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你们回去与带点,我和殿下只留几日,也吃不了多少。”
圆脸小姑娘叫苏灵画,闻言开心到:“真的吗?多谢娘娘。”
言毕,她似乎是发现自己太激动了些,便吐吐舌头说:“娘娘您别笑话我。这青竹园的枣儿我都惦记好久啦,可是我阿娘嫌我自己打枣不端庄,不许我来这青竹园。这回有您发话,我阿娘定然不会再斥责我了。”
“你阿娘是二夫人吗?”清仪见她捡起一个枣,用帕子随便擦了擦就吃了起来,笑着问到。
她对这小姑娘的感官还不算坏,大约是她刚才挤兑那位九姑娘让人发笑,她倒是愿意和这位十二姑娘说会儿话的。
“娘娘怎么知道?”苏灵画眼睛瞪大,一脸惊讶。
清仪见她这副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和你阿娘生的很像。”
苏灵画恍然大悟,随后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低头说:“我还以为娘娘神机妙算呢!”
清仪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女们,说:“我可不是什么神机妙算,那都是神仙干的事儿。”
“小女觉得……”苏灵画害羞的笑了笑,“您生的这般好看,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以为看到了天上的神仙妃子了呢!”
清仪闻言心情大好,没有女人能抵得住别人夸赞自己的容貌,她见远处的少女们好像在说些什么,便问:“你似乎很不喜欢你那位九姐姐?”
“娘娘怎么什么都知道?”苏灵画低下头扯了扯手中帕子,不开心道:“娘娘您可别看她一副可怜巴巴委曲的模样就可怜她,她心思可多了,最喜欢用眼泪让人心疼。”
“她是我父亲妾室的女儿,从小就喜欢在我父亲面前装柔弱,每次都是她欺负我,可是到父亲面前她就哭哭啼啼的,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一副被人欺负的可怜模样。父亲就以为我这个嫡女欺负她,每次都训斥我。”
“所以你刚才是故意下她面子,好叫她丢脸?”清仪眯眯眼睛问到。
苏灵画连忙解释:“娘娘您别误会,我可不像我那九姐姐一样一心攀高枝。”
“您这么聪明大约也猜到了,我祖父想要让我们苏家的女儿做郡王侧妃,她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来看小世子,其实是想来看殿下的!”她抬抬下巴看着那群少女,眼神颇为鄙夷。
“可你们二人也来了。”清仪笑着陈述事实。
“我那是被我母亲逼着来的……”苏灵画低声道。
“至于八姐,她也不想来,但是被我拉来故意为难九姐姐的。”
清仪挑眉看了一眼一直很安静,容貌秀美清丽的八姑娘,“你们不想当侧妃吗?”
“我听八姐说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所以便没想着这事儿。”苏灵画咬咬下唇,有些羞怯到:“况且原本……我母亲是想将我嫁回我外祖家的。”
八姑娘听到苏灵画这么说,脸上飘过一丝红意,轻声说:“小女妄言,还请娘娘赎罪。”
清仪倒没想到这两个姑娘能有这般想法,她很赞同地说了句:“若是可以,自然是不要与人做妾,你们能有此想法很好,我怎么会怪罪呢?”
苏灵画和八姑娘对视一眼,均有些开心,苏灵画看看清仪,关切到:“娘娘,那殿下想要纳谁啊?”
