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蒋安平的声音余丛一终于找到了方向,但视线还是被阴气挡得只能看到身前三十公分,他感觉郑峪翔突然僵住了动作,忙转身凑近,发现郑峪翔脸色发白,牙齿搕得直响,像是大雪天淋了一桶冷水一样浑身冷得直抖。
“翔子?”
他叫了一声郑峪翔也没回答,只是朝他贴上来,他直接捏着郑峪翔的下巴对唇吻上去,只当他看不到蒋安平对方也看不到他,甚至还自己咬破了舌尖,缠得两人嘴里都是一股血腥味。直到他感觉到郑峪翔的呼吸恢复了暖意才松口问:“怎么样?”
“我没事,快走!”郑峪翔推着余丛一。
“你确定?”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余丛一不由地笑了一声,拉着郑峪翔朝蒋安平的方向走过去,那头又是一道石门,门外又是‘干净’得什么也没有,所有的阴气仿佛都被关在刚才他们经过的房间,如同一道关卡一样。他无视了蒋安平游移在他和郑峪翔身上惊异的目光,越过蒋安平从门里走出去,他以为他已经想到了最令他吃惊的画面,结果跨过门还是被惊住。
他眼前的是一间他只在科幻电影里见过的充满未来感的房间,在庞杂的仪器中间有个像个虫卵的椭圆体横在金属台上,一面是透明窗,可以看到里面灌满了蓝色的液体,像泡药酒般泡着一个裸身的少年,样子和上面画像上的少年一模一样,他立即想到李泉说的蒋安平已经死了一年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初二了~ 还是祝小天使春节快乐,新年学业进步,工作顺利!钱多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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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影子鬼
余丛一还没从一秒灵异变科幻的跳跃中回过神来就听蒋安平主动地解释起来。
“这就是我儿子!”蒋安平凝望着容器里的少年, “他叫蒋浩昕,从出生起就有心脏病,可他从来没让我操过心, 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很懂事了,有次我上班到很晚才回家, 他在门口等着我,见到我就抱着我的腿说爸爸你不要这么辛苦了我一点也不怕疼, 可以不用每天都吃药, 那一瞬间,我——。”
蒋安平情不自禁地哭起来,陷在不能自拔的回忆里,“那一瞬间即使再累我都觉得值得,从来没有人那么教过他,也没人在他面前说过他治病需要多少钱, 可他那么懂事, 那么乖, 过去的十几年再难再累的时候我都靠他撑过来了,可是现在我什么都准备好了, 他却, 却——你们不知道, 那是多好的孩子,如果你们知道一定能明白我为什么那么舍不得他,我的昕昕是这世上最乖的孩子,最后还对我说叫我不要难过, 不然他也会难过!我怎么能不难过,我怎么能——”
看起来强硬的男人蓦地捂着脸哭起来,郑峪翔打破了蒋安平的悲恸看向容器里的少年说:“所以,你保存着他的尸体是打算招魂复活他?你在看到的影子就是你儿子,你请我们来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帮你抓住他,对吧?”
蒋安平诧异地把脸转向郑峪翔,笃定地反驳道:“不对,那不是,那个影子鬼是害死我儿子的凶手!”
“凶手?”郑峪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瞥下因惊讶瞪起的双眼,蒋安平的答案确实与他的猜测截然不同。可如果说那个影子是害死蒋安平儿子的凶手,那蒋安平要抓‘他’做什么?以蒋安平对儿子深情的程度,难道是觉得凶手死了不够,连鬼也不放过?虽然蒋安平看起来确实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可他直觉这是最不可能的可能。
“我确实打算为我儿子招魂,这房子就是为这布置的,可是我用尽办法都没有成功,后来有人告诉我说我儿子的尸骨未入土,魂灵无根脆弱,需要慢慢养。他教了我一个方法,所以我一直以为那个影子是我的昕昕回来了,我还高兴了许久,可是直到昨天,我看到了他的脸。”蒋安平仿佛给他埋藏的秘密开了一个洞,一改之前遮遮掩掩的态度,自己噼里啪啦地自己抖出来。
“你不是说那个影子最后变成了你的样子吗?他的脸不是你的脸?”余丛一皱着眉视线斜向蒋安平。
“是,虽然是我的样子,可他的脸上还有一条伤口,血淋淋的,连颧骨都碎了。”蒋安平惊恐地瞪了瞪余丛一,像是想起了那血淋淋的脸,隔了片刻继续说,“和那人死时一模一样!”
“害你儿子的凶手?”郑峪翔见蒋安平又停顿不说,诱导地接着问,蒋安平点了点头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一个名字。
“景——琦!”
蒋安平像是跨过了最大的一个坎,后面的话就顺多了,“本来我已经找到了器官源,只要能换心脏我儿子就能好,可是那家机构却在手术前突然被警察查封了,因为一个叫景琦的快递员,若不是他我儿子现在说不定已经完全康复了。”
“等等!”余丛一截住蒋安平的话,“被警察查封?蒋总,那什么机构是违法倒卖器官的吧?”
蒋安平的表情一滞,然后不在意地说:“你情我愿的事,又没有强买强卖,有什么不可以!”
