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过后,她因为身体伤得厉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这半个月,王爷一直没有来看她,下人们都宽慰她,王爷军务繁忙,叮嘱了让她好生休息,她也当真了,甚至还隐隐有些窃喜,以为自己的魅力征服了王爷,毕竟,那晚的他真的很热情,很勇猛,她好几次都快活得昏了过去。
后来半个月他没有再跨入风烟阁,她真的以为他是怜惜她,想让她好好养身体呢,如今看来,他那晚的表现就是故意的。他之所以那么卖力,就是为了顺利地从她手里骗到黑玉续血膏的秘方!
想到这里,陈艳娇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理智也告诉她应该要忍,装作什么也没有听懂,但从小养成的跋扈性子却让她忍不下去了。
她怒气冲冲地道:“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无关紧要的人,是指我吗?”
梁墨辞淡淡道:“小姐说是便是,说不是便不是。”
“小姐?”陈艳娇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我已经成婚,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你竟然还叫我小姐?”
梁墨辞面无表情:“你是怎么嫁进来的,你心里有数,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你……”陈艳娇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道:“梁墨辞,你不要过河拆桥!”
梁墨辞对她的忍耐已到了极点,“来人。”
“在。”亲卫们闪身出来。
“把陈小姐带回风烟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半步。”
陈艳娇一惊,他这是要软禁自己?
“不,梁墨辞,你不能这么对我。”她大叫道:“你敢软禁我,我让人告诉我爹爹……”
梁墨辞声音骤降:“带走。”
那雪山爆发般的气势,让屋子里的人都觉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分。
“不,我不走,梁墨辞,你这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陈艳娇惨叫着,被梁墨辞的亲卫给拖走了。
她带来的护卫,根本不是亲卫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擒了,连同吓得簌簌发抖的巧红,一并拖走了。
等他们都走后,如意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梁墨辞面无表情道:“自己出去领二十军棍。”
“是。”如意起身,退出了房间。
谢悠然有些不忍,“墨辞,不关她的事,是那女人自己闯进来的。”
梁墨辞道:“我把她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防止不相干的人来闹事,扰你静养,她做不到,就得受罚。”
谢悠然沉默,良久没有出声。
梁墨辞心下忐忑,“然然,你是不是生气了?”
“是,”谢悠然深深看他,道:“今儿如果不是那个女人过来,这件事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梁墨辞沉默片刻,才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宁愿瞒你一辈子。”
他闭了闭眼睛,咬牙道:“这是我人生最大的污点。”
谢悠然突然很心疼他,她默默地走过去,抱住了他,将脸深深地埋入了他宽阔的胸膛里。
“对不起。”她闷闷地道。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不用做这么大的牺牲,被逼着娶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梁墨辞苦笑道:“那个本该给你的位置,被另一个女人霸占了。”
“那有什么关系?”她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他鼻子有些发酸,“然然,你真的不怪我吗?”
她是为了救他才变成那样,谁知道一觉醒来,自己爱的人娶了别人,这种事,搁谁身上心里都有怨言吧?
“我不怪你,”她摇摇头,道:“但凡你有法子,也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是屈辱。可你为了救我,把这屈辱扛下了,我体谅你的难处,不会怪你,我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那个女人当着一屋子下人的面,炫耀她和墨辞的洞房之夜有多激烈,这谁受得了?
“傻瓜。”梁墨辞看出了她的心思,低低在她耳边道:“洞房那个人不是我。”
谢悠然惊讶地抬眸:“真的?”
“当然是真的。”梁墨辞道,“我心里只有你,怎么可能还去碰别的女人?可若是不碰她,就拿不到救你的神药,所以,我只能找个威猛的男人来满足她了。”
谢悠然一听就噗嗤笑了出来。“有多威猛?”
梁墨辞耸耸肩,道:“从她半月都下不来床你就知道了。”
谢悠然笑着摇头,“她就没识破你的诡计?”
“没有,”梁墨辞道,“蔺神医配的药,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谢悠然明白了,这一刻,心头仿佛放下了一块巨石。
虽然说,作为一枚现代女性,在男女之事上看得没有古人保守,但她还是希望,她的男人是干净的,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她希望他们都彼此忠诚,从身到心都只属于对方一个人。
眼下她知道,墨辞并未碰过那女人,她的心里一下子就轻松多了。
“那女人到底是何来头?她手里怎会有蔺家父子都没有的神药?”她问。
梁墨辞这才把整个事件的经过详细跟她说了一遍,谢悠然听后,这才恍然大悟。
她担忧地问:“那你现在把她软禁,就不怕江州那边知道了,对你有意见?”
