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澄状况不大好,似乎顺帝一直以他的性命来威胁栗子,两条腿几乎都废了。曲若说着骂他是不长眼的草包,却还是再给他治双腿。栗子正好我带来了,才要进屋来叫你。”冬虹说着起身,去拉开跟外间格开的那道门。
栗子走进屋里来,北千秋看着她换掉道服而是穿上了寻常姑娘家的裙衫,笑道:“你这样看着精神好多了,怎么,之前我说过的事情你有找到么?”
栗子点了点头,坐在床边,低声对北千秋说道:“找了许久,发现了一些合适的人选,但并不是完全契合你的魂魄,之前说可能在幽州附近,咱们去找了也是没有发现啊……”
“本来我是不急的,可是现在我想尽快。”北千秋垂下眼睛:“找到人再加上准备时间,我怕我等不下去了。”
栗子惊了一下:“不是说不急的么,如今皇上那样了,你有什么好急的。再加上那秘术会让你极易混淆神志不清,我也是想着与阿澄再多研究一段时间,想要看看有没有完全之法。”
“能有那等秘术存在,我就已经足够了,完全之法我完全不敢考虑,北门这边的人也帮你,我只盼你这双天眼真的能找到跟我灵魂完全契合的躯壳。”北千秋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指:“我所承诺的你和曲澄未来的生活,我必定遵守诺言。”
栗子自然不会去怀疑她,叹口气道:“你是要撑不住了么,不是说朝堂上有些混乱,你想要再把持一段时间的大局么?或许我不太懂……”
北千秋想要开口,却看着冬虹也在,怕她担心便没有多说,只拍了拍她手背:“麻烦你了。”
栗子是不会再住在司命府了,北门的据点先给她腾出了住得地方,北千秋很心疼这丫头,怕那日的事情惊到她,又和她多说了几句才放她回去。
这一日下午,她也将急信送往了宣州。之前顺帝被俘一事,几乎是当夜左阳就让人将消息送了过去,恐怕过几日左坤就收到消息了。果不其然,在顺帝所谓大病初愈的第一天,他带着半张脸的面具上朝,众臣面上吃惊万分,私底下各家密报几乎都知道顺帝半张脸在遇到刺客是被摔伤几乎毁容。
他倒是很顺从,端坐在上位,没有动作,却不断将目光抛向北千秋,北千秋并不在意,后头的声音按照计划一般传来,连奴连着大臣的发问也知道如何先打太极囫囵过去。顺帝“病”的这些天,所有上报来的折子都很好的回复打了回去,他大病初愈,群臣也没有什么太多可说的,这第一日倒是很顺利。
除了他朝左阳和北千秋投来的目光,实在是包含了很多东西。快到退朝的时候,忽听见长安南面角楼的巨钟鸣响的声音,远远传来回荡在整个长安上方,这是南方有重大急报时才会鸣响的钟鼓,几乎是整个朝堂上的人都愣住了,转眼讨论沸腾起来。
南方急报,唯有钺国。
钺国纵然不被盛朝所承认,可南方多地已然称其为钺国,称左坤为钺帝。毕竟跟盛朝几次大大小小的战役并未造成太多的人员伤亡,所以长安百姓并没有给钺国起一些蛮号,这个叫法逐渐被大众承认。
几位重臣还未来得及问顺帝,就看着一人策马从侧门冲入了主殿前一片空场,马匹双膝跌地口吐白沫,那信使几乎是一路跑进主殿,满身是泥扑到前头猛然跪下,哑声道:“钺国奇袭,吞了余杭重地,钺帝昭告其身为南明王府世子,前虎贲将军左坤!长公主并非被俘,于钺国国都辅政,北向亲征,决意与盛朝开战!”
这一句话说完,他猛吸了一口气,往前膝行二步,还要在开口,然而朝堂瞬间的寂静无声,每个人内心不知道转了多少弯的想法,转瞬间令人窒息的寂静后便完全炸开,几乎是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左阳,高声呼喝者,拔剑相向者推搡做一团!
然而长公主之威名在长安太过响亮,助先帝巩固疆土,扶顺帝登基,平安王动乱,在顺帝初登基的那些年,她在长安城如启明星般存在!如今她扶持钺国,其意义甚至超过了任何一个引发动乱的王爷!
