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是塑料的,他嫌硌。
然后非常不自重地坐到了李苒的床上。
吃完饭,贺南方看到她放在一旁的画稿,顺手拿起来。
“你画的?”
李苒懒得搭理他,放在她桌上,当然是她画的。
“嗯。”
话音刚落,李苒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去外面打电话。
贺南方围着她的办公桌饶了一圈,找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长翅膀的闹钟,奇形怪状又奄奄一息的仙人掌,还有一沓合同。
他扫了一眼,看见鹅厂动漫标识。
李苒画的《女相国》原本是鹅厂大投资的一个项目,不过最近动漫审核严格,而且市前景没那么好,谈好的投资人跑了一个又一个。
最后鹅厂不得不暂缓项目,要改剧本。
剧本一改,结果把李苒画的男二秦陌给删了。
李苒找到鹅厂的动漫组负责人,结果被告知他们将赔付工作室违约金,以及送来一张解约函。
而贺南方现在看到的——就是这张解约函。
还有李苒画了几十幅的秦陌草图。
李苒进来时,贺南方依旧正襟危坐在她的床上,老实的仿佛什么都没干过。
李苒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婚礼过后,李艾会一起回台州。”
李苒诧异,她转身:“为什么?”随后明白过来,“你都知道了?”
贺南方没回应,他淡淡道:“你不用忍什么,即使我不知道,你也可以任意处置她。”
李苒沉默。
突然想起孔樊东的那句话,说她性格要强,却又爱的卑微。
十八岁从小城第一次来n市,李苒处处小心,她试着融入过,但没有成功。她讨好贺家的每一个人,希望他们能喜欢她。
她希望得到所有人的接纳,最后发现这根本不可能。
人生而应该自重自爱,不可能因为别人的喜欢或者讨厌就放低自己,这是李苒很久之后才明白的道理。
即使坐着没事,贺南方依旧没走。
李苒不再理会她,专心地画图,秦陌的人设她还没来及跟编剧提修改意见,就接到了解约函,不过李苒也没有气馁。
于晓晓建议她,既然漫画公司不喜欢这个角色,那她们就自己画。
对此,李苒简直满腔热血,从未有过地付诸心血。
贺南方临走时,敲了敲李苒的桌子。
她抬起头来:“嗯?”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有事?”
“跟我去趟许家。”
李苒眯眯眼:“许明朗家?”
“嗯。”
李苒想了想,欣然同意:“好呀。”
或许是她答应的太爽快,贺南方眼神略带探究。
第30章
贺家与许家交往的渊源颇深, 早年两家也算势均力敌。
后来贺南方父亲逝世, 且贺老爷子年事已高, 也没了斗志,贺家便渐渐势落。直到贺南方成年掌管贺家,这几年才突飞猛进, 不仅财力盖过许家,家族企业的差距也越来越悬殊。
第二天一早,贺南方来接李苒时,她刚从床上爬起来。
咬牙切齿地将闹钟放在他眼前:“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 现在才七点。”
贺南方将她手里的闹钟结果去,径直往里面走:“不早了!”
李苒坐在床上醒困,贺南方坐在床边,低头看表, “再给你十分钟。”
李苒:“……”
许闻斌六十岁大寿,n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了。
抛开上面的那些禁令不谈, 这场生日宴聚集了政商两界的所有大佬, 即区别于一般的商业洽谈, 又隆重于普通的晚宴。
然而,之所以能够吸引到n市如此多的大人物前来, 更重要的是贺、费两家同时聚首许家。
说起贺南方,就不得不提起另一个男人——费烜。
两人年纪相仿, 皆三十不到,却从成年开始便落座当家交椅,迄今正好有十年。
李苒一早就被贺南方接走, 先是被美容院做了全套的保养和造型。
幸她在里面睡得人事不省,贺南方就在一旁处理公务。
等到化妆时,她才醒困,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结果冷不丁碰上贺南方在静静地看着她。
李苒:“你盯着我做什么?”
贺南方淡淡地移开视线,“没什么。”说完继续看他的文件。
旁边的美容师笑道:“当然是太太漂亮,先生看呆了。”
李苒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感觉有些陌生。恍惚意识到,自己已经两个月多月没来过美容院。
毕竟离开贺家后,以她挣的钱并不能再支撑以往的消费。
由俭入奢易,但由奢入俭似乎也没那么难。
化妆师笑着说:“太太,最近换季皮肤敏感,脸颊上有些红血丝。您要经常过来保养。”
李苒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临走时,王稳递过来两张卡,一张是绑定贺南方主卡的无限制额度的副卡,还有一张是刚才美容院的年卡。
王稳言简意赅:“老板让我给你的。”
明明就坐在她身边,却不自己递过来,反而要让助理王稳递过来。
李苒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接过卡,看向一旁的贺南方。
两张卡捏在她修长的指尖:“什么意思你?”
“谈不了爱情,就跟我谈买卖?”
“买卖”这两个字一说出口,便见贺南方的眉头轻轻一皱:“胡说什么。”
李苒见他装作听不懂,手里的卡交叉在一起:“还给你。”
卡落在一旁,顺着真皮沙发,又滑落至车内。
贺南方那张脸简直表情完美,但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却不太好:“你拿什么养活你自己?”
李苒:“你不会认为离开了你,我第二天就会饿死吧?”
贺南方看她的眼神显然就是这么个意思,“你那工作室一年能挣多少钱?”
李苒:“不关你的事。”
贺南方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如果经济独立就是你要的自由或者尊重的话,看看你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李苒转过头去,不再想搭理他,跟贺南方相比,大概她住的就是平民窟。
贺南方见她不说话,绷着脸问:“你到底在跟我叫什么劲儿。”
李苒心里平静地没有任何涟漪,一开始还有点被羞辱到的感觉,现在却很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贺南方,你真是永远都学不会尊重别人。”
一阵沉默后,车缓缓停下。
王稳将预定的礼服拿过来时,面带小心低看了眼李苒:“李小姐,请问是回去试,还是去店里试?”
她虽跟贺南方置气,倒也不会无故迁别人:“进店里。”
拿过来的高定礼服一共三件,其中两件颜色颇为艳丽,李苒选了第三件。
一条天鹅绒的宝蓝色鱼尾裙,上面是一字领的大摆,胸前是纯色,而后背和腰侧则点缀了满满的立体刺绣,以及华丽的镶钻钉珠,将这件礼服的价格抬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李苒换好衣服出来时,正好见贺南方在外面打领带。
他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西装,不过领带倒是宝蓝色的,像是跟李苒的礼服故意配着似的。
不得不说,为她选礼服的设计师品味很好,这件礼服将李苒的身材衬托的完美无缺,蓝色的天鹅绒将皮肤映衬的无比白皙细腻。
“打开。”
贺南方递过来一个盒子,李苒瞥了一眼:“什么?”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套伊丽莎白泰勒同款的宝石项链,也是她第一次提分手时,贺南方从英国出差回来送个她的礼物。
“戴上。”
其实李苒并没有义务去陪他演这场戏,戴上又能怎么样呢?
将这副皮囊增添光彩,让她成为宴会上人人羡慕的贺太太?
何必呢?
贺南方:“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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