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语,不哭了,乖。我没事了。”唐奕承的嗓音低哑,又温醇。
他想要伸手抱紧她,却是有些使不上力,只能缓缓摩挲她一起一伏的后背,带着从未有过的眷恋。
还有什么能比从鬼门关走一遭出来,就看见那个心尖上的人始终不离不弃地守着自己,更令人喜悦的事情呢?
被安抚,陆语渐渐收起眼泪,头一抬,就用那双被眼泪洗过的明莹眼睛瞅着他,一副可怜巴巴的娇俏模样。
“我这阵子跟你说的话,你能听见么?”她吸了吸鼻子,问。
整整十一天啊,她在他耳边一刻不停地叨扰着,只盼哪个音能触动他,让他睁开眼,看她一眼。
哪怕就一眼,都好。
那来自灵魂的召唤,他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在他意识迷离中,她的声音就像是彼此初见时哈德逊河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就像是彼此相爱时仰头看到的那夏夜里划过天空的流星尾巴,就像是彼此执手一起走过林荫夜路时那被风撩动的树叶沙沙声……
波光里的倒影,在他心头荡漾。
只是他太累了,累得张不开嘴,累得没有办法回应她。
“你听得到么?”见唐奕承不噤声,陆语又问了他一遍。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钻起牛角尖儿来了,她就是想让他听到,那些她平日里不好意思说出来的甜言蜜语,恋人间的情话,在她终于吐露的时候,总希望有所回应啊
神兽要自强。
唐奕承弯了弯唇,眸中那丝光微微一闪,稍稍把她搂紧了些:“我没听到。你都跟我说什么了?”
“……”陆语顿感泄气,鼓着腮,瞪他。
呵呵,臭丫头瞪我干什么,我只是想再听你说一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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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奕承虽然从昏迷中醒来,但各项身体机能不可能立刻恢复,加之头部在车祸中受到重创,医生建议他继续住院观察治疗,绝对卧床休养。
其实唐奕承就算想下地,也下不了。昏迷期间他不知人事,醒来之后才发觉不仅头疼,身上的伤口也疼,尤其是左肩胛骨粉碎性骨折,手术后打上夹板让他特别不舒服。
陆语一连几天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照顾着,一日三餐给他喂食,事无巨细统统包揽。
“唐,你别说话,说话多了耗气。”
“这个猪骨汤是沈阿姨亲自下厨煲的,强身健骨,你多喝点。”
“喂喂,你躺着别动,我给你拿水杯。”
“……”
唐奕承在有生之年,第一次体会了一把当“废人”的感觉,竟也感觉十分舒坦,十分享受。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迷期间一直靠流食和营养液果腹,他胃亏得厉害,总觉得……饿。
“小语,我想吃你包的饺子。”
陆语正坐在床边的小桌前帮他剥葡萄,闻言她动作一顿,歪头看他。
病床调高,唐奕承穿着病号服,卧靠在床上。
尽管他身体底子好,但毕竟这次元气大伤,明显瘦了。初春午后的阳光穿透玻璃窗,映在他脸上,他本就立体的五官更显深刻,光影斑斓中,格外显出一种清隽俊逸之感。
陆语看得有点心疼,她点点头:“病号下菜单,当然没问题。我晚上给你带饺子过来。”
唐奕承浅笑无虞,眸光浅浅看着她,一瞬不瞬的。
些微入神,他不禁想起那几欲夺命的车祸瞬间。
害怕么?
当然。
但在那个刹那,涌进唐奕承内心的恐惧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害怕再也看不见这个女人了。他们已经浪费了七年,才刚刚准备携手共度余生,他要是就这么死了,如何甘心?她又该如何自处?
