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笑,照亮了天际苍茫暮色。
外面风雪弥漫,供皇族沐浴的浴室中却是温暖如春。紫芝替他拂去飘落在发际眉间的片片雪花,指尖抚过他斜飞入鬓的剑眉时,心中不禁溢满了柔情。她帮他脱去身上的一件件衣袍,解开最里面的一根衣带,衣襟散开,那强健而极富男子魅力的身体展现在她眼前,幽幽烛光映照在那坚实如玉的肌肤上,竟隐约给人一种美到极致的邪魅之感。
他的脸庞棱角分明,他的目光温柔宁静。
做了这几年的夫妻,彼此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每当紫芝这样静静地凝视他时,那种初恋般脸红心跳的感觉依然会汹涌而来,宛如潮汐,一颗心都在不知不觉中酥软了。她是真的太爱这个男人了,年少时为他怦然心动,长大后有幸与他携手一生,决心要在那充满欢笑与泪水的漫漫长路上与他结伴而行,直到白头。这种爱早已超越了世俗的夫妻之情,他是她的伴侣,也是她这一生最依恋的亲人和知己,纵然冷酷如时光,也无法磨灭他们之间那如火焰般炽热的恋情。
她迷恋他、渴望他,想与他在这温情脉脉的一瞬合二为一,哪怕下一刻就甜蜜地死去。
紫芝深情地凝望着他,忽然感觉一股热流从心底直接涌上鼻端。
“咦?”她微觉异样,下意识地伸手一触自己的鼻子,目之所见竟是一滴刺目的鲜红,不由惊呼失声,“天……天啊!糟糕,怎么流鼻血了?”
她吓得险些晕倒,身子一软就栽在了他的怀里。
李琦心知这小妮子又犯了花痴,口中却不说破,只是用巾帕替她捂住鼻子,含笑打趣道:“就出了这么一点点血,至于怕成这样吗?刚才是谁拿着兵书说要去行军打仗、成就一番霸业来着?”
真的……好丢人啊……
紫芝又羞又窘,在水雾蒸腾的汤池边倚栏坐下,螓首低垂,任由他把自己温柔地揽在怀中。他只着一件薄薄的丝质单衣,胸襟袒露,此时肌肤上的体温毫无保留地传递到她身上,那样温暖而诱惑,让她迷恋不已。
二人就这样静静依偎在一起,不必说话,内心深处就已充满了幸福与满足感。
“好了,早就不流血了。”李琦把她捂在鼻端的巾帕强行取下,笑着一捏她的小脸,“你呀,真是越长大越没出息了。以后若是哪天我不在你身边,难不成你还真能被一滴血吓晕过去么?”
紫芝靠在他肩上撒娇地一笑:“才不会呢,你说过要一辈子陪着我的。”
“嗯,一辈子。”他轻声呢喃,下一刻就低头在她唇上深深一吻。
他的眼睛深邃如海,他唇齿间的气息清新温暖恍如三月里拂岸的春风。她微阖双目,刹那间仿佛看到一颗颗星辰在静谧幽深的夜空中流转,一朵朵鲜花在春意盎然的山坡上竞相开放,而她的心也已化成蝴蝶五彩缤纷的翅膀,一生只为他而飞翔……脑海中旋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这一刻,除了爱他之外她再没有别的愿望。
她与他相拥走进汤池,柔声低喃:“二十一郎,你是我的,这一辈子都只是我一个人的。”
“好。”他在水中与她深情相吻,用最郑重的语气说出绵绵情话,“生生世世,我都只做你温柔乡中的囚徒……”
☆、第196章 温泉(下)
一室静谧,唯有温泉汩汩流淌的水声萦绕在耳。
新浴方罢的一对璧人穿好衣袍,手拉着手躺在池边舒适柔软的榻上闭目小憩,姿态慵懒而惬意。紫芝握住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凑到唇边轻轻吻着,眸光迷离,娇美可爱的脸庞上犹沾着几滴晶莹水珠,在灯烛下映出橙红色的光晕,让她整个人都蓦地焕发出了一种艳若桃花的光彩。
李琦侧头静静看着她,那么近的距离,几乎能在她澄澈的双眸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紫芝不觉莞尔,一双大眼睛也笑得弯成了月牙儿,那样纯净的笑靥,仿佛依然是当年翠微殿中那个粉衫鬟髻的小宫女。恍惚中他想起了许多年少时与她有关的温馨往事,唇角亦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四目相对,脉脉温情,此时无声亦胜千言。
然而,一阵轻微的“咕噜”声却忽然不合时宜地响起,竟是她的肚子叫了起来。
他唇角笑意更深,问她:“饿了?”
“嗯,是有点……”紫芝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拉着他的袖子撒起娇来,“郎君,你去给我拿点吃的来好不好?”
