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的贱人,”中年女人一把扯着她头发,左右开弓啪啪又是两下,气急败坏道,“让你勾引我儿子,照片都闹得人尽皆知了,你还有脸待在这,啊,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刘永砚的妈妈个子高,微胖,扯着她直接甩出门,刘子琼晕头转向撞在门柱上,额头的鲜血涔涔地往下流,她伸手抹了一把,眼看刘母还要扑上来,慌不择路地直接冲下台阶,飞快地跑起来。
“别让我看见你!”刘母只以为她是三流影星,朝着她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
刘子琼飞快地跑出去,拦了路边一辆出租车。
她衣着靓丽,却披头散发一脸狼狈,捂着额头,中年司机也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心里却不自觉鄙夷起来。
发动车子上路,问了地址走了几分钟,试探道:“被打了吧?”
刘子琼捂着脸没出声。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你说你们这小年轻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做三,打破头算是好的,上次拉了一个,头发都被扯掉一大把。”
“闭嘴。”刘子琼声音冷冷道。
“哎,”司机师傅一脸鄙夷道,“这不想被人说,就别去破坏人家家庭,年轻姑娘还是自爱一些的好,你说你这条件也不差,干嘛非得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为了一点钱?”
她从高档别墅区跑出来,司机自然想歪,不依不饶:“年轻人有手有脚的,整天想着不劳而获可不行。”
“云京的出租车司机都像你一样没素质?”刘子琼捂着脸讥诮道,“长舌妇一样嚼舌根。”
“你这姑娘怎么骂人呢!”司机师傅直接停了车,“下去下去,看见你这这种社会败类心情就不好,老子不拉你了。”
“你他妈社会败类。”刘子琼直接推门,扭头骂了一句。
中年司机朝窗外“呸”了一口,直接开车离去。
刘子琼火冒三丈,却到底拿他没办法,站路边,捂着脸等了十分钟,拦了第二辆车。
也是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十分温和礼貌。
等她稳稳坐好才发动车子,刘子琼松了一口气,报了地址,捂着额头靠在后座休息。
前面的司机大叔递了张纸巾道:“这额头在哪里磕破了,怎么也这么不小心,拿纸巾擦擦先,要不我先送您去医院看看。”
“不用。”刘子琼接过纸巾捂着脸,声音缓了些。
“姑娘家这容貌还是得爱惜些。”司机大叔说着话,调频道放了一首歌。
程思琪参加天籁之音时唱过的《信仰》。
听到她声音,刘子琼深深蹙眉道:“能换首歌吗?”
“诶?”司机大叔看了眼后视镜,笑笑道,“怎么姑娘不喜欢这首歌,很好听啊,思琪唱的,程思琪。”
说到她司机大叔简直打开了话匣子:“那姑娘很招人喜欢啊,长得水灵不说,性格也好,温柔乖巧、礼貌还善解人意,不知道多少人喜欢呢……”
“贱人都会装。”刘子琼不耐烦地说了句。
“刺啦”一声刹车,出租车直接停下,司机大叔头也不回道:“下去。这一趟不拉了。”
“你!”刘子琼愤恨地朝前面看了一眼。
司机大叔不耐烦道:“年纪轻轻地,文明礼貌都被狗吃了?真是世风日下,难怪思琪招人喜欢,现在像她那么好的小姑娘当真不多了。”
“神经病!”刘子琼啪一声推开门,咒骂一声,还没回过神来,出租车已经绝尘而去。
一个两个都是神经病。
刘子琼愤懑不已,抚着心口,在街边站了十多分钟,才等来第三辆出租车。
开车的是个年轻小伙子,怕被认出来,她依旧用纸捂着脸上车,报了地址就侧头看向窗外。
城市的霓虹灯慢慢亮起,已经到了傍晚。
七月初这天气说热不说,说凉不凉,年轻的出租车司机开着冷气,没走一会,堵在了路上。
下班高峰期总是比较拥堵,刘子琼心烦意乱,胡思乱想。
再回神,出租司机又调了频道。
还是程思琪的歌。
她唯一的那张专辑的第一主打歌,调子飞扬激越,十分动感,年轻的司机显然喜欢,跟着哼唱起来,一只手还悠闲地敲着方向盘。
刘子琼气闷不已,指甲都握进手心里,半晌,还是忍不住,正想开口,出租司机的手机响起来。
他找了耳机插上,开始打电话。
刘子琼自然闭了嘴,前面的出租司机也压根没顾忌她,接了电话就开始骂:“堵着呢,堵成狗了!”
“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走,我拉这一趟还得走差不多半小时呢。”
“嘿,你别说,那姑娘还当真不是一般的浪!”
“行了行了,输你五百,什么时候的事了,还记得!别忘了传视频给我,我看完忘存了,指不定晚上回去就没了。”
“滚你丫的,思琪那是我女神,你少逼逼,小心小爷见面削你!”