他还没有看够她,没有守护她,没有兑现承诺她的幸福呢。
在唐奕承苏醒后,连医生都说伤重如此还能活命,简直是“奇迹”,可他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奇迹。生死之间,支撑人活下来的,是渴望,是意念,是未了的心愿。
是因为生命有那个……他放不下的人
末世之金属狂潮。
陆语已经转回身,心无旁骛地帮他做餐后甜品了,因而错过了他那瞬失神。
美洲土生土长的康科特葡萄,果肉肥厚,味美多汁,陆语在剥皮后放入一只玻璃碗里,在碗底铺满浅浅的一层,然后淋上一杯优酪乳,再加入几颗敲碎的碧根果,浓稠雪`白的乳酪中点缀着一点紫色,卖相煞是惹人喜欢。
陆语捧着碗,坐到病床一侧,舀起一勺喂到唐奕承嘴边:“奶制品加强营养,葡萄补血,碧根果补脑,最适合你了。”
唐奕承不爱吃甜食,但陆语的心意,他照单全收,不一会儿就吃完整碗。只是这酸酸甜甜的滋味,到底是太寡淡了,他还想念别的美味。
陆语搁下碗刚准备站起身,肩膀就蓦地被某只不怀好意的手扣住了,唐奕承用能动的右手轻轻一拽,便把她拉近了。彼此之间陡然缩减的距离,令陆语微微一惊,她怕牵扯到他的伤处,不敢乱动,只能前倾着身子,任由他一如之前彼此分享过的温存时刻那样,修长的手指从她脸侧划过,指尖临摹她漂亮的唇形,然后他来到那柔顺的下巴上,勾起她的脸,静静地凝视须臾。
他眼睛里那丝沉迷的、温柔的光,越贴越近的唇,都让陆语一时屏住呼吸,有点不确定地看着他。她翕动了一下嘴唇:“医生说你不能过度兴`奋,会刺激多巴胺分泌,对你的脑子……”不好。
陆语的最后两个字在下一秒被他狠狠地吞进嘴里了,那丝不确定也在刹那间败给了他的唇齿缠绵。笑话,他要是放着女朋友不亲不碰,养病养得跟苦行僧似的,才是脑子不好。大概真是素了太久,唐奕承这个吻不同于前几天极力克制的浅尝辄止,而是来势汹汹,带着满满的肆无忌惮。他扣住陆语后脑的手越发用力,含`住她双唇不停地吮`吻,勾住她舌头富有技巧地搅动追逐,又把她吸进自己口中,舌尖缓慢而有力地探索掠夺。气氛一下子就暧昧了,也激烈了,陆语被他亲的身子软绵无力,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他身上,她撑在他大`腿上借力的手随之轻轻抖动一下,隐约感觉到这男人某处的变化。她也想要继续加深,想要用唇齿痴缠倾诉连日来那些一直无从宣泄的心动,可唐奕承到底是个病号,她不能由着他这般胡来。
用了点劲儿推开他,陆语在他脸侧轻啄一口,嘴唇粉红得像是涂了唇蜜:“今天就这样吧,其他的等你好点再说。我还要回去包饺子的。”
唐奕承意犹未尽,却也不再需索无度,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音色柔和:“嗯,你把我的手机拿给我。”
与世隔绝数日,他今天感觉好些,正好了解一下外界消息。
可陆语不理他,摇头说:“电子产品有辐射,你还是过几天再用吧。公司的事有蒋先生和宋远处理挺好的,他们让你安心养伤。”
这还真不是陆语的主意。医生说病人脑部受损恢复期间,应尽量避免受到任何精神刺激。蒋仲勋和沈素芳随即达成共识,暂时不让唐奕承知道自己的身世,免得他情绪波动影响身体恢复。
现在陆语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唐奕承权当落得清闲了,拼了那么多年命,也该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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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语离开医院,顺路去中国超市买了包饺子的食材,她拎着东西回到唐家别墅时,沈素芳在家。
听说唐奕承想吃饺子,沈素芳倒是有些惊讶:“奕承以前不爱吃饺子的
机战星迭。”
移民家庭大多延续华人传统,那会儿唐建海还在世的时候,逢年过节,沈素芳都会准备饺子,可唐奕承每次最多只吃几颗。
陆语笑笑,“说不定人的口味会变吧。”
两个女人其实都不知道,唐奕承口味改变的原因。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饺子的?也许,是陆奶奶临终前那晚,他在陆家大宅吃的那顿意为“团圆”的水饺,又或许,是今年春节他吃的那盘加热过的龙虾水饺。因为喜欢陆语,所以喜欢她的手艺,喜欢她亲手包出的水饺、带给他的那种温暖和感动。
无论到哪里,都不愿错过。
沈素芳的厨艺比陆语更胜一筹,两人一起在厨房包水饺,就听陆语问她:“沈阿姨,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自从唐奕承的身世曝光,沈素芳的情绪一直颇有些低落,两人这阵子又忙着照顾唐奕承,陆语也没顾得上好好跟她聊聊。
沈素芳也没什么好跟陆语隐瞒的,填馅,捏褶,她把一颗薄皮大馅的水饺放在盖帘上,说:“蒋先生和奕承的关系,早晚有一天奕承会知道,瞒不了多久的。”
陆语知道她的顾虑,“蒋先生是好人,他不会跟你抢儿子的。”
“这点我清楚,上次蒋先生找我谈,也阐明了他的立场。他说跟不跟奕承相认并不重要,只要孩子过得好就行了。但是……”
叹口气,沈素芳继续道:“我是怕奕承会跟我心生嫌隙,毕竟我只是个养母,总比不上亲生。而且,我当年真不知道奕承是富人家的孩子,是被李雁拐出来的,如果他在蒋家成长,一定是锦衣玉食,生活优渥。唉,这么多年他跟着我们夫妻俩,真是受苦了。”
陆语了然,她擀好一张饺子皮递给沈素芳,道:“我觉得这个纯属你多虑了。奕承是重感情的人,你们的母子之情是不会改变的。当初如果不是有你和唐叔叔,他的命运如何谁都说不准,万一他被李雁卖给人贩子了呢。现在奕承多了个爸爸,多个人疼他是好事儿,凡事多往好处想,兴许你就不会难受了。”
沈素芳性格内向,朋友不多,这种*和苦衷也不能跟外人道,这么多天就这样憋在她心里,找不到出口。现在听陆语一番宽慰,她还真觉得好受多了。
陆语神思一转,突然歪头问她:“阿姨,你知道那天我去了教堂了么?”
