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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书 > 穿越重生 > 一把油纸伞 > 第96节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蛇,巨蟒。”苏幕遮蹲在原地不动,尽量压低着声音说道,“阿四,你别怕,冷静。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清楚并且记住。”
  “你要干什么?”阿四有不好的预感,勉强道,“你说,我听着。”
  苏幕遮好似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又好像没有。只听他极尽所能地压低声音,镇定道,“我看错了,外面那条裂缝并非墓道口,而这里也并非墓道。”
  “那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身后这条巨蟒不好对付。”苏幕遮语气无波,极快道,“你记住,等下我数三下,数到‘三’的时候你就马上趴下,什么都不要管。”
  “好。”
  阿四声音有些发抖,却听苏幕遮已经开始数数了,“一......二......”
  正等着那个“三”,苏幕遮又忽然顿住了,他一把夺过阿四手中的匕首,然后将那幅地图强塞进她的手中,沉重又不舍地说道,“阿四,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等会儿跟我分开了,记得一定不能回头,按着图纸往后殿走。你一定,一定要记住了!”
  “为何要分开,你到底要做什么?”
  “回答我!”苏幕遮压抑着吼了一声,难得严厉道,“记得住吗?”
  “记住了......”
  阿四很不安,黑暗中伸手去抓苏幕遮的手。手没抓到,却听耳边忽然一声乍响!
  “三!”
  “三”字一落,阿四便下意识扑倒在地!只是还未闹明白怎么回事,便觉突然天旋地转!
  紧接着,身下一空,整个人便直直往下坠!
  “砰!”重响伴着闷哼,阿四砸在了地上!
  地上与之前的暗道并不一样,平坦干燥,甚至有一丝丝温暖。可惜阿四高兴不起来,她甚至要哭出来了。
  因为,借着周遭的灯光,她看到了头顶那缓缓封住的机关石板。同时,还有那个浑身是血,以命相搏的男人。
  他是一个文弱书生,虽有计策万千,却无缚鸡之力。然而此时此刻,他竟然......
  “苏幕遮!”
  阿四失声尖叫,换来的却是愈加激烈的打斗,以及苏幕遮那越来越远的痛呼......
  “咔擦”一声脆响,机关石板终于完全合上。在那一瞬间,阿四仿佛再次听到了苏幕遮的声音。
  他说,“阿四,别怕。”
  ☆、第4章 .18丨
  厚实墙壁,鲛人鱼灯。
  灯光越过小桥,撒在无波如镜的湖面上,将那水中的人影映照得分外清晰。
  只见,人影浮动,乍一看约有十数人。他们悄无声息却行动如风,转眼之间便掠到了小石桥上。小桥早已恢复如初,横跨湖水两端,静谧安详,好似已然存在了千年万年。
  “桥上问鱼,就是这里了吗?”领头之人腰悬宝剑,长身立于桥面,然后回头去问身后之人。他身后立着两个大汉,大汉分列两边,一人一只手,各自抓住轮椅的椅背。而轮椅之上,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那姑娘眼神阴鸷,轻飘飘瞟了眼水面,然后手指微动,冷冷笑着写下一串文字——“柳大人,我们来迟一步,看来他们已经找到了机关。不过,没有我在,他们便是进去了,也没命出来。”
  领头人正是太子太保柳俊,他看了眼纸上的文字,疑惑不解道,“此话怎讲?”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发现了画卷卷轴中藏着的钥匙。只是,鱼头插、进机关孔,呵呵,那钥匙可不是这样用的。”规仪写到此处微微看了眼桥上那个变了形的“鱼”字,接着道,“此处机关虽由家父所设,但其真正含义乃是源自武帝与武后的初遇。‘桥上问鱼’,问对了才能登极乐圣地。可惜啊,他们二人,问错了。”
  柳俊早已安排众人换下了湿透的衣服,此时看到这话,却不知为何还是有点背后发寒。他想了想,问道,“那,若是问错了呢,会去哪里?”
