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葭在正位坐定,向费横道:“费将军,今日朝中议事,怎么不见费将军在朝?”
费横闻言,跪奏道:“费某偶抱小恙,在家中歇息。三公主归朝,未能迎接,望请恕罪。”
“原来如此,”宁葭道,“如今身体可好些吗?”
“多谢三公主垂询,已好多了。”费横道。
“那便好了。”宁葭道,“不过,可惜今日朝中议了一件大事,费将军未能听得。”
“有这等事?”费横道。
“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宁葭道,“如今浣月主位空悬,靖王皇叔三日后便要即位为皇。”
宁葭说罢,静然望着费横。
“靖王乃朗乾先帝三子,如今便是最长,由他继承大统,自是合情合理。”费横道。
“费将军,”宁葭望着费横,缓缓立起身来道,“若说我殷宁葭要坐这蟠龙椅,你以为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253章 弦月西楼
☆、争蟠龙处处玄机
“三公主、果作此想吗?”费横亦抬头望向宁葭道。
“正是。”宁葭道。
“那、就是浣月之福。”费横道。
“这么说、费将军你、并不反对吗?”宁葭奇道。
“浣月国自古并无女子为王,皆因女子养在深闺,俭养工德,不识国道律规,是以如此。”费横道,“越天城外青龙一战,三公主破去青龙封印,还浣月以安,还天下以和,正是王者所为,自然当得此尊。”
“既然如此,”宁葭望着他道,“他日朝前,费将军可愿与众臣为抗,拥我殷宁葭为王吗?”
“三公主有令,费横不敢不从。”费横道。
“你、可有何事要我为你做吗?”宁葭道。
“不敢妄求。”费横道。
“好,你之心意,我已知晓,就仰仗费将军了。”宁葭道。
“岂敢。”费横应道。
宁葭便与迟凛、红萝出门回转蒹葭宫。
“没想到费将军他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迟凛道。
“此人可是使诈?”红萝道。
宁葭默然一回,忽道:“去天外泉。”
“天外泉?”迟凛道,“此时已夜深,早已关了门了。”
“幽绝走前,曾留给我一张纸。”宁葭道。
“一张纸?”迟凛道,“便是与玉印一同给的那张吗?”
“嗯,”宁葭点了点头道,“上写‘天外泉知天下事’。”
“这是何意?”红萝道。
“皇伯父深居驰天庄,却能知天下之事,恐怕就是这天外泉的功劳了。”宁葭道。
“原来如此。”红萝、迟凛点头道。
“她既是你皇伯父的手下,恐怕……”迟凛道。
“幽绝既然留下此物,或许自有他之深意,便去看看,亦无妨。”宁葭道。
三人在天外泉院内落下。
此时三更已过,月色暗沉,星光隐隐,灯火早熄。
三人正欲寻去处,却见楼上一处轩窗亮起了灯光,一个女人的声音飘来,道:“既来了,就请上来吧。”
话音落去,一处雕花门已打开来。
三人入得门内,一个俏丽的姑娘引着三人向楼上走去。
来至二楼屋内,只见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华服贵妇,玉钗云髻,柳眉秋目,正坐于屋中紫檀桌旁,桌上灯火摇曳,摆着一卷微微泛黄的书册。
正是天外泉的主子,玉溯。
“听闻天外泉的当家是一位难得的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宁葭道。
“三公主过奖。”玉溯起身迎道,离开桌前,施以一礼。
“天外泉无所不知,可知今日我等来意为何?”宁葭道。
“浣月自古无女子为政之礼,何况是要坐上蟠龙椅,尽握江山。”玉溯道。
“能做这天外泉的当家之人,我以为东方夫人会有些与众不同的想法。”宁葭道。
东方厘,为玉溯其名。
“谈不上与众不同,只不过,没有那等迂腐之见罢了。”玉溯向宁葭微笑道。
“这么说来,东方夫人并无异议?”宁葭道。
“如今放眼浣月,谁还能出三公主之右?”玉溯道。
“也算上你的旧主子吗?”宁葭道出此言,便直望着玉溯。
玉溯却只望着她,淡然道:“难道不是吗?”
“你追随他的年数,只怕也不少了吧?”宁葭道。
“是啊,不少了。”玉溯推了推边髻道,随即又向宁葭笑道:“三公主今日特来寒舍,该不是要来絮叨这些旧事的吧?”
“东方夫人对旧事并无兴致吗?”宁葭道。
“既然都是旧事了,何必再提,做人,不都要向前看的吗?”玉溯笑道。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宁葭道。
“若三公主认为东方厘该死,尽管动手便是。”玉溯道,说罢便只将眼望着宁葭。
宁葭亦望着她,却未言语。
玉溯便转头向方才引宁葭等上楼来、一直侍立在旁的姑娘道:“胭脂,怎么还不上茶?”
“是。”胭脂应了一声,出门而去。
“热茶还须些时候,三位,先请坐。”玉溯道,做了一个请势。
宁葭三人互望两眼,依言在桌旁坐下。
玉溯亦在宁葭对面坐下。
“如今文武百官皆拥立靖王为皇,不知该以何对之?东方夫人可愿指点迷津吗?”宁葭道,望着玉溯,细察她眉眼神色。
却只见她泰然而坐,从容雍容。
“有费将军三十万大军为后盾,三公主何虑之有?”玉溯道。
“费将军、他为何愿拥立我?”宁葭仍望着她道。
玉溯抬起眼来,一双眼忽然深深地望着宁葭,但只一刹那,便又泰然如初,宁葭恍然觉得,那似乎是自己的幻觉。
“周丞相欲立靖王,曾访费将军府欲请他挥军相助,被费将军严词拒绝。周丞相便与归德将军吴鑫计谋,绑了费将军的一子一女,逼迫他就范。”玉溯道。
“真有这等事?”宁葭等惊道。
“三公主,今日夜访费将军府,他可有答应你,拥你为王?”玉溯道。
“是、答应了……”宁葭点头顿道。
“他置自己儿女的安危于不顾,定要保你坐这蟠龙椅,可见其心。”玉溯道。
“这、究竟是为什么?”宁葭道。
“若想知道答案,何不去问他本人?”玉溯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一阵微风跃进,将桌上的灯火摇了几摇,又悄然静去。
胭脂端着青瓷茶壶并四个茶盅,窈窕走进,斟满了茶,将茶盅一一奉至各人面前。
“这是天外泉特制的秘茶,是胭脂最拿手的茶,三公主不嫌粗糙才好。”玉溯道。
宁葭端起茶盏,淡然幽香入鼻。
入口并不烫,温润正适。
宁葭喝了两口,不及细品,将茶盅放下,向玉溯道:“费将军的一子一女,现在何处?”
“敛禺山。”玉溯道。
“多谢指点。”宁葭起身道,“告辞。”
“不送。”玉溯施了一礼道。
宁葭与迟凛、红萝径直出门下楼,离了天外泉。
“这个女人不简单。”红萝边行边道。
“红萝姐姐可觉得有何不妥吗?”宁葭亦微微蹙眉道。
“她桌上所摆书卷,绝非凡物。”红萝道。
“那是何物?”宁葭、迟凛皆奇道。
“未能细观,尚不知究竟如何,不过此卷煞气甚重,定非等闲。宁葭,你可要当心她!”红萝道。
“嗯,宁葭知晓。”宁葭点头道,“如今且去敛禺山一看究竟。”
屋内,胭脂向玉溯道:“玉溯大人真的要帮她吗?”
“嗯。”玉溯道。
“就因为幽绝大人的那些话吗?”胭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