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渐渐黯淡下来,秦家庄的晚饭也要开始了。
桌子上的菜品丰富多彩,光是螃蟹就有一大盘,红彤彤的看着十分有食欲,正中间还摆放着一瓶大兴城中千金难求的葡萄酒。
螃蟹膏肥黄美,揭开壳后就满满的溢出来,甚至不需要品尝,光看就能想象到那鲜美的滋味。
“果然是无上美味!”
秦风连吃两个,无需刘婉婷开口就主动停了下来。
刘婉婷看了一眼旁边仿佛馋猫一样大口饕餮的婉儿,笑道:“也不知今夜宫中是个什么章程,阿五是不是也像婉儿这么贪吃…”
宫中的章程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无非就是吃罢了,但凡有的,甭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上就是了。
杨家的人丁不算多么兴旺,尤其是杨坚几个兄弟不是统兵在外,就是回到了封地,使得宫中颇为冷清。不过看着自己的这群儿女,杨坚的脸色都柔和了些,频频举酒,不多时就有些熏熏然。
杨阿五在正襟危坐地吃了些东西之后,满心记挂着秦风送她的零食,大眼睛咕噜噜转动几下,找个借口就溜走了。
杨坚坐在主位上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对于孩子们的把戏他却没心情说破,而是任由杨阿五去了。
这边推杯换盏仍在继续,杨阿五则溜回了甘露殿。
如今她已经有了一间小小的寝宫,而且就在主殿的旁边,回来以后她就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像一个小贼一样。
“嘘,里面兴许还有人,你们就在外面等着,我进去拿些东西就出来。”
宫女、内侍们含笑点头,对于杨阿五的行为,他们并不陌生,如今这座小小的寝宫已经成了杨阿五的秘密仓库,她就好像准备过冬的松鼠一样,把自己所有的宝贝都藏在这座寝宫之中,还不允许别人碰。
杨阿五一个人溜进了寝宫之中,里面就是她的卧室,那里藏着她所有的珍宝。
想到今天秦风送来的那些又好看,又香甜的零食,杨阿五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砰…”
一声轻响让杨阿五皱起了眉头,那些内侍、宫女
不是都在外面吃饭吗,这是谁在里面?
顺着右边能直接进入主殿,一个内侍心满意足地把一副书画卷了起来,顺手拿起放在旁边的一个小匣子塞进怀里,然后大步朝外跑去。
可不过刚刚跑出几步,那个内侍就发现了不对,他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左边的纱帘。
“出来,否则杀了你!”
内侍冷笑着,他已经看到了那双小巧的鞋子。
一个年纪不大的宫女而已…
内侍并没有觉得里面会是什么大人物,所以他直接开口道:“若是你也拿一件东西出去,咱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咱家这个建议如何…”
“刺啦…”
纱帘被他一把撕开,不过当看到后面那张面孔的时候,他的得意瞬间就化为了愕然和惊恐,片刻之后,又成为了无尽的凶狠。
“殿下,你千万不要怪小的,小的也是迫不得已…”
“你滚开!”
“你若是不死,那小的就得死,你…”
“啊!”
…
秦家庄,刚刚吃过晚饭的一家三口正坐在后花园的凉亭之中,石桌上摆满了瓜果和各色零食。
其实如今的天色已经稍微有些凉了,不过却挡不住人们对于过节的热情。
刘婉婷望着那一轮皎洁的月亮,缓缓举杯喝了一口价值千金的葡萄酒,皱眉道:“夫君,妾身觉得还是果子酒好喝呢,这葡萄酒又酸又涩,为何值那么多银子?”
婉儿喝着果汁,还不停地往嘴里塞着各色零食,根本顾不上说话,只是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看着一妻一妾的模样,秦风只感觉无需喝酒便已经微醺。
“想喝什么就喝什么,那玩意我也觉得不好喝,这里这里不是还有那个什么…柳橙汁吗,你喝点试试。”
夜色渐渐深了,可天上的明月却愈发皎洁,让人心中宁静,只觉得…
正准备劝一家子回家休息,秦风就见曾亮如同见鬼了一般狂奔进来。
“江阳伯,快,快,公主来了!”
公主来了有必要这么激动?
没等秦风开口询问,曾亮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江阳伯,公主受到了惊吓,宫中的寓意都没辙了,陛下令送到您这来。”
秦风一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问题都抛到了一边,连忙问道:“可是出事了?”
