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被他逞强的样子逗乐了,他道:“你怕就直说嘛,我又不笑话你。”
季晓岩听他还提起这个事,怒了:“谁说我怕了!我堂堂唯物主义者会怕那种东西嘛!”
说完又找补道:“再说我是个小哥儿,怕一怕怎么了?”
李望看他有生气的苗头,连忙轻声哄他,可季晓岩已经对李望的直男属性无语了,他哼一声、一跺脚,往前跑了。
李望觉得这样的季晓岩莫名可爱,喊着让他慢点抬步追了上去。
二人就这么你追我赶、嘻嘻哈哈的跑到了村里的光明河河边。此时村庄里的人基本都睡下了,河边很安静,连吹过来的风都很轻,没有在河面上留下一点涟漪。
季晓岩站在岸边看了看周围,接着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对李望道:“怎么好像降温了。”
李望感受了一下,发觉的确是降温了,而且这温度至少降了十度左右,否则不可能这么快能觉察出差别。
“或许是靠近水源,吸热所致吧。”李望说着打开手电筒对准河面开始观察起来。
站在他身边的季晓岩顺着手电筒的光亮望了一圈没见到什么东西,可就在他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人头浮在水面上。
那人头的五官很清晰,季晓岩甚至看到那东西在对自己笑,他惊得揪住了李望的衣服,被他掐疼的李望嘶了一声,问:“怎么了?”
季晓岩指向人头的方位:“那里有东西!”
李望飞快的将手电筒的光束挪过去,但并没看到那边有什么东西。
“你是不是太紧张眼花了?”
“不可能!”季晓岩方才被这东西吓到了,此刻的心情非常的不好,他向前走了一大步,在李望的惊呼声中跳下了光明河。
光明河算是周围几个村里最大的一条河了,这条河养育了村里的老老小小十几年,大家对它的感情都颇深,还有人称它为“父亲河”。
季晓岩才来这儿半个月不到,对这条的“父亲河”没有一点好感,不过他跳下去前注意到岸边的河水底下有石阶,心想应该不会太深,谁知他高估了自己的身高,下去以后水就已没过了肩膀。
季晓岩瞪着前方,继而小手一挥。
正打算拽他上来的李望陡然发现河面变矮了,他一怔,随即看到了光明河上方四五米处不停翻腾的河水和河水里的小鱼、虾米。
李望被这奇景弄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设定结界。
“你要抽干水?”他问。
季晓岩嗯了一声:“我今天要是不弄清楚这河里有什么,怕是以后连觉都睡不好。”
光明河的河水很深,但是季晓岩用了十来分钟就将水转换到了空中,他眯起眼看了一圈,接着拿出两台超大超亮灯立在光明河的两端。
高瓦的路灯将光明河照得亮如白昼,河底的大鱼们无处躲藏。
它们在浅浅的泥水里扑腾,然后被季晓岩抓进了鱼篓里。
之后的季晓岩捞鱼捞得忘乎所以,但李望没忘此行的任务,他闭上眼用自己的天眼和精神力探查周围的环境,而后真的发现了点奇怪的地方。
李望做正经事的时候季晓岩还在泥里撒欢,他为了抓一尾大鱼走进了芦苇丛生的深处,彼时李望还在探究那奇怪的东西在何位置,没有发现季晓岩已经不在自己的设的结界范围里了。
季晓岩把衣服都弄脏了才逮住了那条活蹦乱跳的鱼,他把鱼放进鱼篓后看到了一抹更大的身影,他用泥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顶了张小脏脸深一脚浅一脚的追了过去。
季晓岩原以为在水少的地方抓那鱼是轻而易举,哪知道那条鱼机灵的很,每每都是季晓岩刚碰到它,它便窜走了。
几次抓瞎的季晓岩慢慢的不高兴起来,他干脆摸出一枚飞镖朝那钻来钻去的鱼击去。鱼准确的被他射中,季晓岩兴奋的一笑上前拎起了它。
这鱼比刚刚抓的那几条都重上不少,季晓岩甩了甩它身上的泥,接着看到了鱼的脸。
他先咦了一声,随后伸手戳了戳它头上凸起的部分。
鱼在季晓岩碰到自己肉瘤的时候发出一声很细小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小孩的尖叫,也像虫鸣,季晓岩觉着古怪,就将鱼拿到了更亮一些的地方观察。
季晓岩提着鱼出现的时候李望正好收回精神力,他眯眼看了看季晓岩手里的大家伙,眉头一蹙。
“你瞧瞧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季晓岩一边说着话一边趟着泥过来了,“它头上有个人脸。”
言罢将鱼递给了李望。
接着他就愣住了。
鱼还是那条鱼,但头已经变成了人头。季晓岩和人头大眼瞪小眼半晌,扭脸问李望:“这玩意儿长这样还能吃吗?”