“嗯?”沈素芳不明就里,等她下面的话。
“以前我不信神的,可是那天我在教堂祈祷之后,奕承居然真的醒了。”顿了顿,陆语接着说:“其实想想,一个人这一生会走什么样的路,会遇到什么人,会经历什么劫数,都是命运,无所谓好坏。每个人走到今天,变成今天的自己,都是昨天造就的。所以奕承如果没有遇到你和唐叔叔,也就没有今天的他,保不准他是个顽劣的富二代呢。”
沈素芳这回终于笑了:“你个丫头倒是看得通透。”
事实上,陆语过去也会抱怨,会委屈,会觉得李雁亏欠她,唐奕承亏欠她,整个世界都对她不公平。可后来,经历了许多事,她反倒看开了。如果不是李雁当年算计她,找人试图强`暴她,她就不会遇到唐奕承;如果不是忍痛跟唐奕承分别了七年,她就不会了解这世上有一种爱,可以深入骨髓,可以消弭一切伤痛和怨念,可以让爱与被爱的人都坚强地活着。
世间种种,无论悲喜,何尝不都是生命的馈赠
齐天大圣在龙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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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语跟沈素芳用两个小时包出来的水饺,被唐奕承二十分钟就吃完了一大盒。
吃完水饺,陆语刚要去洗饭盒,就被他叫住了。
“小语,我想洗澡。”唐奕承若无其事地说。
陆语面色隐隐一僵,“昨天我不是给你洗过澡了么?”
“不洗澡睡不着。”他一副爱干净的样子。
“……”
唐奕承洗澡是个大`麻烦,他行动不便,左手和头部又都一颗水珠都不能沾到,全程都得由陆语服侍。如果光是伺候他洗澡倒罢了,关键是这男人还十分不配合不老实,总让她洗一些奇怪的地方。昨天两人关在浴室里足足折腾了四十分钟,陆语出来时大汗淋漓,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羞的。
vip病房里的设施跟酒店不相上下,浴室有白瓷浴缸,陆语用消毒水把浴缸洗干净,撒了一把泡泡浴盐进去,调节水温,用温水冲出细腻温和的泡泡。这倒不是因为唐奕承爱享受,而是她实在不想一低头就看见清澈的水下浮现起什么异状。
唐奕承舒服地坐在浴缸里,左臂搭在浴缸边缘,微微闭着眼睛,任由陆语沾满泡泡的手在壁垒分明的胸膛上游走擦洗,卧床一整天不过就是为了这一刻。男人多奇怪,灵活自如、有手有脚的时候从来只知道强取豪夺,攻城略地,可一旦受伤了,不能动了,才发现另一种小美好小情`趣。有时候,不只是女人要学会示弱,男人偶尔示弱也不吃亏。
看着他嘴角噙着的那丝笑意,陆语真想狠狠地掐他一下。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衣冠楚楚的男人脱下西装后竟然那么禽`兽不如呢。哦不,其实他一直这么禽`兽的。
“你帮我个忙行么?”唐奕承问她,声线里仿佛氤氲着浴室里的水汽,眼睛里却像是淬了火。
陆语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别过微红的脸,嘴上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行。”
不用想,她也知道他想让她干什么。这几天唐奕承为这件事没少磨她,尤其是在昨晚洗澡的时候,他直接按住她的手就往那里伸,然后他用那种带着一丝乞求的炙`热眼神看着她,示意她,用手就行了。哪知陆语昨天的拒不服从愣是没让这男人心死,今晚他又故技重施。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是医生不许呀。”她多少有点心软,给他搓背的动作放缓了些。
唐奕承明明焦`渴难耐,却也没办法再强求,无奈地绷紧背部线条。
洗完澡,陆语把他扶回病床,掖好被子,“你早点睡,我回去了。”
唐奕承忽然说:“我给你个电话号码,你打过去。”
“嗯?打给什么人?”陆语这下不得不奇怪了。
“你打了就知道了。”他不肯多说。
陆语不想吵他睡觉,拿着手机,带着一头雾水去里间的休息室打电话。
手机号码是国内的,她拨出后,很快接通
玲珑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