏的哥哥,这都落榜多少次了,还是个举人,卫莺把怀里的小火炉抱着往旁边放,小葫芦胖乎乎的小脸在软枕上蹭了蹭,砸巴着嘴儿好几下,还抬了抬眼,茫然的看了两眼。
“睡吧,还早呢。’’卫莺拍了拍他小身子,小葫芦顿时又闭了眼,不过身子又埋到了卫莺这个生母怀里,小胖手还搂着人一副不让她起身的模样。
安夏已经半掀了帘子,见状无声笑了笑,又放了下来,轻声道:“夫人不如陪小主子再睡一会儿,左右这时辰还早,夫人若不是不想见姨娘们,奴婢把他们打发了便是。’’
“行吧,跟她们说,至年前这段日子安生待在自己院子里便是。’’卫莺直接免了好几月的请安。
说来她当初让姨娘们请安,也不过是想膈应膈应田兰跟梁五,如今田兰不在姜家,那梁五倒是警觉,一直安安份份待在流云院,很是低调,比起田兰来,这梁五倒是能屈能伸,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来主院请安也是早早来了,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
也怪没得意思的。
“是。’’安夏走了后,卫莺搂着儿子又睡了过去。
安夏把卫莺的话给几位姨娘们一说,几个没过明路的姨娘满是惊喜的笑了,其中唤青姑娘的还讨好的朝安夏笑笑,伸手递过来一方秀帕:“安夏姑娘,这是我给夫人做的帕子,虽是个小东西不值甚么钱,也是我一番心意,夫人和善,我们一直都记在心里的。’’
安夏想了想,接了过来,客气的回道:“多谢青姑娘了。’’
青姑娘又说甚不敢当,跟着其他几个一块出了门子,梁五走在中间,不紧不慢的,出了门儿,才不屑的瞥了瞥那青姑娘一眼,轻不可闻的哼了声儿扶着香儿走了。
姑姑如今不过是禁足了而已,这些以前赏下来的丫头就想着背弃旧主了!
会考完那日,贡院外又是熙熙攘攘的人,眼巴巴的盯着贡院。
徐家兄弟出来得不早不晚,跟进去时一身清风朗月相比,这会子两个人狼狈得很,衣裳皱巴巴的,头发也乱,满脸偷着倦意,走路都一步三晃的,这还是兄弟两个身子骨好的缘故,卫莺就见到好几位被抬出来的。
徐家的管家带着人把兄弟俩给扶了过来,见到卫莺母子,两兄弟只来得及笑了笑,等上了马车,整个人都瘫下来了。
小葫芦满脸好奇的看着这两位表叔,坐在卫莺怀里还倾了倾小身子,不过瞬间又缩了回来,皱着小脸埋进卫莺怀里。
两位表叔臭臭的。
他的表情丝毫没掩饰自己的嫌弃,徐家两兄弟又是一顿苦笑。
在一个号里待了整整九天,吃喝拉撒全在里边,能不臭吗?臭还是好的了,至少他们还能完完整整走出来,总比那些被抬出来的好。等回了徐家,两兄弟去洗漱了,又吃了顿热乎乎的饭菜,总算是浑身有力气了,这会儿面对卫莺母子,两兄弟脸上都带了些羞涩。
“表姐你怎么来了。’’还把这表侄给带了来。
卫莺看他们:“怎么,我还不能来了?这不是娘说人家其他举子都有人陪着接着,就你们没有,怕你们心里羡慕别人呢。’’
“姑姑担心了,我们都这么大了。’’
“是啊,还有管家呢。’’
虽这样说,但兄弟俩心里还是很高兴。
卫莺又跟他们说了会儿话,让兄弟两个去歇息,都是自家人,兄弟俩倒也不客气,各自回了房倒头就睡,卫莺这才招了管家来,问:“这些日子可有别的府递来的帖子?’’
管家在京城待了多年,一听卫莺这话就明了,点点头:“回表小姐,门房那里接了好些帖子,只是少爷们入京前老爷就派人来说了,说不让别的分了少爷们的心,便一直压着。’’
徐家兄弟长相不错,又有书生的斯文,高高的个儿,家世又不错,人也年轻,在一众而立不惑的举子中简直是鹤立鸡群一般,如此难得的青年才俊,自是有无数人家想招婿嫁女的。
这帖子便是有意的人家送来的。
卫莺一早便猜到这两位表弟肯定受欢迎,等管家取了帖子来,看了那厚厚一叠还是惊了惊,还打趣道:“表弟们如此受欢迎,看来以后是不愁娶媳妇了。’’
她随手挑了几个看了下都是甚么人家,小葫芦见卫莺这个亲娘看得有趣儿,小胖手也朝着帖子够,他手段,够不到最上一个,只得扯着下边的拉,一扯没扯动,嘟了嘟嘴,还不肯认输,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力一扯,一堆帖子七上八落的掉了下来。
卫莺低头看着罪魁祸首,只见这小子还扬着亮睁睁的眼看着她,手中的帖子还甩了甩,裂开小嘴笑得欢,仿佛在等着卫莺夸奖。
“你呀。’’卫莺从他手上接了帖子搁在案上,那小角上淡淡的写着一个庄字,卫莺也顾不得看了,让人把帖子都给收了下去,抱着人去外边院子里玩了会儿,待下晌,母子俩才回了府。
第96章 你们竟敢!
