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两个男人也不急着拌嘴吵架了,急冲冲地往里走,两位皇女和年长的皇子也随后赶到,尚且年幼的三皇女则被留在宫中由君后信任的嬷嬷看护。
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是连夜被叫过来伺候着启文帝,这一次的发热来得实在凶猛,简单的法子降不了温也就算了,一堆的汤药灌下去,她们诊脉还是发现脉象显示没有一丝好转。而且刚刚降了温下去,启文帝马上烧得更加厉害。
启文帝这病来的太汹汹,什么后事都没安排好,若是就这么去了,这天下怕是要大乱,哪方面的人马都不愿意看到。
王君后握住启文帝的手,眼睛红得厉害,大声地呵斥到:“还不快想法子,要是皇上凤体出了什么毛病,你们统统给她陪葬!”
被他挤到一边上的林贵君也是语气凉凉:“太医们可要好好用药,不然谁也保不住你们头上的脑袋,这你们一个倒是没事,陛下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这免不了就要祸及三族……”
“是是是!”太医们一个个面色极为难看,一个个讨论的很是认真。最后还是一个较为年轻的太医提了个法子,说是古书上看来的老方子,就是没有试过,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是法子就试,再烧下去陛下的脑袋该糊涂了!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按方子拿冰块和水布啊!”
众人又是忐忑不安地等了半个时辰,启文帝的凤体总算是不发烫了。一群人松了口气,可是次日起来的时候,启文帝只在早上的时候睁了一会眼,然后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启文帝是个勤勉的明君,皇帝因病不早朝的事情也少有发生,一天没早朝还没什么影响,然而两天三天,当君主近半旬未上朝时,朝堂上炸开来了,这是出大事了!
第46章 太女代政
启文帝的病情反反复复,即使她再怎么不愿意放权,在这种时候还是不得不下了圣旨让太女代政,同时又给了二皇女更多的权力,削弱了太女独断专权的可能性。
太女代政,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历来君王最忌讳皇女广结党羽,臣子拉帮结派,但启文帝这次病的不轻,谁知道哪天她会不会突然去了。
三皇女和太女均为君后所出,按理说如果启文帝薨逝,她就是名正言顺的正统继承人。但启文帝对待太女的态度却让许多大臣一直摇摆不定。
以往朝代也不是没有君王临时废了太女另立其他皇女的,在让太女代政的同时又提高二皇女在朝堂的地位,启文帝的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一直让大臣们猜不透谁才是未来的大燕君主。
王君后和启文帝是少年妻夫,受后者敬重,而林贵君是宠君,深受启文帝喜爱。都说女凭父贵,在众人眼里,二皇女容覃可比太女受重视得多。
再说了,不管是出身还有家世,二皇女容覃不仅不比太女容岑差半分,甚至还比太女强了许多。太女仁慈忠厚,二皇女沉稳阴狠。前者若登大宝,是仁君却不一定能够驾驭朝臣,后者能够让大燕开疆扩土,却不一定是百姓之福。
除了那些坚定皇帝的纯臣,剩下的那些大臣也开始陆陆续续的站队。王家和林家的人不消说,不需要她们表决就是被默认分别站在了太女和二皇女的这两派势力上。
只剩下的那些风吹两边倒的臣子,她们倒是想要好好观望观望,不过不管是太女或者是二皇女都不喜这种立场不坚定的墙头草。启文帝的病反复的这段日子里,不少保持观望态度的已经各自投奔了阵营。原本是保皇党居多,这会儿,朝堂之上逐渐演化成三足鼎立之势。
保皇党,以太女和王君后为首的王家势力以及以二皇女霸占了整个朝堂。燕国皇室向来女嗣稀少,启文帝也并不像她登基以来表现出的那么仁慈宽厚,上一世的皇位交替之后,启文帝这一辈就没有剩下出自容家血脉的亲王,若是二皇女和太女两败俱伤,搞不好登位的是那位年纪尚幼的三皇女。
太女是正统,有个亲妹妹,还有一个手握兵权的同胞弟弟和家财万贯受皇帝欣赏的弟妇,凭着这些优势,未站队的人选太女的自然多得多。不过原本朝堂上就是林家占了优势,一段时间下来,倒是两方势力旗鼓相当。
容晏去宫里探望生病的启文帝的时候,贺爽却待自家府邸的小亭中里头和人喝酒下棋。坐在她对面的女子已过而立之年,面目看着很是正气和善,不过眼里偶尔流露出的精光还是表明对方绝不是什么好糊弄相处之人。
贺爽执黑,她执白子。那中年女子稳稳当当地放下一颗白子,笑道:“这棋局已大成,贺家主怕是不用再下了,若是现在弃子认输还来得及。“
贺爽不慌不忙的放下一颗黑子:“还未到最后,黄夫人未免高兴的太早。”
那被她称作黄夫人的中年女子笑了笑:“贺家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么,我们这种商家还能抽身而出,贺家主可没那个机会。”
