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出现在这里,左阳忽然有什么不太好的预感……
“令仪王爷。”有人前来招呼,打断了他的思绪,左阳抬起头来,却看着年岁四十出头,看起来这几年经历风霜的绥王端着酒盏站在他身边。
左阳早已关注绥王已久,他入长安已有几日,住在行宫不肯会见外人,如今在宫宴上终于现身。左阳上次见他,还是许多年前在宫内时候,如今已有八年,绥王如今作为顺帝唯一还活着的血亲,看来这些年过得并不是很好。
两人寒暄了几句,左阳不露痕迹的试探问道:“这个关头,绥王进长安,不会有些太冒险了么……”
“皇上一句话,就要让孤本来在剑南道没多少的兵力跑到南方去跟那个所谓的钺国打,孤不来长安就真的要送手下病弱的兵千里迢迢去送死了。只是过来求皇上放过孤手底下那些老弱病残吧……”绥王叹道:“左小王爷手下的贵阳水军不是很适合在南方作战么,为何没有向皇上主动请缨。”
看来这是相互试探啊,左阳苦笑道:“我不是没有这么请愿过,皇上认为我因长公主被囚一事会失了平常心,更不适合打仗。更何况如今贵阳也在南方,我根本过不去,几乎和贵阳的水军失联。听闻钺国正大肆扩张,恐怕也会将爪牙伸到贵阳去,指不定这时候贵阳的水军正在跟钺国开战……”
绥王叹道:“这个冬天谁都难过。孤是无论如何想不到那样的长公主会被俘,如今皇上也难做,不过那钺国殷辛若是敢自立为国,就要承担得起国之战事。”
“绥王只是来求皇上,也不必八年不来还特意跑一趟,毕竟安王靖王例子在前,您若是……丢了命,可就不值了。”左阳低声笑道。
“也没什么丢了命的。只是漱玉有些东西还放在长安,我只想带回去给自己留个念想。”绥王直言道,他与太后一事,在左阳这里早就不是秘密:“几乎是差不了多久的时间,令仪王妃也不再,或许左王爷能理解我想拿个东西给余生做念想的心情。”
左阳只垂眼苦笑称是。
绥王回位,宫宴开始,稀里糊涂没吃几口,顺帝皇后领着太子到了,每个人一人一句的夸着太子,顺帝竟然还和绥王一副亲兄弟多年不见面的样子聊了起来,他听得头疼,还没暖和够,就看着人又开始乌泱泱往外走,左阳翻了个白眼,果然是每次冬季宫宴,例行的赏梅宴。
宫苑内烛火映亮冰雪,几乎是一片透亮,红梅映的的确是美景,左阳看着人群走入梅花林中,忍不住侧眼去寻找北千秋的身影,她披着银灰色带兔毛的披风,头发垂在披风外,身影几乎是一闪,便消失在宫苑侧边长廊的尽头。
左阳心里一紧,就要追去,却忽然被几个宫人拦住了去路。
“左王爷,皇后娘娘请您去前头稍坐一下。”那些宫人中有一个小姑娘抬眼看了左阳一眼,他立刻发现那是易容后的阿朝,点点头随着宫人去了。
而另一边,北千秋越走越远,走到了几乎多年无人踏足的侧宫,先帝喜爱这处的三层阁楼,时常来此处抚琴作诗,然而顺帝并没有闲心逸致做这些,这处宫苑也少有人用。
三层阁楼下头的楼梯处,站着左晴身边的宫女,对着北千秋行礼道:“陆大人,娘娘已经在等您了。”
“我这个外臣,这会儿又是没有外人的去见贵妃娘娘,总归是不好吧。”北千秋不急着上楼,施施然道。
宫女笑道:“这几日陆大人见得还少么,贵妃娘娘自然还是叫了荣姑姑来,也就是隔着门说几句话也好,大人这时候怎么到怕了。”
“我自然是怕了。”北千秋苦笑道,提起衣摆,朝楼上走去。
这里的楼梯是早年间木质的,漆已经有些剥落,踏上去有些微微的响声和灰尘,有些地方落了些雪花,北千秋缓缓顺着几层回折的楼梯走上去,却看着最上头一层原来的景台,四处合上了窗,改制成为了暖阁。而转身往外望去,则是迷迷蒙蒙的宫廷,几乎是可以俯瞰半个内宫落了雪的红墙。
“贵妃娘娘。”北千秋站定在门口,望着里头似有似无的暖炉火光,伸手轻叩了一下门。
屋内传来左晴轻柔的声音,北千秋推开门,只看见了层叠的帷幔和屏风,她在门口犹疑了一下,说道:“往日见面都是在你宫内,附近人也多,如今真的不该在此处见面的。”
左晴的身影坐在屏风后头,笑起来:“今日见了哥哥,我这会儿跟你说些话,好让你跟哥哥转达。皇上仍是不许我参加梅宴,若是不通过你,我真的没法跟哥哥说几句话。”
北千秋正要开口,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劲风,她大惊猛然回头,也不顾身份,从袖中抽出折扇来,伸手欲挡在面前,来者是南六与另一名暗卫,从屋檐上跳下来直冲到北千秋面前,南六从腰间抽住他的长刀,一把刺穿北千秋手中的普通折扇。
眼见着刀尖穿透扇面,朝她脸上挑来,北千秋往后一仰身躲开,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南六一人本就够她对付的,然而还有一名暗卫,北千秋一身宽袖深衣本就施展不开,情形顿时有些困顿!
