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压在她鬓角,隐隐用力,将她整个人团在他怀里,爱不释手。
“否则会被你逼疯的。”
温茶的心,瞬间缩成一团。
……
时间回到数个小时前。
密林中,楼放紧紧握拳,望着温茶离开的方向,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动弹不得。
他错了吗?
他,没错吗?
然而对错与否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异常清楚的感知到,是在这个瞬间,温茶犹如层层堡垒一般坚硬紧闭的心,终于,被霍枭撬开了一丝缝隙。
他总在无所谓的时光里纠缠不休,在该对她放手的时候毫不迟疑。
跟他相比,他楼放,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些?
是这样的优柔寡断,是这样多少年来引以为傲的所谓绅士和体贴,让他与自己怦然心动的那个人,擦肩而过了。
意识回笼,他眼中的光骤然黯淡下来。
茶茶……
一声微妙的弩音划破寂静,楼放眼角微挑,身体快如意识,一个闪身躲避,那小小的箭羽擦着他的手臂掠过,带出发丝般细微的伤口。
楼放眉心微跳,甩了甩手,一柄银灰色的手|枪逐渐在他掌心显现出轮廓。
四周却静悄悄,再不闻一丝动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楼放心生警惕,定位器并未显示方圆五十米内的人物坐标,然而就刚才那惊鸿一现的箭羽,他万分确定持弩者就在他附近。
因为这种箭羽不比霍枭手中那只烈王弩,射程和力道都要弱一些,别说超过五十米,三十米范围内正中目标都是件困难事。
他眯起眼,这种b+武器并不稀罕,稀罕的是,竟然有人也像霍枭和温茶一样,动手剜出了后颈皮肉里埋藏的定位器……
“咻”的一声,有一只羽箭射出,这次直奔他眉心。
楼放反应极快的偏头避开,同时抬手对准箭羽射出的方向连开三枪,子弹穿破树干和枝叶,却并未阻止下一只箭羽的射出。
楼放来不及躲避,被第三只箭羽射中左侧小腿,一股麻麻的电流感传遍全身,他眼前骤然一黑,单膝跪倒在地。
急喘两声,意识仿佛有些朦胧。
他甩了甩头,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视线落在之前被擦伤的左臂上,瞳孔骤然一缩:血……黑色的?有毒!
他猛地看向密林深处,一串窸窣的脚步声正飞快靠近,像是有人手持弩|箭在故意挑衅一般,并不急于结果了他,而只是在借着树木的遮掩不断走位,妄图混淆视听。
楼放握枪的手垂在一边,闭上眼,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其实很清楚,单轮个体攻击力和敏捷度而言,他并不能跟霍枭相比,好歹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间断健身的人,可即便如此,他仍不能理解霍枭那让人费解的雷霆之速来源于何处。
比起身体的能力,他唯一长于霍枭的,大约是即便落后于人也依旧能保持镇定的缜密思维。
诚如此刻,小腿上的箭和之前的左臂箭伤皆不致命,甚至不能完全切断他的行动力,但藏匿在暗处的那个人却依旧没有现身。
除了某些隐秘的兴趣爱好,真正的原因,大概是“他”尚不能确定楼放此时此刻是否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换句话说,这个人很清楚楼放的优点和缺陷,“他”了解他,一如……曾经历过许多的,队友。
楼放深吸一口气,努力放缓神经,让心跳平稳下来,最大程度阻止身体内毒素的流淌速度。
不是致命的毒,而只是麻痹效果。
那人并不想要他的命,至少,现在不想。
楼放握枪的手冷静至极,单膝跪地的身影乍一看有些疲倦,实则却蓄势待发,镇定无比。
沉默对峙的几十秒钟仿佛被无限拉长。
两个人一动一静,一明一暗,互相观望,互相猜测着对方的心思,犹如一场饱含戏谑的博弈,却又是风雨前的宁静。
终于,那窸窣的声响再度靠近,由东向西,似乎是在绕着他打转。
b+级别的普通弩|箭装载量约在二十几支,这才不过三支,如果不是那人之前有所折损,就是此人武力值也不怎么好,不想浪费箭羽。
楼放闭了闭眼。
是认识的人……熟悉他……武力值不够高……
所有信息都指向一个人。
“咻、咻、咻——”
三支羽箭先后破空而来,像是要乱中取胜,极短的间距,目标却不是他的头部和胸口这些要害,而是,下身。
楼放眼眸微敛,这人果然是想活捉了他!
