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手掌捂住胸口, 似乎只有这样用手按压住,方能让心口的疼痛稍稍减轻。
楚德帝脸上的表情太鲜明, 他那张温润的脸上, 盛着化不开的复杂神色,令周围的侍卫们都察觉带不对, 异色连连。
到底是身处高位的人,眼底浓郁的几乎要喷涌而出的回忆从眼中渐渐褪去,再抬首, 他那双黑眸讳莫如深。
凤楚生扯了扯嘴角,冲着谢琼暖咧嘴一笑。他伸出手,做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温声道:“你好, 琼暖,好久不见。”
谢琼暖心头滑过一丝惊讶, 眼前这自称祝莲夫郎的男人是……秦老大?
秦楚生在末世前, 出生于书香门第。
他有着极为标准的绅士礼仪,即使弯腰的弧度都按着严格的标准。
谢琼暖琉璃色的眸子流光一闪而逝, 正欲说话, 忽觉太子殿下执着她的手, 擦拭的力道加重, 迫的她将视线移回他的脸上。
他面色阴沉,唇角抿成一条细而长的直线, 深紫色的眸子浮上一层强烈的占有欲。
谢琼暖看着他冷的几乎将要滴出水的脸, 好笑的冲着自家夫郎安抚的笑了笑, 小手指轻轻的剐蹭他的手心,顺势窝进自家夫郎的怀中。
她家男人什么都好,上得了厅堂,下的了厨房,智商爆表,武艺超强。
唯一的缺点便是喜欢吃醋,即使她之前向他报备过秦老大的存在,他却依然怒从心中起,为着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去式生气,不值当。
为了安抚自家仿佛掉入醋缸里的男人,谢琼暖轻车熟路的钻入他的怀中。
凤明奕身体一僵,从进入这间雅间起,胸口熊熊燃烧的妒火总算消减了几分。
他低头,薄唇擦过她的耳垂,轻声道:“妻主记住,此番回去,子彻定是要一个说法!”
谢琼暖:……
论忠犬夫郎被调教成霸道总裁的心里面积。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日常情话儿,真情流露,不见丝毫作伪。
屋内的两人眼内充血,视线定在他二人身上。
凤楚生的眸子如蛇一般缠在两人相拥的画面之上,他牙关紧闭,五指深深的握紧,圆润的指肚陷入肉内,若是此时有人细心观察,可见那白皙的手指指缝间已是渗出了血渍。
他的唇张合,却不知为何发不出声音,一双黑眸带着滔天的愤怒。
这边厢祝莲从方才的癔症中回了神儿,她觉得自己可能疯了,看着眼前的一幕,哪里还顾得上楚德帝的神色。
她撩开额边散乱的发丝,声音既尖又细,甚至带着些破碎的尾音:“祝明奕,不要装了……你和琼暖……呵!妻主?你可得了吧?你堂堂太子殿下,何时有的童养妻?仗着我暖妹心地善良,欺她不通人情世故。你有难时,让她冒充你的赘妻,躲过一劫。可真正的天灾人祸发生,你却置她于不顾,一人逃走。待的灾难过后,又为了得到民心,将她骗出崂山为你卖命。装,你可真会装?”
祝莲指着凤明奕越骂越愤怒,到最后呵斥的声音甚至有些接不上来。
她扶着腰,侧头对谢琼暖苦口婆心的劝:“暖妹,抱着你的男人在利用你啊,你知道吗?你我二人出自一个地方,我们才是可以依靠的亲人。他是这个时代的政客,政客之间没有爱情,更遑论争权夺利的太子殿下。他……他在利用你的纯真与良善……”
祝莲越说眼睛越亮,唾沫横飞,指着凤明奕对谢琼暖解释道:“你还记得绿生的死吗?那根本不是我做的手脚,而是他……他为了能骗取你的信任,让祝癞子那狗东西故意绑架绿生,哪里知道祝癞子兽性大发……呵!可怜那绿生被祝癞子……啧啧……”
凤明奕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绿生的青紫的尸,体仿佛就在眼前。他死的何其无辜,死后被祝莲这种蠢货玷污。
他捏紧剑柄,再抬眸,身上凛冽的弑杀之气全开,他将怀中人小心的放在地上。身形一闪,已是来到祝莲眼前,长剑在空中很快的滑出一抹弧度。
待几人看清剑尖砍向的位置时,祝莲的舌头已经啪嗒掉在了地上
祝莲捂着嘴,鲜血从口腔溢出,她染着鲜血的唇上下张合,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吼声。
疼痛令她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她想要尖叫出声,却只能发出沉闷的嘶吼。
“啊啊啊啊……”
凤明奕长身而立的站在祝莲身前,他对她仇恨的表情视而不见。
刀刻的五官绷直,声音如三九寒天的冰凌:“原本如你这种东西,直接杀了便是。只可惜,你这张嘴实在讨厌的狠!杀了你绿生也无法死而复生,既然你喜欢无中生有,造谣生事,那往后便让你祝秀才一辈子哑着……看看日后还如何颠倒黑白,空口杀人。”
凤明奕说完,看也不看她,他侧身,退后几步,对着凤楚生道:“四弟,别来无恙,一别经年,你的人易容之术越来越高,险些连本王也骗了去。只可惜……也不知你何时成亲,娶了这样一位赘妻,愚蠢令人恶心……令你暴露了!哥哥今日帮你给她长长记性,毕竟宫内是非多,倘若她一直这般说话,四弟日后定是要头疼!”