怒斥左阳之人群情激奋,惊慌失措者原地僵硬!认为国之大限将至者看向顺帝,恐自身官位难保者!朝堂上如同瞬间掀翻了穹顶,北千秋望着几乎已经乱作一团的朝堂,以及笔直站在那里平静望着他人的左阳,知道这是他的授意,他觉得已经到了时候了。
北千秋转脸往顺帝看去,他仅仅露出的那双眼里,几乎已经只剩下了惊骇与绝望,他转眼看向北千秋,北千秋咧嘴笑了起来,一个无比灿烂舒爽的笑容,比外头冬日的阳光还耀眼,却让他痛苦的抓紧胸口几乎咳出一口血来。
众人的群情激奋几乎都凝在左阳一个人身上,那信使扯着嗓子喊,可内容让他这低微的身份说出来简直是要了命,吊着嗓子如同唱戏一般断断续续尖声道:“长公主发信,说……说……说皇上谋害皇亲国戚,南地混乱不堪……难……难担国之大任,挟钺十万精兵,前来逼向长安!”
“你算个什么狗东西,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几个武将已然拔剑朝那信使而去,这话纵然是写在了信上,也是不敢说出来了,他在这里扯着脖子吼,若是无他人授意就怪了!眼见着刀锋就要朝他颈上划去,多过几分就能直接将他头颅砍下,北千秋飘然而至,伸手竹扇顺着剑尖一拨,将几柄长剑拨开,开口道:“朝堂上就敢杀人,将皇上至于何处!”
这朝堂上好歹有一半多的人心里头已经彻底慌了,是如日中天当年颇有威望的长公主,还是刚刚遭遇刺客身体状况不佳的顺帝,连余杭重地都被占下,盛朝还能撑到哪一天?!
忽的不知道是谁叫了起来,嘶声喊道:“皇上!”
众人才将目光投向顺帝,或许是被北千秋那个笑容所刺激,他竟然从皇位上滚落下来,躬身在上位猛咳不止,紧紧捂着那半截面具,徐瑞福连忙上去搀扶,两三个黄门窜上去将他扶下来,群臣无不认定顺帝是被这个消息所刺激的吐了血,再度病重。
左阳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后,冷笑一声,大步往外走去。
那些个大臣有几个真的去敢拦左阳这个王爷身份,一个个喊的倒是响亮,却看着他几乎是根本不回头的往外飒爽走去。之前对局势怀疑的,此刻也无疑认为左阳在长安必定会接应长公主,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北千秋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左阳像来不喜欢跟顺帝那样继续虚与委蛇下去,这会儿敞敞亮亮的告诉所有人,老子就是来篡国的,爱服从就服从,不愿意服从就滚的态度,估计是他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
这个消息一出,竟几乎长安百姓人人皆知,心中对钺国的强攻也并无太大的敌意,必定长公主的民望之高,没有百姓会认为自己将性命不保家破人亡。
这个腊月,长安百姓反倒是过得安心,左晴的元贵妃身份已死,她没过几日便回到了南明王府,左阳本有些担心她,怕她觉得经历了事情太多,想要去青灯为伴,然而她在府内吃好喝好完全不提,到左阳问了,她还一脸吃惊:
“你难道想让我上山为尼?我可不愿,那里有暖炉绒被么?有玉盘珍馐么?我吃了这么多年苦,跟自己有什么过不去的,还要去为尼苦修行!”
“呼,你这样想是最好的,我就怕非要去剃发,我拦都拦不住呢。”左阳倒安心了。
更何况长安女子只要膝下无子,高门贵族之中和离再嫁的绝不在少数,不少女子成婚两三年觉得处不合适,母家势力又大,和离了之后仍有不少人上门求娶。在这个时代,女人背后的家族权势,远比所谓的贞洁经历重要太多。
“你年纪还小,等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你若是想再嫁就跟哥说,我自然会给你寻合适的人家。”左阳这般说道。
左晴摇了摇头:“我没有再嫁的打算,至少这几年没有。留在南明王府也很好,府内不嫁人姑子可是比嫁进来的媳妇地位高。你每天忙来忙去的,也没见着有人管这偌大的南明王府,我留在这儿给你管事才对。”
“再说了,元贵妃的名号那么响亮,我在长安也都是熟脸,真要再嫁就只能往南地去,必定要和哥哥分开,我可不想。”她这话说出来倒有小女孩子的撒娇意思,左阳自然也不希望她走太远,看她心里头有主见,想着还没到二十,没什么好急的,也就不再提了。
这个年关,到了年二十九,左阳早早命人将南明王府布置起来,却没想到收到了一封快报,说是左坤携妻儿来了,第二日就能到。北门给找了关书,秘密进城是没有问题的,左阳倒是又惊又喜,阿北说到也就真的做到了。
这个年过的格外不一样,北千秋带着棋玉来的府上,棋玉自打知道了陆熙然其实是女人,咬碎了银牙就知道是主仆二人联手坑她,这次是铁了心要报复回来的,以妾身份和北千秋坐在同一辆马车来到南明王府。
左阳左晴都在,阿朝也前几日到了南明王府住着不走了,左阳出来接北千秋的时候,看着她一身男装,耷拉着肩膀叹了一口气:“你能不能换身女装穿,等左坤来了,看着我搂着个爷们,不知道拿什么眼神看我呢。”
北千秋笑起来:“你当年说我时年事已高的老神仙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你当变态了。”
左阳跟她走进东月阁,北千秋才看着屋里头挂了好几件裙衫,显然是左阳已经备好的,因为陆熙然身量较高,以前李氏的衣服是肯定穿不得,恐怕是找人又定做的。颜色大多素净,很配陆熙然一身书卷气,她笑着挑了一套浅藕色的裙,一边往后头去换一边问他:“干嘛搞得这么隆重,过个年你这是要我也穿上新衣服么?”