李琦故意敛去笑意,板起脸来斥道:“真是把你给宠坏了!怎么,现在就连这种小事也敢随便支使我来做了?”
紫芝却不怕,只是笑着推他:“哎呀,我饿了,快去快去!”
“先让你受用一会儿,等一下看我怎么收拾你!”李琦伸手在她额上轻轻敲了一下,披了件外袍便往外走,推开门,却见廊下侍候的宫人们早已不见踪影,于是只得转身回来,“咱们许久不唤人,那些丫头也不知跑到哪里躲懒去了,没办法,想吃东西的话只能自己去尚食局走一趟了。”
“好啊,咱们走!”紫芝一听竟兴奋地翻身坐起,忙不迭地跑到妆台前穿衣梳头,一双大眼睛开心得闪闪发亮,“月黑风高之夜,正是去尚食局偷御膳的好时候呢!以前在宫里做事时,我和念奴一到晚上就想去尚食局偷点好吃的,可是我们俩怕被女官抓住责罚,一直都没敢去……嘿嘿,如今有我们家盛王殿下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偷?”李琦一脸诧异,“你想吃什么,咱们光明正大地找司膳去要就是了,干嘛要偷?”
“这你就不懂了吧?情调,这是情调。”紫芝邪气地挑眉一笑,雀跃着跑过来替他温柔地整了整衣领,然后拉住他的手,“好了,咱们走吧。”
暮色笼罩四野,天地间一片岑寂。
大雪已然停歇,放晴后的夜空浓黑如墨,一轮圆如玉盘的明月在云层后时隐时现,洒下一片淡淡幽光。紫芝挽着夫君的手漫步于宫苑之中,只觉得如他这样的美男子,在踏入夜色的一瞬间,天地间的辉光竟也为之亮了一亮。
温泉宫虽不及长安的皇宫占地广阔,但六尚二十四司等宫廷机构一应俱全,每次皇帝驾幸,都会有各司的女官随行扈从。此时早已过了晚膳的时辰,尚食局的宫人们大都各自散去了,紫芝挑了一间没亮灯的膳房,见门没上锁,便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溜了进去,活像是一只去偷吃主人美食的调皮小猫儿。
李琦跟在她身后,一进门却隐约听到屋内有低低的啜泣声。
“谁?”黑暗中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蓦地响起,吓了两人一跳。
紫芝见膳房里有人,拉住夫君的手就想开溜,然而那黑暗中的女孩儿已经点亮灯烛,屋内霎时明亮一片,二人再也无从遁身。那女孩儿看起来约有十六七岁,身着八品女官的浅绯色宫装,身姿娉婷,容颜姣好,脸颊上却挂着几滴未拭净的残泪,在灯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她狐疑地打量着面前这一对不速之客,忽然惊喜地上前两步盈盈下拜,口中道:“尚食局掌膳谷兰参见盛王殿下。”
“谷兰?”李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略一打量灯下的少女,便认出她就是当年在禁苑泼他一身茶的那个小宫女,于是微笑着唤她起身,“是你啊。许久不见,都已经当上尚食局的女官了?”
谷兰站起身来,腼腆的笑容中带着几分骄傲:“上个月华妃娘娘选拔女官,奴婢便去大胆一试,不想竟真的考上了。这次陛下驾幸骊山温泉宫,柳尚食还特地选了奴婢随行侍候圣驾呢。”
李琦对她赞许地点点头,笑道:“多少人在宫里苦熬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还只是一个没有品阶的宫人,你小小年纪就能靠自己的努力当上八品女官,日后若肯用心做事,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谷兰欢喜地向他一拜:“多谢殿下鼓励!”
李琦又指了指她红肿的眼睑,笑问道:“你这一当上女官,也不知要被多少宫女羡慕呢,怎么还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呢?”
谷兰低着头用衣袖抹去颊上泪痕,赧然道:“奴婢刚来尚食局没几天,很多事情都做不好。周司膳也总是嫌奴婢烹饪的手艺不好,刚刚还骂了奴婢一顿,奴婢心里觉得委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待在这里……”
“怎么会?”紫芝对她友善地笑了笑,又取出袖中丝帕递给她拭泪,好言安慰道,“女官考试很严格的,能被选中的都是宫中一等一的人才,又怎会手艺不好呢?当初我也去考过尚仪局的女官,只可惜没有考上。周司膳想必也只是说几句气话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更何况,这世上不论做什么事都讲究个熟能生巧,只要你肯勤学苦练,还怕不能成为尚食局中的第一人么?”
谷兰感激地对她点点头,一时无言,眸中却似闪烁着点点泪光。
李琦也安慰了谷兰几句,顺势道:“我家娘子正好饿了,不如请谷掌膳做几道菜,让我们也尝一尝你的手艺?”
