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情绪容易波动的人,此刻却控制不住地捏紧双拳,重重地砸在门板上。
泉泉听到响声跑出来,看到他吓了一跳:“叔叔你怎么又回来了?”
萧寒低着头,脸色不明。
雨水顺着他垂下的发丝,一滴接着一滴掉落在地上。
过了很久,他才说:“没车,走不了。”
泉泉哑然,“……那怎么办?”
萧寒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等一两天吧。”
他抬起腿朝屋里走去,拿出手机给何冉发短信,即使知道或许还是不会收到回复。
发完短信,他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雨,目光陷入无限的呆滞中。
过了几分钟,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萧寒欣喜若狂地扑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接起电话。
手机里传来韩屿的声音,“何冉醒了,你跟她说点什么吧,她能听到。”
那瞬间有太多语言涌上喉咙眼,争先恐后,他压制了许久才问:“她现在怎么样?”
韩屿将手机送到何冉嘴边,贴得很近。
何冉无法说话,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
她含糊不清地“嗯”了很长时间,像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还在。
那一连串没有意义的音节也非常低弱,稍不注意就会被风吹散。
最后韩屿接过手机,补充一句:“你最好快点回来,她……”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挂掉电话时,萧寒的手一直在发抖。
他不由自主地去想何冉究竟想跟他说什么,但是又怎么可能猜得到。
时间过得无比漫长,他保持着僵硬的坐姿在床上一动不动。
屋外的雨逐渐无声无息地停下来了,窗户上爬满了一条条扭曲的泪痕,模糊了视线。
他缓慢伸出手,一笔一划地在上面写出个“冉”字。
八点之后,泉泉和老太太陆续熄灯歇下了。
萧寒毫无睡意,可身体到底承受不住多日的奔波劳累,需要休息,后半夜他还是在困意的趋势下合上了双眼。
不知睡了多久,夜深人静时候,他隐约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脸庞。
那种触感很虚幻,却又熟悉至极。
不知是谁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仿佛隔了层纱,听不清切。
萧寒皱紧眉头,努力地想要听清一些,那双手却开始缓慢地离开他的脸。
他本能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指尖触碰到的那双手惊心的没有一丝温度。
即使萧寒紧紧地握住了,也无法阻止注定发生的。
那双手正一点点地从他的掌心中抽离,一起带走的是某种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他越是患得患失,那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那双手冰冰凉凉,似有若无,他什么都抓不住,最后只能乱抓一通。
曾经的温柔一点点淡化、离开,最终消失在寂静的黑夜里。
萧寒从噩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出了一头的冷汗。
心脏跳得飞快,快要冲破胸腔的枷锁。
急欲求证什么来消除这种不安,他急急忙忙地拿起手机,颤抖的手指拨出那个号码。
单调的嘟音在沉默的屋子里循环,漫无止境,一颗心就这样悬着。
不知多少个四十秒过去,还是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这似乎已经是一种答复。
萧寒下了床,趔趄几步,跪倒在地上。
他怔怔地抬起头,望着黑漆漆的窗户,那个“冉”字已经不在了。
——
凌晨三点,被称为witchinghour。
这是医院死亡几率最高的时间。
何冉走得并不安静,整间病房的医生和护士都为了她心惊肉跳的。
走廊外,韩屿大发雷霆,放下狠话,“救不活她,你们都别想在这里干下去了!”
杨文萍按住他的肩膀,轻声安抚道:“别紧张,不要给他们太大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