左阳站在屏风这一边,手里揣着个小盒,掌心里都是汗几乎要把盒外的锦缎都给弄湿了,有些结巴道:“没,这一家都是聚在一起……就跟见家里人没区别的。我哥也带着陆玖儿来了,我就想也带着你。”言下之意就是要正面告诉家里人,他也是有媳妇的了。
北千秋在屏风那头沉默了一下:“那你要怎么介绍我?”
“实话实说吧。”左阳坐在榻上,攥了攥小盒说道:“你还要用陆熙然这个身子行事吧,我只是想着,要不要办婚事好,但是你的身份又……”
北千秋心里漏了一拍,办婚事?她从来没想到这一步啊……
“到时候再说吧。”她敷衍道。左阳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心里头根本就没有这个计划,不过他并不他在意,北千秋在这种事儿上从来不敢想太远,那就让他来多想多做一些。
北千秋从屏风后头走出来,理了理袖口,左阳抬眼看她,十分欢欣的笑了笑走到她背后将夹在外衣和里衣里头的长发拨出来。北千秋因为一直用旁人的身子,从来不会问好不好看这样的话。
她削肩窄腰,这藕荷色裙衫的款式更衬得她的纤瘦和挺拔,颜色的温和也使得她面目柔和起来,衣领边绣着的兰草纹饰也很符合她现在充满书卷气的气质,如同是南地氏族家中园林内漫步的闺秀。
“可惜胸太小了,这简直是前胸就比后背多俩点儿,根本撑不起来,你要不给我一条软巾让我塞胸口?”北千秋极其不顾忌的揉了揉胸口,左阳连忙把她手腕拽下来。她也就不开口的时候能有这样的气质了。
左阳将她按坐在梳妆镜前,北千秋偏过脸去不大愿意去照镜子,她这几日眉目间都有些几不可见的愁绪,左阳却是希望她也能热热闹闹和一家人过个年,为此他打算了好多,只希望她能真的开心些。
眼见着他拿了一把薄刃小刀往她脸上来,北千秋吓得往后一缩:“你干嘛!”
左阳手抚了抚她那乱糟糟的眉毛:“给你修眉毛!”
☆、69|65|56|49|40
“就你这种水平还玩修眉毛的闺中情趣,你丫给我刮掉的能给我补回来么?”北千秋捏着桌角几乎是要抓狂了,左阳有些慌手忙脚的愧疚:“我不小心打了个喷嚏,你要不那边也剃掉半截,这就对称了!”