谷兰双眸一亮,忙殷勤道:“好啊,不知殿下和这位娘子想吃什么?”
紫芝扫了一眼膳房中的食材,想了想说道:“雪天当然是吃炙羊肉最好。记得多放些葱花,肉要净瘦的。”
李琦含笑提醒她:“净瘦的不香,羊肉要肥瘦相间的才好吃。”
“不要!”紫芝很坚决地摇头,“吃肥肉会变胖的。”
李琦忍不住笑着去揪她的脸,故意逗她:“就是要让你胖一些嘛,小脸圆圆的多可爱。”
“不许再说我脸圆!”紫芝顿足娇嗔,“否则,人家就真的不理你了!”
谷兰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地斗嘴,心中的烦闷顿时消散了许多,转身到一旁准备食材去了,不一会儿,膳房中就飘出阵阵诱人的烤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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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李隆基与杨玉环却全无睡意,并肩漫步在白雪茫茫的宫苑中,身边并无随侍的宫人。这一刻他不再是至高无上的帝王,她亦不再是宠冠六宫的贵妃,天地间只有一对携手同行的伴侣,宛如世间最寻常的一对夫妻。一轮明月高悬天边,投下皎皎光华,几朵缥缈不定的云时而从夜空中悠悠掠过,仿佛为美人戴上面纱。
月光下另有一对璧人在雪地中翩翩起舞,男子英朗矫健,女子娇柔轻盈,舞技虽不算十分高超,但二人步履间的那份默契已然美得让天地为之失色。
“咦?”杨玉环驻足望去,眉宇间不禁露出赞赏之色,“那不是盛王和裴孺人么?原来他们亦是善舞之人。”
李隆基亦止步不前,仿佛生怕打扰了他们那绝美的舞蹈,只是对爱妃颔首笑道:“二十一郎从小就是个极聪明的孩子,能文能武,就连琴瑟管弦、曲乐歌舞也都略通一些。听说那裴孺人原是宫女出身,不想竟也这般有才艺,与我家二十一郎倒还真挺般配。”
远处那一对舞者跳得如此忘情,全然不知这边已有了两位看客。
紫芝牵着他的手跳完了最后一段高难度的旋舞,额上早已沁出一层香汗,不禁停下来笑道:“不行了不行了,念奴教我的这段舞怎么这么难啊?看来我还真不适合玩这个,二十一郎,把你的剑借给我。”
李琦解下腰间佩剑递给她,笑道:“刚才吃了那么多炙羊肉,是该活动一下消消食。前几天我教你的那套剑法呢,练来给我看看。”
“遵命!”紫芝执剑抱拳,拔出剑柄向他粲然一笑,“可惜身边没有第二把剑,要不然还真想和你较量一下剑技。”
“这有何难?”李琦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当做剑来用,刹那间出手如电,“来吧,一会儿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紫芝从容地挥剑格挡,傲然一笑:“先别得意的太早,这次说不定我真能赢了你呢。”
“是么?”李琦却似不信,与她过了几招之后才笑赞道,“不错,剑术的确长进了许多。”
紫芝得意地一笑,当即飞身掠起乘胜追击,鬓边几缕散发在夜风中轻舞飞扬,映着月色下雪亮的剑光,愈加清丽绝俗,那迥异于寻常女子的潇洒气质不禁令人眼前一亮。屋顶上的积雪被风片片吹落,恍如落英缤纷。李琦看着纷繁落雪中素衣翩跹的她,心神似有一瞬间的恍惚,手上的剑招竟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
一直以来,他都只当她是一个娇俏可爱的小丫头,美则美矣,却远远称不上风华绝代。然而,此时月下舞剑的她竟也可以美得如此惊心动魄。刹那的惊艳,他几乎再度深深沦陷在对她的迷恋之中。
为伊*,为伊沉醉。
杨玉环远远地看着那耀眼剑光,不禁含笑赞叹:“美人舞剑,当真是别有一番韵味。咱们还是回去吧,陛下若是看惯了这样英姿飒爽、潇洒飘逸的绝色佳人,日后只怕会嫌弃玉环是庸脂俗粉呢。”
“什么话?”李隆基不禁失笑,揽过爱妃在她颊上吻了一下,“朕的玉环才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任何人都比不上。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温泉宫时,朕对你起的誓么?天子一言九鼎,朕说过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就一定能做得到。”
杨玉环微微一笑:“嗯,臣妾记得。”
她当然记得,记得那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感人的誓言——飞霜殿外的玉阶上,那至高无上的君王曾轻轻牵起她的手,以手指天,郑重盟誓:“我李隆基以大唐皇帝之名发誓,今生今世只钟爱杨玉环一人,两相欢爱,生死不渝。自今日起,朕愿与她共享这万里江山、锦绣天下,倾心厮守,直到百年。”
