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确定过嘉慈会在这边停留一天半,解雩君就打算趁着这个时间过去。
一路上,解雩君没有多余的功夫去看身边的景色,路边偶尔会遇到伸手拦车的独行侠,他也一个没管,就当做没看见,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嘉慈身边。
总而言之:先斩后奏!
总不可能人都到了,乖宝还不管他的吧?
这不可能的吧!
而另一边,嘉慈他们确定了天气和风向之后,决定了今晚的露营场地,目前还没出发,因为老刘说了,临走之前得薅点石头、土、野花野草什么的带走,但也不是什么都能捡,基本是一些炮制、或者研磨之后能做颜料使用的材料,否则捡了也是白捡
为了这个,所有人下午都在外面不远不近的地方忙活,毕竟捡了东西那是属于个人的,这一次来青海都不太容易,指不定下次过来是什么时候呢!
嘉慈其实很喜欢这种活动,有趣又自由。
现代美术作品产出,不管是国内的国画,还是海外传入的油画,撇开一些工艺品级别的,剩下的那一部分其实资源是很富足的,人工制造和工业提取可以满足批量生产。尽管嘉慈工作的时候用的更多是电子产品,但传统古典的工笔画对他而言依然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他拜在老刘门下,为的自然不是拿个文凭那么简单
忙了一下午,嘉慈的包里不仅填上了各种材料,还有一些河岸边上捡来的小石头:
有的单纯是普通石头,有的是天然的玉种,但不借助工具鉴别,嘉慈仅靠肉眼和触感传达的起棉情况和硬度,也分不出到底是和田玉、岫玉,还是单纯的青海玉。
但,问题不大。
这些大大小小的小漂亮们,虽然是肉眼可见的不值什么钱,但色泽和形状上总有一处独特,带回去雕个小玩意儿是够够的。
就在嘉慈撅着屁股顺着河岸一点点朝下游走时,有人在不远处喊了声乖宝,声音拖得老长了,声量在这个广阔到不可思议的地方被稀释的很彻底。
嘉慈恍惚的直起腰,看了一眼太阳,正想捡起地上一个水红色的透明鹅卵石,那个声音又传入耳中:
乖宝
这一次,嘉慈听清楚了!
猛地站起,眼前黑了一瞬,但很快视线重新清明。
不远处的大路边停着一辆越野车,车边有个高大的身影迈开腿朝自己这边奔来,嘉慈只觉得一阵耳鸣,脑瓜子里嗡嗡作响,那种瞬间从天灵感传达到身体每一处的喜悦,在他的体内肆意狂涌!
嘉慈下意识的丢掉背包,也朝着对方奔过去!
哥哥
下一秒,两人在河岸边紧紧相拥!
一道是沾染洁净盐湖、清爽透彻的气息,一道是奔波而来、沉静却裹挟着汹涌思念的气息,交织在几乎贴合的两道身躯之间,四目相对的下一秒,两人就黏糊糊贴到一起嘴巴咬嘴巴,舌头搅舌头了
好几分钟后,嘉慈喘着气推开他,你、你怎么来啦?
想我们乖宝了!一天说十遍哥哥在就好了、想和哥哥一起看,我要是再不来,我都觉得对不起你
解雩君又重新抱紧了他,大掌拢在男孩的脑后,将两片被吮的红艳艳水洇洇的唇瓣重新攫取住,细细绵绵的碾磨。明明只分开了一个礼拜,却像是十天半月那么久,跨越超过三千公里的距离,在这片远离人烟的地方肆意拥吻,前所未有的抛却束缚、敞开欲望。
嘉慈靠在他怀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真好呀
黏黏糊糊的扯开,又重新拉近。
高原的风和日光也变得善解人意,倏然柔和。
只是几分钟之后,传来了欲言又止的声音:小嘉?还不止一道:这人是谁啊?、藏区野男人?
嘉慈吓得差点从解雩君怀里蹦出来!
我、这是我男朋友
师兄们拖长了声音满怀深意:喔~一个人到这里来找你?
解雩君收敛了神色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对方的认知显然没有和电竞圈有半厘米的重合,只当他是个平平无奇长得帅点儿的男孩子,笑着点点头应了之后,又朝向嘉慈,这下好了,有你男朋友跟你一块儿,老刘也不用把你当未成年,总想着排个师兄和你一块儿住了,这小伙儿,个头好着呢,哎,有安全感呢!
晚饭时,解雩君就见到了老刘。
一身儒雅清高的文人气儿很是浓郁,但又不掩随和温煦,总而言之,是个名副其实的帅老头儿,对待嘉慈这个新学生很有耐心和包容,看解雩君倒是有点儿岳父看女婿的眼色,但也没问太多,毕竟到他这个岁数,见的人和事都很多了,有几分看人的功夫在身上
当天晚上,有着很适合夜观星象的天气。
嘉慈对这事儿已经很熟悉,他们选好的露营的位置就相当不错,设备架好之后,赶紧拉着解雩君一起,喏,哥哥快看!