她从披风下背后的腰带中,拔出一把短匕首,面上杀意顿现!
“果然不论什么时候,你的身上都不会少了武器。”南六一张娃娃脸上满是夸赞的笑意,动作却几乎是毫无间隙的朝她杀来!北千秋怒道:“你这是要杀我!杀我有何用,我死了就是遁了!”
南六但笑不语,北千秋已然落了下风,她衣袖翻飞,短短匕首想要抵挡南六最擅长的长刀,实在是有些困难,北千秋的武功,胜在她不怕死的刁钻招式,如今却也逃不了半分好。另一名暗卫朝她背后刺来,北千秋闪身一躲,却看着南六的长刀朝她颈上划来!
她猛然一惊,觉得自己这条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屏风被划烂,她根本看不到左晴在屏风后的身影,而左晴连叫也没有叫一声,显然是早料到会有这样。
北千秋一个愣神,却看着南六收刀,反而是刀鞘猛然朝她颈后砸去!这一下几乎让北千秋脑后一声响,她眼前一黑直冒金星,往地上直直倒下去。
刀鞘用了十成的力气砸在她后脑,她几乎以为自己颈椎都被打断,然而却是脑袋痛的如同在晃荡,她没有昏过去,却痛苦的想要呕吐,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北千秋伏在地上,南六没有上来再看她,反而是有别人伸手,将她拖到屏风后头去。
屏风后暖炉燃着火光,烛火通明,一张榻,两张桌,几乎站满了人。
北千秋痛苦的咳了半天,甩甩脑袋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半天也爬不动,她终于恢复了视力,抬眼只看见了左晴被绑在椅子上,距离她有些距离,脸色惨白。栗子穿着单薄的道服站在她身侧,没有瞳孔的双眼不知聚焦在哪里。
顺帝在榻边坐着,徐瑞福与南九站在他身后。北千秋正无力痛苦的伏在他靴边,顺帝伸出手,抚了抚她的额头,低声道:“其实捉住你,真的很容易。你只是一直以为天下没人控得住,肆意太久了。”
北千秋抬起眼来,目光望进他瞳孔里,有几分厌恶与惊愕,半天才道:“你……不是你同意让我来见左晴的么,你如今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天眼丫头,也能做到和老司命一样的事情,然而我厌恶死了你这个身子,看着你的皮囊,我都能忍着不和你太亲近了。”顺帝的手指抚过她干裂的唇,低声温柔道:“我知道的,你很怕我再一次次要杀死你,但是这次不会了,我只想让你换一次身子。”
北千秋猛然反应过来,将头转向一旁面色惨白的左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简直不是个东西!”
