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脑子都是疑惑,而就在此时,却瞧见在那心脏一般的肉块不远处,竟然还有几人在跪伏。
有三人全身都穿着黑色长袍,而唯有一人拼命站立着,奋力挣扎。
那人被绑得严严实实,却正是失踪不见的小白狐儿。
被擒住的小白狐儿,她身上的绳索仿佛有光华游弋,使得她根本提不起任何劲气,尽管凭着本身的蛮力挣扎,却并不能逃脱那几个黑衣人的掌控,最终还是不得不按倒在地,反抗不得。
我压抑着心跳和呼吸,宛如狸猫一般,越过那一层又一层的石俑,从边缘不断地朝着最下面靠近。
当到达了最靠近底部的次一层时,刚刚藏好自己的我便听到一个老女人用十分欣喜地话语,叨叨而言:“……老祖宗,这小姑娘的身上,应该有洪荒远古时九尾妖狐的血脉,卑微的子民将她供奉给你,希望你能够造出更多强大的血儡来,成为你最忠实的守护者……”
血儡?
那些没有灵魂的家伙,就是这巨大肉块造出来的?
我满心震撼,而就在此时,我的脑后突然吹来了一股冷风,一句幽幽的声音在我耳畔响了起来:“你到底在这里看什么啊?如果想要参观,不如进到老祖宗的肚子去,看看里面,到底都有些啥,你说对不?”
我陡然一惊,回过头来,却瞧见一个白衣人,朝着我微微一笑。
第九十一章 外门大弟子,前来领奖
白衣人并非别人,而正是我的老相识,天山神池宫的首席教谕长老,龙老雪。
就在我以为她去追寻分身的时候,她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吓了我一大跳。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我,何时发现的我?
这个很重要,因为倘若刚才的混乱,都是她所导演的戏码,那么想必我也陷入了这埋伏之中。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看台的边缘,方才停下脚步,一脸防备地望着龙老雪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龙老雪冷笑着说道:“我来这魔神遗迹,已经有五年有余,这儿的一点一滴,一尘一土,都在我的心中,如何能容一人进入?更何况。我怀里的那遁世环,可是从天山神池宫中流出的,我如何会被你蒙过?”
对方一说话,我立刻知道自己陷入了思维死胡同里面去了。
也对,遁世环的确好用,但是我却忘记了这玩意其实就是天山神池宫中流出的产物,现如今我用在那首席教谕大长老面前,可不就是班门弄斧么?
不过我这人,大风大雨经历惯了。什么事情都最为淡定,也不焦急。
就算是被人抓住,那又如何,我只是朝着她平静地点头,说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如此而已。
相对于我的平静,龙老雪则显得咬牙切齿许多。眼神宛如尖刀,恨不得将我给剐下来一般。
她用自己那特有的尖锐嗓子说道:“先前败于你手,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还好是弥勒告诉了我,说你身上的神打之术,天下无双,但如果抛开那些因素,不过一小麻烦而已。之前我就想出去,找你了断,结果被弥勒拦住,说什么千秋伟业,不急于一时,让我在这里,看好当年蚩尤与黄帝大战时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就是这个心脏一般的大肉块儿,以及那些无限量产的血儡么?
龙老雪说起那传说,我的确也是有些印象的。据说当年蚩尤与黄帝决战于逐鹿,双方大战了三天三夜,蚩尤部众在大巫的带领下,勇猛善战,势不可挡,简直就是所向披靡。
按理说,黄帝与蚩尤九战九败,若是依当时的战争态势,胜利者应该是蚩尤以及他麾下的九黎部众,结果一个叫做九天玄女的神秘人出现。
那女人不但教导风后制作出了司南车,冲出了蚩尤魔雾,而且还帮着制作了夔皮鼓,给疲惫不堪的黄帝部众打鸡血,振声威,接着又是各种作弊,九天玄女甚至还带来了僵尸之中的最尊位天女旱魃,在顶端力量上对蚩尤进行了各种挟制……
奠定华夏战局的逐鹿之战,完全就是在黄帝各种开挂之下而获得的胜利,要不然,早就被蚩尤的大军给淹没。
而此时此刻,我竟然站在了这么一个地方。
两人对视,龙老雪压抑不住心中悲愤的情绪,指着我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弥勒不让我找你,结果你把他杀了,接着又杀了我孙儿,现如今,就让我来给他们,报这个仇吧!”
