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有名字了。宋筠直起腰,“你要不说,我就暂时替你起一个小字。”
这人要不要脸?
小伙计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光天化日,不信他敢胡来,“不需要。”
宋筠笑,凤目柔和?,“先叫你囡囡吧。”
世家贵女打出生,就会有一个小字乳名,囡囡这个名字并不少见,宋筠只?是随口取的。
“囡囡……”
明黄龙床上,沉睡的男人呢喃出声?,眼?底湿润,可就是醒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是一个完整的故事,非常重要。宋宋会在梦里忆起前世,得知囡囡就是绵绵,解开误会。前世争取写得甜一些,虐的地方一笔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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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梦里, 那姑娘瞪大一双杏仁眼,极为不屑,“我有名字。”
龙床上的宋筠嘴角翘起一抹弧度, 很?想掐一掐她的脸蛋,叫她接受这个名字。
“囡囡......”
你到?底是谁?
梦境未央,还有迹可循。
宋筠仍靠在驿馆的门槛, 凝睇她粉润的脸蛋, 扬了扬下巴, “后厨给你做了早点,先去吃吧。”
小伙计挺起腰杆, “我为何要吃你施舍的东西?”
宋筠勾唇, 声音轻缈地报起菜名。
“桂花莲子羹、奶皮荷花酥、咸蛋小笼包......”
每一样,都是秀色可餐, 也是小伙计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光听名字就能叫人食欲大开。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几声,在安静的廊道内极为清晰。
小伙计红着脸捂住肚子, “我要走了!”
“你这副样子出去,不怕被纨绔子弟拆吃入腹?”
话?虽略显粗鄙,却是实打实的真话?。
小伙计懊恼地揉乱一头秀发,瞪他道:“都怪你!”
原本?, 她可以靠邋遢掩盖倾城美貌, 可这么一来,又?要去外面的巷子里抠土抹脸。
看她气红了眼,宋筠不忍再逗, 指了指膳堂的方?向?,“先去吃吧,这是官家?驿馆, 还能坑你不成??”
小伙计不买账,极不熟练地提起裙摆,作势要跑,却被那两名随从?拦在旋梯口。
娇嫩的小脸仰起,带着不耐烦,“你到?底要怎样?”
宋筠慢慢踱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想怎样,天涯沦落人,帮衬你一把。”
等两名随从?把小伙计架进膳堂,宋筠摩挲下手指,感觉胸口痒痒麻麻,有什么脱离了控制。
稍许,心腹回来禀告:“禀殿下,那姑娘是柳家?遗孤,名叫容绵。”
那一世,除了容绵,柳家?人全部战死沙场,幼小的容绵在父亲同袍的家?中长大,因愈发貌美,被那户人家?的主母以十两银子打发掉了。
父兄战死沙场多年,老皇帝早已不记得还有柳氏遗孤的事,也就间接促使她漂泊在外,无依无靠。
听罢,宋筠转眸看向?飘来饭香的膳堂,握了一下衣袂中的拳头。
不足半个时辰,酒足饭饱的容绵低头走出来,有点羞愧,毕竟刚刚还豪言不为温饱折腰,可适才?她吃了两碗炒米饭、一屉奶黄包和一整条鲈鱼。
看着倚在太师椅上的男人,她翻了翻旧衣裳里的钱袋,掏出十文钱,“我只有这么多。”
心虚的小妮子声音软糯带羞,配上那张妩媚的脸蛋,让人凭空生?起保护欲。
宋筠暗笑自己,竟然会对谁一见倾情。
“容绵?”
容绵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他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果然不是个好人!早有预谋!
察觉小妮子表情的变化,宋筠问道:“这名字又?不可耻,为何掖着瞒着?”
提起自己的名氏,容绵掐腰增添气势,“我的名字当然不可耻,可耻的是你那龌龊的心思,休要以为一顿饭就能让我屈服,大不了我吐出来!”
宋筠被她气笑,合计着吃了霸王餐的无赖,只要吐出来就了事了?当然,她这不算霸王餐。
“别急,我没让你付钱,也没想把你怎么样。”
看着他那张还算正人君子的脸庞,容绵面色稍霁,“那我可以走了吗?”
