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个轻得几乎没有力度的举动,竟然让明月一下子滑到了地上。
“明月!我的天,快来人了呀。”姚二夫人首先发现了明月的不对劲,赶忙叫来了人。
姚栋栋一看,自家姐姐正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汗水直流,像是被水浇透了的样子。
姚栋栋被吓一跳了,“哇哇哇……姐姐……”
瞬时间,松竹院的大门口,小孩的哭闹声,奶妈的哄劝声,二夫人的吩咐声,丫鬟的惊呼声混成了比城西菜市场还吵闹的存在。
“小姐,你躺下好好休息休息好吗?”云霄端来了一盅燕窝,把东西放在桌上后,就又开始变成了一个碎碎念的老太婆了。
明月欣喜的转过头来,嘟着嘴撒娇道,“云霄你终于肯理我啦,真好。”
云霄白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如果小姐你下次还是不带我一起,一个人去涉险的话,奴婢就再也不理你了。”
明月笑着打哈哈,“我再也不会了,毕竟我家云霄那么凶。”
“小姐你这么对了,居然还要说我凶。”云霄有些恼怒的将手中的一勺燕窝塞进明月的嘴里。
“嗯,我家云霄喂的东西果然美味许多呀。”明月眼睛微眯,一脸享受。
云霄睨了她几眼,知道自己说不过明月,自觉地爱上了自己的嘴。
“我觉得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明天去武安街去逛逛吧。”明月抹抹嘴说道。
云霄皱起了眉头,回道,“小姐你有什么事儿呀,奴婢帮你办吧。你刚刚有所恢复,还是多养养吧。”
明月摇摇头,“嗯~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且大夫也说我应该多出去走走,才能好的快些。”云霄侧过头去想了想,大夫有说过吗?
“而且,我要做的事儿,必须要亲自去。”明月笑得狡黠,让云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没事找事
“听说,你身子刚好,又想出门了?”上一次的事情也的确把姚父也给吓着了。这才多大的一个姑娘家呀,就敢独身一人往战场上冲。简直太无法无天!
姚父这才意识到自家姑娘被自己宠~~~的有点过了,所以姚父决定好好冷冷明月。
明月讨好的对着姚父笑笑,扭着姚父的手臂,“父亲,我闷在家里都快发霉了,你就让我出去放放风吧。”
“放风,需要找个和春草堂有麻烦的妇人吗?你打算演哪出戏呀?”姚父胡子都吹的飞起来。
明月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姚父看在眼里,殷勤的走到姚父身后,替他捏背,“爹,这事是这样的……”
明月将那赵迎春怎么对顾定淮的事,添油加醋了一番,然后在说给姚父听。
姚父听了之后沉思了好一会儿,让明月以为姚父不同意她的做法呢。便委委屈屈的撅着嘴说,“如果父亲觉得太过了话,我就不去就是了。”
姚父抬抬手,说道,“不,这事儿,你要去。你不但要去,而且要亲自去找那个堂主说。”
明月没能领会到姚父的意思。
“这些日子,圣上恐怕会有大动作。而姚家现在锋芒太过了。”
明月不解,“这时候我们行事不是应该小心吗?不然让皇上抓住错处的话,那就遭了呀。”
姚父摇摇头,“恰好相反,我们现在主动犯些错还更好些。”
“对于现在的圣上来说,会出错的才是臣子,不会出错的那是披着羊皮的的豺狼。”姚父解释道。
“圣上的性子居然越来越……”明月心下惊疑不断。
姚父也是愁容满面,叹了一口气,“圣上到底是老了呀。”
“那好,今天就让父亲好好看看女儿的威风吧。”明月看姚父心情有些低落,故意做出刁蛮任性的样子。
姚父配合的笑了笑,摸着明月的长发很是欣慰。
“小姐,回春堂到了。”马车停在了春草堂的不远处,车夫转过头报了一声。
云霄扶着明月下了车,多帏帽给明月带好了之后,问道,“小姐,我们现在就进去吗?”
明月眨了眨眼睛,调皮的回了一句,“当然。”
现在正值上午,春草堂一片热闹景象,来抓药看病的人很多。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要看病还是抓药呀?”明月刚刚进门,一个侍女就上前来问道。
明月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抱歉,都不是。”
那侍女微微愣了一会,旋即又反应过来,问道,“那小姐今日来是所为何事呢?”
“来干嘛,来找麻烦呀。”明月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说着。
那侍女的笑脸都僵住了,尴尬的说,“小姐说笑了。”
“等会你就知道,我现在的话是再认真不过了。”明月不再理她,径直往人堆里走去。那侍女心里一凛,开始正视起眼前的人来。不料明月带着长长的帏帽,白纱后的脸影影绰绰,让人看不分明。
“你们堂主在哪儿,今天我就是来向你们堂主讨个公道的。”明月把故意声音放大到整个大堂都能听清楚的程度。
那坐堂的大夫,明显见多识广,站起来一个作揖道,“不知我春草堂有何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小姐说出来,我们一定给你们一个说法。”
“这春草堂的事你做的了主吗?人要量力而行,现在把你们堂主请出来。”明月侧着头,语气里得不屑之意和强硬,让那个答话的大夫都气得涨红了脸。而大堂里的气氛也凝固了起来,那些排队看病的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了两人的身上。
“看来这位千金是想我得紧呀。”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传了出来。
明月转身一看,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女子正走进堂中,一张圆脸看起来仁厚慈祥,嘴边的笑容带着满满的自信。
“看来您就是堂主了,今日来我是想为我那未婚的夫君讨个公道的。”明月没有心情和她调笑,直接将话引到了正题上。
堂主笑笑,“这里人多,难免有些不方便。我已经叫人在后院备好了茶水,这位小姐请吧。”她微微伏下身去,右手向后堂伸着替明月引路。
明月直接摇头,拒绝道,“我觉得这挺好的,地儿宽敞,人多。等会吵起来了,也有人拉着嘛。”
堂主看明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怒气直冲,“那我今天就在这洗耳恭听了。”
明月摇摇自己手中的穗子,一脸闲适,“我未婚夫是西征军的先锋营的一位士兵,近日在捕杀叛军首领那嗒木耶答的过程中身中剧毒,据大夫说了,我未婚夫可能活不过半个月。”
周围的人一听是西征军的战士的事儿,顿时议论起来,大堂里像是跑进来了一群苍蝇“嗡嗡”直响。
明月接着说道,“对了,忘了说,我未婚夫家室很好,也算年轻有为吧。”
“那与我春草堂有何干系?”
