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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七十多斤了。”小思源吞咽着包子,支吾道。
  秦少游嘻嘻哈哈打趣他,司机大叔起身去了客厅,看早间新闻回放。
  他和程瑜起得早,老早就吃了饭,一直等着几个孩子而已。
  程思琪和宋望回了位子,程瑜刚好端着大杯豆浆出了来,就听见他声音意外道:“顾市长被车撞了,生命垂危?”
  “啊!”
  “啪!”一声脆响和秦少游的惊叹声同时响起。
  餐厅一静,众人抬眸看去,程瑜手中的大杯子砸碎在地面上,碎片四溅,豆浆泼的到处都是。
  她神色怔怔站在原地,看着客厅方向。
  “妈!”
  “别动!”
  几道声音齐齐响起来,司机大叔已经快步走到了她边上,俯身看一眼,打横将她抱起来,往沙发上走过去。
  正是夏天,程瑜穿着轻薄的七分裤,脚踝被溅起的瓷片划伤了好几道。
  打发了秦少游收拾残局,宋望扶着程思琪也连忙到了沙发边,司机大叔已经拿出医药箱来,边取东西边道:“疼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疼。”程瑜垂眸看着伤口,声音低低。
  “有三道,”司机大叔拿棉签沾了点碘酒给她处理伤口,“夏天穿得少,拿东西什么的都得小心点,一不留神磕着碰着都得疼。”
  “没事。”程瑜又说了句,神色恍惚。
  半晌,看着电视,状若随意道:“你刚才说谁被撞了?”
  “市长啊,”司机大叔给她贴着创可贴,叹息道,“新闻说是昨夜出的事,肇事司机逃逸,眼下进了医院,还在重症监护室,没脱离危险呢。”
  “哦。”程瑜应一声,说不出话来。
  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却有些僵硬,忍不住看了眼边上的程思琪。
  程思琪一脸关心地看着她,倒完全没有受到这消息影响,诧异地挑了一下眉之后,非常专注地看着她的腿。
  这孩子,不知道那人是她爸爸。
  他是生是死,她听过最多也就意外一下,完全不放在心上。
  程瑜一时间悲从中来。
  她眉眼间的哀愁藏都藏不住,宋望多看了两眼,朝程思琪道:“没事了,先去吃饭。”
  “妈,你感觉怎么样?”程思琪依旧看着程瑜。
  “还好。”程瑜往沙发里面挪了挪,“我坐着休息会,你和他们去吃饭,没事。”
  “嗯。”程思琪松口气,重新回餐厅。
  宋望眼看她坐好,去院子里打电话,直接打给靳允卿。
  “喂?”电话那头传来靳允卿一惯慢条斯理的声音,宋望直接道,“顾市长在天伦医院里,具体情况你知道吗?”
  “怎么?”靳允卿微微笑了笑,“你怎么也关心起政事了?”
  “和我有关系。”宋望声音低了些。
  “你?”靳允卿愣了愣。
  “是,”宋望道,“说来话长,目标是那个刘子琼,他是意外,昨晚进了天伦医院,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挺严重,顾老爷子封了整层楼,除了医生护士,里外都是顾家人。”靳允卿略微想想道,“具体情况我现在还不清楚,你等我问问。”
  “能进去吗?”宋望道,“如果我这边想送人进去?”
  “不说了是意外吗?你这要……”靳允卿迟疑起来。
  “想哪里去了?”宋望蹙眉斥一声,“他是思琪的爸爸,”说着话,他伸手在眉心按了按,“事情说起来复杂了,我觉得他可能缺少求生意识。”
  他半宿未眠,思前想后,觉得依着顾市长眼下的情况,一旦重伤,很可能凶多吉少。
  毕竟,他和顾家老爷子多少年僵着,眼下妻亡子散,也许念着程瑜,可是已经算全无可能。
  这样的人走到了鬼门关,还能对世间有几分留恋?
  他是猜测,却觉得自己这猜测让人心惊胆战,毕竟,是他的责任。
  无论程思琪对他怀有几分感情,他总归是她亲生父亲,他不能容许自己做出这样让她伤心的事情,意外也不行。
  “啊?”这样的信息,靳允卿都一时间诧异起来,略微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思琪爸爸?”
  “嗯。”宋望语调肯定。
  “那我知道了,我先问问。”靳允卿说完,先挂了电话。
  宋望掐了电话,转身往屋子走。
  与此同时——
  天伦医院里,icu病房外。
  年过花甲的顾老爷子站得笔直,诧异地看了眼边上的市长助手,拧眉道:“你说什么?那女人是青媛?”