“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用这个身子,去跟左阳如何亲密……”顺帝微微笑道。
“皇上,已经备好了药。这里给贵妃娘娘的分量,都是配好的,应当是不会伤到腹中胎儿。”徐瑞福低声道:“这里给……陆大人也配了一副毒|药,只是由您决定是用刀杀她,还是……”
“我一向是不愿让旁人动手杀她。只是用刀,我不是个杀人好手,总是溅一身血。一会儿还要拥着贵妃娘娘下去参加梅宴,弄脏了衣服就不大好了。”顺帝伸手接过给北千秋的那份毒|药的小瓶,看向栗子:“你开始准备吧。”
“这里以及布置好了,只差给贵妃娘娘用符了。”栗子应了一声,她拿起手中的银色特殊火烛,点起了桌上一碗似酒的浓浆,蓝色的火苗跳动在碗中,她并没有像别的道士一样念念有词,而是轻点双目,拿起一张符咒,轻轻放在了蓝色的火苗上。
符咒几乎是转瞬间被点燃,但燃烧起来的却不是纸,而是上头的符文,蓝色的火光转为凄厉的绿色,火光几乎映亮了半边房间,为静谧的氛围更染上一丝神秘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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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松开手,本来仿佛不被火所伤的符纸瞬间被火焰吞噬,飘然落入碗中,整个碗上都燃起了火焰,碗中浓浆似乎也变了颜色。
栗子面容上的表情愈发沉着,凄厉绿色的火光映入她双目,仿若是能在她眼上映出瞳孔的轮廓,她端起来晃了晃,火焰燃烧的愈发热烈,北千秋曾经无数次见过这个场景,如今拼命挣扎起来,顺帝却将她揽起来,逼着她的脑袋压在他膝头,脸压在朝服凸出的绣龙上,北千秋几乎是手指拼命的去抓向他的手腕,妄图挣脱。
左晴却仿若知道无力挣扎了,脸上划过两行清泪,却看向她自己微微显怀的小腹。栗子走到她身前,似乎也有些颤抖的将手探入碗中的火焰里,仿佛丝毫没有被烧灼到,将燃烧的酒浆涂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低声安慰道:“魂来魂往,你去的轻松,也自然不会留恋这个尘世。”
左晴咬紧嘴唇摇了摇头,她额头上的酒浆还似乎在星星点点亮着火光,栗子不再去看她,徐瑞福走过去,掰开了她的下巴,栗子将碗中的火焰吹灭,将仅剩的酒浆灌入了她的口中。左晴拼命的想要抵抗,却只不过是有些酒浆顺着脖颈流下来。
北千秋睁大着眼睛,太阳穴被压在顺帝的手指下,看着左晴挣扎的样子,痛苦的喃喃道:“求你……求你不要这样……”
多少年来,他何曾从北千秋口中听到过一个‘求’字,她是要得到就一定能得到,纵然堕入泥中也不失了半分尊严的女人。顺帝听见她似乎已经受不了的求他,心下颤抖,手指抚过她脸颊:“你不要求我。我才是要求你,能乖顺几分,到我身边来。”
栗子放开了左晴,左晴喝下那碗酒浆,似乎神志已然不清,她还珠玉满头,穿着娇艳华丽的宫装,额头上的花钿鲜艳欲滴,表情却狼狈不堪。
“可以了。”栗子颤抖着双手捧着瓷碗,躬身行礼道,她仿佛脊背上压着一条人命一样,半天都直不起身子。
顺帝点了点头,他拔下小瓶的塞子,几乎是掰开北千秋的嘴,倒入她口中。而另一边,徐瑞福仿佛是这样做过无数次一般,将□□倒入元贵妃口中。
透明无色的□□顺着她嘴角流下来,顺帝伸手抚过她嘴角,看着北千秋渐渐表情痛苦起来,她额上急速沁出冷汗来,紧紧闭着双眼脸色发白,嘴唇失去血色。顺帝捧着她的脸颊,看着她痛苦万分却强忍着的样子,明显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在逝去。
北千秋痛苦的咳了一声,一团血从嗓子眼里涌出来,她眼冒金星的弓下腰去,眼看着越来越多的血从她口中流出,顺帝拍了拍她的头顶,似安慰道:“你放心,很快了。”
北千秋的手指紧紧抓住他膝头的衣摆,从喉咙中发出几声嘶哑而痛苦的微弱喊声,她依然是六年前那般不可置信与厌恶的神情,顺帝忍不住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发,有些爱怜的看着她。
左晴似乎也开始吐血了,但顺帝并没有转过脸关注她,而是一直看着北千秋,直到她伏在了地上,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嘴角不断涌出鲜血,模样愈发狼狈,渐渐无法动弹。
