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二夫人长大了嘴,连忙扶起候夫人,“使不得呀,使不得呀。”
就这样,本来说起来没有证据证明林绮兰有错的事,候夫人硬生生的将锅甩到了林绮兰的头上。
等到两方人马散去,空荡荡的后花园里一个身穿蓝色丫鬟服的小丫头,探头探脑的走出了灌木从中。
姚二夫人由连姑姑和杜嬷嬷两人一起扶着往华容堂走着,而明月则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
出了这么大事太夫人那早就有人去报了信儿,明月她们一进门就看到太夫人正在屋里焦急的转悠着。
“哎哟,莹莹快去床~上躺着,连姑姑快去煎药。”这事涉及姚府未来的嫡子嫡孙,太夫人实在是冷静不了。
姚二夫人在自家婆婆面前就是一只小羊羔,一句也不敢多言,听话的爬到床~上去了。
而明月就没这么幸运了,被太夫人一把扯了过去,审问去了。
明月不敢有所欺瞒,自然是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五一十的往外说咯。
本来明月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太夫人的一顿迎头痛骂了,没想到太夫人听完之后,并没有开口责骂与她。
而是坐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这事我知道了,原来我们姚家养了五六年竟是养了一头豺狼出来。”太夫人神色有些萎靡,明月连忙安慰道,“祖母你别伤心呀,还有明月呢。”
太夫人勉强的笑笑,“祖母不伤心,毕竟这事本来就是大房欠她的。但是如果偏偏要找到二房的身上,那我就不同意了。”太夫人语气中埋着一丝一缕的杀意。
明月有些担心了,这一切是不是太急了呀。
永定侯府
“来人,将姑奶奶和表小姐的衣物收拾好,今日我就送她们回福建。”侯夫人一回到侯府就变了脸色,一脸厌恶的看着林绮兰,毫不留情地向下人吩咐道。
“舅母。”林绮兰一脸惊恐,残留的茶叶沫子还紧紧的黏在她的头发上。让她看起来完全没了平时那副高门贵女的自大样子。
☆、撕破脸皮
林绮兰腿一下子软了下来,失魂落魄的匍匐在地,像没了依靠的藤萝。
顾定欣眼睛眨呀眨的的,也不怕触怒正黑着脸的候夫人。
碰碰她的手肘,“娘,你不怕我爹回来跟你吵呀?”原来,永定侯昨日就去了南宁城的求知书院,为二少爷顾定轩进学的事去求见院长去了。
候夫人轻蔑的一笑,眼神扫过下首的林绮兰,“怕什么怕,如果不是为了你和你哥哥,我以前根本不必如此忍让于你爹和你姑姑。今天是她女儿自己作死,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可是……”顾定欣虽然平时跳的厉害,但是遇到这种正经事了,她还是不敢附和。
候夫人早就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将手往门口边扬了扬,一脸嫌弃道,“你哥哥临时有事去了宫里,你也别跟在这瞎参合,自己回自己的院子去吧。”
话音刚落,门口边就传来了林母尖利的叫喊声,“我就要看她沈雅思有什么理由要赶我们出侯府。我才是姓顾的,她一个姓沈的凭什么把我这个主人家赶出去。”
顾定欣一听见自己姑姑的声音,讪讪的一笑,“呵呵,那母亲我就先回去了,先回去了,母亲你自己保重。”说完,就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离开了。
这边林绮兰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一下子硬~起了身板,跪坐在地上,“娘,娘,呜呜……”
候夫人看都不看她,扶着婆子的手就走到上首的椅子上,慢吞吞的坐了上去,仪态万千。
“不要拦着她,让她进来。”候夫人朝着门口的下人说道。
不一会儿林母就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刚想冲着候夫人大吼大叫来着。没想到一声娇娇弱弱的女声就从地上传来,“娘……”
林母定睛一看,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狼狈的跪坐在地上。
“女儿呀,你怎么了?”林母连忙扑了上去,想将自己的女儿扶起来。
