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正要过去扶,岑墨先一步抬起柳父的右胳膊,很是娴熟地把人扶起,“阿姨你歇着,我来。”
柳母也没客气,微笑着退开一步,“好,好。”
柳父毕竟是个大男人,一百五十多斤,现在又无法一个人站立,因此一个柔弱女人搀扶他走几分钟的路还是比较吃力的。
这两天有岑墨帮忙,柳母的确轻松了许多。
柳溪也帮着在另一侧徐徐托着柳父的手,不过他整个人的重心都压在岑墨身上。
离开病房后,柳父一手扶着过道上的扶手,一手扶着岑墨,慢慢地走着,而没什么事做的柳溪跟在二人身后。
柳溪见柳父没什么为难神色,很配合着岑墨搀扶,可见这两天二人相处得很好。
柳父嘴唇动了动,发出声音,岑墨便俯下身靠近他,听清他在问:“你今天又不去上班?”
岑墨:“请假了。”
柳父拍了拍他的手背,“知道你,你很忙,赶紧回去吧。”
岑墨:“天天都忙,不差这一会。”
柳父:“哎,怎么好意思。”
岑墨:“那你要早点康复。”
……
见岑墨如此耐心地对待自己爸爸,还非常贴心地在他说话时侧耳倾听,柳溪眉眼里荡漾开柔软的笑意。
难怪刚刚他们回来,爸爸会关心他回来没有,难怪妈妈说起他,眼里都带着真挚的笑了。
因为他们能感觉得出来,岑墨到底是为了柳溪在讨好他们,还是真心实意把他们当做敬重的长辈来对待。
她的父母都是善良的人,如果别人对他们一点点好,他们就一直记在心上。
更别说岑墨这一次在他们困难的时候帮了这么多。
以前因为岑墨对柳溪不好,她的爸妈对岑墨更多是礼貌上的好,其实心里是不太认可这个人,但现在柳家父母对他改观了不少。
岑墨在陪着柳父在康复运动室锻炼时,柳母与柳溪说起这几天的事。
“他前天突然打电话来问你爸情况,我就挺奇怪的,他怎么会突然关心我们,后来还说要过来看一下,我都难以想象,他说是你不放心,让他来的。”
柳溪茫然:“我没有和他这样说。”
她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岑墨那天和她结束通话时,一点反应也没有,连她自己都以为只是个关心电话。
柳母说道:“他就真来了,还说要代替我陪床,我一开始哪同意啊,一来觉得不好意思麻烦他,二来也不放心他能照顾好你爸,没想到他做得比我想得好,帮忙协助康复治疗啊,帮你爸起夜,倒尿壶,哎……我都不好意思了。”
柳溪莫名还想起他以前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在超市给她买卫生巾,还帮她丢脏了的卫生巾,因为她生理期没规律,他还会在自己包里备用卫生巾,想想他一个男生这样做,也挺不可思议的,那时候她才觉得他是喜欢自己的,现在想想,其实不过是因为他没把这些难以启齿的事当回事,所以做起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柳母微微笑道,“这孩子是挺细心的,就是以前不太关心人。”
柳溪并不否认这一点,她一直都知道他有体贴的一面,只不过那时候完全是看他的心情。
他愿意花心思在你身上,他就能体贴到看见你一个眼神就知道你想什么,他不愿意花心思,你就是在他面前上蹿下跳,他都能当你是死的。
柳母感慨道:“他是真的变了很多,我看你和他也处得不错,你们是不是和好了?”
柳溪摇摇头,“没有。”
柳母有点疑惑,“都这样了还没有?”
柳溪仰起头,微笑道:“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了,一定是喜欢上现在的他,而不是与从前的那个他和好。”
岑墨扶着柳父走到病房门口,正好听到柳溪这句话,他莞尔一笑。
柳父却是怔怔出神,没想到女儿这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栽在他手里。
他似是无奈地感慨,“溪,溪溪是我们家的宝贝,你如果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岑墨打断,“我不会。”
他满目柔情地望着那在笑的女孩,与她的父母郑重说道:“她也是我的宝贝。”
最为珍贵的宝贝。
7月酷暑。
白甜与秦洋也终于在实验室待满一年,各自转到自己科的岗位上,因为在实验室表现优秀,所以新的岗位都很不错,然后白甜与柳溪说自己和陈昊在一起了。
柳溪对此一点意外也没有,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两人虽然经常吵吵闹闹,但其实互相喜欢,只有他们自己坚决否认,坚持把对方当兄弟。
但是柳溪很好奇,“你怎么突然开窍发现自己喜欢他的?还是他找你告白了?”
白甜撇下嘴:“都不是。”
柳溪:“那……?”
白甜苦恼地捋了下头发,“我喝多了,把他睡了,只好对他负责。”
柳溪:“……”
柳溪目瞪口呆,她很想摇着白甜问问她,你知不知道陈昊是谁啊,你怎么这么虎,竟然把集团太子爷给睡了?!
白甜哎呀哎呀了两声,“反正就这样了,先谈着呗,不合再踹了,哎,你和岑教授怎么样啦?你们在一起了吗?”