李望:“……”
.
就在季晓岩思考把这条鱼是烤了还是红烧的时候,李望一根桃木枝抽了过去,将它打散了。
随后他将季晓岩拉上岸,指着泥沙中时不时凸起的地方道:“我就说怎么找不到它们,原来都在底下藏着。”
季晓岩闻言又想下去抓鱼,但被李望拦住了。
“这到底是鱼还是鬼?”季晓岩问。
“闻着像妖气,”李望道,“现在妖和鬼一起出现了,看来这个世界不简单啊。”
由于李望目前只能解决鬼,对于妖没有好的处理方案,所以他让季晓岩将半空里的水放入光明河中以后便和他一起回去了。
两个小家伙先到了季家看了看季谨的状况,见他面色尚可,李望燃了两根固魂香出了门。
与他一起出门的季晓岩问道:“河里那东西就不管了?”
李望无奈:“我暂时还管不了。”
“那我爹爹怎么办?”季晓岩问,“总不能一直让他昏迷吧。”
李望转身扫了眼季家的院子,随后凑到季晓岩耳边对他道:“季谨身上没有妖气,所以可以确定他的情况不是妖干的,现在既然知道了河中的鱼为妖,那使你爹爹昏睡的对象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季晓岩听了这话蓦地一寒:“你的意思是,害我爹爹的可能是他那个便宜丈夫?”
李望点点头:“现在你家都是符咒,它魂魄没办法聚在一起,等明天符咒失效我再过来。”
季晓岩听他这么说,有点害怕的道:“你要回去了?”
李望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若是不想我回去我就不回去了。”
季晓岩想了想顾桥凶李望的样子,摇头道:“回去吧,你舅舅好凶,我怕他又揍你。”
“我不怕他,”李望笑着说,“他除了脾气爆了点其实人挺好的,给的零花也足够。”
“可他总打你,”季晓岩皱了皱鼻子,“早知道我就把他写的温柔点了,现在害你受苦。”
“这点苦算什么啊?”李望牵起他的手轻声道,“我是个小汉子嘛,打一打才更结实。”
季晓岩嘟了嘟嘴,而后靠着李望黏糊了一会儿才放他回家。
第二天晚上顾桥刚睡着,李望又偷偷过来了。
他在季晓岩院中设了个祭台,子时一到,立即开始招魂。
这是李望第一次招魂,所以动作和方法什么的都不太熟练,不过对此一窍不通的季晓岩看的很开心。
李望瞧着季晓岩崇拜的眼神,心里有些洋洋得意,但是他的得意没坚持多久就土崩瓦解了,因为李望招魂前忘记在季家周围设结界了,这边季谨的丈夫还没出现呢,他先招来了许多的孤魂野鬼。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鬼也同理,所以被主动招来以后,它们就认准了李望。
李望没想到这一点失误给自己增加了这么多的事,现在他的耳边嗡嗡嗡的响个不停,有鬼想吃猪肘子,有鬼想看看自己的孙子孙女,还有一只鬼想下辈子和另一只鬼结亲,于是便求李望帮他俩一起超度,好在下个轮回再次相知相爱。
李望现在一个头三个大,他在听闻一只鬼想破处以后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这声过后身边鸦雀无声,一边的季晓岩奇怪的问:“咋了?”
李望摁了摁额角,不知道该如何向季晓岩解释。
“是不是不舒服啊?”季晓岩说着穿过几个野鬼走到李望身边摸了摸他的脑门,“不舒服就休息一会儿。”
他话一说完,离他最近的两只鬼好奇的靠了过来,季晓岩看不见它们,但能感觉出刺骨的凉,他缩了缩脖子:“好冷。”
李望恶狠狠的看向那两只鬼,他刚要打散它们,只听其中一只说:“他身上有妖的气味。”
“对呢,”另一只说,“好腥,是那条河里鱼的味道,我不喜欢。”
“我还挺喜欢的,那鱼味道不错,阴气也挺重的,就是吃了以后会头疼。”
李望闻言一愣,他将季晓岩护在身后,继而问那两只交谈的鬼:“你们说的鱼是不是长着人头的那种。”
“是。”那鬼回答道。
“鱼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你知道吗?”李望问。
鬼晃晃脑袋:“不知道,我不是死在河里的。”
“我是死在那条河里的,”一只在众鬼们最边上飘着的鬼魂举起手道,“是那里面的鱼吃了我,吃完我以后它就变成我的样子了,然后它在利用我的样子骗其他人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