林绮兰一脸恐惧的望着上坐的候夫人,浑身瑟瑟发抖。
林母一看就误会了,指着候夫人,“沈雅思你好狠的心呀,让我女儿跪在地上。你怎么不让你自己的女儿跪在地上呀,等我哥哥回来,我一定会跟他说说,
让他知道他取的虎姑婆是如何待我们娘俩的。”
候夫人不为所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把手,“我女儿可不会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还有你女儿自己跪在地上认错的,我可没说让她跪着。而且,我会给你机会等你哥哥回来吗?”候夫人俯下~身去,直直的看着相拥地两人,语调阴冷,“今天,你们母女必须走。”
“你就不怕我出去说你苛待我们母女吗?”林母威胁道。
候夫人冷笑一声,将宽大的衣袖顺手一拂,“哼,你以为我怕呀。淮哥儿已经有了明月了,而定欣,我娘家多的是外甥能接手。至于那个还小的顾定轩,可不关我的事儿。”候夫人站了起来,度步走向林绮兰。
蹲下~身来,林绮兰正哭得梨花带雨。候夫人轻挑起她的下巴说,“不过要是我在外面放话说:永定侯府的表小姐林绮兰打着去贺喜的幌子跑到别人家,实则是要去害人家孕妇。你说,外面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林绮兰马上变了脸色,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反驳道,“舅母,这都是姚明月诬陷我的,根本没有证据的。”
候夫人起身,长长的裙裾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有些事呢,有没有证据都是一样的。而且这事由我这个舅母说出口,可比证据更令人信服呢。然后,这满京城怕是没有人敢娶你林绮兰了吧。你说是不是,聪明得过头的小姑娘。”候夫人背对着林绮兰,可是林绮兰却觉得这比她面对着她还可怕,于是向自己母亲的怀里又挤了挤。
“沈雅思,你欺人太甚。”林母指着候夫人的被咬牙切齿的骂道。
“如果你们今天识相的自己走了,那这事我们就结了。不然,到时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候夫人说完,只是微微转过身去给她们留下了一张冷漠的侧脸,便迈步走人了。
正厅里,只剩下林家俩母女哭哭啼啼的滚作了一团。
“夫人,姑奶奶想请求多留一天在府上。说是现在天儿都晚了,您看?”底下的婆子请示道。
候夫人正在对着镜子拆卸着头上的珠钗,微笑着说道,“想来那母女两也是想通了。罢了,她们想多留一天就多留一天吧。”
“万一侯爷回来了,怎么办?”婆子提醒道。
候夫人将最后一支华盛轻轻地说在桌上,“你认为我还会将就他吗?以前只不过是看着定淮和定欣的面上,我不想将这个家的假象给戳破。现在既然定淮都不把他放在心上了,那他就不算个什么了。”候夫人这些年也看开了,自己的丈夫实在是一个又痴情又绝情的男人。
痴情那一面给了白姨娘母子,绝情的那一面给了候夫人三人。
候夫人已经对他死了那份心,而她骨子里虎门之女的傲气又被激活了起来。
而那傲气绝不允许她再对永定侯一再忍让,这泼妇、母老虎她是做定了。候夫人使劲儿的将唇上的口脂擦去,感觉到微微的刺痛。
第二天,搅得永定侯府鸡犬不宁的林家母女就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京城。
姚府
明月离开了华容堂,本来打算好好回自己的院子休息的。可在半路上越想越觉得憋屈,越想越就得不甘心。
“拐弯,我们去和乐阁。”明月霸气的吩咐道。
云霄和红竺面面相觑,刚想开口阻止。没想到明月就已经走出去一大段距离了,没办法两人只得跟上去。
“姚明鸢,姚明鸢,你给我出来。”明月还没走进去就已经开始喊话了。
没一会儿,丫鬟茴儿就神色慌张的出来了,“大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儿?”茴儿毕恭毕敬的问道。
姚明鸢把她挥开,不想为难她,“自然是有大事。”
“请问大姐姐有什么大事儿呀?”姚明鸢还不知道计划已经失败了面上满满的都是笑意,一只白玉般的手撩起圆形门拱垂挂着的珠帘。
明月收敛了怒容,勉强的勾起一丝笑意,嘲讽道“不知道,二太太平安无事这事算不算的上你们的大事呢?”
