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越听越不对劲,他转头问季晓岩:“你看过《人头气球》的漫画没?”
“伊藤润二的那个?看过啊,”季晓岩说完眼神一变,“他们又抄袭了?”
“有一点相同之处,算不得抄袭,”李望看向周围的鬼魂们,“那鱼何时出现的?”
“我死了快九年了,”被鱼吞吃入腹的那个鬼道,“那鱼肯定很早之前就出现在河里了。”
它话说完,周围几个与它死法差不多的鬼均点头同意,可当李望问它们食人的大头鱼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村里的光明河中时,它们又说不知道。
事件就这么进入了瓶颈期,其实李望仅从这些鬼的身上便能看出它们的日子过得如何,也大致清楚它们因为做孤魂野鬼太久了对很多事物都没了记忆,所以叹了口气不再为难它们。
可是他不为难这帮鬼魂,鬼魂们却不想放过他。
好不容易被召唤过来的鬼们压根不可能离开,它们耍赖似的绕在李望身边想要他帮自己完成心愿。
李望被转得头晕眼花,差点把晚上吃的饭吐出来,最后还是一个年级比较大的鬼站出来制止了众鬼们无脑转圈圈的行为。
“行了行了,他还没你们死的时间大呢,为难他做什么?”
说罢看向李望:“小小子,你别生气也别害怕,我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游魂状态,像这么清醒的时候太少,所以一时冲动了些。”
李望捂着肚子理解的点点头:“我明白的。”
“等他大一些吧,”那只老鬼扭头对身后的鬼们道,“他还太小,现在帮我们身体怕是会受影响。”
“他长大以后不认账怎么办?”一个拖着舌头的饿死鬼对老鬼道,“我就想吃个猪蹄,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它刚说完,立刻有同意的:“对啊对啊,我也就想吃个肉而已。”
老鬼看向说话的那几只饿死鬼,语气不善:“十多年都等过来了,还差再等几年?你若是在唧唧歪歪,小心他把你最后的几缕魂体打散。”
它话音刚落,说话的那几只鬼马上缩回了头,那老鬼哼了一声,接着将头扭了个360度看向李望:“小小子,等你大了记得来找我们,我们就在西边山头的位置活动,你来的时候摆个祭台,我们闻着你香的味道就会来的。”
李望点点头:“好。”
随后众鬼在老鬼一声令下陆陆续续离开,李望见老鬼也要走,赶忙叫住它问了季谨丈夫的事情。
老鬼想了想,摇头:“我死的有些年头了,加之我们村子不排外,这么多年人来人往不计其数,你说的这个人,我没有印象。”
李望有些失望,他道了谢,目送众鬼们离开。
季晓岩虽然看不到鬼魂,但他能从李望表情和话里猜出他和鬼魂说了些什么。
见李望神色气馁,他安慰道:“再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它就出现了。”
李望颔首,与季晓岩一起静守那鬼的到来。
不过他们等到天边现出鱼肚白也没看到那人,李望只有先回去,打算到了晚上再说。
可也不知道是那鬼提早知道李望要捉它还是怎么,之后的日子鬼再没有出现,就连它留在季家的气味也淡了很多,在李望奇怪之际季家传来消息:季谨醒了。
尽管还不能下床走动,但确确实实的是清醒过来了。
季晓岩把这个消息送过来的时候顾桥兴奋的把碗都摔了,他急匆匆的赶到隔壁,看到躺在床上的季谨没忍住冲了过去。
季谨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了一下才开口叫他:“顾大哥。”
这声音柔柔的,听得顾桥心里八百头小鹿齐齐乱撞,他抓耳挠腮的傻笑了一阵,而后说了句去山上打野味给季谨补身体便跑了出去。
季谨看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笑,随即和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家伙对上了眼。
他微一怔,对李望点了头以后向儿子伸出了手,季晓岩不疑有他,走过去抱住了爹爹。
李望盯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心中的疑虑越发的严重。
晚上睡觉前,李望偷偷来隔壁找季晓岩。季晓岩因为季谨的清醒整个人的情绪都很高涨,他没看出李望的不对,还想拉他进屋陪季谨说话。
“我问个问题就走。”李望说。
季晓岩点点头:“你问吧。”
“你爹爹和他丈夫有没有同过房?”
季晓岩摇头:“没啊,为什么问这个?”
李望思忖再三,决定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早前我在季谨的身上闻到少量鬼气只以为是那鬼的问题并没有在意,后来屋内鬼气渐淡也就不打算追查了,但今日你爹爹醒后我闻到他身上很浓的鬼气,就猜想那鬼是不是上了你爹爹的身。”
季晓岩闻言小身子一僵:“我爹爹又被夺舍了?”