解雩君的第一反应是震撼!
好几秒之后,才恍然的感慨:真美呀!
嘉慈不可置否,在这个地方,看到这样广袤的星河,我只觉得自己很渺小,这里的一切都是大开大合的
他们在这片不知道距离了多少光年的星河下静静相拥,解雩君才恍然为什么乖宝会格外的想念他。
天地之间,仿佛时间都跟着静止下来。
人渺小的像一粒沙,或者在草丛里待着一辈子,贡献自己渺小的力量叫一株小草不被风吹起;或者随着河流冲向某块河岸,或者沉沉的接受某片湖水的冲刷,与其他的物质结合在一出,经过数千年的演变变成质地更硬的玉石
在这样广而静的地方,心跳变得平静,声音也跟着被放大,人总是能更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脑海里的真实想法。
嘉慈想他,他每次看到路边不知道从何处吹来的风马,每到一处新的地方,都不可避免的想起解雩君,包括此刻,两人静静的靠在帐篷里,嘉慈依然觉得这份温度熟悉却又不真实:你就这样过来,没关系吗?
解雩君将毯子抱在他身上,从身后将他环住。
小副的骨架支撑起嘉慈依然瘦削的身量,完完全全被环在怀里,是这些夜里头一次暖到人犯困、昏昏欲睡。
我得歇着,再不好好休息,世界赛没法打。
嘉慈低下头,捧起解雩君的手,他将两人的十指交叉在一起,轻轻扣住,不许出事,明天回去之后,去菩萨那儿还愿
解雩君哪有不同意的,他抱着嘉慈睡了过来的第一晚,第二天,就随着大部队转移阵地,他头一次跟着嘉慈活动,看什么都新鲜,大家做事的时候,解雩君要么在旁边待着,要么拿着嘉慈的相机拍些东西。
你觉得无聊吗?
不无聊啊。解雩君伸手给乖宝擦汗,去人多的地方旅游,就是跟着人流走,看完了就出去了,但在这里不一样。我只跟着你走,你做什么我做什么。
他才开始领会给男朋友拍照的快乐,并且进步飞速。
嘉慈工作状态下和平时差的有点大,这只臭宝面无表情的时候其实也很能唬人,有点冷美人的味儿,解雩君从镜头外捕捉到嘉慈的神态,都带着明显的边界感,漂亮之外有一层不可触摸的防护层,只有当嘉慈的视线对上镜头,让他亲手划开这层薄膜,才算是活了过来、一颦一笑都生动的不可思议
从青海回来,解雩君明显黑了一个度。
嘉慈适应良好,或者说太白的人本来就有些优势。
他们落地之后转道就去了安徽,又是一个解雩君没来过的地方,但问题不大,嘉慈依然记得路,辗转到了当初采风来过的山,恰逢满月,山脚聚涌起一股烟火气息的热闹,这是和前些天截然不同的另一种自然生态。
我们当初过来就住在这里的民宿。
嘉慈带解雩君找到老地方,也惊讶于这个小山镇时隔两年无甚变化,赶集凑热闹的人依然多,但多不至于乱,自然透着一股秩序和规则。
今晚好好歇着,明天我们就去还愿!
解雩君反正就是牵着走,脑子里什么都不装,看嘉慈蹲在门口逗猫,又是一顿猛按快门:我乖宝,可爱!
当天晚上,嘉慈在处理白天的素材,解雩君就抱着充满乖宝气息的小毯子靠在床头发微博:好看的图片太多了,都不知道发什么好!选了一张星空,也不用配字,反正懂的自然懂,至于那些搞到他航班信息的粉丝,解雩君也懒得管,怎么见个男朋友还要经过谁同意么?
时隔半个月的营业,解雩君发完抱着乖宝蒙头就睡,完全不理会爆炸效果。
第二天起来,民宿外的空气果然清新的不可思议!
还愿的比上香的要积极,当嘉慈和解雩君一起爬上山顶时,太阳甚至还没完全升起来,两人茫然的在庙门口开始百度:还愿的流程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试探的声音响起,是、是嘉宝和马思卡吗?是个姑娘,手里还拎着用袋子包起来的大香,语气迟疑、声调激动到有些发抖,确定看清了没有认错人之后,声音直接开始破音劈叉:是、是你们吧!阿这我!
