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随手从旁边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懒洋洋道:“真不枉费我跨过三四个平行空间,才找到你们这群人……”
他板着手指慢吞吞数道:“霍枭、楼放、周大星、赵东……啊,还有个美女叫蒋雪,对吗?”
“我可真是好奇,按说你们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互相信任,何至于走到今天就牢不可破?我费了点心思才挤进你们中间,可一天天看下来,你们却根本不像我遇见的那些垃圾一样,彼此出卖、互相挖坑、自相残杀……”
“这么认真,有意思吗?”他把脸凑到楼放鼻尖前,眼睛睁大,瞳孔如深渊般晦暗不见底。
“游戏啊,玩成你们这样,也太无趣了吧!”他指尖绕着一支□□,转来转去,轻松惬意。
楼放平静的看着他,始终一言不发。
这种表演型的人格他太清楚了,没有舞台也要给自己创造舞台,他想要博得别人的关注,同时又目空一切,极度反叛酷爱剑走偏锋,放在现实里,就是活生生的反社会人格!
他想要别人看他表演?
楼放自然不能如他所愿。
江戈眼角跳了几跳,似乎不满意他的反应,他用枪口抬起楼放的下巴,语气不善道:“喂,你哑巴啦?”
楼放眼睑微垂,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江戈的鼻翼微微收缩又扩张,眼底有怒意如针一般绵绵刺进楼放身体里,但很快又如烟霭般消散开来。
他慢吞吞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弹匣,给□□装弹上了膛,低头左右翻看把玩着,嘟囔道:“喂,给你看个好东西啊……”
他说着举起了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楼放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下一秒只听枪声响起,有腥涩粘稠的东西飞溅了他满身。
睫毛像是被露水打湿,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一滴浓稠的血珠沿着睫毛末梢“啪嗒”一下,落在了地面上,摔的四分五裂。
他的瞳孔飞快弹缩了一下又扩张,片刻才又重新收缩回来。
视线中央,是江戈被崩的脑浆四溅的头颅,子弹从他的下颚直直贯穿到头顶,浓艳的血色混杂着雪白如豆乳一般的脑浆瘫了一地。
他的身体倒在地上,手里还牢牢握着那把枪。
这是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楼放眼神冷寂,大脑从震撼中勉强回归正轨,他深深吸了口气,猛然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挪到那手|枪处。
然而江戈似是早有预料,他将他整个人连同椅子一起五花大绑,即便这一刻两人离的不远,可楼放依旧被死死束缚着,无法挣脱,更不可能拿到手|枪。
他脖子里暴起一根青筋,前所未有的愤怒濒临爆发。
然而在他眼中的“尸体”,这一刻又像是被重新注入了氢气的球体一样,慢慢鼓胀,动了起来。
江戈头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地面上的脑浆和鲜血像是被无形的手抹去了数据一样,眨眼便消失不见。
终于,他后仰的身躯缓缓靠了上来,重新撑着椅子坐起,咔嚓咔嚓,活动了两下脖颈。
他裂开嘴,冲楼放露出个满是恶意的笑:“嘿嘿,喜欢我的表演吗?”
……
气温一路降低。
温茶和霍枭来到监狱附近时,天空已经开始飘落雪花。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开端。
游戏的最初,就是这样突然暴涨的海水和雷霆之势的雪崩。
不同的,是挂在门外电网上的尸体。
温茶的脸在这一瞬间,血色褪尽。
她经历过那么多内测,却从不知道,正式游戏里,巨额奖金的诱惑下,玩家可以做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一共六具尸体,五男一女,皆被吊在监狱大门外的电网上,像是在引诱他们报复,又或者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一股浓烈的愤怒如滔天巨浪,瞬间将温茶淹没,她眼前黑了数秒,这一瞬间,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是她的错,她错了……
她怎么,这么大意?!
她是内测员,一个失去项链的内测员,在这场游戏里本该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可她呢?她竟然一直没有同他们坦白她的身份,更没有在紧要关头,出现在他们身边。
她浑身颤抖不停,一条腿情不自禁迈上前。
蓦地,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拖回身边,霍枭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整个按在自己怀里。
“不是结束,”他声音沉沉如钟,“温茶,还没有结束。”
什么是结束?
在这个已经失控的游戏里,究竟什么才算是结束?!