听见这话,李望倒不确定了:“不一定,你爹爹身上没有死气,只是有些鬼气,而且这些鬼气成不了气候,顶多让人感冒或者倒霉一些。”
此话一出,季晓岩不乐意了:“光倒霉就很膈应了啊,你能不能找个法子把那什么鬼气除掉?”
李望迟疑着点了点头:“我试试看吧。”
往后的几天顾桥日日上山抓野味,季晓岩帮季谨做复建,李望则开始寻找季谨身上鬼气的来源。
三天后,李望找到了当初葬季谨丈夫陈祺的墓,从被他招魂而来的鬼得知——陈祺不是汉子,他是个小哥儿。
这个世界的性别分为三种,女性、难受孕但可以生育的小哥儿以及比较孔武有力的汉子,婚配中基本都是汉子配女性或者小哥儿配汉子,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才会有汉子与汉子,小哥儿与小哥儿的事情发生。可据李望了解的剧情,季谨无论是被魂穿前还是魂穿后,他都没有此方面的倾向。
所以季谨知不知道陈祺是小哥儿?
如果知道为什么用自己的清誉替他隐瞒,如果不知道,陈祺的鬼气又是何时在他身上出现的?
这些问题搞得李望有些头疼,他定了定神,决意找季谨问个清楚。
再次见到季谨时他身上的鬼气已经少了很多,李望能觉察出季谨的身体在慢慢吸收那些鬼气,并且瞧他红光满面的,看样子吸收的不错。
李望来时季谨正陪着季晓岩午睡,他看着站在屋里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小孩,对他指了指门口。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的出了门,路上二人均一言不发,直到到了光明河边李望才问:“你到底是陈祺还是季谨?”
季谨沉默了几秒,回答:“你果然看出来了。”
“回答我,”李望道,“你是陈祺还是季谨。”
“你可以叫我陈祺,也可以叫我季谨,”季谨道,“毕竟我现在的身上有他的一魂一魄,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忽视他帮我的忙。”
李望听完倏地恍然大悟:“你是魂魄不稳?”
季谨颔颔首又摇摇头:“我天生缺少一魄,前段时间的水中惊吓害我丢失一魂,一魂一魄不见了我开始陷入昏迷,昏迷之后我看到了阿祺,阿祺告诉我他的魂魄已在油尽灯枯之时,与其消失,不如把自己的一魂一魄赠予我。”
李望不曾想实情是这样的,他问:“陈祺走了?”
“走了,”季谨道,“给我以后他就只剩下一魂,那边日头刚升,他便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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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祺装作小哥儿是他父亲的主意,他出生前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后来执意生下他没多久便离开人世。陈祺打小身体就差,父亲怕他活不长,就让他装作汉子。
陈祺十五岁那年父亲死于光明河,父亲死后家中的叔叔伯伯七大姑八大姨过来要房要地要钱,若不是顾桥的父母帮忙阻拦,他怕是活不下来。
季谨嫁过来时便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病秧子,可他不清楚陈祺是个哥儿,来后知道了立刻就想回去,可那时的陈祺已经快不行了,季谨心善,不忍他孤伶伶的死去,就留下替他收了尸。
陈祺和季谨之间没有爱情,对陈祺而言,季谨是他能交代遗言的朋友。对季谨而言,陈祺是个可怜人。
暗恋隔壁的顾桥数十载,却因为身体无法向他诉说,直到现在,顾桥还认为陈祺和他的性别一样,是个经常生病、英年早逝的汉子。
“阿祺说顾桥喜欢我,”季谨对李望道,“早前我没察觉到,可在阿祺给了我魂魄后,我才知道这是真的。”
李望平静的坐在一边,没支声。
季谨也不需要李望回应自己什么,他对一个小孩说这些,完全是因为不知道该向谁倾诉。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季谨说,“这些年我对顾桥也没有感觉,但自从我醒了以后,我发现我心动了,我有些害怕,不知道是自己在心动,还是阿祺在心动。”
李望觉得季谨这个情况很像曾经看过的一部现代都市剧里女主经历过心脏手术后喜欢上心脏原主人男友的情形,他当时觉得挺扯淡的,可如今看来,这种事儿还真的说不准。
“我要带着晓岩回老家,”季谨说,“无论我的喜欢因何而生,我都不会抢救命恩人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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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卡文严重不知道该怎么弄,本想着写不出来就算了,不曾想今天思路竟然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