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荣明泽冷冷的一笑,这般的把戏,也就只有骗骗他那个色虫有些上头的父亲,转头看向被捆绑着的李达家的,说道:“李达家的,我来问,你来答。要是敢有半句的假话,我就把你全家都卖到西北苦窑里,终身不许赎身。”语气一顿,又道:“听说你二媳妇,在上个月,刚为你添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也不知道这日后的命运,可是个什么结果?”很显然,荣明泽这最后一句,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
李达家的听到荣明泽话,身形虽然哆哆嗦嗦的抖了抖,头更低垂了下去,但却没有应答了荣明泽的话。
“你以为你全家的身契都在母亲那边,我就奈何不了你?你且看着。”荣明泽见李达家的这般,哪里就不明白她心中的想法,又是冷笑一声说道。
李达家的跪在地上,虽然心中很是有些不安,但是想着自己全家的身契都是在张氏的手中捏着,是张氏陪嫁过来的陪房,这主人的名字写的也是张氏的名字。严格来说,是张氏私人的财产。世子爷虽然是侯府未来的当家,但夫人却是他的继母,日后他也是要为夫人养老送终。况且在帮夫人做这事之前,她的心里也有了坏的打算。如今事发,倒不如舍了自己,为全家挣个前程。将来夫人念着她这一遭,也要善待她的儿女孙子。
如此一想,李达家的心下顿时安定了下来,在心底做了个决定。
殊不知,就是她这样一个错误的决定,把她的全家都推上了绝路。
狠狠的磕了两个响头,开口说道:“老夫人,侯爷,夫人,世子爷,这一切都是老奴自作主张,与夫人无关。是老奴因家中银钱紧张,偶然间听了人说这个法子,便借着夫人的名头,做下了这等糊涂的事情。老奴愿意俯首认罪,只求老夫人,侯爷,夫人,世子爷,莫要冤枉好人,牵连了不相干的人。”说着又是‘咚咚’的响头。
李达家的最后一句话,看着只是一句平常求情的话,但张氏却知道。李达家的,这是要舍了自己保全她。并且求自己,千万保住善待自己的全家。思及至此张氏的眼眶更红了,几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李达家的得了张氏的保证,心中的慌乱,便也安定了下来。
荣明泽把张氏和李达家的的互动看在眼里,真的以为得了张氏的保证,他就没办法了。想的真是太天真了。这一次他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张氏彻底的打落,让她再不能有任何的翻身之地。不然的话,日后不知道要为他惹上多少的麻烦?
老夫人和荣德修见李达家的认了罪,便也没再说什么。母子相互看了一眼,由老夫人说道:“张氏,虽说这件事,是与你无关的……”说这话的时候,老夫人的语气真真的是不知道有多不情愿的,“……但李达家的,总归是你的陪房,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做主子的,也难辞其咎,到明珍出阁前,你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吃佛念经,已赎自己的不察之过。另外,这李达家的放利钱所得来的钱财,全部买了米面,舍给百姓。只当为明珍明珠明浚,三个孩子存阴德了。”
张氏知道老夫人最后这话,是要她把放利钱得来的银子,全部拿出来,虽然极是不甘心的,但是现下的情况,却也容不得她不点头答应下来。“是,母亲,媳妇知道了。”
荣明泽见此,又是冷笑了一番。
父亲和祖母还真是都会和稀泥的很。想必荣德修是想着这几年里,和张氏的柔情蜜意,心里定然很是舍不得这般娇妻。至于祖母那里,就更好懂了。无非是想着张氏生有两女一子,这等事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闹大了,对彼此的脸上都不好看,还会带累全府跟着一起受罪,恰逢有李达家的自愿俯首认罪。便是为了即将出阁的明珍明珠的闺誉着想,也不能把张氏怎么样?甚至还要为她掩盖一些事情。