明月笑道,“怎么没有关系,你们春草堂不是选送了一批医女随着西征军上了战场吗?”
那堂主眼皮一跳,还是说道,“这军中的医童子不多,所以我们春草堂才派人去帮忙的。难道这就是小姐你说的错处吗?”
“你们要是真去帮忙的话,我肯定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你们春草堂竟然打着这样的幌子,让自己医女去军营里招惹有妇之夫。”刚好有侍女来给明月上茶,明月管理着自己脸上的怒容,一挥手便将茶盏给挥到了地上去。
那瓷器落地破碎的清脆响声,惊得众人都说不出话来。
“我未婚夫还好好的时候,那个赵医女整天整天的向他献殷勤,待到大夫诊断说我未婚夫没救了,她居然直接就跑了。害得后来我未婚夫被救过来之后,连个端药碗的人都没有。”
明月假惺惺的拿着帕子在眼角上按了几下,然后支支吾吾了几声。
“如果那个叫赵迎春的医女要是把我未婚夫给照顾好了,给她一个妾的名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居然置医德与不顾,直接把重伤的人扔下,这实在不是人应该干的事儿呀。”
本来有些不信的群众,看明月把那个医女的名字都说出来了,多半也已经信了。
而那堂主则是气得脸都发青了,这赵迎春要是真去做妾的话,那春草堂的名声可就真的要坏了。
但是她是春草堂的堂主,哪能就这样认了明月给她们安的罪名,“小姐,这饭可以乱吃,这话了不能乱讲呀。我春草堂好歹也是先慈王妃创立的,不重视家世,讲究人人平等最是重视人的品德了。”
堂主这一番话又唤起了那些平民对于春草堂的信任,连忙帮着春草堂说话。
明月神色不改,“我是不是乱讲,可不由堂主说了算。这西征之战已经快要结束了,到时候你可以随意找个排得上名头的小将问问,我想他们肯定能告诉堂主,我到底有没有乱说。”
这事儿是宋祁东早就安排好了的,他可是吩咐了不少虎啸营的兄弟去散布关于赵迎春的事儿,现在她恐怕已经在西征军里出了名了吧。明月笑得甚是灿烂,让那堂主心里又发了毛。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堂主也慌了,拜拜手示意他们静下来,“大家放心,如果这事儿真如这位小姐说的那样,我们一定会给京城的百姓一个交代。”
明月看着春草堂堂主急得汗直流,一时忍不住捂着嘴笑了一声。
“小姐我们回去了吧,这太乱了。”云霄环视了一周,建议道。
明月坏事儿做完了,自然想赶快溜啦。牵着云霄的手就往自己马车停着的地方跑去。
“走,咱们回去。”明月一脚登上了马车,心情愉悦地吩咐这马夫。
“是。”马夫一甩鞭子,然后马儿就跑动了起来。
没多大一会儿,明月大闹春草堂的事儿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多数平民百姓都还是帮着春草堂说话的,只有少数激愤一点的寒门子弟认为,这赵迎春完全是给他们这些人抹黑的。他们都是从寒门出来的,为什么他们还是“志向高洁”,而那赵迎春却是“自甘堕~落”呢。那肯定就是那春草堂的错啦,真真的误人子弟呀。
而大多数的高门贵族则是反应平平,因为那里有高门,那里就有想钻空子的小人。这事儿呀,她们早就习惯了。
明月做完了这事儿后,立即就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到了顾定淮的手中。
顾定淮拆开一看,哟,自家媳妇儿还学会邀赏了,有进步。随即又带着宋祁东这个操作工上街去买了些特产。给带给明月的箱子里又增加些内容。
第二天,不出姚父所料,果然有人心急的上来弹劾说他教女无方,一点都没有贤良淑德的高贵品质,给大周朝的女子做了坏榜样。
姚父乐呵呵的认了,然后说了一句话直接给人噎回去了。
我未来女婿就中意我女儿这脾气,说是以后有了媳妇儿少吃亏。你不服,跟他辩去。
这朝中谁不知道姚父未来女婿是走武官这一行的呀,去找他说,不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吗?
众大臣摇摇头,真是一家子的奇葩呀。
当然也如姚父预料的,皇帝对姚家的戒心放下了不少。并且还有个意外收获就是顾定淮了。一个沉迷女色的武将,怕是不会有什么雄心壮志,这人用着应该放心。
于是乎,就这样顾定淮也在皇帝心里挂上了名头。
☆、后续事件
虽然说圣上对姚家的戒心降低了。但在众大臣的面前还是要该罚就罚。罚了姚父半月俸,并让他在家里待半个好好教养好了子女再说。
姚父面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还是跪下来高呼“谢主隆恩”。
而姚皇后那边也没有闲着,借的这次机会将明月叫进了宫里,好好的训戒了一番。
明月哪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了,委委屈屈的坐在姚皇后的下首,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就没有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