顺帝伸出手去,摸了摸她依然还留有温热的脖颈,然而却没在有血脉的跳动。他仍是不放心,抓过她纤瘦的手腕,再去探了脉搏。她确确实实是死了,心脏停止了跳动,手腕下一片死寂。
“皇上,贵妃娘娘也已经……”徐瑞福探了探左晴的脉搏,也低声道。
“把她这个身子拖到旁边去。让南六和南九出去吧,她从死去到附身,大概会有一段间隔,我等着就是。”顺帝抬手道,南九抱起倒在地上的陆熙然,拖到了屏风另一边去,南六行礼走出门外。
屋内活着的人,只剩下了顺帝、栗子和徐瑞福。
徐瑞福是一直跟在顺帝身边,六年前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在此状况下并不觉得惊愕,栗子捂着双目无力的依靠的暖阁中的漆柱上,半天不作声。
顺帝走到左晴身边,从袖中拿出软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她嘴角的鲜血,想要将绳子解开,却稍微停了一下动作,他是极为有戒心的类型,决定等到北千秋附身成功后再解开绳子。左晴的头低垂着,后脑挽起的发髻上还绑着芙蓉色的发带,头顶插着一套红石镶金的祥云簪子,很有女人味,是北千秋绝不可能有的装扮。
他等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就要去伸手探向左晴纤细的颈侧,忽然她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痛苦无比的咳了两声,咳出血来,艰难的抬起头望向顺帝,似乎还神志不大清醒。
“你醒了?”顺帝笑起来,又将她咳出的血擦去。
左晴低头看向自己的裙摆,仿佛是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换了身体,猛然间痛恨厌恶到极点的抬起头来,咬牙怒视顺帝:“伯琅!你这个狗东西!我——你若是不灭了我的魂,我到哪里也要杀了你!”
顺帝笑道:“看来你刚附身就很有精神啊,轻一点动作,左晴可有着身子呢,你若是想要害死腹中胎儿,我倒也没有异议。我膝下孩儿众多,不差这一个。”
左晴仍然十分痛苦,刚刚服下□□,命纵然捡回来了,可胸口痛的如同撕裂般,她无力的喘息了一下,眼看着顺帝伸手抚摸过她脸颊,怒极朝他身上唾去!
她只唾了一口血痰在他衣角,顺帝低头看了一眼,却并不在意。他就知道北千秋会这样做,然而现在她还几乎毫无反抗能力。顺帝伸手拿起桌面上刚刚从陆熙然手里夺过的匕首,轻轻划开了左晴身上的软绳,将她打横抱起来。
左晴的手紧紧扣在他肩膀上,几乎想要将尖尖的指甲扣入他肉中,顺帝并不在意,缓缓将她放在了榻上,徐瑞福与栗子稍微往外退几步,弥漫着血腥的层层帷幔中,她无力的倒在软榻上,顺帝很满意她现在的样子,伸手一次次的抚过她的背:“阿北,你若是乖一些,我倒是可以先不让左阳知道,你附了这个身子……”
“什么狗屁仁慈。”左晴颤抖着软倒在榻上,看着顺帝的手脱去她的外衫,伸手抚在她的手臂上。“你他妈真的太不是个东西,这还是在宫宴,陆熙然死了,左阳难道会不知道?!”
顺帝笑了一下,捏住她的下巴朝她吻去:“你现在是贵妃,真不该说这种难听的话。”
左晴躲不开他的气息,唇齿相交,她却几乎气的在发抖。他的唇舌几乎要搜刮过每一丝空间,左晴心下有些惊恐,几乎是连忙拥住他的身子,反客为主回吻回去。
顺帝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左晴柔软的唇舌顶回来,而且还给他口中送来一颗小小的药丸。他心下一惊,连忙就要往后退去,狠狠推了左晴一把。
左晴从榻上摔下来,跌在地上,低低叫了一声。
顺帝感觉她送来的一颗药丸几乎就要被他吞下去,连忙就要吐出去,却忽然感觉一双手抓住了他的后颈,以几乎可怕的力道往下一压!顺帝感觉后膝一软,几乎是扶着榻沿跪倒在地,那双压着他后颈的手,往前来抓住他的下颌,逼迫着他将那药丸咽了下去!
顺帝大惊,抬肘击向身后之人,却被她轻飘飘躲开,显然那人的武功并不在他之上,却也不打算和他交手。顺帝猛然回过头去,却看着陆熙然站在房内,胸口一团血污,她抬袖擦了擦嘴角,眼中仿若燃烧着火光,发出几声嘶哑的笑声。
他应该先叫人来的,可他看了那陆熙然一眼,几乎就确定这才是北千秋!她似乎还因为巨大的痛苦而站不稳,不停地在咳血却也在不停的笑,笑的几乎眼泪都要出来了,可那双眼里,却是独属于她的肆意与不屈!