“赶紧去看看!”
见曾亮喘得如同老牛一样,根本没法回答他的问题,秦风直接起身向外跑去。
前院之中,秦华、秦朗和那些家丁全部出来了,看着那些全副武装的侍卫,眼中满满都是戒备。
看到秦风出来,护在马车旁边的张衡连忙迎了上来,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江阳伯,公主受了惊吓,今晚你得好好照看,咱家和曾亮也带人留在这,地方有吧?”
秦风看了一眼马车,焦急道:“阿五现在如何了?”
张衡看看左右无人,这才低声道:“宫中晚膳的时候,公主惦念着你送的吃食,就跑回了寝宫,没想到竟然遇上一个…偷东西的内侍…”
秦风悚然一惊,连忙问道:“阿五可曾受伤?”
换头猪来都能想到,那个时候不逃就是死,别说阿五,哪怕换成杨坚,那内侍也没有拼命的份,可…
想到杨阿五那小小的身子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撞飞,秦风就恨不得能亲自提刀将那内侍砍成肉沫。
张衡却摇摇头道:“当时只有公主一人,那贼子胆大包天,竟然想对公主动手…江阳伯可还记得你送给公主一柄短刀?”
秦风点点头道:“可是那把镶满宝石的匕首?”
秦风在攻破南陈之后只拿了这么一件战利品,乃是南陈国库里珍藏的宝贝,可惜陈叔宝那厮对武艺一窍不通,就留在国库里吃土,最后便宜了秦风。
回来秦风想着没给杨阿五带什么礼物,那匕首又颇为好看,就给小丫头玩了,他当时可万万没想到,这玩意竟然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张衡一脸后怕道:“得亏有那把匕首啊!”
“那贼子想来是没把公主放在眼里,结果被公主刺伤了,听到惨叫后,侍卫和宫女、内侍们一拥而入,当场捉住了那贼子。”
“死了没有?”
秦风话里的杀气吓了张衡一跳,但他还是老实道:“没有,公主的力气小,那厮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不过咱家想来他应该活不了多久。”
“死有余辜!”
低骂一句,秦风靠近马车,缓缓把车帘给掀了起来。
马车里面的两个嬷嬷见到秦风以后,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满面愁容地指了指怀里已经沉沉睡去的杨阿五。
秦风伸手一招,秦朗马上提着灯笼靠了过来。
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杨阿五那张小脸依旧白得吓人,秦风看着那紧皱的眉头和红肿的双眼,低声道:“送到内院去,让婉婷安顿一下,莫要把阿五惊醒。”
受了惊吓的人不能再受刺激,而且之前杨阿五就经历过好几次危险,秦风可不想把小丫头给吓疯。
内院大门打开,马车缓缓驶了进去。
秦风回身看着那些全副披挂的侍卫,问道:“这些兄弟都是要回去的吧?”
刚刚喘过气来的曾亮闻言就道:“江阳伯,您是不知道,刚才在宫中的时候,公主哭着喊着要找您,连圣人都劝不住,所以这些侍卫得留下来保护公主。”
出事的时候没人,出了事派这么多侍卫有个屁用!
秦风没好气道:“老曾,我家的家丁全部都在,谁敢不长眼摸进来?再者说,我家哪有那么多地方能住这么多兄弟,这不是折腾人吗?”
“真要是不放心,你们两个留下有个照应也行,还能给宫里传话。”
张衡一脸纠结地开口道:“可这是太子殿下安排的,这些人也都是殿下亲卫中的好手…”
说到这,张衡看了一眼曾亮,无奈道:“我们两个哪敢违抗?”
一听不是皇帝安排的,秦风松了一口气道:“那就让他们回去转告太子和陛下,就说是我秦风说的,只要我的脑袋还在脖子上,阿五就一根汗毛都不会少!”
如果这六十多个侍卫全部住下的话,秦风觉得自己不用睡觉了。
而且这些人不好安排,太子亲卫住庄户家里肯定不合适,主宅又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总不能让他现给这些人盖房子吧?
如果是杨坚下的命令,那秦风还真没违抗的胆子,不过杨勇嘛…
张衡和曾亮见秦风坚持,再加上对秦家家丁的信任,就跑过去和那侍卫统领嘀咕了一阵,然后那些侍卫就不情不愿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