她说着话,一双宛如鹰爪的双手缓缓抬起,而我则无辜地苦笑道:“弥勒的事情我认了,但是你孙子龙小海,却不是我杀的!”
龙老雪双目赤红,冲着我怒声吼道:“不是你是谁?”
我耸着肩膀说道:“你自己也应该瞧过了,泯灭他神魂的,是那绿油油的冥火,这根本就是你们自己的玩意,至于他身上如同刺猬的箭支,也是你们自己人下的手,与我何干?”
龙老雪哪里会跟我讲道理,凭空一拍手,口中厉喝道:“巧舌如簧,且先受死!”
此刻的她,与当日走火入魔时的模样完全不同,轻轻一掌拍来,整个空间的炁场顿时就是一阵收缩,指向之处,顿时就坍塌了去,形成了一只巨大而无形的爪印,朝着我遥遥罩来。
这一招,与我数次瞧见的那深渊巨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我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哪里能够让她给轻易偷袭,一个翻身,我并没有朝着龙老雪主动杀去,而是翻身跃下了最底部的场中。
我的双脚,落在了那几个匍匐着的黑袍人跟前。
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没有变过。
小白狐儿。
其实在我与龙老雪的对话之时,场中匍匐的那几个黑袍人就已经知晓了这儿已然闯入了外人,不过她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当成了第一攻击目标。
而且那人还来得是如此的迅疾。
不过能够出现在这处遗迹之中的,从来都不是弱者,就在我甫一落地,领头那黑袍人立刻将袍子一震,里面有一道流光飞逸,朝着我电射而来。
面对着这样突如其来的攻击,我没有任何考虑,直接一剑劈去。
铛!
饮血寒光剑与对方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一道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我凭借着土盾的力量,一步不退,而那人却是退后了三两步,我定睛一看,这才瞧见黑袍之下的躯体,并非是人,而是一个宛如人形、瘦骨嶙峋的野兽。
这兽类的脑袋,有点儿类似于扒了皮的兔子,血淋淋的,双眼赤红,口中吞吐着紫色的烟气,十分邪恶。
不过也只有这一个是野兽,而另外两个人,则都是年逾四十的中年妇人。
她们的脸上,则显得仓皇许多,在那野兽向后翻腾的时候,她们也连滚带爬地朝着后方跑开了去。
我剑势用老,也不去追,而是回转过来,在小白狐儿的身上轻轻一挑。
就是这漫不经心地一下,却将她身上诸般绳索给挑断。
这绳索刚才捆在小白狐儿的身上时,光华流溢,显然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不过到底没有饮血寒光剑这般的凶兵厉害,稍微一接触,立刻全线溃败,不成模样。
绳索一断,小白狐儿立刻恢复了所有的生气,冲着我惊喜地喊道:“哥哥……”
这句话都没有说完,我便一把抓着她,朝着石像那边倏然而去,而就在一瞬之间,我刚刚落足的地方,则出现了五个深深的爪印,印在了那结实无比的岩地之中。
我退到另一侧,瞧见从看台上一跃而下的龙老雪,拍了拍小白狐儿道:“能照顾好自己么?”