从凤明奕冲入雅间那刻起,凤楚生便知道,自己身份瞒不住,他本也不想瞒着。
他们二人作为敌人又作为兄弟,一起斗了多年,彼此太过了解。
他既能光明正大的闯入九江郡,便有自己的筹码,太子殿下爱民如子,优柔寡断,他手中不止有骆云岚,他还有祝莲那一大家子人做人质。
此番前来,为了民心凤明奕也奈何不了他。
凤楚生轻笑出生,他觑了眼血水糊了满脸的祝莲,眉头微蹙,对着警惕候在一边的侍卫们,不悦的命令道:“还不将眼前之人拖出去,太子殿下在此,你等可能让这烂东西污了殿下的眼。”
祝莲原本被泪水濡湿的双眼越睁越大,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楚德帝,却发觉他根本没看她。
他温润的脸上勾着抹惯常的笑,可眼神却极冷。
祝莲长了长嘴,她想说她还有归德候府、景阳伯府的世家小姐撑腰……
可是再如何声嘶力竭的想要求救……却也发不出丝毫声音……
她被侍卫拖着往外走 ,走到门前想起她爱着的琼暖,想要再看上她一眼,却发觉她明明站在不远处,自己却与她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泪水再这一刻如倾盆大雨,喷洒而下。祝莲绝望的闭上眼睛,她以为她与这个世界的创始者来自同一个地方,天生高人一等……
却原来并不是,纸片人不是纸片人,而她所做的一切都仿佛只是个笑话……
雅间内,侍卫、小二姐鱼贯而入,很快便将一地狼藉收拾妥当。
三人对坐在桌边。
茶水氤氲,升腾的雾气挡住了三人脸上的神色。
凤楚生将烹制好的茶水,分别放在谢琼暖二人的桌前。
他随手撕下脸上的面皮,面容暴露在空气中。
原本温润的脸上,笑容愈发温和,他冲着谢琼暖温柔的笑道:“阿暖,屋内热,把兔子面具取下来吧!你素来是个怕热的体质,倘若悟出痱子,又得不舒服很多日。”
作为秦老大的一生,他熟知谢琼暖这女人所有的生活习惯,他甚至细心将她的习惯记在脑海中,每日回忆。
如今这样一番体贴的话不经思考便能说出口,让人无可指摘。
凤明奕捏着谢琼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妻主被人觊觎,他虽是个哥儿,却无法大度容忍。
“秦老大玩笑了,大冬天的,如何会热?你不知道,这兔子面具是我家夫郎前些时日自己亲手绘制,今儿说什么我也得将它戴上一整晚。”
谢琼暖说完,不着痕迹的绕了绕太子殿下的手心。双眸含着对身边男人化不开宠溺。
这样的温柔,令凤楚生强自伪装的温和彻底崩盘。
他眼神冷了下来,扫了眼凤明奕,沉声道:“大哥好手段,能让琼暖露出此等神色,呵!此生难见!”
“四弟过誉,妻主粘人,为兄也是无法!”太子殿下欠揍的回道,气势丝毫不弱。
凤楚生险些被气的仰倒,好在帝上当的久了,神色转换自如,他黑眸沉沉,讽道:“大哥信中不是骗朕前来详谈,朕如今来了,可不是听你儿女情长,说说你的目的吧!”
“为兄要你放了骆太傅与王医丞。”
凤楚生挑眉,他指着谢琼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问道:“哦?用琼暖来换?”
凤明奕抿着唇,他并没有答话,眼神定在茶水中打着旋儿的茶叶上,深紫色的双眸,明明灭灭,看不清情绪。
凤楚生不以为意,他继续道:“大哥,你可知琼暖于我意味着什么?我与她相识相知五年,我熟知她所有的小动作,能说出她喜欢的任何食物,见过她心底最孤独的样子……我与她走过尸山血海……并肩抵御过灾难。而你……你做过什么?配拥有她?”
凤楚生愈发眼神凌厉的看向太子,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倘若你真的愿意换,不仅骆云岚二人可以完好无损的还给你,朕答应你,从此与你休战,分你半壁江山……大哥,觉得此番买卖,划不划算?”
凤明奕倏然起身,他深紫色的眸子似乎卷着狂风暴雨,看向眼前之人时,充斥着轻蔑与不屑,他走到凤楚生近前,俯身,忽的冲着他勾起唇角,缓声道:“四弟,你错了,琼暖不是物品,交换这个词不配用在她身上。即使你知道她的前尘往事,熟悉她所有的习惯,但是你却将她当物品交换,这样的你没有资格说爱她。哦,你且记住了,她是我的,你……没有机会!”
谢琼暖杏眸中,一直含着丝笑,她看着自家夫郎宣誓主权的(可爱)模样,眸色渐深,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她此刻却想将他抵在墙上,爱上一番。
她家太子殿下的表情太勾人!
“太子殿下此话是谈不拢了?”凤楚生眯着眼,语气不疾不徐。“既如此,大哥请吧……”
“信是我让明奕送的,秦老大与我谈谈可好?”
谢琼暖拿起桌边的茶水,小口呡了一口,抬眸看向凤楚生。
凤楚生唇角笑容加深:“好!我只与你谈!”
他没有说朕而是用的我自称,就仿佛回到了上一世。他无条件的追求,她似是而非的若即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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