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阿姨的错,阿姨一定想法把你治好。”
给华莹洗完澡后,冯碧落拿来消炎粉撒在华莹流脓的伤口上,再帮她吹干头发,换上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
餐桌上摆满热气腾腾的饭菜,这孩子估计几天没有吃饭,抓起白饭便往嘴里塞,看得何韵莲心疼不已,恨得又骂了冯碧落几句。
华雍城向冯碧落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到二楼的卧室。
“碧落,这些天我恐怕不能去厂里,我作为一个父亲,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小莹治好,你能理解我的吧?”
“嗯,你好好陪小莹,厂里有我。”即使华雍城不说,冯碧落也会劝他留在省城。
翌日清晨,一家人便带着华莹去朝阳医院,谢院长亲自诊治,替她治疗身上的伤口,然后又介绍本院精神病科的主任医生何昭,何昭是心理学专家,他对华莹进行几次试验,发现华莹并没有患上精神病,她之所以表现得痴呆,不认识亲人,可能是那次落水对她造成难以磨灭的创伤,她的心理便表现出自我保护,出现上述一系列症状。
何昭主任建议,尽量对孩子表现出亲人的关怀,使她放下戒备,这样她就能卸去自我保护状态,恢复正常。
卧室里堆满玩具,全是女孩子喜欢的毛绒娃娃,华莹抱着娃娃睡着,小玉几次想拿起娃娃,但华莹抱得很紧。“华先生,小莹小姐真是吃苦了。”
“不管小莹治不治得好,我都会养她一辈子,再不让她吃一点苦。”
他坐在床前,抚摸着女儿的面颊,忽然华莹便在他手里睁开了眼睛。华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华雍城笑了。
“你认识我妈妈吗?”华莹问他。
“认识。”
“那我妈妈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你妈妈在天上,因为她的工作很忙,所以她没有时间见你。”
华莹噘着嘴唇,道:“以前我爸爸也是这样说,但是他骗我,其实我知道妈妈去哪里了?”
“你妈妈去哪里了?”
“她去我的梦里,每天我睡着了,妈妈就来了。”华莹的嘴边绽出了笑容,她很开心。
“嗯,你妈妈去了你的梦里。”华雍城顺着她的话说。
华莹嘴角咧开,她抱着娃娃再次闭上眼睛,很快她又睡着了。
“小莹,我就是你的爸爸。”
华雍城仍是守在床前,此时他更深地明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那和爱情一样,都是一生都不能放下的,背上了就意味着永不放下。
“淑兰,你在天上监督我,如果我做得不好,你就警醒我。”
华莹睡得很熟,发出低低的呓语声,华雍城俯下身去听,华莹叫的是妈妈和爸爸。无论孩子遭受过多大的创伤,可在孩子的潜意识里,永远不会忘记父母。
父母可能会有其他的孩子,而孩子只有唯一的父母。
270 人老珠黄
花开花落,月圆了月缺,又是一年的夏天,这个时候冯碧落和华雍城都在镇政府开办的成人学校教书,去年底,两人商议后,将爱华服装厂无偿捐赠给镇政府,并签署了捐赠合同。镇政府周书记曾再三邀请冯碧落出任厂长,但都被冯碧落婉言谢绝,但她承诺如果有困难可以找她。
教书育人是两人最初的愿望,也是最终的愿望。
在爱华被捐赠后,叶其扬和林之书也将名下的产业捐赠给政府,林之书和骆琪仍住在省城,叶其扬和莫枫大约是在临湘镇住久了,暂时倒也不愿意离开。
最近叶其扬一直在和莫枫发牢骚,说冯碧落在学校教外文,他明明也喝过洋墨水,为什么不请他去教外文。
不过鉴于叶其扬的为人,莫枫坚决不允许他去学校教书,连自己都管不好的人还去教书,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莫枫在煮鱼汤,叶其扬别的本事没见长,来临湘镇后倒成了捕鱼的好手,这天天鱼汤不断。
“好香啊!”
骆琪陡地出现在门前,叶其扬眼疾手快,立即拿起锅盖盖在锅上。“瞧你那小气样,谁要吃你家东西了,我是来找莫枫说话的。”
“别理他,他死性不改。”
两个女人携手出去,一起去找冯碧落。年前冯碧落和华雍城领了结婚证,但两人也没有办婚礼,甚至也没声张,只邀请亲人和朋友吃了一餐简单的饭。
不过冯碧落和何韵莲还是相处不来,于是华雍城仍和从前一样两头跑,好像日子从没变过。
华莹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也开始叫华雍城爸爸,华雍城带她去找何昭主任,何昭主任说,用不了多久孩子就会完全恢复正常。本来去年秋天孩子应该入学,但华承为了等姐姐一起上学,决定和姐姐一样推迟入学。
此时冯碧落也在家里做饭,在学校教书日子轻松了许多,冯碧落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象,自己的体重增加了。
“碧落。”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冯碧落探头往外看,只有骆琪和莫枫,笑道:“你俩的尾巴没跟来?”