“什么叫你情我愿,把你心脏挖出来你愿意?”余丛一咬牙切齿地怒瞪着蒋安平,捏紧拳头像是随时要打上去。
王征从小就在黑道上摸爬滚打,几岁时就懂了社会最不讲的就是理,最没用的就是正义,可正是因为这些都没用,他才给自己定了许许多多的原则,把自己框在里面不至于让自己走到最黑的地方。蒋安平的话恰恰踩到了他的底线,他不由地想蒋安平这样的‘人’与食人鬼有什么区别?
“小余!”对于王征的原则郑峪翔和余丛一一样清楚,知道余丛一现在想的是什么,他用手安抚地蹭了蹭余丛一的手背,见余丛一余愤不平地泄下气来瞪蒋安平,他也跟着把视线转过去。
“蒋总,景琦是怎么死的?”
“郑爷,你怀疑我吗?”
郑峪翔和蒋安平的视线在空气里撞出一片火花,蒋安平嘲讽地哼着冷气说:“可惜他是自杀的,因为之前的案子闹得很大,全国都有报道,所以他自杀的案子查得很彻底,可是结果是景琦只可能是自杀,结案结得非常低调,相比他成为‘英雄’时的无人不知,他的死几乎是无人知道,若不是他死在我眼前可能隔几年我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那个活体器官买卖的案子郑峪翔确实有听说过,不过只当作一则无数社会新闻其中的一条没有多看两眼,他唯一的印象是报道的主角是个挺不怕死的小年轻。蒋安平抬眼盯着他,像是积了许久的话终于找到了倾述对象,非常不以为意地继续说:“其实在昕昕走后一个星期,我确实想过,甚至去找过他,不过在我见到他前他就跳楼了,巧的是正好在我去找他的那天,我刚到他家楼下他就跳下来摔在我眼前,他的脸在花台上磕出了一条口子,和我看到的影子鬼脸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余丛一现在看蒋安平已经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停用收了钱就不能不管的职业道德说服自己,但也顶多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连语气都没客气一点地问:“那个快递员他为什么要自杀?”
“我怎么知道?”蒋安平的视线上瞟,像是余丛一的问题冒犯了他一般。
“蒋总,如果按你说的你见到的影子是那个自杀的快递员,正好死在你面前,那他为什么自杀就是问题的关键,他会出现在你家里不可能是平白无故的,明白吗?”
余丛一威胁似的对蒋安平说完,蒋安平的视线闪了闪随即又强硬起来说:“我确实不知道,你们抓到他问问不就行了,这里是最后的地方了,有没有?”
余丛一自然地瞥向郑峪翔,把问题交过去,见他习惯性地一手抱胳膊,一手捏着下巴,审视着蒋安平半晌后说:“蒋总,那个教你怎么招魂的人是谁?教你的办法是什么?”
蒋安平立即警觉起来,“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觉得没有关系?”郑峪翔的声音跟着表情同时沉下来,“人死即灭,七魄消散,三魂各归各路,若是无怨无仇无憾是不可能招到魂的,况且七日回魂,头七是最好的时机,若是那时你都没有成功,之后就不可能了。”
他说着停下来,立着颀长的身姿杵在蒋安平面前,严肃地继续道,“换句话说,你现在招来的根本不知是什么东西,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
“我——”蒋安平一句话哽在喉咙里,惊恐地对着郑峪翔,最终还是没有把喉咙里的话说出来。郑峪翔也不在意他的话,摸出了一张符折成一个三角形递给蒋安平说:“这是袪邪符,你贴身带着,能让你暂时碰不上了那些东西,不过作用时间不长,至于那个影子是不是你说的景琦还需要再核实,今天就先这样。”
蒋安平还在为郑峪翔说的‘不可能’魂不守舍,完全没意识到他花出去的钱可能就跟流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怔怔地把他花大价钱请来的两位高人送回了城里。
蒋安平离开后余丛一忍不住问郑峪翔,“翔子,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那个影子到底是什么?”
“小余老爷,我不知道。”郑峪翔实话实说地回答,转脸对余老爷露出一脸我也不是什么都懂的无奈。
余丛一硬是从郑半仙耍赖似的眼神里看出了色|诱的意思,他努力地摆正自己的心思说:“真的知道?那那个把儿子尸体冷藏起来的变态怎么办?”
郑峪翔的表情不变,语气却严肃起来,“再说,先弄清那个影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来,我相信蒋安平的直觉,那个影子应该就是叫景琦的快递员,不过蒋安平肯定隐瞒了什么与景琦相关的没说。”
“你也有没谱的时候?”余丛一莫名地觉得心花怒放,献宝地说:“要不,我去把蒋安平弄的那一屋子的阴气全灭了?”
郑峪翔勾着他的脖子,说情话般地说:“我的小余老爷,你怎么知道你灭的阴气里有那个影子在里面。”
“那怎么办?”
“其实鬼和人一样,流连人世总是有理由,支撑他们的往往是死前的执念,只要找到源头就有化解的方法,也不一定要灰飞烟灭,先去查查那个快递员为什么要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