对称你大爷!北千秋简直受不了的揉着眉脚,右腿一直在踮着脚尖都退,这基本就是她快到抓狂边缘的征兆了,她一把拿过薄刃小刀来自个儿对着不清楚的黄铜镜子刮了刮眉毛,她也是手抖,刮了没两下哀叫了一声,放下来刀左阳看去——
她水平更垃圾,修的跟狗啃一样,俩人一合计,干脆直接把眉毛全刮了再往上画得了。过了一会儿左晴笑着来叫人的时候,就看着北千秋顶着两节极其显眼充满违和感的眉毛就要往外走。
左晴扑哧一笑,连忙过来拿着热毛巾给她擦了,将碍手碍脚的左阳赶出去,为她画眉毛。“我哥就是笨手笨脚的,他老是好心做不了好事儿。”左晴捧着北千秋的脸细细给她画眉,开口道:“哪有你这样不在乎自个儿外貌的人,眉毛说剃了,简直跟胡闹一样。”
北千秋紧张道:“你能不能画完再说话,我怕你手抖。”
左晴笑嘻嘻道:“一会儿出了门,一定开心点呀。今日过年,我哥心里其实蛮高兴的,但是怕你融不到一家子里来,所以他也很紧张。”
“哎?”北千秋有些吃惊。她的确是心里也觉得这是左家人团聚的时候,她坐在旁边吃吃喝喝就够了,她向来没什么朋友,跟谁也不算太能热络的聊起来。“本就是你们家里人过年嘛……”
“你都快成一家人了,还说这个。”左晴抿嘴笑道。
不一会儿就画好了眉毛,左晴扶她起来,才走出门去就看着左阳站在那儿等着,看她重新画了眉,终于像个人样了才松了一口气,左晴看他手里捏着个小盒,就知道他估计还有话要说,连忙就溜了。
左阳搞得跟求婚似的将那盒子递过来,北千秋不甚在意的打开盒子,却看着里头放了个极其简单的银镯子,银镯子这种东西算得上平常人家也给女人买的,以为他能给个大金链子的北千秋心里略失望。
“不管好不好看,你都收着,你要经常带着。”左阳将镯子拿出来套在她纤瘦的腕上:“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我之前送过你钗子,没两天你不就扔给别人了。”
北千秋晃荡着手腕看着那镯子,才想起来似乎好多年前左阳也送过她两只钗子,她还叫人去查上头的珠子是不是好珠子,结果都是便宜材料,银料也不是什么好的,估计换钱也换不了多少,她当时对于左阳的态度基本就是管他一顿吃饿不死,这个见钱眼开的还腹诽长公主之子送礼贿赂就送这种东西,随手转给下头宫女了……
结果没想到刺激的左阳现在还记得。左阳要是送个纯金的护心镜,沉的脖子都抬不起来,她都愿意每天带着。
“唔,好我知道了。”她不太能理解左阳想让她带着他送的东西,左阳在她眼里也一向是不会做出这等宣告主权的事情,她权当是如今南明王府穷了,新年送礼送不得什么好东西。
“喜欢不喜欢?”左阳看她反复翻看,伸手拿起旁边摆着的兔毛领披衣,罩在她身上,伸手将细绳在她领口边系好。
北千秋自然不会说觉得太素,左阳高兴,她也能多讨点东西,扑上去抱着他软声道:“欢喜,挺好看的……”
左阳脸上一红,将她从身上拽下来:“你好好站着,衣服又皱了。一会儿大哥要是来了,你莫要这样,他那脾气就甘愿跪自个儿媳妇,别人都看不顺眼,到时候他要是出口说你,你再反驳两句岂不是真就要打起来。”
北千秋对左坤并没有太大喜恶,只是陆玖儿是个面上娇软,大部分时间行事都给足了左坤面子。这会儿要是家里相聚,她想着也要给左阳涨脸才是。
左阳牵着她往外走去,北千秋便揽着他胳膊,一副两脚站不稳的样子紧紧依着他,走了两步左阳就跟拖了个麻袋一样,回头看她,她还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左阳微怒:“你好好走路,站直了身子。难不成还要我抱你?!”
