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的要让母亲她们回京?”宋云修眸子都亮了亮。
“自然。”魏堇歆注视着他,深意一笑,“到时候成亲,高堂上,总不能一个人都没有。”
宋云修的心口一下子滚烫起来,成亲?是成亲吗?
他没有听错罢。
......
“陛下,古莲求见。”文莺在殿外道。
“瞧瞧,该来的人来了。”魏堇歆放下床帘,将宋云修藏了起来,才去外殿等人。
古莲很快进入,面色不佳,跪下来后第一句便是:“陛下,今日司天监主簿的意思,是不是说荧惑转世之人,不是刘桐柄,就是婉清?”
魏堇歆道:“就是这个意思。”
“陛下!虽然自古便有星象只说,但是这种事......说白了也只是怪力乱神之说,总也不能尽信。”
“古莲,今日若宋云修真坐实了荧惑转世的身份,你还会在这里,说这样一番话吗?”
古莲一时语塞,却也不走,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殿中。
魏堇歆也不急着催她,等了一等,才慢悠悠道:“古爱卿,也许,你想不想知道害死你女儿的真正凶手是谁?”
“...什么?”古莲看着魏堇歆深沉的双目,一怔。
三日之前,天下尚在大乱,流言横行。三日之后,天下好似有一只手拨乱反正,不仅宋云修成了命定的凤君,潜藏在酆都鬼城的两个逃犯也被抓了回来,押在三堂会审。
“是她!是她!!”刚一跪地,刘桐柄便惊叫出声,“那日她来,我好意招待,没想到在酒席散去后,亲眼看到她在和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说话!我怀疑她与酆都失踪案有关,悄悄跟上去查看,在地牢里发现了好多少女少男!她还说、说要将这些人献给什么神!”
古婉清对刘桐柄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外,她大惊,立即反问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和人说话!那个地牢分明是关押我们的地方!”
“我亲耳听到的!”刘桐柄激愤非常,“同样是被关押起来的人,为什么我等皆要被手脚相缚,而你却能不损丝毫?”
“这......”古婉清喉间一哽,立刻驳斥道,“这我怎么知道?”
“陛下!!!”刘桐柄不再与古婉清争辩,转而面向魏堇歆膝行几步,声泪俱下,“陛下!臣在酆都险些往鬼门关一遭啊陛下!”
魏堇歆面无表情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问:“刘桐柄,为何要污蔑宋云修是荧惑转世啊?”
“不是臣!”刘桐柄即刻否认。
“不是你?”魏堇歆显然不信,“你去宋云修素有恩怨,不是你还能是谁?”
“是......”刘桐柄喉间一哽,立刻指着古婉清道,“是她!陛下!天地可鉴,不信陛下去问同被关押在地牢的那些人,臣不相信只有臣一个人听到了!她当时与一神秘人密谋什么,连那个什么神的名字都说得出,那个名字臣听了一遍都没记下来!”
魏堇歆看着声嘶力竭的刘桐柄,觉得有些想笑。
但她还是极为配合地转而看向古婉清,道:“哦?”
古婉清脸色一变,立刻道:“陛下!微臣那只是为了出去的权宜之计!微臣和那些人真的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那你怎么解释刘桐柄所说的,你连名字都一清二楚呢?”
古婉清道:“微臣无意中听到的!”
魏堇歆嗤笑质问:“是吗?”
古婉清面色不变,一脸正色道:“是!”
“那么,你就将时间、地点、那几人谈话的内容以及那二人的面貌细细描述出来,你该不会要说,你只听到这么一句罢?”魏堇歆勾唇。
“......微臣,天很黑,微臣没有看清她们的长相。”
“几人?”
“两人。”
“内容呢?”
古婉清喉间一哽,而后随即道:“微臣只是听见她们说,要把地牢里的人都献给密特拉神。”
魏堇歆道:“哦?这么说,这些人是祆教人?”
“想不到陛下对祆教也有了解。”古婉清以为魏堇歆已然信了,面上一松。
魏堇歆抿唇再未多言,眼下,这两个人一定还不知道司天监的测算结果,是从她们两个中间挑一个荧惑转世出来。
于是魏堇歆道:“既然如此,这二人各打二十大板,关一阵子再说罢。”
“陛下!?”刘桐柄一脸不可置信,“臣犯了什么罪?”
魏堇歆不语,只道:“以后刘大人就知道了。”
一旁的古婉清则是隐忍不语。
一顿板子打下来,刘桐柄疼得哇哇大叫,躺在监牢里面直吆喝,反观古婉清,沉着脸一言不发,一直强忍着,倒也算是个女人了。
只是她双目幽深,仿佛凝着一股怨气。
“哼!”刘桐柄吆喝之余还不忘出言嘲讽,“倒霉,真是倒霉!你想必与那个什么祆教有关,鬼知道这是干什么的,既然拿活人祭司,必为邪物!沾上你真是倒霉透顶!”