清仪说:“这事儿还未有个定论,殿下也未与我提起过。”
苏灵画和八姑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们虽然很喜欢郡王妃,但是郡王的事轮不到她们多嘴。
苏七娘她们见苏灵画与清仪聊得开心,也顾不上嫌弃树下有虫子,连忙走过来问:“娘娘和八妹、十二妹聊什么呢,这般投趣。”
清仪不言,在韫儿旁边蹲下,拿帕子给在吃糕点的韫儿擦着嘴,然后淡淡道:“随便聊聊罢了,十二姑娘爱吃枣,便和我多说了几句。”
苏七娘有些讪讪,但还是与清仪搭起话来。
就这样,她们一直逗留到了晚膳时间,一直不见太子的身影,这才恋恋不舍的提出告辞。
清仪早就不耐烦了,要说和苏灵画二人聊天还算愉快,那么和苏七娘她们聊天简直就是一种灾难了,她们变着法的打听与太子有关的事情,让清仪险些连面子都懒得给她们。
等众人离开后,清仪才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拎起韫儿将他提回了屋子。
屋子里已经掌灯,太子早就从内室又挪到了外间窗下的软塌上。烛火跳动,将太子的影子拉的硕长。也难怪苏家姑娘们离开的时候,一个个眼睛都往正房的方向瞥,原来是太子终于露了头。
清仪把韫儿搁到太子旁边,韫儿见了父王立即咯咯地笑了起来,扑腾两下就在太子身上爬来爬去。
“殿下怕都看花了眼吧!”
太子愣了一下。
清仪在韫儿身边坐下,小心地护着韫儿,说:“您专门挑了这么一个好位置,难道不是看苏家姑娘的吗?在屋子里坐这么久,您也能坐得住!”她冷哼一声。
太子被韫儿闹得无法看书,索性放到书对清仪说:“本王坐这里是因为窗下光线好,不易伤眼睛。况且就算看,本王看的也是你和韫儿俩人。”
清仪白了太子一眼,没有接话。
太子看着她,见她没有理自己的意思,无奈开口到:“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气性越发的大了。”
还能怎么着,不乐意伺候了呗!
清仪扭过身子严肃的对太子说:“殿下纳谁我不管,但日后若是您的妾室惹着了我,我提前告诉您,我可不是好惹得。当然了,我也不会平白无故的为难您的妾室了。”
“还有,您要是不乐意让我做您的正妃了,您直说我也不会占着位置不挪地儿的。”
太子见此便也正了正身体,态度认真到:“本王一早便说过,谁也越不过你去,你才是本王真心相待之人。清清,你为何总要与本王闹。”
“我闹?”清仪觉得十分可笑。
“在殿下眼里,我只要有个王妃的身份,你在多给几分宠爱,这便是谁都越不过去了吗?”清仪看着太子的眼睛说。
“殿下可曾想过,我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我会每日因殿下而患得患失,会每日因妾身而生气妒忌,会每日想着法儿的去赢取您的宠爱。然后我会变得面目可憎,殿下眼里将不会看到我的好,我做什么都会被殿下厌恶。”
太子蹙眉,“本王不会……”
清仪打断他,“不,殿下您会。”
她斩钉截铁,语气坚定到:“您会觉得我不够大度,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见太子想反驳,清仪又说:“正如您刚才已经觉得我在闹不是吗?”
“您看,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是因为被我说中了对吗?”
清仪说着说着,眼眶渐渐红起来,“我平日是爱耍小性子,但我都有分寸,但唯独遇到您纳妾的事儿我没分寸。不知道为什么天下的男人会相信世上没有善妒的女人,如果说真的有,那一定是那个女人不爱他。我爱殿下,所以我会吃醋、妒忌、耍小性子。若是我不爱了,我可以笑着为殿下纳妾。”
“您在昌邑的时候很生气,怪我欺骗您,怪我辜负您妇人一片心意。我告诉您说我害怕您想杀我,今天我告诉您,那不是全部的理由。另一个理由是我不敢爱您,我怕爱上您以后,我将不再是我。”
“在莱州的日子每一天我都是在数着过,我在想万一哪天您真的要纳妾了,那我就潇潇洒洒的为您纳妾,不要嫉妒,不要和您使小性子,只需要不要再喜欢您,我就不会变的那样丑陋了。”清仪哽咽了一下。
太子听到这里,心跳狠狠地漏了一拍。
“但是我不够潇洒,只要有半点您要纳妾的消息,我就会不开心、和您使小性子。”她说着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太子只觉得那泪水落到了他心上。
“原本这些话我都藏在心底,不愿意告诉您的,但是谁叫我忍不住呢?这么快就叫殿下不耐烦了。”清仪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太子见她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却又强颜欢笑,只觉得一颗心都揪住了。
他张了张嘴,最后干巴巴到:“若是没有今天这一出,你是不是等本王纳了侧妃以后,便如你所说的不心悦本王了?”
