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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都活不了。”
  李苒随口一道:“知道就好,我惹谁不好,要去惹他!”
  李苒心里是明白的,其实她什么都不做,就能顺利分手。
  那天她骂管家的那句话,恐怕把贺南方对她的厌恶程度拔高到了新的高度。
  ——
  晚上在公司加了会儿班,很晚才回去。工作室离公寓不远,两站地铁。
  李苒从贺家搬出来后,便没再开过车。
  说来也是叫人同情,她是这个圈里口口相传有名的“拜金女”,可从贺家搬出来,她除了换洗衣服,什么都没拿。
  就连贺南方以前送给她的那些礼物,都留在了贺家。就像八年前那样,她拎着一个行李箱住进贺家,现在又拎着一个行李箱搬出来。
  除了留下那些和南方相处点点滴滴的记忆,这八年她居然一无所有。
  其实,她和贺南方相处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生硬。贺南方十八岁,刚接手贺家生意的那几年并不顺畅。
  他如今的成熟稳重,深不可测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刚接管贺家家业那几年,他经常被股东会里那帮固执己见的人惹得大发雷霆,他有想法有规划,年纪轻轻但有雄韬大略,可股东会不认他这个毛头小子,每次贺南方对公司战略经营结构做出调整时,股东会经常通不过。
  年轻时的贺南方脾气很暴躁,经常三言不合就跟人谈崩了,公司转型的计划再美好都实施不下去。
  李苒那会儿刚住进贺家没多久,性格也比现在软,但整个贺家,包括贺母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在贺南方发脾气时靠近他。
  只有李苒敢。
  那时贺老爷子跟她说过一句话,他们是夫妻,以后是要携手走一辈子的人,无论贺南方变成什么的样子,李苒都不能嫌弃他,不能抛弃他。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能纵容贺南方做出会后悔的决定。
  李苒听信了这句话,当初鼓起莫大的勇气,第一次敲开他紧闭着的书房门开始,贺南方就再也没在公司的会议场合发过脾气。
  因为不论在外面受到再大的气,碰了再大的钉子,只要回到家,李苒都会陪着他。
  一开始,她懂得的道理不多,很多时候都是贺老爷子慢慢地教她如何去开解他。
  后来她渐渐摸清了贺南方的脾气,总能在他最需要冷静的时候安抚他的脾气。
  再后来,贺南方能力越来越强,能让他失控发怒的场合越来越少。
  而李苒的作用也渐渐被人忘了。
  所有人都不记得,当初贺南方出国谈判,被欧洲代表团刁难时,李苒是如何操着不熟练的英语,在偌大的法国找到他。
  所有人都不记得,当初贺南方跟欧洲代表团谈崩了数次,最后是李苒及时赶到,劝说他再谈最后一次,这才成功的。
  ——
  从地铁站出来,已经晚上九点。
  小区里没什么人,挨家挨户的亮着灯,把外面的路照的十分明亮。她低着头赶路,到楼下时冷不丁地被人叫住。
  “李小姐。”
  “李小姐”这个称呼是贺家人才会说的,李苒回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来的人是贺南方身边的特助,名叫王稳。
  王稳见到她,十分客气:“贺先生回来了。”
  李苒没说话,心中波澜不惊。
  她没想到贺南方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距离两人上一次打电话已经过去一个月,那次他说可能还有两三个月才能结束工作。
  不曾想一个月就回来了,她眼神带着不言而喻的意思,贺南方回来了,所以呢?
  王稳见她不动,于是轻轻上前一步:“贺先生已经到家了,您是不是该回去了?”