姚明鸢一怔,神色有些晦暗。
“怎么,失望了。我原本还有些同情你的。想着是我们姚家的不对,我应该补偿你。我知道你恨姚家,恨所有人,没想到你居然这样蛇蝎心肠。就算我们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但是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错呀。你为何连这么一个小生命都不放过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比当年的所有人加起来还恶毒。”明月毫不留情的指责道,就向一只战斗力满值的母鸡一样气势汹汹。
姚明鸢一听她说到这些,马上就明白了她知道了个中内情。紧紧的扯住布帘,手指上的骨节都凸显出来了。
“怎么,你以为装聋作哑就能把此事敷衍过去吗?”明月看她不说话,还是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没等姚明鸢说话。一个无序的脚步声就插了进来。
“永贞,你怎么在这?”明月惊呼道,原来是永贞进来了。
“永贞,我不是让你跟冷屏去外面玩儿吗?”两人同时发问。姚明鸢刚刚还平静无波的心湖顿时翻起了滔天巨浪。
相处了这么久,她也知道永贞的干净纯洁是骨子里不可变更的,当然随之相依附的还有一个更强烈的性情——嫉恶如仇。
永贞死死的瞪着她,眼神像冰渣子似的插~进明鸢的心里。平时总是柔和笑容的脸蛋,现在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她以为她们是同命相怜的可怜人,没想到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姚明鸢扯了扯嘴角,眼底尽是落寞与悲伤。
“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害人?”永贞实在找不到什么恶毒的话指责他,只能用最简单的问句表达心中的愤怒。
姚明鸢连事情都到了一个份上,忍下喉间的酸楚,“我恨,我嫉妒,我心里不好受。就这样。”
☆、大公主府
永贞很难过,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好像自己捧在手里的一束白莲花李突然飞出了一只大马蜂。虽然蛰到的是别人,但是她自己却也被吓了一跳。
在两人间的交往中,姚明鸢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直是温柔娴静、无欲无求的。
她本就是弃儿,从小被静和师太收养,一直在幽静的寺宇中生活。明月一直有事情忙没空理她,而姚明鸢的有心结交让她感觉到了温暖和愉悦。
从小看着那些来寺里上香的母女,不管是清贫还是富贵,都是一副相亲相爱的模样。
小小的她也曾经拥着冰冷的被子在月夜里低低的啜泣,也曾一次又一次想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不要自己。
每当此时静和师太就会抱着她给她说,“你的父亲母亲不是不爱你,只是因为一些不可要说的原因不能再爱你了。可你不能因为她无法将你抚养成~人就怨恨他们,而是应该生存感激。”
“不论如何她们对你有三恩:第一、怀胎守护之恩,第二、临产受苦之恩,第三生子忘忧之恩。她们带你来到这人世间,让你闻到馥郁花香,看到缤纷色彩,分享快乐,已经成长。你过得不好是自己没本事,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某些私欲就怨恨她们。”静和师太一直对年幼的她如此教导,净化她的内心。
而姚明鸢的行为严重冲击了她从小在寺宇在塑造出来的是非观。因为一些不可理喻的原因,害一条还未出生的弱小生命,永贞实在无法接受。
“永贞,你去哪儿呀?”永贞一下子飞奔出去,明月喊不住,只得也跟着追了出去。
姚明鸢没有阻拦,有些颓唐的跌坐在椅子上。
“小姐。”茴儿怯生生的望着自家小姐。
“你满意了吧,高兴了吧。”姚明鸢叹了一口气,语调里带着丝悲凄。
“咚”茴儿一下子跪在了姚明鸢面前,“小姐,对不起。”
“你的恩报完了,那就离开这里吧。”姚明鸢冷冷的看着她。
茴儿心里一凉,“小姐,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呀。求求你了小姐。”茴儿将头磕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滚!”姚明鸢突然发出一声怒吼,眼神里飞射~出无数把利剑。
茴儿浑身一震,额头上已经淤青的皮肤下,满满渗出了点点鲜血。“小姐,茴儿只是想回报大小姐的恩情,过了今日奴婢会一心一意的跟着小姐的。以后小姐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叫我杀人我不会去放火。叫我偷鸡,我也不会去摸狗,只求小姐原谅。”茴儿满面泪痕,不停的哀求道。
“你走吧,反正你父母兄弟现在也有了安身之处。我这里不适合你。”姚明鸢毫不动容,“我马上叫人把你老子娘找来,你自己收拾好东西。”
茴儿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心里的寒意一阵又一阵往全身涌来。
大公主府
“小宝贝,乖乖睡……”高台之上,一个衣饰华丽的年轻女子正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温柔的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