清仪没有讲话,太子知道她说到做到。
“殿下让我留意苏家的姑娘,恕我没有从命,至于今日和我聊得很好的那两个姑娘,殿下就不要考虑了,她们二人都是难得与我志趣相投之人。至于其他人,殿下喜欢哪个就纳哪个。”
清仪说完,抱起韫儿进了内室。
志趣相投之人,是不愿为人妾,与人共侍一夫吗?
“我今日不能伺候殿下,劳烦殿下想法子安置。”她带着鼻音的话从内室传了出来。
太子面无表情地坐在窗下,若有所思。
第95章
放下狠话后,清仪将韫儿放在床上陪着他玩儿了一会儿,韫儿便揉着眼睛困了,她将人哄睡着后,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边睡着了。
屋子里只有她清浅舒缓的呼吸声,和是不是发出噼里啪啦声音的灯芯。
过了许久,太子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他行至床边,立在清仪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睡得并不安稳,大约是晚上受了气,睡着了眼角还有泪水,睡梦里好似也在和人生气,伏在床头身子一抽一抽的。
昏暗的室内,太子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她多久。
“哎!”好似有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伏下身,将清仪从床边抱起来放到了韫儿身边。
第二日清仪是被韫儿闹醒的,大清早的韫儿便趴在她脑袋边扯着她的头发玩儿,一面喊着:“凉、凉。”
清仪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眼皮如有千斤重。
“嗯……”她揉揉眼睛,看向一边冲自己傻笑,还留着口水的傻儿子。
她的眼睛肿了,哪怕昨夜控制住自己没有流太多的泪水,今日起来她的眼睛也肿的几乎睁不开。
“是你父王把我抱上床的吗?”清仪点点小家伙的鼻子,语气淡淡道。
“啊?”韫儿坐在床头,歪着小脑袋不知道自家娘亲在说什么。
“就知道啊?”清仪看着这张和太子生的十分相似的脸蛋,恼怒的又点点他的脸蛋。
韫儿以为娘亲是在和自己玩儿耍,开心的拍拍手,也扑过来戳清仪的脸蛋。母子二人便在床上玩儿了起来,直到小莺进来叫起,清仪才不和韫儿闹了。
“奴婢看殿下一大早便出去了,也没个交代,咱们要不要等殿下回来用膳?”小莺一面为清仪梳头,一面问到。
清仪手里正拿着一个簪子把玩,闻言语气不善道:“他出去便出去了,管他做什么,总归不会把他饿着的。”
小莺闻言立即噤声,她好久没见自家娘娘这般生气过了。
清仪见小莺不说话了,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簪子,发觉是太子送的,便随手扔到一边。她又打开自己的妆奁,见里面许多首饰都是太子送的,便眉头一皱推到一旁。
“这些首饰俗不可耐,我陪嫁的首饰呢?找出来我要戴我陪嫁的首饰。”
小莺小心翼翼出声:“您一直不怎么戴您陪嫁的首饰,所以奴婢便将它们放起来了,现如今应该在马车上未卸下来。”
清仪一行人东西很多,所以沿路上在驿站休息的时候,那些大件行李都不卸下来。这次在苏家也待不了几日,所以便遵从了惯例,
“那便随便挑两件戴着吧!”清仪又扒拉过自己的妆奁盒子,从里面挑了两件没有印象的首饰给小莺。
小莺看了一眼,没敢说这也是殿下送的。
这一早上,她哪里还看不出来,王妃娘娘这是和殿下置气呢!
“您可别这时候和殿下置气,否则叫那苏家趁机得了好处,伤了您和殿下的夫妻情分。”
小莺一直伺候清仪,可谓是看着清仪和太子的感情慢慢走到现在的,她自然是不想清仪和太子离心。
清仪嗤笑了一声,“我哪怕今天不和他生气,明天也要和他生气。就如哪怕他今日没有纳苏家姑娘,明日也要纳王家姑娘,左右男人劣根性摆在那,我何必去迁就咱们的郡王殿下,让自己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