他一把拔出左腿上的箭,就地连滚两圈险险避开箭羽,举枪朝着脚步声源处射击,成功预判到对方的移动点,一颗子弹射出,只听见一声闷哼从密林中传来,旋即,四周便安静了下来。
楼放身子一晃,终于倒在地上。
毒素在激烈的动作下已经快速传遍全身,此刻他几乎要全身麻痹,难以动弹。
四周围静的诡异,偶尔有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如同危险来临的前兆。
楼放放慢了呼吸,让身体软了下来,静静地闭上眼。
握枪的手压在身侧,仅余最后一发子弹。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并不漫长的时间,密林便再度恢复了声响。
略显沉重的脚步擦断了枯枝,发出轻微的脆裂声,伴随着有些紊乱的呼吸,一只白净的手拨开了树叶的遮挡,慢慢朝地上的人影走了过来。
滴答,滴答。
猩红的血顺着来人的指缝冒了出来,被射穿的肩膀显然影响了他的行动力和心情。
他慢吞吞走到楼放身前,细长的腿笔直而立,默默注视了他片刻,忽然抬起脚尖,不轻不重的踢了下楼放的后脑勺:“喂。”
没有反应。
“……欸,毒发了吗?”他声调微扬,带着几分狐疑,旋即像是自问自答,“啊,差不多也到时间全身麻痹了。”
他屈膝蹲下身,松开了捂着肩膀伤处的手,懒散的垂在膝关节下方,摇摇晃晃。
一股鲜艳的红顺着他指尖流淌而下,落在楼放发梢处,红黑相映,妖邪非常。
“呐……你比我想的,要厉害些啊,楼放。”
他轻轻“啧”了一声,似有些郁闷的抬手,胡乱抓了抓刘海。
“预判那么准,让我很好奇你现实生活中是什么身份啊?”他喋喋不休的说着废话。
地上的人,始终一动不动,像是彻底毒晕了过去。
肩膀的伤口终于停止了流血,来人叹口气,有些烦恼的活动了两下脖颈,伴随着骨骼的咔嚓作响声,他弯腰抓起楼放的肩膀,想将他翻个身面朝上。
“喂,老实说,你现在还不能死哟——”
他说着话,将地上躺着的人翻了过来。
话音未落,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他动作一滞,漂亮的丹凤眼睁大,眉心的痣像染了血一样,娇艳至极。
“老实说,我也没想过第一个背叛者会是你——”
楼放脸色苍白,声音却平静极了。
“江戈。”
被他用枪指着的青年,眼睛大睁,看起来无辜极了。
一如风雪天的初见,颤抖又温驯的眼眸,及至这一刻,也依旧清澈美好,不染尘埃。
江戈怔怔的盯着他,抵在他眉心的枪口略微用力,将他的头顶的向后仰了仰。
他看着楼放染血的唇,眉眼间竟然与霍枭有种奇异的相似感,如出一辙的,狠厉。
江戈喃喃道:“……咬舌了?怪不得,怪不——”
他的声音伴随一声枪响,戛然而止。
浓艳的血光四溅,因为距离太近,楼放被喷了一头一脸。
他看着江戈眉心一颗血洞,看着他睁大的眼睛里满是迷惘,蹲在他前面的身躯缓缓地,仰倒在地,再无声息。
握枪的手似耗尽最后气力,楼放疲倦地闭上眼。
咬破舌尖也只是努力保持了最后的清醒,延缓了毒素麻痹他全部思维,其实坚持不了太久,索性、索性他最终还是等到了一枪毙命的时机。
他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不知道温茶和霍枭怎么样了……
黑暗侵袭,他终于彻底昏了过去。
密林之中,静的不闻一丝风声与鸟鸣。
似乎过了许久,又或者其实也没有太久,躺在地上的两个身体,其中一个蓦地抽搐了一下,旋即,一声低吟划破宁静。
江戈睁大的双眼逐渐恢复焦距,他“唔”了一声,眉心似有些烦恼的皱了起来,那原本被子弹射穿的血洞却像是有一只神奇的手,在一点点抹去血迹,重塑骨肉。
枪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连同他肩膀处的伤口一样,以令人震惊的效果,被修复的完美如初。
一切结束,江戈方才揉着眉心从地上坐了起来,他两手掰着自己的脖颈活动了几下,视线重新落在躺在那处静止不动的楼放身上。
“这一回总该昏过去了吧?”
他挑了挑眉,眼底带着几分阴翳。
重新来到他身边,蹲下,青年用两根细长白净的手指拨开遮挡着楼放眼睑的刘海,露出他清隽异常的脸庞。
“走吧,游戏还没结束啊……”
他嗤笑一声,弯腰抓起楼放的脚踝,一边哼着歌,一边将他费力的拖进了密林深处。
……
“所以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
温茶捏着压缩饼干,咬牙切齿道。
想听她说句喜欢?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