“嗯。”
“......真的?”真不为难她?
宋筠拢拢身上的裘衣,懒洋洋地笑道:“请便。”
上午日光正浓,照拂在男人清俊的脸上,衬得这人暖煦如?阳。
容绵从?未遇见过如?此温柔又?风雅的男子,一时间有些怔愣,半晌才?道了声“多谢”,声音小的可以忽略。
等她离开,宋筠抬手示意,两名女暗卫跟了出去。
深夜,一名女暗卫折回,跟宋筠汇报了容绵今日的一举一动?。
无非就是抱着旧衣裳跑进巷子里,诡异地往脸上涂抹了些泥土,随后返回简陋住所?。
伶俜孤女,故意丑化自己,也是为难她了。
宋筠靠在摇椅上,慢慢阖眼,“继续跟着,暗中保护。”
“诺。”
三日后,老皇帝终于想起宋筠这个便宜儿子,让御前大太监季喜来请他入宫。
去往宫门的路上,季喜看着许久不见的四殿下,笑道:“殿下愈发看着无欲无求了。”
宋筠亦笑,“没甚本?事,欲念太大,岂不要压垮自己。”
季喜摇摇头,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室,无欲无求并非保护色,往往会遭来杀身之祸。可有些话?,无法说在明面上。
毫无温度的宫阙,毫无悬念的冷遇,毫无诚意的假面,一切的一切,都让宋筠觉得腻歪。
他没有去看疯掉的母妃,而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应酬一个接一个的晚宴,直到?午夜时分,才?坐上马车准备回去。
大皇子揽着他的肩膀,笑道:“以后常回宫看看父皇,父皇嘴上不说,但挺想你的。”
宋筠笑笑,颔首告辞。
坐上马车,他忽然觉得车厢内沉闷,便叫停车夫,一个人走在空寂的街道上。
初春的暗夜寒风刺骨,他浑然未觉,垂着双手漫无目的地走着。
倏然,两间店铺中间,一抹小小身影蜷缩在那,看起来形单影只。
“容绵?”
那抹身影有了反应,抬眸看向?从?黑夜中走来的男子。
“你在这儿作甚?”宋筠蹲在她面前,双肘抵在膝盖上。
若是没有猜错,她应该是发现了那两名暗卫,自己偷跑出来了。
容绵蜷成?团,闷声道:“屋子里好像有贼,我...害怕。”
她也会害怕啊。
宋筠忽然觉得惭愧,但也不好说是自己安插的暗卫,这算好心办坏事?
“不冷?”
容绵吸吸鼻子,怎么不冷,可冷也不敢呆在屋里,反正自己一穷二白,小贼愿意偷就偷吧,最多搬走她家?的铁锅。
见她不接话?,宋筠扯开脖间的系带,脱下带着他体温的裘衣,披在容绵身上。
容绵从?未穿过这么昂贵的裘衣,立马要脱下来还给他,被他揪住两条系带,扼在脖颈处。
男人的指骨不经意触碰到?了女人的脖子,两人均是一愣。
宋筠收回手,起身道:“天色晚了,贼也离开了,回去吧。”
容绵墩得腿麻,颤巍巍站起来,毫不犹豫地脱下裘衣,递还过去,“把裘衣拿走。”
摆明了不接受这份好意。
宋筠接过,淡淡道:“以后不要一个人偷跑出来,遇见歹人怎么办?”
如?此倾城貌美的小娘子,他见了都心猿意马,何况是卑劣好色之徒。
容绵道:“我本?事着呢,才?不会被掳走。”
若非有些本?事,怎会摆脱暗卫的跟踪。
宋筠不知该夸她什么,拎着裘衣转身,向?后摆摆手,“再会。”
很?快,墨蓝色的身影融入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容绵望着那人背影,怔愣许久。在她单薄的人脉中,不是没有遇见过贵公子,但比起眼前这位,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那声“再会”,像是有所?蓄谋,不到?两日,他们又?见面了。
简陋的屋舍前,容绵看着站在栅栏外的宋筠,拧起黛眉,“你怎么来了?”
宋筠指指身后的短工,“听说你家?屋顶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