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强劲有力,呼吸喷在她光裸的脖颈上,痒痒的。
“孩子才刚睡下。”程思琪蜷在他怀里,转个身,声音小小地说道。
“我小点声。”宋望无奈地安抚她,脸颊蹭着她脖颈,低声抱怨道,“你心里只有孩子啊,三个混小子比我重要多了,怎么不算算多久没亲热了,我容易嘛?”
“嗯。”程思琪被他闹得轻笑两声,这才意识到,从她确定有了身孕开始,宋望克制了七个月,到现在,三个宝宝三个月……
十个月了?
真是难为他了,难怪这几天总十分委屈的样子。
一念至此,她自然是倏然心软,一只手摸上他的背,从脊椎线一路往下,抿着唇,轻轻地撩拨着他。
宋望最经不起撩拨,呼吸骤然发烫,喉结耸动,黑亮潋滟的眸子看着她,简直好像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她生拆入腹。
偏生得忍着。
他心里有点怨气委屈,就等着程思琪安抚他。
宋望侧个身,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树干一样,动也不动了。
呃……
程思琪看他一眼,简直哭笑不得,伸手在他腰侧拧了一下,嗔怪道:“你这是闹脾气嘛?”
“你说呢?”宋望一条手臂从她身下直接伸过去,强有力地揽起她,程思琪猝不及防,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四目相对。
“老公,”程思琪两条胳膊伸过去,圈着他脖颈轻轻晃两下,声音温软道,“委屈你了。”
“嗯。”宋望翘翘唇角,指着自己脸蛋道,“那快来。”
程思琪笑着在他脸上啵了一下,左边脸亲完,又凑到他右边脸蛋啵了一下,两个人近在咫尺,她呼吸急促,重重地吻上他的唇。
热情在一瞬间被点燃,宋望一只手揽紧她的腰,急促疯狂地回吻着她,牙齿磕碰在一起,两人的呼吸交缠,整个房间都倏然暧昧起来。
程思琪压抑着声音,宋望便抬手直接扯了被子,将两个人严严实实盖在被子里,他双手从程思琪毛衫下摆伸进去,埋头在她身前,发出无比满足一声喟叹。
程思琪羞得脚趾头都蜷在一起,不安地动了两下。
宋望发出低低一阵笑,帮着她脱了衣服,搂着她在被子里滚一下,沉声吩咐道:“还有我的呢,帮我脱掉。”
程思琪红着脸帮了他,他又滚两下,自己在下面,手指游走在程思琪温热滑腻的肌肤上。
她在家里养了三个月,肌肤比以往更细腻温软,整个人也愈发白皙好多,好像在牛乳里洗过一般,带着点奶香味。
拥着她,宋望只觉得晕乎乎如在云端。
也懒得忍了。
抱着她大汗淋漓的活动一番,完了,又觉得不过瘾,又卷土重来一次,到最后,却是食髓知味,好像饿了许久的人终究见到美味事物,抱着她怎么也不愿意撒手,兴味盎然地折腾了一整晚。
这期间,三个小家伙一起醒来两次,又被他喂了奶粉哄睡着。
程思琪浑身无力蜷在被子里,一点劲都没有,也根本无暇顾及三个孩子,又羞又气。
这接下来整整几天都是,三个小家伙一到晚上就好像没妈的孩子似的,奶粉待遇。
程思琪欲哭无泪,可奈何体力悬殊,她压根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望折腾完,还能神清气爽地去看孩子,第二天还能神清气爽早早起床,继续照顾孩子,她不行,累得就剩下睡觉了。
这晕乎乎的日子过去几日,程思琪觉得自己这状态实在不行,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早起锻炼,白天看点书,继续构思她的剧本。
她想写一个故事,来纪念她和宋望的前生,可同时,她不愿意将他们的悲剧搬上荧屏。
她想象中的那个故事,是温暖而美好的。
她和宋望比邻而居,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他大她五岁,她出生的时候,他就见到过她光溜溜的样子,她学走路的时候,他已经能稳稳地牵着她,她上幼稚园的时候,他已经背着包上了小学。
他永远快她一步,聪明俊俏、明媚张扬,她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一直紧紧地追随着他的脚步,做他的小尾巴。
他们一起经历过童年、少年、青年、中年、直到老年。
择一城而居、相爱到老死。
那是她前世今生最憧憬的爱情状态,他们参与彼此所有的生命,从出生到死亡,知道彼此所有的秘密和囧事,也迷恋彼此所有的优点,包容彼此所有的缺点,成就最美最纯的深爱。
她给自己编写的这个故事取名《青城》,倾城之恋,青城之爱。
这样两个字,是他们爱情的发生地,也是养育他们长大的家乡,意义深重,不言而喻。
三月底,程思琪这剧本终于完成。
她自椅子上起身,走到窗户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外面云卷云舒、绿树招摇,夕阳的余晖笼罩着大地,天地间一片宁静。
知道她在构思剧本,这些天每个下午,她在书房都没人来打扰。
书房里和外面一样,非常安静,程思琪端着桌上的水杯的抿了一口,抬手腕看了眼时间,略微想了想,打电话给江远。
她学的表演专业,对编剧这一块还算是门外汉,从准备构思剧本一开始,前期准备工作到后期,有什么问题都会听听江远的意见。
他原本是老师,又是圈子里人人称颂的鬼才编剧,自然经验颇丰,很多时候一个提点,都足以避免她走弯路。
正是傍晚,江远吃完饭,刚开车到家,副驾驶手机便响起来。
他解了安全带,拿过手机,一边接通一边下车,锁了门,朝家里走去。
那头传来程思琪非常客气一声,“江教授?”
“嗯,”江远声音温和地应了一声,“剧本写完了?”
