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后他稍稍留意,诧异地发现闻越竟比他想象地还要复杂。只是一个照面间模糊的身影倏地就饱满了起来, 在孔缉远的脑海中蓦然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如果有机会的话,孔缉远不介意跟他交个朋友。
只是在正常的情况下,想要见到闻越好像有点难度,他作为主办方不一定就会出席,更何况还是这样无用社交的场合。孔缉远在拍卖晚宴上独自喝了三杯酒,应付走了十个以上的宾客,却还是没有能见到他的踪影。
直到他准备离开的时候。
就像是初次见面时的那样,孔缉远才刚刚走出厅堂的大门,便撞见了静静站在栏杆边的闻越。不过这次他好像早就已经来了,背后有夜风吹拂,将他的头发吹卷在了空中。
有那么瞬间,孔缉远竟是觉得他在等自己。
你是在等我吗?于是他就这样问了。
孔缉远问得直白坦率,倘若对方说是,那皆大欢喜,他的确挺希望对方是特地等自己的;可若说不是,他多半也只是微微笑起来,礼貌地不会追问。
闻越道:是。
等很久了吗?孔缉远又问。
没有很久。
那你怎么不进来找我?
人有点多。
两人平静地一问一答,明明以前也没有过什么交流,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已经相处过多年的老友一般,随意而自然,没有半分的隔阂。
这很好,又很不妙。
老友意味着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需要磨合的点,默契而又自然。但既然都已经是老友了,多年以来都没发展成其他的什么,未来也更就不可能发展。
于是最后一句话,孔缉远没答。
两人就这样安静片刻,孔缉远最先让步,道:出去说吧。
没办法,谁让孔缉远最先被他攥紧注意力呢。
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孔缉远不是不介意跟他交个朋友。
他是想跟闻越交个朋友。
两人下楼的时候也非常安静,电梯很快就将他们送到大堂。孔缉远并没有追问他到底为什么会特地等自己,但是闻越自己说了。
名单并不是我亲自拟定的,所以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会来。知道你会来的时候,就已经这个时候了。
话才刚刚出口,孔缉远刚刚那种直觉愈发不妙。
等等,闻越又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些?
就好像是知道了孔缉远在初次照面的时候就被他吸引,他必须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了说明白,这样两人就没有了朦朦胧胧地联系感,清晰得泾渭分明。
好似要印证他这样的猜测似的,闻越紧接着又道:还有,我知道你是想问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
嘘。孔缉远忽然出声。
他不能再让闻越继续说下去了,食指按在他的唇瓣。
闻越的唇瓣并不像他的人,他明明沉默而又危险,但是唇瓣却不可思议地柔软与温暖。孔缉远抵着他的时候,他便静静地垂下了目光,从善如流地不再出声。
你对于每个人都这样吗?孔缉远问道:就生怕别人看不到你一样,把自己的每个想法都剖析出来给对方看,还是说你需要得到别人的关注,所以潜意识里就会展现更多的自己?
他说的这番话,其实有点暴戾了。
换做普通心思敏感的人,大抵会觉得非常难堪。孔缉远平时也并不这样,他锋利且冷淡,几乎从不这样对人说话。
但闻越的行为,莫名就让他觉得有些动怒。
这种火气不知道从何而来,好像那明明就是自己想要私藏的珍宝,他却对于任何人都是一副敞开胸怀的姿态,不论是谁都可以轻易地拥有他。
然而四周寂静。
直到孔缉远将手收回,闻越才平静地道:我昨天看你的时候,你眼底就有些困惑。
孔缉远顿住。
所以,是特地解释给他听的吗?
强烈的攻击性慢慢消散,孔缉远刚刚心里地那股子异常的感觉亦是终于沉落下去。两人并没有急着去开车,而是沿着街边散步。
今天晚上有拍到想拍的东西了吗?闻越问。
没有拍。
是不喜欢?
确切的说,是没有第一眼看上去就爱不释手的东西。
所以你很看眼缘。闻越微微点头:我也是。
孔缉远忍不住侧过头去,这下是真的困惑了。
闻越这个人给他的感觉非常的起伏不定。
并不是闻越自己有什么问题,事实上他总是寂静而内敛,像是沉匿在黑夜中地猛兽,在你远远与他对视的时候,其实并看不到他的獠牙和利爪。有问题的是孔缉远自己,他觉得自己的心情被对方随意的几句话便全然掌控。
他说特地来等自己,他的情绪便明快起来。
觉得和对方的交流像是老友,他觉得万分不妙。
以为对方对谁都是毫不遮掩的姿态时,他生气。
直到此时,他忽然说到他也是时,孔缉远又突然升腾起一点非常微妙的直觉,觉得两人的初次见面可能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否则在闻越的心底,又怎么会对自己产生如此深刻的印象?
