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夜一口茶噎住了:“咳咳……咳咳!”
呛得面红耳赤。
“滚进屋去!”
欧阳倾困惑地看了诸葛夜一眼,良久,才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打着帘子进里屋了。
一刻钟后,医女与她同时出来。
医女道:“启禀殿下,倾姑娘的伤口撕裂了,比昨天更严重了,天气渐渐热了,还请倾姑娘不要再强行用力,不然……会容易发炎的。”
诸葛夜摆了摆手。
医女退下。
诸葛夜看向欧阳倾道:“不怕疼是吧?”
他受过伤,撕裂过伤口,当然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儿,比一刀下去痛苦多了。这个女人,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竟没半分娇弱之色。
欧阳倾没接话,只是走了一圈,把门窗全都关上了。
诸葛夜顿生警惕:“你要脸不要了?”
青天白日,就想关上门勾引他?!
欧阳倾选了个最幽暗的角落坐下,没因诸葛夜的呵斥而有一丝一毫的不悦,依旧语气如常道:“我畏光。”
“畏光还到处跑什么?”诸葛夜冷冷地驳斥了一句,一道掌风掀开了窗子。
刺目的阳光照进来,正好落在欧阳倾的脸上。
欧阳倾的手指蜷了蜷,欲起身。
诸葛夜隔空点了她的穴。
欧阳倾没动了。
诸葛夜用帕子擦了擦碰过她衣裳的手,又将帕子丢进了纸篓:“我知道你昨晚出去了,你去干什么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想问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啪嗒!
一张画像呈现在了欧阳倾的面前。
欧阳倾淡漠的眸光扫过画中男人的斗笠与戴着银丝手套的手,额角,流下一丝细密的薄汗:“认识。”
诸葛夜眼睛一亮:“他是谁?”
“慕倾。”
慕倾?
仰慕欧阳倾?
这什么傻缺的名字?
诸葛夜明显不信,何况,那个男人明明是对楚芊芊动了心思的。
欧阳倾额角的汗水越来越多:“他说他叫慕倾。”
诸葛夜定定地望进她死寂得毫无生机的眼眸:“你撒谎。”
欧阳倾捏紧了手指:“我从不撒谎。”
诸葛夜怔了一下,又道:“你跟他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他是真名和真实身份是什么?”
“不清楚。”
“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诸葛夜定定地看着欧阳倾,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他看得出来,她有些不对劲了。
欧阳倾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他害过世宗陛下。”
诸葛夜的眸光凝了凝,解开了她的穴道:“如果这是真的,如果你要替世宗报仇,我会帮你。”
欧阳倾苍白着脸道:“是帮你自己。”
诸葛夜又是一怔!还想多问两句,就见欧阳倾身子一晃,摔在了地上。
诸葛夜忙叫了医女进来。
医女看了看她伤口,没有恶化,又摸了摸她额头,没有发热,可为什么突然晕了呢?
诸葛夜的眼神微微一闪,拂袖,以劲风合上了门窗。
欧阳倾的气色渐渐好转。
诸葛夜浓眉一蹙,还真是畏光!
☆、【47】斗笠男的真实身份
这段日子,诸葛夜来莹心堂留宿的次数多了一些,楚芊芊赖在诸葛夜怀里的时间也长了一些。
经常到了早朝的时辰,她还抱着诸葛夜的脖子不撒手,有那么两回,诸葛夜抵挡不住她的诱惑,做了唐明皇。
关系越来越近,楚芊芊心中的疙瘩也越来越大,尤其上次碰到了一个与自己前世一模一样的女人,楚芊芊越发觉着是心虚作祟,故而有了幻觉。反正横着一刀、竖着也是一刀,不如告诉诸葛夜算了。
打定主意后,楚芊芊给诸葛夜递了消息,让他今晚务必来莹心堂。
诸葛夜一直在查探斗笠男的身份,楚芊芊与大君昏迷的地点在西街,斗笠男很显然是从那儿把楚芊芊劫走了,他想看看附近有没有目击者可能看到了斗笠男的真容。
而官府调查此事的正是楚老爷。
楚老爷目击了整个事发经过,别说斗笠男的容貌了,甚至他连身份都知道了,可他……不敢捅出去啊!
万一斗笠男知道是他告的密,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的!