柳溪:“那是没你快。”
白甜笑嘻嘻道:“……那你快点啊,我等不及看你的好事了!”
柳溪转了转珠子,调侃道:“照你这种速度发展下去,我怕你结婚了,我都还单身着。”
白甜大呼不可能。
却没想到柳溪一语成谶,白甜过完年回来,与柳溪炸毛,自己要结婚了。
柳溪知道他们俩都带对方见家长了,想推掉自己原本的婚约,所以父母满意了,订了婚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就炸毛了?
柳溪问道:“难道婚约没取消?”
白甜:“耗子他妈的就是我那个未婚夫啊!”
原本高高兴兴见家长的事,就变成了双方扒起了曾经对方怎么在自己面前吐槽联姻对象的人间惨剧。
然而,双方父母却乐呵了,说着这回是你们自己挑中了对方,所以这婚必须结,送上门来哪不结的道理,两人就在吵吵闹闹中,被按头排婚期了。
柳溪:“……”
你们俩是在搞笑吗?
两人最后还是结婚,至于是什么原因,柳溪也不知道了,不过她被邀请去当了伴娘。
白甜在婚宴上,直接把手捧花交到了柳溪手里,笑着祝她早日找到真爱。
一年后。
岑墨父母援非回来,年过半百的夫妻双双奋战在一线,为治疗非洲鼠疫做出了巨大贡献。
在一次鼠疫引发的当地难民暴-乱中,夫妻俩被歹徒抓为人质,二人被救援时,岑父护着岑母,让她先离开,而自己中了一枪,在经过数日治疗之后恢复健康,夫妻也因此重归于好。
岑父在接受记者采访中,如实说自己是为了守护妻子才来到一线,女人都冲在了第一线,他作为男人又怎么能躲在背后?
大爱无疆,小爱却有家。
夫妻都成了当年感动中国人物,获得了无数荣誉。
而这一年,柳溪的事业也如日中天。
ogo的第一批自动驾驶出租车终于投入城市正式运营,第一天在官网开放注册的时候,就差点挤爆了服务器。
各界人士都纷纷猎奇而来,在社会上引起了体验狂潮。
所谓自动驾驶,就是无人驾驶,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驾驶座上还是会坐着一位安全员,保障突发事件发生,能及时人为控制。
在持续一个月的运营中,用户给予了新的科技产品极大包容,虽然自动驾驶技术在目前还有很多瓶颈尚未突破,但社会反响良好,用户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尤其是对目标识别这一块,技术已是业内第一,无人可超越。
与此同时,柳溪与岑墨一起写的论文,成功被iccv收录了。
不仅仅是被收录,还因为其在推动计算机视觉技术做出巨大贡献,而被评为大会最佳论文,作为第一作者的岑墨受邀参与大会的专题研讨。
论文在大会上展示出来时,火遍了全世界。
不仅仅是因为科研成果突破了又一个计算机视觉的难题,而是因为论文在最末的致谢部分有一段告白。
【finally,mocenwastoapologize,ifailoliveuptoagirl'slovefor摸rhaenyearsbecau色iwasbusywithmycareer。xiliu,canyoulovemeagain?】【最后,岑墨想要道歉,我曾经因为忙于自己的事业而辜负了一个女孩十几年的爱。柳溪,你可以重新爱上我了吗?】当柳溪看到这段话时,那个刚刚在全世界瞩目下,参与完专题讨论会的男人,正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站在她的面前。
那个如烈日一般耀眼的男人,被众星捧月的男人,在她面前虔诚地单膝下跪,双手将花捧到她面前,如同求婚一般的姿态。
因为他觉得自己曾经犯下了太多的错误,只有跪着告白才足以打动对方。
岑墨仰头望着她,温柔地问道:“柳溪,你可以重新爱上我吗?爱上现在的我,全新的我,深深爱着你的我。”
在周围热烈又热情的起哄声中,柳溪又害羞又感动,捂着嘴,红了眼眶。
曾经连她是女朋友都不敢告诉旁人的他,选择了这么一个高调的方式告白。
柳溪知道他这每一步走来,都是弥补以前的错,他用着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地软化她的心。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笑着接过玫瑰。
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纷纷祝福起二人。
这一刻,岑墨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将她紧紧拥抱,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难耐却又克制地问了一声。
“我可不可以……亲你?”
这个问题把柳溪问懵了,她因害羞而无法回答,脸蛋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
岑墨见状,还有什么不懂?欣喜若狂,恨不得狠狠地吻下去,然而自从伤过她之后,他再也不会随心所欲,任意而为,他懂得照顾她的感受,懂得温柔地对待她。
因此这是一个极度克制又充满爱意的吻。
一段感情开始的原因总是十分简单,是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或是根本没有任何理由,然而两人要一起走下去,需要的却太多太多,光靠一方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
更不用说一段曾经支离破碎的感情,又重新修复在了一起。
不是每一次分手,都有复合的机会,也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因为一个人的成长是痛苦的,需要坚定的决心与强大的信念,可是又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着对方成长。
这世上有太多的遗憾了,能够重新得到彼此的人都是幸运的。
柳溪如痴如醉地承受着这个青涩又甜蜜的吻。
原来与喜欢的人接吻是这种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