呵呵……虽说像是他们这等的人家,并没有休妻这一说,但是放利钱这等的事情,那指使的人,少不得要到佛祖前,潜心精修,以赎自己的罪孽。现如今事情如此的明了,张氏为了帮荣明珍和荣明珠准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做下此等的事情,事情败露,却只推了个替罪羔羊出来。她自己只是在佛前礼佛一个月。便想要了结此事。甚至还要去帮她扫尾巴…… 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想要如此,这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不知道父亲和祖母要如何处理李达家的这样背主的奴才?”荣明泽开口问道。
老夫人看了荣明泽一眼,道:“像是这样的心大又背主的奴才,哪还有什么好说的,自是打死了事。”
“母亲,明珍出阁在即,媳妇又有了身孕,实在不适合造杀孽,这李达家的…”张氏听到老夫人的话,身形就是一震,犹豫了好片刻的时间,方开口说道。
荣明泽斜眼看了张氏,说:“母亲,这话从你的嘴里出来,怎么这般的别扭呢?这奴才放利钱,也不知道放了多长的时间?毁了多少的人家?造杀孽,她造的够多了。”
这话虽然听着是说李达家的,但荣明泽的眼睛却看着张氏。
荣德修和老夫人听到荣明泽这话,心中一愣,心中方有些醒悟过来。
明泽这话未必不是说给他们听,毕竟他们刚才明眼就知道是维护张氏的,对张氏的处罚也轻了一些。老夫人倒也罢了,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明泽有些愧疚,不过站在她的立场上,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倒是荣德修,想的就比老夫人要多了。他现在只觉得心里发寒,特别是自己儿子看向张氏和李达家的眼神,那绝壁的是看死人的眼神不解释。
虽说他一贯都是知道儿子的秉性的,但就是因为知道他的性子,他才会更加的担心。
荣明泽忽而笑了笑,说:“祖母,不如把李达家的交给我来处理吧?毕竟放利钱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事情要处理的。总是要把尾巴扫干净,不然于府里可是个大麻烦的。”
荣德修看着,心里咯噔一声,顿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老夫人面前荣明泽一直都是那个,虽然有点冷,但却乖巧听话的大孙子,更何况荣明泽说这话,话里话外都是为着府里着想,老夫人岂有不应答的道理,“恩,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恩。”荣明泽点点头说道。
荣德修深怕这件事交给荣明泽,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所以他立刻开口说道:“母亲,不如这件事还是交给儿子来处理吧。”
张氏当下是点点头的。如果这件事交给荣明泽的话,照她的了解,李达家的铁定没命,如果交给侯爷,说不得还可以留下一命来。只是这个时候她却知道的,她不能开口求情的。一双杏眸欲语还休的看着荣德修。
只是他这话一出口,荣明泽立刻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着荣德修,直让荣德修心里发寒的厉害。
老夫人一见荣德修和荣明泽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心下一转,其中的原因,也猜得七七八八了,狠狠的剜了张氏一眼,都是这个女人的错,才让他们父子心里起了隔阂。所以当下便说:“行了,德修,你公务繁忙,这件事还是交给明泽来处理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件事交给明泽处理了。” 横竖李达家的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转变
其实刚才荣德修的话一出口,他的心底就有些后悔了,特别是在对上了荣明泽那冷冷的眼神后,心里的悔意更甚。所以在老夫人开口后,他也就顺着老夫人的话说下去,点头说:“既然母亲如是的说了,我自是遵从母亲的意思。”
荣明泽抿了抿嘴角,没有再说话。
“行了,我这里也有些累了。你们都各自的回去吧。”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转头看向荣明泽,说:“明泽,事情一定要处理的干干净净的,绝对不能给人留下话柄,从而毁了我们忠义侯府百年的声誉。”说着看了一眼张氏,娶妻真是要娶贤!