因为有了深刻的印象,才会有后面的注意,才会有如今话题的默契。
对方甚至还敏锐得可怕。
所以你到底想要知道吗?闻越同样侧头,再次询问:我以前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你?
暂时不要。这是孔缉远第二次制止他的话题。
但是这次他的心情非常不错,微微笑道:留点悬念,不然我们俩以后就没有联系的借口了。
闻越点点头,道:其他的借口其实也可以。
微信吗?孔缉远极轻地挑眉:其实我有你的电话,郁总给我的。
虽然郁温雅也非常不情愿就对了。
不仅仅是微信,微信归根到底只是一个工具。既然都已经停在了这里,两人索性就没有再往前走,闻越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然后递给他,孔缉远自然而然地输入了自己所有的社交账号。
你看,现在我们已经加上了。闻越道:但是我们还是没有理由去联系,因为我们并没有事情可以说。
没有事情也可以聊天。孔缉远提醒道。
但是缺乏一段能够自然开启话题的关系。闻越接着就道。
两人不由得抬头对视,忽的像是全都说到了心坎上。
孔缉远是真的很想跟他做朋友了。
在过来以前,其实他的想法也没有那么强烈的,说没有多想就是没有多想,即便闻越今天晚上没来,他也最多只是轻轻一晒,随后就将这件事情随意放下。
可闻越好像就是拥有这样的力量。
孔缉远才跟他说了几句话,就竟被他全然掌控,情绪几度起落,反常得压根都不像是他自己。
这还不发展点关系,他都没法跟自己交代。
可他的这个想法都还没有提出来,闻越便微微附身,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道:有兴趣跟我试试吗?
忽的狂风吹拂,孔缉远的瞳孔微微扩张。
他发现自己的确还是不够大胆。
他本来以为自己跟闻越初次见面,就算是以前对方从哪里认识了自己,但是总归还是陌生的。孔缉远想跟他交个朋友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在冷静地冒进,觉得自己实在是把进度拉得有点快。
但是闻越直接无视那一百八十道台阶。
他想要什么就去追求什么,也向来不喜欢遮掩自己的想法。孔缉远在自己的情绪起起伏伏间有过的那个猜测骤然得到了证实,原来他并没有多想,闻越今天晚上的确是为他而来,为他解释,此时漆黑的眼底,也全是他的倒影。
于是孔缉远连呼吸都慢慢地轻了下来。
他很喜欢闻越这样看自己的目光,专注、庄重,不可容纳任何一丝其他的东西。孔缉远当然也不能辜负他的期望,于是微微点头,道:好。
你想怎么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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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对于自己性伴侣这件事, 孔缉远以前也不是没有设想过。
他的要求极高,挑剔得近乎于严苛,甚至还要求对方拥有跟自己一样的习惯与癖好。所以这些年孔缉远永远只是设想,从来就没觉得自己真的能找得到。
唯独闻越, 反反复复地在他癖好上碾压。
从第一眼见到开始, 外貌、气质, 说话的语气和方式,直到后面亲自接触过后的默契、从善如流, 还有步步为营,孔缉远能够笃定, 他绝对与自己合拍。
事实也的确如此。
两人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都是没有经验,但是孔缉远就是显得比他生涩稚嫩, 于是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是由对方去士导孔缉远以前从来就不肯轻易地交出掌控的权利, 可此时真当交出去以后,这才发现闻越比自己想象的出色太多。
他能给到孔缉远想要的一切。
不论是轻缓地、剧烈地, 抚慰地还是晦暗地, 孔缉远当天晚上全都尝试了个遍,他在漆黑的房间里大口大口的喘息, 浑身被汗水湿透, 声音更是涩哑无比, 到最后实在承受不住的时候,便用力咬在了闻越的肩头。
一夜未归,郁温雅和孔扬灵人都傻了。
昨天晚上收到孔缉远的电话说要很晚回来的时候, 两人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孔缉远摆明了是要去找闻越的,找到了之后又孤男寡男的,他们俩不会有什么吧?
两人心头实在不安, 辗转反侧,睡觉的时候连自己房门都没关严,想着待会要是孔缉远回来就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