  “轮回道。”纸张因提前防备,并未有任何潮湿,规仪落下这三个字后心头畅快,字也越写越快,道,“机关一旦触动,轮回道开启,会随机将人送往其中的一处。”
  柳俊看到此处眉头紧皱,遗憾道,“六道分为三善道和三恶道。看来,若是他们运气好的话,还能活命啊。”
  “不,”规仪指尖飞舞,满耳都是笔尖划在纸上的沙沙声。她在纸上写道,“皇陵的轮回道,只有三恶道。”
  六道,有三善道与三恶道之说。三善道为天道、人间道、修罗道。而三恶道则是畜生道、饿鬼道,以及地狱道。
  阿四双手发颤,一遍又一遍,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图纸上的某一处。那里支脉交错,却用朱红的细楷标注了三个字——畜生道。
  他们根本没找到墓道,而是落入了畜生道。
  畜生道,去他的畜生道!
  今日若不能救回苏幕遮,便是那地狱道,我也要闯它一闯!
  想到这儿,阿四一把将图纸塞进怀里,然后脚尖一个轻点,倏然飞身而起踏在了高处的墙面上。墙面平整,根本无法着力。说时迟那时快,脚才刚刚贴上,她便如一只蝙蝠般突然倒挂下来。紧接着,手中天蚕丝一甩,成功套住身旁铜烛末端。然后借力一冲,“唰”的一声直接窜到了对面的墙面。阿四手脚奇快,手中天蚕丝后发先至,眨眼之间便如法炮制地套住了另一只铜烛。
  如此,一根细细的天蚕丝便横在了半空之中。
  “还好,还好当时苏幕遮将天蚕丝还给了我。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绳子能比天蚕丝更牢固?”阿四暗暗庆幸,然后腾空一翻,便如一只燕子般,轻轻松松地站在了细细的天蚕丝上。
  “苏幕遮,你一定要坚持住!”阿四一面屏气凝神,一面仔细回忆图纸中的机关所在。她双、腿、分开,双手举过头顶,用手掌一寸一寸地摸索。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阿四几乎从这一面墙挪到了另外一面墙,别说机关,便是蜘蛛网也没摸到一张。越是着急,时间过得越快,渐渐地,她呼吸急促,连额头都渗出了汗珠。
  正在焦急万分之时,手中突然摸到了圆圆的一颗!
  机关锁,太好了!
  阿四又惊又喜,想也不想便用力往下一按。果然,“轰隆”一声巨响,头顶的墙面缓缓移动,然后忽然侧了过来,露出了那片熟悉的暗道!
  “苏幕遮!苏幕遮!”
  漫天飞尘中,阿四放声大喊,回答她的是无尽的黑暗与自己的回音。她惊慌失措,正要借力上跃去一看究竟,却忽觉头顶狂风陡急,呼呼作响!
  阿四轻功极好,反应自是不慢,想也不想就是一个后翻,然后脚尖死死勾住天蚕丝,来了个倒挂金钟!
  “啪!”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一条粗如树桩的尾巴从天而降!几乎贴着她的鼻尖扫过,然后狠狠拍在了墙面上。
  巨蟒!
  “来得好!”阿四娇喝一声,顺势收回天蚕丝,扯开后脚下一错便纵上了蛇身。
  然而巨蟒并不好对付,虽然身躯庞大,动作却异常灵活。兼之那蛇鳞又厚又滑,阿四根本站不稳!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拉紧手中天蚕丝,咬紧牙关死死抱住巨蟒,仅凭着一股韧劲将它狠狠勒住。
  只是,纵然天蚕丝坚韧锋利,可她左右颠簸摇晃,力道难免大打折扣。且那巨蟒皮糙肉厚,加之在其身上的伤害,基本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如此僵持了一会儿,阿四被晃得头昏眼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巨蟒不对劲,不停地疯狂扭动又来回翻滚。如此毫无章法的抽打冲、撞,绝不只是要把自己摔下来啊!