“您怎么知道?”程思琪微微诧异。
“你上次打电话说三月底差不多可以完工,今天是三月二十九日,你呼吸松弛、声音里带着笑,很明显,如释重负。”江远笑着说了一句,走两步上了台阶,开门进去。
“嘿嘿。”程思琪也忍不住笑起来,“是呀,总算是写完了。您晚上有时间吗?我已经发邮件给您了,请指正。”
“时间有。”江远说着话,步子突然顿了顿,一低头,两只小黑猫一边一个,爪子抱着他的脚,沙发上的小白狗也窜了下来,绕着他转圈,汪汪汪地叫着招呼起来。
声音很响亮,那头的程思琪也听见,迟疑道:“是小白吗?叨扰您这么久,真是麻烦了。我改天过来接它们。”
“不麻烦。”江远蹲下身去,伸手逗着两只猫,笑道,“那先这样,一会我上去开电脑,看完之后再找你。”
“谢谢您。”程思琪由衷地谢了一声。
“嗯。”江远掐了电话,顺带将电话装进口袋里,抚摸着胖了一圈的喵喵,发问道,“想回家吗?”
“喵呜。”小猫被他摸得非常舒服,大喇喇躺在地上,喵呜轻唤。
江远在它毛发上拍了两下,低笑一声,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手,一边解着领带,一边迈步上楼,直接出书房。
开电脑,顺带着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下载了程思琪发送的邮件文档。
她精心排了版,文档是打印纸文件形式,第一页只有硕大工整两个黑体字——青城。
第二页是一句前记,江远神色一愣,目光久久地停在了那一句话上,端起杯子,水蒸气很烫。
他重新放回去,看着那句话。
“阳光、鲜花和爱,伴随着我们漫长一生。”
这句话乍看,不能感受到什么大起大落,可是非常温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好像一幅画,在眼前徐徐展开。
程思琪开始写剧本,从未透露过她的故事,只一直借些资料,瓶颈的时候问点经验,因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
她才二十三岁,虽然一贯显露出和年龄不符的气质,到底年轻许多。
和他当然是不一样的。
他也是二十多岁开始写剧本,可他出生自电影世家,父母姑舅都从事相关行业,他从小耳濡目染,五岁就能抱着专业书籍看的津津有味。
他做好了悉心指点的准备,因而程思琪道谢的时候,他也根本没有客气。
可眼下,他很期待。
她那样的女孩,他一直欣赏着的那女孩,眼下已经放在心上的女孩,会写出怎么样一个故事来。
程思琪没有让他失望。
故事以第一人称娓娓道来,第一句话,相当于女主角心里独白,“宋灵均说我刚出生的时候非常丑,脸蛋皱巴巴,像一只小猴子。当时他五岁,我五天。我虽然毫无印象,却完全能想像当时那个他,趾高气扬的小少年,挑眉看我,一脸嫌弃。”
是一个青梅竹马的校园纯爱故事。
男生骄傲张扬,性格从一开始到后来都没有太大变化,女生却是从天真稚气,逐渐蜕变成温暖阳光的女孩。
故事主要发生发生在高中和大学时期,却同时运用了倒叙插叙两种手法,将一对小恋人的爱情描绘的惟妙惟肖,让人心动。
譬如一开始两人未曾袒露心迹,女孩早熟,先意识到爱情,程思琪将这种暗恋的情愫刻画得非常好,悸动和忧伤并有,甜蜜和失落并存。
譬如男生的跋扈和骄傲,他从小将女孩称为小猴子,到了学校依旧是,关心她却最爱欺负她,情商略低,有点幼稚心理,很多时候让人哭笑不得。
可同时,这骄傲张扬的男生却非常温暖。
剧本里有一处女生来月事的片段,也是男生情动的精彩之处。
女生上初一,男生上高二。
下午放学从高中部去初中部找女孩,结果在两人约定好的地方等了半天,学校里人都走光了,女孩还没出现。
粗线条的男生回了家,临近傍晚,家门口遇到女孩妈妈,才知道女孩不是放了他鸽子,而是还没有回家。
男孩有点抑郁地倒回去找,发现女孩一个人抱着胳膊趴在课桌上哭。
彼时他叼着一根草,气急败坏道:“谁欺负你了?躲起来哭鼻子顶什么用?当我是摆设么?”
他抑郁不已,女孩却崩溃地突然抱上他的腰,抽泣道:“呜呜,我要死了。”
“什么死呀活呀的?”男孩被她一抱,不自在,胡乱说话应付着。
女孩又哭,可怜巴巴呜咽道:“我流了好多血,我要死了。”
话说完,她起身,男孩看见凳子上红了一大片。
女孩来了月事,可惜她自己不知道,男孩却知道些,倏然红了脸。
意识到女孩终于不是那个黄毛丫头了,他呆愣了许久,手足无措之后,将自己的校服绑在了女孩腰上,让她在教室门口等着自己,他拎着她染了血的凳子,去教学楼下的水龙头下冲洗。
女孩站在栏杆边上看着他,也有颇长的一段心里独白,“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宋灵均个子已经这么高了,他在水龙头下洗板凳,得弯腰低下头去。如火的夕阳映着他的脸,他整个人都的好像一个发光体,挺拔俊俏,像个顶天立地的小男人了。他将洗干净还滴着水的板凳高高举起来,冲我笑,眉眼间还带着惯常的骄傲得意,可我却知道,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我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啪一声断了一个节拍,好像一朵花突然盛开。”
这一段心理描写非常具体,既有画面感又饱含感情让人心动,江远似乎都感觉到初恋的甜蜜,暗恋的心动。
虽然他不曾有过这般年少的爱情,还是觉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