“ 是,祖母。请放心。孙儿一定会处理的干干净净,绝对不会让府里的声誉有任何的影响的。”荣明泽点头应答说道。
老夫人点点头,看着张氏,再次的叹了一口气,就要扶着夏蝉的手,往内室里去。
张氏咬了咬下唇,说道:“母亲,儿媳自知这一次做错了。但…儿媳的禁罚可否暂缓一缓,明珍下个月就要出阁了。儿媳还有诸多的事情要打理的,请母亲……”
不过她的话没有说完,就在老夫人的冷光下消声了。
“张氏,我就是看在明珍明珠明浚的份上,才对你做的事情睁只眼闭着眼的。我对你的宽容度可是有限的,你不要挑战我的极限。如果你觉得我这般处置不公的话,你自可回张家去,请了你娘家的人过来给你主持公道。老身也要顺道的问问,你们张家一贯是清贵之家,张老夫人也算是京中德高望重之人,怎么就教出你这样的女儿?”老夫人的声音要多冷就有多冷。
张氏的脸又是一白,不敢再开口了。
倒是荣德修,开口说:“母亲,张氏这话倒也没错。儿媳有孕在身,不易操劳,明珍出阁,诸事多,不如……”
“婉仪虽然是有孕身在,但你们又不是只婉仪一个儿媳,这不是还有史氏和马氏在么?让她们帮衬着打理,定是出不了什么错的。”老夫人如是的说道。
“可是……”她们两个都只是庶子媳妇?她的明珍可是嫡出的姑娘,嫁的又是武定侯府这样的人家。
“张氏,如果你觉得我们忠义侯府庙小,你自可以回张家去,就是了。”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张氏,如是的说道。
张氏被老夫人这话,吓的不轻,顿时低下头。
荣德修倒是点点头,“既是母亲如是的说了,就让人给老四媳妇和老五媳妇带个话,让她们帮衬一下。”
“张氏,你自己好之为之。”老夫人在进内室里之前,又留下这么一句话。
荣明泽等老夫人进到内室里后,立刻对着身后的蕙兰点点头,吩咐说:“蕙兰,把李达家的带回去,看牢一点。”言下之意就是千万不能让她寻短见。
蕙兰跟在荣明泽的身边已有十多年的时间,哪里听不出他话外的意思,点点头,干净利落的在李达家的身上连点了几处大穴。而后像拎小鸡一般,把李达家的给拎了出去。
她这一行动,看得荣德修不禁皱了皱自己的嘴角。
他儿子身边伺候着的两个贴身大丫头蕙兰和墨兰,简直就是一个比一个彪悍的存在。
“墨兰,去把慈云斋里供奉的佛祖给母亲送到翠荷园去。让她在六妹妹出嫁前夕,能够好好的静静心。”荣明泽冷冷的看了张氏一眼,如是的说道。
墨兰福了福身,应答一声,自是去办不提。
张氏因有着上辈子的记忆,见识过荣明泽的无情,是以,她打从心底是有些怕荣明泽的。她虽然觉得荣明泽这般的和自己说话,是不敬,心里有了几分的怒气,但更多的却是暗喜。因为荣德修目前也在这里的,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宝贝儿子平日里是怎么对她的,对自己心里更有愧疚,也是一件好事。
“沉书,沉墨。你们两个人,去叫些粗壮的婆子过来,守着母亲的院门口,除了父亲之外,许进不许出。”荣明泽又开口说道。
“明泽,你这是做什么?”荣德修看着满脸不安的张氏,叹了一口气,如是的开口说道。
“祖母刚才已经说过了,要母亲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的反省一下,直至六妹妹大婚前,都不得出去。我不过是执行命令罢了。父亲,便是护人,也要有个限度。”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荣明泽的语气明显的是沉了下来。
“明泽……”对于这个儿子,荣德修虽然是得意的,但却也是无奈的。
“母亲,麻烦你在明日之前,把利钱银子准备好。明日午时,我会让蕙兰过去取。如果母亲没办法准备好,或许数目不对,一经我查了出来……”转头看向荣德修,“我就亲自给皇上上折子请罪。”语气顿时变得轻快了起来,“想来依照当今圣上对利钱的厌恶,咱们这世袭罔替的忠义侯的爵位,差不离也做到最后了。对了,到时候,父亲大抵也可以提前的退休,在府里,含饴弄孙了。”
一双眼睛,毫不掩饰的厌恶的看向张氏,“到时候,怕是整个张家姑娘都会以母亲为荣的。日后的婚姻前途,必定会如同六妹妹和七妹妹一般,前途似锦……”说到这个锦字的时候,语尾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张氏一听这话,浑身都颤抖起来,荣明泽这话,绝壁是赤裸裸的威胁不解释。
如果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上奏请罪折子,把事情原委都说了出来。到时候,怕不管是忠义侯府还是张家,都容不得她。到时候,她的明珍明珠,说不得要落得比以前更为凄惨的下场。
而张家,不止父亲的官职要受到影响。到时候整个张氏一族的姑娘的名誉,也都要受到影响。现如今张家,可有好几个女儿,正待字闺中。到时候怕是疼她如母亲,也保不住她的,荣明泽,他果然是心如铁……
“明泽……”