  正百思不得其解,耳畔却传来微弱的呼喊。
  “阿四,阿四……”
  “苏幕遮,你在哪里?”阿四听到后心头大喜,简直如得天籁,“你在哪里,回话!”
  苏幕遮却似真的撑不住了,只气若游丝道,“阿四,阿四……”
  阿四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真是急得如火锅上的蚂蚁。她强自命令自己闭上眼睛,静下心来侧耳倾听:风声,蛇鸣,呼吸,前方……
  往前半丈,左下方!
  阿四蓦地睁眼,双手抓住天蚕丝一个向前飞纵!
  如一只轻巧滑行的乳燕,她倏地一下跃出半丈,然后一个后翻挂在了晃动的蛇身上。
  “苏幕遮!”
  饶是阿四有心理准备,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仍被吓得魂飞魄散!
  ☆、第4章 .19丨
  “嘀嗒,嘀嗒……”
  巨蟒嘶鸣,狂风乱卷,阿四满耳却只有那血珠滴落的声音。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蟒蛇挣扎翻滚间竟顺着机关整个砸了下来!它狰狞咆哮,暴怒地在狭窄的过道内横冲直撞,颈下却晃晃悠悠,悬挂着一个男人!
  男人正是苏幕遮,他鬓发凌乱,满面血污,软软地挂在半空,似乎活着却又好似死了一般。
  “苏,苏幕遮……”
  苏幕遮手中的匕首深深插入巨蟒七寸,单手死死抓住刀柄,被甩到东飞西撞,犹如一只赤红的蝴蝶。阿四第一次觉得翻飞的蝴蝶一点都不美,她忍不住浑身发抖,连喊都不敢太大声。
  这要是稍一手软被甩下来,不管是砸在哪个地方,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脑浆迸裂,必死无疑!
  阿四不敢再想!
  行动比意识先行,她脚下连点,松开天蚕丝就往苏幕遮悬身处掠去!
  这个时候,绝佳的轻功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只是一个眨眼,她便轻松躲过巨蟒的几次飞甩,成功拽着天蚕丝挂到了苏幕遮身边。
  “苏幕遮!”阿四一手拉住天蚕丝,一手抱住苏幕遮的身体,颤声道。
  苏幕遮手中牢牢抓紧匕首,人却早已处于半昏迷状态。而阿四直到近前才发现——血,好多的血!
  血来自巨蟒,它的血从锋利的刀刃处涌出,顺着刀柄落下,然后全数流在苏幕遮的头上、脸上、衣服上,连他那长长的睫毛都被染成了鲜红!血也来自苏幕遮,他衣衫破烂,肩上腿上好几处血肉模糊,甚至有细碎的肉糜黏在破布上。
  阿四心口仿佛被利剑刺穿,疼得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而苏幕遮,却在这时缓缓睁开了双眼,他一眼便看到了脸色惨白的阿四。
  眸光乍亮,嘴角微勾,他无声地张了张嘴。虽然一字不言,阿四却莫名看懂了。
  那张干涸发紫的嘴一张一合,他说的是,“别,别怕……”
  然后,双眼一翻,头一软,彻底昏死了过去。
  “啊!”
  阿四突然仰天长啸,她心头如雪,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转眸间,那泪眼中腾起了无尽仇恨之色!
  “我跟你同归于尽!”
  话落,她一手快速收回天蚕丝,另一只手则扣住苏幕遮握匕首的手,然后双脚往蛇身上一抵,借着两个人的体重奋力往下一拉!
  匕首锋利,原本就划出了一道伤口,此时双倍的重量加上脚力,竟是一路往下,划拉出了长长的一条大口子!
  巨蟒疼得浑身一抽,厉声长嘶着张开了大嘴。然后一个凶猛的扭身,腥臭熏人的血盆大口便朝阿四咬来!好在苏幕遮狡猾,当时选的地方极端刁钻,这一咬来势汹汹却仍旧咬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