“凭着那种写真出道能有什么好货色,身材就那样,就骚起来带劲啊,哈哈哈哈哈!”
出租车司机边说边骂边笑,刘子琼听了两句就发起愣来。
到最后,自然确定,他嘴里那个货色就是自己,她气得身子都抖起来,正想说话,突然想到先前两个司机。
半天,硬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这个点不好打车,路上行人又多,难保再出意外,她不能冒险。
出租车堵了十多分钟,司机打电话就打了一半时间,打完了,继续哼着程思琪的歌。
刘子琼气得心肺俱碎,指甲连手心都划破。
一路无言。
八点多,终于被出租车送到家。
阔别一年多,看着四周宁静疏落景致,她攥紧的拳头才慢慢放松,一只手捂着脸,往家里走。
顾家也在高档别墅区,却不是扎眼的富人区。
独栋别墅掩映在翠色之中,灯光温馨,很安静低调,四周人少,到了傍晚更是寂静无声。
她到了门口,深深呼吸,略微想了想,输了密码直接进家门。
一楼厨房里有灯光,佣人忙碌的影子一闪而过,她小心翼翼踩在地毯上,只觉得自己好像做贼。
顾市长不在一楼,她直接上二楼。
往书房走去。
印象里,她爸爸从小生活非常规律,下班了应酬也少,回家之后总有大半时间在书房。
她记得没错,客厅里传来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怀孕了?”
三个字,让她意外地停了脚步。
“是,”第二道声音是年轻些的男声,恭敬道,“宋总裁陪着去过医院了,应该是怀孕了没错。”
宋总裁?
刘子琼神色愣了愣,正糊涂,年轻男声又道:“我觉得您可以见见思琪小姐,你毕竟是她亲生父亲,她的婚礼都没能去参加,眼下她都有孩子了,也是做母亲的人,我觉得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哎。”顾市长叹息道,“因为青伦和青媛的关系,那孩子对我很戒备。”
“您还是不愿意说吗,其实瞒着对思琪小姐也不公平,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依我……”
助理正说话,房间门被人“砰”一声从外面推开。
三个人面面相觑。
刘子琼看着顾市长错愕神色,深深蹙眉道:“你们在说什么?!爸,你在说什么?谁是你女儿?啊!程思琪吗?那个贱人是你女儿?!”
她声色俱厉的,完全忘了自己并非顾市长亲生。
顾市长拧眉看着她,迟疑道:“你是……青媛?”
顾青媛脸上的伤势他自然明白,也给了一笔钱,知道她做了植皮整形手术,眼下她说话这语气声音太熟悉,是以他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真实身份。
“是,是我。”刘子琼突然想起她已经换了一张脸,可她也没想到,顾市长第一时间认出她,一时间悲从中来。
“你怎么回来了?”顾市长说着话,有些激动地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走了两步,脚步却倏然间停下。
他认出了她,认出她是今天搅得网络乌烟瘴气那女生。
刘子琼。
有点没办法上前了,那视频掀起的动静太大,他没有看,却也知道大概都是怎么回事。
他精心养育二十多年的女儿,有一天,做出那等令人不齿的事情,他该如何?
从来没想过,看清她一张脸的时候,他没办法再上前。
只宁愿没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她不知检点,订婚后情绪苦闷做下丑事,虚伪狭隘,分明谈拢了退婚事宜,却在新闻发布会上倒打一耙,狠辣阴毒,和顾青伦几次三番设下圈套,预置思琪于死地,胆小怕事,等到新闻爆出,却没胆量承担,尚且不如她那个哥哥。
他顾祁,到底怎么会生养这样一双儿女?!
他神色痛苦又冰冷,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刘子琼突然之间觉得怕。
却到底怒火中烧,挺直脊背质问道:“你背叛了妈妈?你不是一直自诩正直清高,怎么做下那么不要脸的事?”
“啪!”
顾市长直接扇她一巴掌:“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你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和刘永砚混到了一起去?!”
关键是,还改名换姓,摇身一变成了刘家人。
“你能和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连野种都生下,我为什么不能和刘永砚!我想跟谁就跟谁!”刘子琼捂着脸,呵呵冷笑。
顾市长看着她,又扬起一巴掌。
当年他不到三十,除了爱情,所有一切正是春风得意。
在事业和感情中间左右徘徊,最终选择了爱情,他从二楼窗户跳下去,翻过铁门,一瘸一拐去找程瑜。
程瑜不在,家门紧闭着,他们一家三口无影无踪。
他站在她们小区里失魂落魄,他没想到,他想私奔都来不及,他原本想,带她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他们的地方。
老爷子的人很快找到他,将他强行带回去。
他一蹶不振,昏昏沉沉十多天,被老爷子抽了几鞭子,最终,又若无其事爬起来,行尸走肉一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