北千秋差点说出“好呀”二字,连忙吞了下去,站直了身子跟他走。
嗳,都说娇弱乖顺的女人给男人涨脸,她怎么做才对啊。
到了东月阁旁边的院里,那里因为原来要供着北千秋好吃好喝,便改成了厨房,几乎是整个南明王府的好厨子全都在这儿。左晴和阿朝挽着袖子,正在那里揉面,长安地处北方,过年自然是要吃饺子,一家人也吃不了多少,这一样便由自家人来做。
北千秋虽身为女眷,可这种事情一点也不会做,她倒是很好奇,阿朝打心里是极为敬重她,见了她就要行礼喊统主,北千秋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她力气足又会武功,左晴揉不动那么大的面团,便让她来上手,她几乎是掌法都用上了,虎虎生风,左晴拍手叫好,坐在旁边不断地给洒上散面粉。
不过一会儿,左阳听着有人报说左坤已经到了,看着两个妹妹和北千秋拿着面粉玩的不亦乐乎,也不好叫她们去净手,自己出去迎了左坤。
左坤这一行并不快,左阳见着他进门,才发现竟然后头不但领着陆玖儿,还有个小豆丁。
孩子是之前在惠州就知道有的,他在这孩子出生的时候见过一次,后来就没大见过了,现在已经能自己走了,都快两岁了,拽着陆玖儿的裙摆怯生生的。
左坤一身风霜,他骑马过来,脸上面具也不带,头发微微遮住了半张脸,伸手捞起了孩子,往左阳走过去,捏了捏孩子的脸道:“清崖,这是你叔父,快叫声叔父。”
如今左阳脸上伤疤还没有完全消痕,白发简单束在脑后一身玄衣,在清崖眼里活像是他娘给他讲的白发赤瞳妖怪,吓得脸都白了,半天才一扁嘴嚎啕大哭。
左阳是相当喜欢孩子的,这会儿见他哭了简直手足无措,同样没办法的还有左坤,陆玖儿连忙接过来,安抚了两下。
“他们母子俩也累了一路,有没有地方先让他们歇会儿。”左坤倒是这回知道注意陆玖儿的感受了,左阳连忙让水云将陆玖儿领下去了。
“我听说,你立都宣州了,就封陆玖儿做皇后了?”左阳挑眉笑道。
左坤无奈的揉了揉头发:“也没别的办法,我就这个一个女人,孩子都生了,总不能还装模作样的说她是个什么妃吧。”只是陆玖儿当年栽在左坤手里,气的苦楚,还想着离家出走,也没料到今日会登上这个位置吧。
关于京中境况,倒是还有很多话要跟左坤说,兄弟俩往书房去了,这一聊就是一两个时辰,左阳主要是讲了北千秋和北门相关的事情,毕竟北千秋过了这么些年经历也多,和左家牵扯也深,左坤听得几乎不可置信。
左阳说的也不完全属实,他只说是北千秋武功极高,权势涉猎极广,心机深沉,左坤之所以能那么容易在南方扩展疆域,也跟她背后的扶持绝对脱不开关系。然后再说她心性隐忍,倔强要强,鼓吹成了女皇级别人物。可是关于北千秋那奇葩脑回路,三级残废的生活习性以及和他之间峰回路转的情意,却是没怎么说。
左坤听了倒是对北千秋敬仰起来,当时宣州破城一事,她的意见也足够让左坤不敢小看了。
左阳提这个更主要的意思是,他想让左坤若是能入长安,便给北门一个足够发展的空间,或是朝廷扶持,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其发展,他希望能让北门别因为左坤的上位而失了前景。
或许北千秋早有打算,根本不需要他这样多此一举,可左阳总也是想要做点什么。
左坤这个人算是比较直的性子,北千秋对左家多次有恩,他自然会同意左阳的想法。兄弟二人说的也算是在一个点上,眼见着到了中饭的点儿,便一同去往东月阁后头,看一家里其他女子怎么样了。
却未料想陆玖儿换了身衣服也在,左晴不太会包饺子,可陆玖儿是个猎户之女,做这些家常最擅长不过,连着包了四五种花式,左晴是个很会活跃气氛的,连忙叫好,叫人给下了滚水,一口一个夸嫂子。毕竟是她后来入宫了,四年没见过了左坤,这会儿只好夸一夸陆玖儿。
阿朝却不乐意,明明北千秋也很能干,左坤早早出去带兵,和阿朝基本没怎么见过,她是被左阳带大的,跟左阳亲切,北千秋又是顶头上司,她自然要张口夸这个嫂子。
“我们统主,也很有本事的。”她转过脸去,看着北千秋正捏着第一次出锅的饺子,扔进嘴里,烫的嘶嘶哈哈的直叫,一脸贪相。阿朝顿了顿口:“我们统主,能吃八十个饺子不打嗝呢!”
陆玖儿跟北千秋也算是认识,这会儿掩唇笑起来。
左坤和左阳走过来,左坤倒是有些恼陆玖儿急行一路来了长安,也不去歇歇,刚要开口,就看着北千秋嘴里还含着半个饺子,就朝左阳扑了过来。
她若不是身量较高,那兔毛趁着消瘦的脸颊,蹦跶起来真跟个兔子似的。左阳接住她,倒没想到她会扑上来,却看着北千秋娇憨的在他领口蹭了蹭:“夫君,你来的好慢……”
左阳哪里想得到她转脸跟变了个人似的,北千秋从来撒娇连他名字都不肯叫,如今一口一个夫君的,左阳明显受到了惊吓。连忙想要把她从身上扒下来,北千秋却不撒手,一副离不开他的样子紧紧抱着他:“左阳,你来尝尝我包的饺子,可好吃啦。”她说是变成什么人,转眼就能演出十成,如今开口声音又娇又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