会考完后,就是等着放榜的日子,这期间,整个京城满是喜事儿,都是谁家又慧眼如炬的看了个女婿,谁家女婿文采更好一些云云,魏三春来姜家跟卫莺聊天的时候也说起了这些。
这各家都在忙着招婿,普通老百姓倒也想招个读书的女婿回来,不说能不能考个进士,就是举人老爷也让他们心满意足的,这要是嫁了女儿,可就是举人娘子了。
上回跟秦家闹了一场,想逼着秦家娶的那户方家便是其中之一。
“听说那家看上的是一个外地来的举子,长得风度翩翩,貌比潘安,还说以后那方姑娘便是举人娘子了,得亏没嫁到秦家来,不然好好的举人娘子可就跑了。’’魏三春跟卫莺见面几回子,如今倒也不拘着了,她知道卫莺爱听这些家长里短的,听得有趣儿了还跟她一起说上几句,魏三春也不是那起多愁善敢的人,说起跟秦家以前有过牵扯的方家也是含着笑在说,不过那笑中有几分嘲讽。
还说起那方家如今整天耀武扬威的,在他们那片儿是很是得意,只差尾巴上天了,这还没巴结上举人老爷呢就这般做派,万一这举人老爷看不上,吃亏的还不是这方家女?这道理便是她一个农家女都是知晓的。
“貌比潘安?’’卫莺失笑,没料这方家还知道潘安长甚样呢。
“可不,其实我也是后来听我婆母说起,说后边有人跟我婆母说话,说起那方家,往前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了,回回都是可劲儿逼着人给买这买那的,弄得这北街谁不知道他们?后头眼见着没人上门,他家那姑娘要砸在手里了,这才把目光放在我们这些外来户身上,左右他们人多不怕。’’
卫莺倒也感叹,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被这户人家给看上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晌午,卫莺留了人用饭,魏三春又待了会儿,这才告辞。
安夏进来添茶的时候见卫莺嘴角带笑,道:“这秦夫人倒是伶俐的,有她时常来,奴婢瞧着夫人也高兴不少。’’
卫莺就笑了笑。
“夫人,奴婢方才听说流云院那梁姨娘被伯爷写信给责骂了一顿,正在院子里发脾气呢。’’要她说这就是活该,身为一个妾竟然背着夫人给伯爷写信,这是压根没把她们夫人放在眼里!
卫莺带笑的嘴角抿了下来。
“夫人,按奴婢说,此事定要给那梁姨娘一个教训不可。’’
这回,卫莺倒没轻拿轻放了,淡淡的说道:“你说的对,府上规矩不可废,梁姨娘身为妾室,竟私自与伯爷通信,坏了府上规矩,念在她初犯,便罚她在流云院外跪上两个时辰吧。’’
流云院外人来人往的,梁五要是在外边跪上两个时辰,不出一刻,这满府都传遍了,梁五不是能忍吗,这种丑事被丫头们给看了个正着,只怕这几年内是忘不掉的,丢这么大脸,她倒是想看看梁五还能如何云淡风清?
安夏面儿上一喜:“奴婢这就去。’’
安夏难道风风火火的带着人去了流云院,把卫莺的话一说,梁五瞪大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她身边的香儿已经忍不住跳了:“凭什么让我们姨娘跪,不过是一封信罢了,论理伯爷可还是我们姨娘的表哥,表妹跟表哥写封信还要跟夫人报备不成?’’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香儿!’’
“是,就是要报备。’’安夏一贯脾性好,当初田姨娘刚入门时,她身边那如画如琴指着她鼻子说都能面不改色的,何况是香儿,“梁姨娘在没入门前儿那是府上的表小姐,是伯爷的表妹,可入了姜家,便是这府上的姨娘了。’’
当姨娘当妾的,还要夫人将就她,事事替她考虑不成?既然这么金贵,还来当甚么妾的?
香儿还要说,梁五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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