于是,楚老爷假装一丝不苟地查探了一番,尔后递给诸葛夜一份“无目击者”的报告。
诸葛夜看完报告,面无表情地去了欧阳倾的住处。
自从确定欧阳倾畏光后,他把房间的窗户全都安了帘子,让欧阳倾乖乖地呆在小别院养伤。
他每天都来看欧阳倾,弄得下人全都以为欧阳倾是他养的小蜜。
而鉴于楚芊芊醋意横飞的性子,他硬生生将此事瞒下了。
他依旧常常梦到她,有时是练字,有时是骑马,有时是交欢。
他不觉得一个三岁的孩子,能够爱上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宫妃,对于梦到欧阳倾的事,他虽困惑,却也无可奈何。
而欧阳倾似乎也喜欢与他相处,她从未对他笑过,可当他过来的时候,她会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黄昏的夕阳,掠过墙头,压在二人肩上,祥和而温暖的感觉,好像彼此已共享了半生的时光。
诸葛夜站起身,朝她伸出了手。
她困惑着一愣。
诸葛夜迅速抽回了手,内心,抑制不住地懊恼,刚刚是怎么了,竟有种牵她回房的冲动?
诸葛夜冷着脸走掉了。
欧阳倾没有挽留,她从不留他,也不过问他,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像只半路捡来的小猫儿。
但诸葛夜明白,她绝不是猫,而是老虎,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上了马车,孙内侍递过一封信,是楚芊芊写的。
看完,诸葛夜冷凝的眸子里渐渐漾开一层暖色,不过他没立即去楚家,而是先回了宫。
因为,诸葛冥与上官若在历经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后终于回来了。
“呕——”
上官若刚跨过凤熙宫的门槛,便扶着诸葛冥的胳膊哇哇哇哇吐了起来。
婢女泪眼婆娑地递过帕子与水,问上官若是怎么了。
上官若幽怨得瞪了诸葛冥一眼:“我三十七了!小宝都快四岁了!”
又怀一个,算怎么回事啊?
按照日期来算,这个孩子是离宫前便怀上了,就是她喝醉酒,差点儿与明月擦枪走火的那晚,心虚的缘故,他宠幸她,她便应了。
哪知一晚,就给怀上了呢?
其间,几度落水,竟也没把这孩子给折腾掉!
婢女听了上官若的话,哪儿有不明白的道理,笑嘻嘻地去准备安胎药了。
诸葛冥看着气得直跺脚的上官若,眼底划过一丝得意,一孕傻三年。
另一边,得知上官若回宫的还有大君。
大君的脸色不大好看,今天上官灵又溜出宫了,为了查清她的目的,大君一路尾随她到了亲王府。
当看见她扑进诸葛琰怀里一个劲儿地哭的时候,大君知道上官灵为何要与诸葛夜和离了。
大君恨不得冲出去杀了诸葛琰,明明已有王妃,却暗地里勾引他的宝贝灵儿!偏上次他与楚芊芊大闹一场后,诸葛夜在亲王府布下了严密防守,意思很简单,不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或任何形式伤害诸葛琰。
大君憋着一肚子火回来了,宫门口,听说上官若也回了宫,心情当即由阴转晴,可听说诸葛冥一并回来了,清朗的天空又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父亲。”上官若泪汪汪地抱住大君的胳膊。
大君摸了摸上官若削瘦的脸颊,蹙眉道:“怎么搞的?瘦成这样?”
上官若表情微讪道:“你又要有外孙了。”
大君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你又怀孕了?谁的?”
上官若脆弱的小心灵受伤了:“什么叫又?难道我不能怀孕吗?我很老吗?还问我是谁的孩子,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吗?除了诸葛冥,我还能怀谁的种?”
大君看诸葛冥是一百个不顺眼,特别是一想到诸葛冥宠了淑妃四年、冷落了上官若四年,大君就只想把那对奸夫淫妇拖出去凌迟了!
大君点了点上官若的脑袋:“你呀你!不记得他怎么对你的了?一哄你就什么都给忘了!别说了,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喀什庆!”
从凉州到京城,上官若与诸葛冥简直是如胶似漆,哪里还舍得离开?说她蠢也好,说她不争气也罢,她这辈子,就是认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