“甩了。你家的那位呢?”骆琪大刺刺地往椅子上一坐。
“今天没他的课,他在省城陪孩子。”
“碧落,你看又过了一年,今年不管如何,咱三个女人一定要到青岛去玩一趟,再不穿比基尼,我们就人老珠黄了,想穿都没法穿了。”
“说的是,我告诉你们,我长胖了10斤,你们说可不可怕?”冯碧落皱起眉头。
“可怕,碧落,我也长胖了好几斤,一捏肚子好几层肉呢。”莫枫摸着下巴深思。
“所以留给女人的黄金时代越来越短,我们必须留下美好的回忆,这样我们的后代不会只看到我们满面皱纹的模样,否则他们会说,我们的奶奶怎么长得这么难看,身材这么粗胖。”
“对。”冯碧落和莫枫齐点头。
“现在我们还没生孩子,等生了孩子,那腰有水桶粗,屁股大得像磨盘,你们说,这形象我们自己看了都想吐,就别提那些男人了,所以趁年轻,我们女人要疯狂一把。”
“对。”骆琪的呼吁得到在场女人的全体响应。
“那你俩买了比基尼没有?这东西省城也没卖的。”冯碧落问道。
“没有,碧落,你会画设计图纸,你设计一款比基尼,然后我们找裁缝做。”骆琪提议。
冯碧落挥手,笑道:“不用找裁缝做了,我上个月就找咏梅做了五套比基尼,我送了宛如一套,咏梅一套,还剩下三套,正好我们三个人穿。”
“那快拿出来呀,给我们瞧瞧。”顿时骆琪和莫枫都急了,比基尼是1946年才出现的泳衣,国内还比较少见,骆琪只在报纸上见过。
冯碧落走到卧室,打开箱子的钥匙,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裹好的纸包,骆琪一把抢过去,拆开纸包,拿起一套浅粉色比基尼。
“咦!这不就是内衣和短裤头吗?”莫枫脸羞红了。
“就是呀,穿比基尼就是释放自我,莫枫,你敢不敢穿?”
“太露了。”
“穿,莫枫你不穿,我就不和你做朋友。”骆琪威胁。
“好吧,只要你们穿,我就穿。”大形势下,莫枫只得答应下来。
接着三人商量什么时候去青岛,冯碧落满不在乎,道:“我出去倒容易,不像你们两个人都有条甩不掉的尾巴,你俩的男人的鼻子比狗还灵。”
莫枫转动眼珠,道:“我就说我姨家女儿结婚,其扬最不喜我姨,我想他不会跟着去。”
“我说去外地开会,林之书应该不会怀疑我的。”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大出逃日期定在下周末,冯碧落悄悄地和学校的老师换班,请他们代课一周。
很快这个日子便到了,冯碧落和莫枫一前一后走出临湘镇,按照约定,骆琪开车在镇外等候。一个多小时后,三个女人赶到火车站。
数十分钟火车驶动,三个女人兴高采烈,忍不住击掌庆祝。
经过30多个小时的颠簸,火车抵达青岛,从火车站一出来,三个女人便看到蔚蓝的大海。骆琪急得要去海边,还是莫枫把她拉住,现在先把住宿解决。
不过住宿也容易解决,沿着海岸有许多旅馆,放下包裹后,三个女人换上比基尼,又各自在身上裹了一块大围巾。
“冲啊!”骆琪喊出口号。
到了海滩,冯碧落蹬掉鞋子,赤着脚在沙滩上踩来踩去。她去过三亚的海滩,马尔代夫的海滩,但青岛还是第一次来,细软的海沙一点都不比国外的差。
海滩上的人并不多,穿着也相对保守,冯碧落极目眺望,远处有三名戴墨镜的男子,身材相当壮硕,仅穿着短裤,那短裤十分小,裹得臀部曲线毕露。
冯碧落瞧着其中一人的身影,心中犯了狐疑。
“看啥呢?”骆琪扯她。
冯碧落伸手指着那三名在海水中冲浪的男子,道:“你们看,那三个家伙是不是有点眼熟?”
骆琪和莫枫向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两人的眉头都蹙起来。“是有些眼熟,不过我们在青岛没熟人呀。”
三个女人都皱眉苦思,忽然大家都一起瞪大眼睛,呲牙咧嘴,一副气极败坏的样子。“是他们。”瞬间,三个女人化身为三条疯狗,凶狠地向那三个男人扑过去。
“叶其扬。”
“林之书。”
“华雍城。”
全文完
2019年6月24日1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