解雩君抬起头,下意识的就想把嘉慈挡住。
人家姑娘立刻摆手,不不不,马思卡你误会了!我想说,我们这个庙,它是求子用的!你们俩、你们俩来着有点那个姑娘第二次欲言又止,看向一脸懵懂的嘉慈,硬生生拐了个弯儿,呃、除了求子,求姻缘也蛮灵的
嘉慈也懵了,下意识接了一句:喔,我们是来还愿的。
姑娘又双叒叕愣住:啊,已经许过了呀
第90章
一个方圆好几百里都出名的求子灵庙, 在这里碰到一对臭男男的几率是多大?
今天之前,江津津觉得是零,是百分之百的零。
今天过后, 她整个世界观都在剧烈地震,塌得一点不剩!
当嘉宝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眨巴眨巴,用一种茫然又无辜的语气说出我们是来还愿的这句话时, 江津津只觉得天塌地陷!
她完全是不由自主的将视线下移:
对方穿着白色中袖t恤,和并没有多么花里胡哨的款式、只是普通直坠裤脚的牛仔裤, 全身上下只露出一截纤长漂亮的脖颈,跟两条细而白皙的小臂,拿着手机的右手中指戴着戒指,指节细长精致,大概是有个参照在旁边,显得他整个人都是薄薄的一片, 充满着少年的细瘦单薄气息, 尤其是被马思卡挡住之后, 越发凸显的人薄而脆。
江津津控制不住的将视线落在他的小腹那儿。
她知道, 外地人可能不太懂这个庙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但她的脑子里还是不可抑制的开始联想:来还愿,那一定得是愿望实现了, 实现了的话
呜呜!
吸溜
不存在的饭饭真的好香好香!
直到被马思卡面无表情的注视一点点冻醒,江津津鬼使神差的抬起眼,鼓起勇气飞快的扫了一眼嘉宝白瓷一样透亮粉润的小脸蛋儿,脑子里翻江倒海一般仿佛穿越abo世界,在短短一两秒内滚过数千字的弹幕:
呜呜, 嘉宝, 我滴乖老婆!
你好嫩, 你好美,你好可爱!
为什么锁骨上有红红的东西,狗男人舍得下嘴啃你?
嘉宝都有了,他怎么还有心思做那种事情啊真可恶
嘉慈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后,江津津结结巴巴的朝后退
还愿啊那、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飞快的拔腿就跑,直到一口气跑出庙门口了冲到山顶的一棵古樟树下,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快速跳动着!
只是跑出来之后,江津津立马就开始后悔!
她应该拍一张的,哪怕是拍个背影呢?
这特么要是去老地方发个帖子【马思卡携妖妃拜佛求子】,那可信程度估计等同于fz爆冷出局无缘s赛总决赛
除非像她刚刚亲眼所见,谁会信啊!?
江津津揪着树皮,悔恨的咬着手指头,心里的泪简直能把这小破庙给直接淹咯!
她回头看了一眼太阳没爬起来就已经人来人往的小庙,又瞅着自己手里几根大香,莫名的悲从中来:马思卡臭男人何德何能?我滴嘉宝嫩啾啾、水哒哒的,被你啃成那个样子。臭男人比完赛就迫不及待飞去见他,这是多想?那嘉宝一定被弄得很过分吧
*
庙里,嘉慈和解雩君并肩而入。
庙里供奉的不知道是哪座菩萨,抬眼入目有说不出的慈眉善目悲悯众生,在清晨的淡淡烟雾之中散发着祥和宁静的氛围。
不算太大的佛堂里只有一张不大不小的贡桌,隔着小半米的距离,放有三个蒲团垫,来来往往的香客自觉的排着队跪拜祈祷,点燃了香插上再拜一拜,这才静静的出去。
嘉慈和解雩君齐齐上前,先拜后跪,将外面拿来的最寻常的三根香在贡桌旁点燃,插进冒着袅袅雾气的香炉之中。
这就完了?
嘉慈最后看了一眼菩萨,不算确定的点点头,可能吧。
他看着解雩君衣领下隐隐可见的一根红绳,上前一步,伸手轻轻在衣服上按了一下,哥哥把这个乖乖戴着。
解雩君想了想,转身就要去问这里的人再求个平安符。
也得给你再弄过一个。
嘉慈拉住他,哎,不用了吧!这个庙也不大,香火不知道旺不旺,菩萨哪里管的来那么多呀,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了
他的愿望,其实已经是差不多读实现了的状态。
余生只管和自己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做喜欢的事情。
嘉慈扣住解雩君的左手,将整条手臂都轻轻拢在胸前抱住,哥哥,走吧,下山吃早餐。解雩君仍然不放弃再去求一个平安符的想法,嘉慈贴到他身边一下下的晃着,走啦,我们不要那么贪心啦!
解雩君仿佛被降服了一般,无奈跟着嘉慈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