一句誓言倒也没什么,关键是他竟然真的做到了,以帝王之尊独宠她一人,给她的家族无限荣耀,甚至民间都流传着这样的歌谣:“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门楣。”或许,他是真的爱她吧?不是皇帝对一位倾城美人的宠爱,也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本能的渴望,而是真的爱她。
她一直都是一个渴望幸福的女人,然而身在幸福中时,却往往并不自知。
李隆基见她神色始终淡淡的,心下不由一黯,苦笑着叹息道:“玉环,朕知道这几年你过得并不开心,总觉得是朕强迫了你。可是,朕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唯有和你在一起时,朕才会觉得由衷的快乐。说来好笑,哪怕贵为九五之尊也会有得不到的东西,朕不敢奢求你的真心,只希望你不要离开……”
“陛下,玉环不会离开你的。”杨玉环忽然开口,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柔声说,“玉环会一直陪着陛下,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李隆基几乎怔住了,狂喜之下只是喃喃唤她:“玉环……”
“玉环只是一介凡俗女子,有幸蒙陛下钟爱,椒房专宠,恩泽杨氏,哪怕倾尽一生也无法报答其中万一。今日玉环也有一句话想对陛下说,希望陛下能一直记得。”杨玉环深深凝视着他,语气那么郑重,却又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玉环愿与三郎生生世世为夫妇。”
“玉环……”李隆基忘情地拥她入怀,只觉得自己的一生都没有像此刻这样幸福过。
杨玉环静静依偎着他,与他一起仰望浩渺夜空,心中亦是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宁愉悦。直到此时她才真正明白,能被他所爱,是一个女人毕生最大的幸福。
☆、第197章 幼子
在骊山温泉宫住了两个多月,直到立春御驾才启程返回长安。
紫芝思念幼子玉郎,马车才一驶到盛王府门前,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夫君一起下车去看孩子。此时王府正门大开,众仆婢依着规矩分列两侧恭迎主人回家,然而一个个却低眉敛目、眼神闪烁,神色间似乎有些慌张。李琦察觉有异,一时却也没多想,只是对前来相迎的总管马绍嵇玩笑道:“这是怎么了?本王和娘子不过才离开这两个月,见了我们怎么都像见了妖怪似的?”
马绍嵇的脸色也很难看,踌躇着回禀道:“殿下,咱们家的小公子他……”
紫芝登时紧张起来,忙问:“玉郎怎么了?”
马绍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启禀殿下,小公子……小公子丢了。”
“丢了?”李琦几乎不敢相信,“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马绍嵇跪伏着不敢抬头,额上冷汗涔涔而下,“这些天裴家夫人一直住在府里,与王妃相处得甚是融洽,二人时常在一起逗弄小公子。王妃这两日身子好些,便想出门去道观进香,今天一早本来是和裴夫人约好要一起去景龙观的,但小公子一直哭闹着不让外祖母离开。见裴夫人放心不下,王妃便提议让乳母抱着小公子随她们同去,顺便还可以请观中的道长为小公子祈福。那乳母黎氏却是个年轻没见过世面的,见道观里热闹,竟私自抱着小公子四处闲逛,还和一个老道士聊得热火朝天,不料一不留神,怀里的小公子就被拐子给顺走了……”
“废物!”李琦怒斥一声,见仆婢们黑压压地跪了一地,心中愈加气恼,“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襁褓中的孩子都看不住吗?还不快去给我找?”
“是。”马绍嵇忙唯唯答应着,“殿下不要着急,臣已经派府里的下人去找了,只是那乳母黎氏畏罪潜逃,我们一时也摸不清情况,暂时还没能找到……”
“你们去找有什么用?”李琦急得脸都白了,厉声吩咐,“去京兆府报官,让他们立刻封锁城门,出动所有巡捕公人挨家挨户地搜,就算把整个长安城翻个底朝天,也得把孩子给我找出来!”
“是。”马绍嵇爬起身来,抹了一把冷汗匆匆去了。
一听孩子丢了,紫芝急得几欲晕厥,生怕玉郎在人贩子手中被虐待,转身便要跑出去自己去找。李琦虽也心中焦灼,遇事却比她要沉稳许多,忙把她拉回来劝道:“你去也没用,让官府多派些人去找就行了。一会儿若有了消息,你还得认一认那是不是咱家的孩子呢,莫要被人用假的来诓骗了。”
“都是我不好……”紫芝以袖掩面轻声啜泣着,心中又急又悔,“都是我不好,只顾着和你去骊山玩,把玉郎一个人丢在家里,根本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还怎么活?二十一郎,你去跟京兆府的人说,让他们赶快在全城张贴告示,重金悬赏,若是那拐子肯把孩子送回来,我们可以不追究他的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