若是二皇女胜利,到时候容晏又不与新皇交好,那这偌大的贺家产业可撑不了多久,怕是到了后头会悉数归工。毕竟新皇登基需要的大量财力物力,贺家本就是一大块肥肉,如果她是二皇女也不会放过贺家。
至于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有强大亲族的支撑,贺爽就算把生意做到了全天下那也只有任皇族宰割的份。
贺爽挑了挑眉:“黄夫人对二皇女就如此自信,太女毕竟是正,这谁赢谁输可还说不定呢。”
那女子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贺会长慎言,咱们的圣上还好好的活着呢,这朝堂上的事情可不是我们这些商家能够妄自议论的,谁赢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贺家主就甘心这么被卷进去。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您站得这么高,可要小心才是。”
贺爽平心静气地放下一颗黑子:“这个道理我懂,不过黄夫人还是先关心下棋盘吧,这一局,鄙人不才胜了半目。”
那女子看向棋盘,果然胜负一出,而且不多不少刚刚好胜了半目。对方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有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竹生送客。”贺爽也不起身送她,自顾自地把棋子捻起一颗颗地放入棋盘,等到竹生把人送回来,贺爽已经把黑子全部收拾妥当,棋盘之上只剩下摆了大半盘的白子。
竹生把方才那女人用的白子一股脑的倒进棋盒,嘴上还不大理解的嘟嘟囔囔:“那家伙不就是想做主子的会长之位吗,那么难看的一张脸,假惺惺的样子我看了都作呕,主子为何要放她进来,还给她喝这么好的茶,不是我说话难听,要是换做我啊,我就端刷猪水给她喝!”
竹生这么一说完,还没等贺爽说话她就唉哟了一句,立马捂住自己的脑袋对袭击自己的人怒目而视:“你干嘛打我脑袋,都起来老大一个包。又不是铁做的不疼啊。”
打她的秀丽男子不以为然:“不打你打谁,就你这么个猪脑袋,口无遮拦的,也就只能在府邸内呆着,带你出去得给咱们主子惹多少祸。”
贺爽笑而不语,只看着她们两个斗嘴。
“我怎么闯祸了?我又没当着那甚么黄老板黄夫人的面前这么说,看她不顺眼还不准背后抱怨两句啊,再说了,我力气大,什么苦都能吃,凭什么主子不能带上我了。长姊如母,你这个做妹妹还好意思这么欺负我这个做姐姐的,我说实话吧,那是我一直让着你!”
“就你那张臭脸,那黄老板也是看在主子的面上不敢翻脸,你当人家眼瞎啊,看不出你那明晃晃的嫌弃。你这德性,要是碰上贵人还不把人都得罪光了。”那黄夫人不过只是替主人出来试探的狗,即使他们态度不好也不能怎样。
贺爽年纪轻轻,虽然之前凭着自己的手段坐上并且坐稳了商会会长的位置,但她做会长的时间毕竟短,想把她弄下去的人多了去,这黄老板不过是个小角色,今儿个敢到贺府来说这些话,铁定是有后面那些人的授意。
现在这局势僵持,贺爽虽说是堂堂驸马,也得了个有些实权的官位,可这乌纱帽还没戴几日呢,在朝中的地位并不稳固。
再说了,当官的在明面本就该和商家避讳,若是在子女夫郎的名下挂着几家铺子还好,这种又做大官又当商业会长的根本就没可能。
想做大官还是做大生意全部要看贺爽取舍,但在她做出决定之前,总是有人按捺不住过来敲打几分,帮着她来做这个选择
竹袖不再理会竹生,转过脸来对着贺爽又是温声细语,一副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侍儿模样:“主子先前交代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办好了。”
“办好了的话就准备好东西,半个月之后你和云夏随我一起去南疆一趟。”
云生也凑过来:“主子,让我也跟着一起去吧,我能吃苦,保证不会给您添乱!”
贺爽摇了摇头,看着自家侍女一下沮丧的脸又补充了一句:“你好好给我看着这个家,不然别人闯进来,这就够了。”
“是主子。”“诺,主子。”竹生竹袖两姐妹异口同声答道。
贺爽又起身移步去了书房,她一走至少得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路途奔波处理事情不易,重生到现在,时间尚短,忠心耿耿又能处理全局的属下她还没培养出来,再说重生只是她一个人的优势,很多事情旁人也根本不会预料该怎么做,她只能提前把重要事情处置好,其余事情才能交给底下人去做。
贺爽长长的吐了口气,而且等容晏回来,她还得告诉对方这个消息。即使对方多想陪着去,她都得让人留下来。
这边贺府不过是小大小闹,宫里头却是闹得厉害。太女在朝堂上被噎得厉害,下了早朝回到东宫又是发了好一顿脾气:“反了反了,那个姓方的真是要不得,孤看她是想造反想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