  “是。青媛小姐和市长吵了一架,怒气冲冲跑出去,市长没等一会也紧跟着追了出去。”市长助手小声道,“这意外也有我的责任,我应该劝着点。”
  “等一下。”老爷子深深拧眉,“你说昨天死的那女人是青媛?”
  “青媛小姐出事后去了国外,做了植皮整形手术,应该是前段时间回来了,可市长他并不知道。昨天又出了那样的事,市长他当然生气,说话重了些。”助手是顾市长心腹,当然没说到程思琪的事情,只以为老爷子心疼孙女,言语里为顾市长开脱。
  “死不足惜。”顾老爷子看他一眼,咬牙道,“那样不知羞耻的女人不配做我们顾家人,尸体交给刘家去处置,不用管。”
  “是。”老爷子边上的中年男人应了声。
  “等等,”老爷子又道,“她这出一趟国,换一张脸,连她是谁名谁都不知道了?刘子琼,哼!”
  老爷子怒气冲冲道:“看看她在国外都搞了些什么,这名字是怎么回事?!”
  “是。”边上有人又应了一声。
  老爷子拿着拐杖在地面敲两下,看了眼病房,余怒难消:“一辈子就毁在一个情字上,一双儿女养成这样,真是没一个成才的东西。”
  他厉声骂着,边上一众人自然不敢出声,病房门从里面推开,晏少卿扯下口罩,蹙眉道:“吵什么?影响病人康复,谁担责?”
  他面色平静无波,一双眼睛却明亮锐利,直视着一众人,一句话声音不高,气势却足。
  老爷子边上的中年人愣了一下,讪讪地看了顾老爷子一眼。
  被一个后辈当众斥责,顾老爷子脸面也有点挂不住,可奈何,对面这年轻人昨夜到现在尚未合眼,他哪来的资格发火。
  老爷子看着他,客气道:“晏医生,顾祁他如何了?”
  “在危险期,先观察四十八小时。”晏少卿将口罩扔到边上垃圾桶里,声音淡淡道。
  “我们需要做什么?”市长助手连忙问了一句。
  晏少卿睨了他一眼:“保持安静。”
  话音落地,他伸手在自己眉心按了按,抬步离开,跟出来的助手苦着脸看了眼他的背影,连忙笑着解释道:“手术将近十小时,晏教授昨夜到现在都没合眼,有些累了,他平时脾气还好的。”
  助理说着话,晏少卿回头,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正帮他解释的助理连忙笑起来,朝顾老爷子扬起更大的笑容,连忙离开。
  “您担待。”老爷子边上的中年人看着他脸色,小心翼翼道,“年轻人嘛,才华横溢的总是骄傲些。”
  老爷子没接话,声音到底低一些,发问道:“青伦在里面多长时间了?”
  “有一年多了。”市长助理道。
  “嗯,”老爷子转而朝向他边上的中年人,“捞出来。”
  “我知道。”中年人应一声,建议道,“您也累了一整晚,要不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们守着。”
  “有什么事随时通知我。”老爷子说着话,转身往外走。
  抑郁难平。
  他有三个儿子,顾祁最小。
  天姿秀敏,他自小寄予厚望,这些年,却是最让他头疼的那一个。
  为了一个女人,父子俩关系僵了二十多年,以至于,他将自己儿子送进监狱,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眼下,他躺在里面,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哎。
  老爷子叹一声,转个身,被簇拥着消失在楼道转角,整层楼都因为他的离开,慢慢安静下来。
  医院大厅——
  眼看着他从侧门离开,程瑜到了电梯口。
  重新按了楼层,上去。
  出了电梯左右看两眼,对上了守在一侧楼道口的几位黑衣保镖,各个挺拔高大,西装笔挺。
  好像回忆里某个令人窒息的画面,她停下脚步,慢慢退到了电梯边上。
  她怎么忘了?
  那是顾家,门第观念极深,家风森严。
  她高攀不上。
  即便眼下那人生死未仆,他和她之间,依旧有深深的鸿沟,她为什么而来,即便来了,又能干什么呢?
  程瑜失魂落魄地下了楼,医院门口拦了出租车,回家去。
  秦少游带着小思源出门玩,秦浩出去跑出租,偌大的客厅空荡荡,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不远处多宝阁里摆放的茶具。
  秦浩当真是个妙人儿,厨艺、茶艺、车技,甚至各种球类运动,都挺精通,他有些自己的生意,却喜欢跑出租。
  不像工作,更像一种休闲,用他的话,开车载着各种各样的人经过这城市大街小巷,实在,有生活味。
  她有时候还挺羡慕,他无论何时,总显得充实乐观。
  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