“有意见又能如何?”梁墨辞并不在乎,“他们要的我已经给了,我并没有违背盟约。是她陈艳娇碰触到了我的底线。谁让她来招惹你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她竟还不怕死地撞上来,只能怪她自己不识时务,我能给她留着定王妃的头衔就已经不错了,陈伦就算心里不满,也不敢表示出来,他还等着做国丈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里的讥诮毫不掩饰。
谢悠然沉默良久,才道:“那,你真打算让他做国丈吗?”
第610章 浮生三千,吾爱有三
眼下局势已经逐渐明朗,北伐军势如破竹,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照这势头下去,东皇很有可能就要改朝换代。她一直没有跟梁墨辞讨论过这方面的话题,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好不容易重新相见,却又发生了情蛊这一系列的事,也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地谈一次,所以,她对于墨辞真正的想法,并不太清楚。
她这么问,其实也是在问他的态度,将来,若北伐军真的事成,他真的要坐上那个位置吗?
梁墨辞果断摇头:“不。他永远都做不了国丈。”
“那么你呢?”她看着他,道:“你会做皇帝吗?”
梁墨辞深深看她:“你希望我做吗?”
谢悠然慢慢摇头。
他笑了,揽了揽她的纤腰,“那就不做。”
谢悠然惊讶地看他。
他说得如此云淡风轻,甚至连考虑一下都没有,难道在他心里,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么一天吗?
“你不动心?”她问。
那可是代表权力的最高峰,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天下男人谁不心向往之?
梁墨辞看着她,眼底温柔,却神色坚定:“浮生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谢悠然的眼眶猝不及防地湿润了。
她含泪看他,笑容倾国倾城,“我相信你。这辈子,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我都跟定你了!”
“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他哑声说着,唇温柔地落了下来。
……
天顺十八年秋,西陵大军压境,边关战争一触即发。
迦南城外三十里处,有一座客栈,名曰云外,客栈古朴沧桑,颇有些年头。
客栈供往来行脚商歇息,往日里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差,但今日却被人包了下来,从上到下都很安静。
客栈内外都有神秘人把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一步,到处都透露出紧张而又神秘的气息。
客栈里头,天字一号房内,临窗坐着两个长相出色气质脱俗的男人。
他们都作普通人家的公子哥打扮,一个蓝袍潇洒,剑眉星目,像高山之巅遥不可及的松,沉稳淡然。
一个白衣翩然,龙睛凤目,俊美优雅,如阳春三月迎面拂过的风,温润如玉。
此刻,两人对面而坐,各自面前一杯袅袅绕绕的清香淡茶,身后站着彼此的随从。
在外人看来,这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在一起叙叙旧,聊聊天,谁也想不到,他们的身份是那么显赫。
一个,是东皇曾经威慑一时的大将军梁怀瑾之子,如今的迦南守将,人称少将军的梁楚凡;
一个,是西陵的太子爷,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未来的西陵国君,朱燚。
半月前,朱燚的大军兵临迦南城外,大军刚安顿下来,梁楚凡便遣了使者前来求见。
于是,便有了这次意义非同一般,足以载入东皇和西陵两国史册的神秘会晤。
梁楚凡的意图很简单,那就是,让西陵撤军。
“凭什么?”朱燚的食指优雅地,不疾不徐地敲着桌沿,单手支着头一侧,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梁楚凡淡淡道:“凭我手里有贵国想要的东西。”
朱燚眼神一眯,“是什么?”
梁楚凡看着他,慢慢地,从桌子上推过来一张折起来的纸条。
朱燚漫不经心地接过来,慢条斯理地打开。
然后,他的神情瞬间就凝固了。
只见那张素雅的纸条上,用鹅毛笔工工整整地写着四个清秀的汉字:还君明珠。
熟悉的笔迹,似曾相识的字体。
瞳孔陡然缩紧,朱燚失态地一把抓住梁楚凡的袖子,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她在哪里?”
问的不是“她还活着?”,而是“她在哪里”。
梁楚凡眉尖一动,淡淡道:“她自然在她该在的地方。”
朱燚盯着他,语气坚硬:“我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