顺帝腹中剧痛,转眼看向左晴,左晴有些惊慌的朝北千秋而去,她捂着腹中的孩子,北千秋搂过她来安慰道:“左晴,不必怕,你到角落里去,这会儿还不安全……”
那从头到尾都是左晴……
顺帝忽然感到那颗□□入腹,却是几乎转瞬发作,他痛苦的几乎要摔倒在地,想要高声喊道:“来人——”可张口发出的声音却嘶哑难听,他听着外头响起刀剑相撞的声音,南六撞开窗户跳入屋内,朝顺帝看去,心下大惊:“皇上!”
然而他却根本顾不上去护驾,一个宝蓝色衣裙女子随着跳入暖阁内,夹杂着雪块的烈风几乎是随着她的身影疯狂灌入暖阁,吹得两扇窗户来回摇摆!
冬虹甫一落地,就朝他冲去,双剑势若雷霆,风雪随剑风飞舞,招式大开大合。她面上没有半分上次见他时的歇斯底里,平静的惊人,却将所有的情绪融进了剑风中。而南六还要顾得顺帝,显然精力分散,他擅长的剑法胜在平和硬净,简单直接,需要极其集中注意力,看着北千秋走向顺帝,他也渐渐在冬虹手下落了下风。
这回呕血的换为了顺帝,他痛苦的伏下身去,往窗外瞥过一眼,埋伏的暗卫竟然和一帮宫人缠斗在一起,她的人已经埋伏进了宫中,只等今日了么?徐瑞福走过来,十分平静的望着他痛苦的样子,从地上捡起北千秋银灰色的披风,搭在了榻上。
徐瑞福——!顺帝觉得足够吃惊,却又仿佛是心里早就预想过身边每个人的背叛一样,并不能让他真的感觉到后怕。
北千秋咬着手指笑起来,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学着刚刚她说话的声音,道:“你刚刚听我说‘求你……求求你……’的时候,心里是不是觉得很爽?然而我现在也很爽——我这辈子都不会去那样求人,你若是真的了解我,那时候就应该察觉啊。”
顺帝眼前一片金星,他想要张口,却连一个嘶哑的音节都发不出来了,有些惊愕的抓住了自己的喉咙。
“你已经不可能再说出话来了,我也绝不会想再听到你发出一个音节。”北千秋伸手按住他头戴龙纹金冠的头顶,猛然朝下一摁,他半跪在地,让他那颗永远昂着的头颅狠狠磕在了地上:“不过你放心,你还依然可以去上朝,我还需要用你的皮囊,做很多事情。”
顺帝紧紧抓住她手腕,抬手就要去掐向她脖颈,然而当那双手抓在她颈上时,他才发现自己浑身已然没有力气。他在幼时被其他皇子欺负到快死的那段时间之后,已经自登基后多少年没有如此狼狈了。他不会允许自己狼狈,外壳的伪装比一切一切都来得及重要。
“我知道你好奇事情怎么会成这样,不过你有足够的时间,无法反驳的乖乖听我讲。”这次轮到北千秋怜悯的碰了碰他的脸:“哦对了,你不是喜欢看我挣扎么,我也喜欢看你如同被割了脖子的鹅一样在地上疯狂扑腾,我会给你挣扎的余地哦,愿你能让我看一场好戏……”
她说着,站起身来看着顺帝伏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抬脚狠狠踏在他侧脸上,用力朝下碾去!
☆、63|56|49|40|34
这一脚碾下去,以北千秋的武功,足以让顺帝疼的倒抽冷气,可他并没有。他狠狠咬了咬牙根,面上露出冷硬狠厉的表情来,妄图去抓住她脚腕。
北千秋抬起脚来,往他肚子上用力踢了一脚,顺帝蜷起身子,一身刺绣正服恰好将满地血污拭的干净,看着他痛苦得几乎快要昏倒过去,北千秋才站起身来对着冬虹说道:“别再暖阁上斗了,快点动手解决。”
冬虹两只手抓紧双剑,挽出剑花,招式愈发行云流水,抬脚踹向南六!南六侧身想要靠近顺帝,冬虹猛然侧身抓住他的衣领,按出暖阁,强逼着他从三层阁楼上摔下去,她的蓝色身影也轻巧的手撑在栏杆上,纵身跳下阁楼。
北千秋直到她是想要把南六逼出战场,眼见着顺帝手下的暗卫也被解决得差不多了,她伸手扶起了左晴,问道:“你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