古婉清怨毒的目光看了过来,顷刻间刘桐柄忽然觉得心头一虚。
然而她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刘桐柄一眼,低声嘲讽:“你这种货色也配与我相提并论?我真是迷了心窍......”
她咕咕哝哝的,刘桐柄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是因为那一眼,刘桐柄没再敢对古婉清冷嘲热讽。
她总觉得这个古家小儿,怪怪的。
仅仅一日,刘桐柄和古婉清就被放了出来。
只是她们很快被蒙着眼押送往另一个地方,两人都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只是安静得诡异,可又不是寂静无声,而是似乎能依稀听见许多人的呼吸,这些人的呼吸声,都围在她们耳畔。
刘桐柄害怕道:“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随着她话音一落,指尖便跟着一痛,没过多久,周围便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惊异声。
接着被伏的二人眼前一亮,蒙眼布便被拿去了,二人面前各有一只深色器皿,里面盛着不知为何物的红色液体,然后刘桐柄与古婉清便发现自己的手指尖被人割了一刀。
“竟然是她!”
“不可思议......”
古婉清环视周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眼神各异,只是所有人的眼神都谈不上是善。
什么东西?怎么回事?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砖石修成的空地,不远处有个高耸起的东西,像极了祭台。
而在高出,魏堇歆正襟危坐俯视着古婉清,问她:“你还有什么话可讲?”
古婉清根本不明所以,但也隐约觉出魏堇歆的杀气,她道:“你在说什么?”
方才执刀之人便是文莺,文莺开口解释:“方才让你二人滴血入内的乃是司天监特制之物,谁是灾星,谁的血便会与之相融。”
古婉清瞬间皱起眉头。
“而与之相融的,便是你古婉清的血。”
“这不可能!”古婉清出声驳斥,“有人要害我!你们谁要害我!”
说罢,她将阴冷的目光转向眼神戏谑的魏堇歆。
是她!
但是她很快敛起神色,原地跪了下来,可怜巴巴道:“陛下,微臣不知道什么荧惑转世,微臣绝不是!”
魏堇歆弯眸不语,文莺出声道:“古婉清,方才这里,没有人提过荧惑转世四个字。”
古婉清脸色一变,“那是因为之前酆都传闻极盛,说宋云修乃荧惑转世的灾星!众人皆知!你们凭什么怀疑是我?是有人害我!有人害我!”
忽地,她转向古莲,眼泪瞬间流出:“娘!您难道就这样看着你的女儿被污蔑吗?”
古莲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不知道,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因为一些异常、一些怀疑,她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死吗?
不及古莲开口,魏堇歆便道:“你既说有人害你,不知是怎么个害法?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古婉清飞速扫了眼那两个容器,道:“一定是我的那蛊有问题!无论放谁的血进去都会与之相融!一定是如此!”
说罢,她飞速抓过身边的刘桐柄,仿佛验证给所有人看一般,又割下她的一滴血,滴在她的那个器皿之中。
然而,刘桐柄的那滴血始终浮在表层,未能相融。
古婉清面色白了白,手上劲道一松,便是刘桐柄换之,再度割破古婉清的手滴在了另一个器皿中。
众目睽睽之下,古婉清的那滴血又与那些相融起来。
“大家都看到了!此人便是荧惑转世之人无疑!”
“不!!”古婉清尖叫起来,“不是我!!!”
“娘!!救救我!”她大叫。
古莲唇色发白,将乞求的目光看向魏堇歆。
魏堇歆道:“魏彩,事到如今,你还在装什么古婉清?”
此话一出,被数人钳制住的女子脸色剧变。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魏堇歆,逐渐蹙起眉头,不由细细想着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究竟哪一句让她泄露了身份?魏堇歆又是如何得知她的身份的?
魏彩震惊地看着魏堇歆,她根本想不到是在什么时候,什么事,哪句话。
她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明明比原小说中的那个魏彩还要出色!
这天下不是她的吗?她是女主啊!
魏彩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让魏堇歆一眼便知古婉清就是魏彩无疑。
这是她的最后一次试探,没想到魏彩会震惊成这般模样。
“按司天监所说的,执以镇魂之刑。”魏堇歆道。
祭台之上,慢慢走出一人,是身着紫服的司天监主簿。
祭台上立着捆人的木架,一张桌子上陈列着十一根尖锐粗.大的钉子。
只需一眼,魏彩便明白过来自己接下来将会受到什么。
“走啊!!!”她尖叫起来,“快走啊!!你还在等什么!”
魏堇歆眉心一蹙,暗觉不妙,正要出声让文莺阻止,紧跟着魏彩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