  李苒终于明白王稳的意思,贺南方回来了,所以她这个离家出走的小游戏也该结束了,应该乖乖地回去,像以往一样,回到那个贺家,回到未婚妻的位置上,然后继续对贺南方一往情深。
  其实李苒离家出走这件事,贺南方知道的不算及时,还是前几天许明朗跟他打电话时,邀功似的提了这么一句。
  当时他在电话里说,李苒最近不太安分,在家里闹腾。
  贺南方的原话是,随她。
  许明朗阴阳怪气的一句:“她现在离家出走了。”
  贺南方打电话回国内问情况,管家把当日她和贺母顶嘴,以及辱骂许明月把她气的卧床不起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贺南方听完,只说一句,去接她回来。
  之后便发生管家过来找她,李苒骂回去的事情。
  李苒站在路灯下,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抿着嘴角一直不说话。
  王稳摸不准她的意思。
  “我加班刚回来。”她淡淡道。
  王稳会意,立刻道:“我回去会和先生说,调高您的零用钱额度。”
  李苒盯着王稳,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她只说了一句她今天加班,意思是她现在很累。
  这个助理却理解成,她又在变相要钱。
  李苒笑出声,可又觉得自己很悲哀。
  对着一个助理发脾气并没有什么意思,她又添了一句:“我今天加班,很累。不去贺家了。”
  她说的是“不去贺家”,而不是“回家”。
  王稳也觉得李苒是在发小脾气,他是见过眼前这个美丽女人是多么痴迷他老板的。
  以往只要贺南方一回家,第一个来见他的一定是李苒。每次出差,李苒都会提前打听贺南方回来的日子,然后精心打扮,出现在他的面前。
  见面时,她喜欢踮起脚尖,亲着他的下巴诉说思念。
  这种小女生的做法,贺南方包括他身边的特助,秘书,大家都不太能瞧得上,李苒表现出的爱意过于直率,过于坦白,就像是一只黏人的猫。
  ——给人一种,无脑的感觉。
  王稳将手里的袋子递过来:“这是先生特地买给您礼物。”
  李苒扫了一眼,表情并没有很兴奋的样子。
  王稳当着她的面,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套法国堡狮龙,伊丽莎白泰勒同款的一套红宝石项链,幽色的红宝石配大溪地黑珍珠,浅黄色的路灯下,透出醉人的光泽,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见她盯着发呆,王稳含蓄一笑:“这是先生在法国买的。”
  上周,法国。
  被无数收藏家盯梢的伊丽莎白泰勒同款的宝石项链,以成交价四百万美金被一位神秘买家拍走。
  一周后,这套红宝石项链,出现在李苒的面前。
  其实贺南方对李苒的了解,大致相当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了解。
  女人都爱珠宝,所以贺南方以为她也喜欢。
  她伸手,王稳以为她喜欢,将盒子递过去。
  李苒没接,而是把盒子盖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留给他喜欢的人吧。”
  说完头也不回,上了楼梯。
  ——
  早在傍晚时,贺南方的班机就已经到达国内。
  他这一年几乎没有休假,将公司原本三年的海外市场拓展计划,缩短成一年完成。
  欧洲市场开拓的很好,一回国就带着几个大订单。
  集团总部从他一下飞机,便紧急召集所有部门开会。会议上公布过去一年公司的成就——海外市场拓展成功,国内生产线扩张了一倍。
  而今年,只一个季度,完成了去年一年的利润。
  贺南方是这个行业的神话,没有他创造不出的奇迹。
  全公司沉浸在这个好消息里,各个部门加班的员工直接定了酒店ktv,约定今晚不醉不归。
  闹哄哄的会议室里,贺南方撑着额头,思绪却落在别处。
  时间不早了,王稳应该把李苒接回来了。
  他从沙发椅上站起来,披上西装。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他。
  许明朗:“南哥,今晚庆功宴。”
  贺南方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心不在焉:“你们庆祝。”
  话音落下,他没等司机,自己就开车回家。
  贺家别墅早已经张灯结彩布置上,他将近半年没回家,贺母还有屋内一应管家保姆,全都在盼着。
  车一回来,所有人全都涌进院子里。
  贺南方从车里下来,目光一应扫去。
  望了望,没有李苒。
  眼神落下,落在贺母的视线上:“李苒呢?”
  其实李苒搬出贺家这件事,七分是她自己想明白要放手。
  那么还有三分,则是被贺母明里暗里欺压,“逼”出去的。
  贺母也是千年狐狸修炼成精,她当然不会承认是她把李苒赶出去。
  换着一种关心的语气,颇为宠溺道:“她呀,又耍性子了。”
  说着,也没有多说李苒什么坏话,她垫脚仔细看儿子:“又瘦了。”
  贺家祖籍是北方,贺南方高大,身材匀称,骨架十分硬挺,端是这么看着,就让人有种被压迫的气势。
  他年轻时,品相端正,长得十分好看,每一处都是李苒喜欢的样子。
  后来在商界呆久了,练就一身处事不惊,稳如泰山的样子。
  年轻时那张俊朗的脸,现在也变得愈发深邃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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