小白狐儿瞧见那龙老雪的凶悍模样,知道此刻并不是说话的时候,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点头说道:“行,你不用担心我。”
这小妞儿的修为虽然之前有过大损,但是凭着九尾妖狐的天赋,身法倒也轻灵无比,能抓得到她的人,并不多。
刚才之所以被擒,我估计更多的可能是被伏击了,天罗地网,无计可施而已。
小白狐儿自觉离开,我则一个翻身,又避开了那龙老雪的恢弘一掌,将饮血寒光剑紧紧握在手中,双脚在地上仔细摩擦,把握着这地势之中,最好的受力点。
两掌之后,龙老雪便知道自己这手段并无效果,便不再继续追击,而是站立在了那蚩尤石像的面前,静静望着我。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她缓缓说道:“你比以前,强大了很多。”
一剑在手,我显得无比轻松,嬉笑着说道:“不要装出老前辈指点新手的风范好吧?当初的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
龙老雪的眉头一阵跳动,朝我愤然喊道:“那根本就不是你本来的力量!”
我指着她身后的蚩尤,冷然说道:“成王败寇,世间就是这般冷酷,从来没有任何借口。你倘若还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说句老实话,你永远都战胜不了我的——永远!”
放屁!
曾经落败于我的手上,这件事情是龙老雪心中永远的痛。
尽管她有无数的借口,譬如当时的她闭关,走火入魔,譬如当时的我被人附身,并不是本来的我,譬如……
可是再多的借口,都改变不了这么一个事实。
败了,就是败了,没有如果。
修行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平和圆满、心中无垢,而这事儿已然成为了她的一个心魔,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障碍,这也是她除了仇恨之外,想要将我给置于死地的重要原因之一,然而此刻被我反复提起,使得那痛苦的回忆一次又一次地刺激着她的心灵。
吼!
怒火终于攀升到了一个顶点,积蓄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如火山一般的爆发了出来。
这个曾经睥睨天下的顶尖高手终于在一瞬间,爆发出了最为恐怖的力量来,一股宛如滔天海啸的巨浪在她的身后生成,周遭的石头被这气息吹得东倒西歪,而刚刚还在场间的那兔头怪兽和两个女祭司,也别吹得滚落到了角落去。
这股气势冰寒无比,让人在一瞬间,就仿佛回到了当初的百丈冰窟之前。
此时此刻,龙老雪终于展现出了她身为三大圣地中天山神池宫教谕大长老的终极实力来。
这力量一展露,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而面对着这滔天气势,我却稳稳地站在了原地,将手中的饮血寒光剑往地上一插,抱拳,朗声说道:“茅山掌教陶晋鸿外门大弟子,陈志程,前来领教。”
没有黑手双城,没有陈老魔,我最爱的名号,却是茅山的外门大弟子。
战!
第九十二章 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的所作所为,都代表着茅山。
唯有抬出茅山这个名头的时候,我才会全神贯注。倾尽自己所有的精力和荣誉感。
为了茅山而战!
我无比严肃,而目光则凝聚成了一条线,紧紧地注视着面前不远处的白衣老妇人,晓得此刻的她,绝对要比当日在百丈冰窟之前,要难缠许多。
此刻的她不但没有走火入魔,而且似乎在这蚩尤遗迹之中受益良多。
而且她与我之间,有着许多仇恨。
不光是刚刚死去的龙小海,还有她另外两个儿子的死,与我都逃脱不了关系。
更何况她之所以从让人敬仰的神池宫教谕大长老,变成如今这个模样,我正是那罪魁祸首,这仇怨。当真是不死不休。
两人亮剑,在下一秒猛然撞到了一起来。
轰!
一声超越了耳膜所能够接受的剧烈炸响,从交击之处陡然暴起,饮血寒光剑与一根造型古怪的木杖碰在了一起。
那木杖与七剑一般材质,坚硬无比,而且上面蕴积的力量也有些超出我的想象范围之外。
陡然一剑之后,我右手发麻,膀子处一阵酸软。
与我一般,龙老雪也是下意识地朝着后面退了两步。手中的木杖微微一抖,一股冷若冰霜一般的寒气,陡然将场中填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