她紧紧挨着他的身子,身体抖的不像话。
她闭上眼,唯恐自己克制不住就冲进去将那些人屠戮殆尽,耳廓紧贴的胸膛心跳如鼓,起伏之间,泄露了他内心的动荡。
她低下头,看到他紧握成拳的手。
骨头如同被碾碎一样,攥成一团,依旧在微微颤抖。
他扣住她后脑的手用力到仿佛自己根本毫无察觉,只是低低的在她耳边说:“马上就好。”
马上,就能结束这场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群体盒饭派送中……
叮,您的周大星即将下线。
ps:不要怕,到霸霸怀里来,只是游戏的结束啊,现实会好好哒,爱抚你们……
第81章 行走的bug(27)
定位器上,密密麻麻显示着超过五十人的数量。
为什么幸存者会这么多?
温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暴怒的情绪里挣脱出来,看向霍枭:“是罗成,看来他侥幸不死,后面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她目色冷沉,霍枭伸手拨了拨右手腕上的情人扣,声音极轻:“做这么明目张胆想引我上勾,他手里一定还有活口……”
温茶浑身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楼放和周大星?!”
她眼底重新燃起希冀的光,霍枭牵起她的左手,手腕相贴,雌雄双环发出低低的嗡鸣,亲昵的贴合在一起。
“所以,还没有结束。”霍枭轻声道。
……
罗成站在二楼窗前,半眯着眼,饶有兴致的看着电网上的尸体。
游戏到最后,似乎是为了增加角逐的激烈程度,并不再像之前一样让尸首原地消失,这对他而言简直再好不过。
霍枭啊霍枭,他知道,他一定会出现。
“罗、罗哥……”有人慌慌张张闯进门,“您到外面看看吧,好像有点不对劲!”
“慌什么?!”罗成阴阴盯了他一眼,曲肘击碎了窗玻璃,清脆的响声让那青年浑身哆嗦了一下,随之看向窗外。
窗外,大雪纷飞,落地成冰。
罗成皱着眉,玻璃的碎口处,一股阴风像是能瞬间穿透骨骼一样,连他这样强悍的体质都被冻的愣了愣。
这走神的功夫,雪花飞扬直上,瞬间冻结了他的头发。
“极寒风暴?”罗成铁青着脸,后退一步,随手抓了个什么东西把窗口堵上。
即便如此,室温也已经开始降低。
他看了眼墙壁上的温度计:-28°
还在往下降……
他咬了咬牙,还以为临近这场游戏结束的时限,系统不会再出现什么天灾,没想到最刺激的永远在最后,照这么个冻法,没有恒温避难所大家都他妈得玩完!
他阴着脸:“去,叫下面人守好每一处出入口,门窗紧闭!”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撕开暴风雪前的宁静。
罗成眉心狂跳,听到青年一声惊叫,他抬手一枪毫不迟疑击中对方眉心,看那人软软倒了下去,他便抬脚大步朝一楼关着周大星的监狱区走去。
一定是霍枭,他等到现在才动手,难道是想跟他同归于尽?!
罗成脚步加快,激烈的枪声在四周围蔓延开来,伴随着骨碌碌的声响,一颗圆滚滚鸡蛋大小的东西猝不及防落在他脚下。
罗成脸色勃然一变,快如闪电的卧倒,一把揪过旁边的青年,没头没脸盖在了自己身上。
“咻咻咻——”
接连不断的破空声,无数闪着寒芒的银针从那小小的东西里弹射而出,速度之快根本无从躲闪,顷刻间便将方圆几米内的所有活物射成了筛子。
被罗成当做挡箭牌的青年浑身抽搐不休,很快就变成了“刺猬”,一直到动静消失,罗成把他推到一边,低头看去,只见他整张脸已经遍布银针,寒光烁烁,令人头皮发麻。
银针甚至穿透了他的皮肉,深深没入骨血中。
罗成脸颊狠狠抽搐了两下,怀中两只机枪上膛,正要起身,又见什么东西骨碌碌滚了进来。
他本能的倒地寻找掩护,然而这一次是浓郁的白烟滚滚而出,饶是他反应极快掩住了口鼻,依旧能感觉到头晕晕的。
糟了!
他心头一震,当机立断,屏住呼吸,摸出脚踝处的匕首狠狠一刀插进大腿。
血光四溅,疼痛令他飞快收拢了神智,且血流加速,淡化了体内已经吸食进来的迷烟。
“老掉牙的——”他冷笑一声,话未说完,只觉一股劲风直扑他面门。
他机枪刚要举起,来人似早有准备,一脚踢中他手腕,旋身曲肘,击向他眼眶。
罗成被踢中手腕,微微发麻,反应滞涩了一秒,下一刻那凌厉攻势已经到了眼前。
他鬓角凸起一根青筋,反应极快的向后一仰身,同时拔出了大腿上的匕首,手腕翻飞,匕首染血的尖端直至刺向来人肚腹。
霍枭不是第一次同他交手,若之前还有几分顾虑,及至此刻也不会再保留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