荣德修微微的拧着眉,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就被荣明泽一把打断,“父亲,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绝无二话。”
“……还有,父亲,您的私人产业,可是要捂好了。万一不小心出了事故,您到时候怕不能活的如今日这般的自在了。”临出门之前,荣明泽脚步一顿,又慢悠悠的补了这么一句话。
荣德修看着荣明泽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明泽长成如今的样子,是他的教育太成功了,还是太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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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不知道因何,冲撞了老夫人,现如今被禁足的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整个忠义侯府里。
得了这个消息的几个主子,只要脑子不笨的,都知道,这里面是有内情的。冲撞老夫人,这借口,还真真的只是一个借口。现如今,六姑娘马上就要出阁了。便是夫人出了什么差错,老夫人看在六姑娘的份上,也会网开一面,不去与其计较的。
但如今,夫人不但被禁足自己的院子里,四周还有那婆子看守着。
这摆明了,一看就是有问题的。
三夫人周氏听到这个消息,嗤笑一声,能有什么事情?怕是大嫂冲撞的不是母亲,而是明泽罢了。
温氏听了消息,神色只是一愣,而后目光都又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面。现在,对她来说,没什么事情能比平平安安的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更为重要的事情了。而且她也相信,等晚上一会儿,明泽回来了。定会把事情的原委,于自己说清楚的。所以,不必急在这一时的。
四少奶奶史氏和五少奶奶马氏,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鼻眼观心,只当不知道。嫁进这府里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府里的一些情况,她们多少也了解一些。有些事情,还是当做不知道的为好。
倒是荣明珍和荣明珠,知道的事情后,都匆匆的往张氏的翠荷园过去。
只是才到门口,便被婆子拦了下来。任凭她们两个如何的说,都不肯放她们进去。
无法之下,荣明珍和荣明珠便又去了老夫人的福寿园里。只是这一次,她们并没有见到老夫人。
这还是第一次,老夫人避而不见她们。
荣明珍是个聪慧的,知道这必定是出了大事故的,不然也不会连老夫人都避而不见了。
“六姐姐,不如我们到大哥那里去问问吧。”自从邓愈那天来过后,荣明珠的心里彻彻底底的存下了一根刺,对荣明珍的态度,也一日疏离过一日,也再没有亲密的叫过荣明珍“姐姐”,都是以“六姐姐”做称呼。
荣明珍虽然心里也有感荣明珠对她态度的冷淡,心中虽然感到了怪异,但却也没有往自己的婚事的上面去想,只是看荣明珠这段时间以来,老实了不少,也规规矩矩的跟着张嬷嬷和闫嬷嬷学习。以为她只是长大了,懂事了。
如今见她接连吃了两次的闭门羹,也没有同以往一样,大吵大闹,心中很是欣慰,点头说道:“恩,你说的对。大哥应该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的。”
荣明珠见荣明珍面上的欣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心中膈应到不行,就是这样一副样子,每每的便让人称赞她端庄有礼,得了好名声,还把自己衬托的一无是处。
真是让人看了就讨厌。
☆、官牙子
荣明珍和荣明珠刚一到博文斋的门口,便被门口的两个小厮给拦了下来。
“麻烦,你们进去通报一声,我们想要见大哥。”因知道忠义侯府的书房,一贯是重地,女眷是不可以入内的,便是老夫人嫁入府里五十多年,也不曾踏足过,所以在被小厮拦下来后,荣明珍和荣明珠倒也不生气,而是如是的开口说道。
微微的躬身,其中一个小厮开口说道:“六姑娘,七姑娘,请随奴才这边来,小憩片刻。奴才这就给您通报去。”
自另有小厮,引领着荣明珍和荣明珠到了一侧的,专门腾出来的待客的休息室。她们才坐下来,便有丫鬟捧了茶果点心上来。
荣明珍看着这些丫鬟井然有序的动作,暗自点头,虽然心有不愿的,但却也不得不点头承认,到底还是大嫂会管教人,这里的丫鬟的规矩委实的不错!自从大嫂接掌了府里的中馈之后,开始几日略有些慌乱,但上了手后,却是面面俱到,该软和的软和,该强硬的强硬,府里比之母亲管家的时候,更显得清明规矩。
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