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伍佰说破这件事,钟元倒是有了点想法。就粮于敌?这是一个极好的想法。但是这还不够。
你说得条理分明,本官倒是能够听进去。不过,你究竟是赵括之才,还是果然有良将之能,切看将来。
钟元原本打算到此为止。伍佰却不愿意。
大人,何必等来日?单反大人想要小人去做的,只管说就是了,小人一定尽力!
伍佰当然是不愿意的。世上的事情,在伍佰看来,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等候。他收债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什么?就是等到什么什么时候,就来还钱。实际上,等到那时候,一定会跟他说,再等等。等一会什么的,实在是太假太假。现在也是这样,表面看起来,钟元对他很满意,甚至有点期待,可如果有人插上来了??难道还要叫她伍佰再等下去??这怎么可以!!
钟元闻言道:既然如此,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对付鹿寨?可要言之有物,行之有效才行。
言之有物,行之有效并不难,难的是,说的话要卡在点子上,交人听得下去。
对于这一点,伍佰自认为还有很有一点经验的。
大人,以鹿寨其实一点都不难。方法有两个,第一就是强攻。鹿寨的人口才多少,也就是十万左右罢了。算不上什么。力量十分和薄弱,若是有两万大兵,拿下鹿寨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然了,若是人手不足,我们就可以走第二部步,智取!针对流言,小人的意见是,世上聪明人总是少见的,所以咱们应该以毒攻毒,咱们也去散发流言,叫他们知道知道厉害!只要咱们也动手起来,所谓的流言威力就会大大的减少。
其次,鹿寨从来不是只有一个声音。江湖上一个声音,朝堂一个声音,武林也有声音。所以,咱们完全可以拉拢一批人,打一批人。第三,就是重中之重。不但可以为咱们解决粮草问题,还能破除鹿寨一部分实力。办法就是收买也好,威胁也好,找一个鹿寨本地的商人,为我们收粮食,有多少收多少。”
伍佰侃侃而谈。潘仁忍不住打断道:“若是用钱买的话,咱们付出的代价就太高了!”
他曾经去了解柳州的仓库,知道现在的银钱根本不够用来收买粮食的。若是收买粮食的话,何必去鹿寨呢?真以为柳州没有?不过是因为那些贪婪的欲望无法满足罢了!
“那不一样!”伍佰自信道。“你们买是真的买,也仅仅是买。但是小人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多定一点,然后银钱在某个地方一起结款。当然了,因为鹿寨混乱的缘故,那一天,一定会有听说了消息的江洋大盗出现,很多人都会血本无归。”
很狠毒!这真的是狠毒!竟然敢这样操作!
这是何等凶残的操作,完全就是骗子啊这是!
钟元看看伍佰,再看看潘仁,忽然觉得这个骗子竟然是如此的可爱。起码这个骗子是真诚的,只是为了一点点零花钱而已。伍佰不同,此人的骗是要命的呀!
伍佰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钟元已经知道此人的用意了。
第一补,无非就是用巨量的订单,可观的价格吸引商人来投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这些商人会想办法将官仓都搬空!而且他会付出一定的定金,这个定金给了以后,就会找类似于仓库不够大,找不到运输的人手等等的原因,要求他们在几月几日在什么地点交货!
第二步就是收网了,在那些人带来了足够的粮食以后,他就会安排人劫杀。反正只是一次性的买卖,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根本无所谓。
“足下,屈才了!”想通了这一点的钟元长叹一声。对这个黑道枭雄刮目相看。同时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个人并不适合做官。光明正大的事情他不适合做。类似于锦衣卫之类的却很合适。
伍佰哪里知道,短短时间内,钟元几乎猜中了全部?他小看了钟元内心的黑暗。或者,小看了钟元的联想能力。
所以此时,他依然是一脸的恭敬,甚至有些谄媚的意思。
“大人您过誉了,小人不过是小人物,用的也是小人物的做法,若是换作您,那肯定是不大会的。这些小小技俩,上不得台面,当不得大人的夸奖。”
是的,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种手段确实是上不得台面。
“不,话不是这么说。若是平时,你这么做的话,本官说不得给你定一个劫杀良善的罪名。只不过现在是打仗么,孙子曰: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这个办法倒是很好。本官问你,你是愿意做一个冲锋陷阵开疆拓土的将军呢,还是愿意做一个百里候?你想清楚,本官绝不会勉强你。”
钟元盯着此人的面孔,仔细的看着他的表情。果然,就好像他预料的那样,听到冲锋陷阵,此人的脸上就显出了挣扎,听闻百里候,又有了一点意动,但是更多的,还是犹豫。
他的心已经野了,遇上条条框框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发出哀鸣。就好像有过女人的男人,永远无法习惯一个人的夜晚,儿有过自由的鸟儿,总是不喜欢鸟笼的约束。
哪怕单身是珍贵的,鸟笼是华丽的,依然不能阻拦某些东西的渴望。
伍佰良久不说话,钟元很有耐心的等着。他希望能够听到不一样的答案,若是在他预料之中,他会失望。因为这意味着此人想要过的,不过是另类的江湖黑道,而不是官道,成就终究是有限的。
潘仁在边上看了一个清楚,叹息一声道:“大人,属下听说,咱们大武有一个类似于锦衣卫的部门?”
“是有,叫做琅琊阁就是了。里面的人,善恶都有,不过是一些江湖上的浪人而已,没有锦衣卫这样的名动天下。”钟元斟酌的回答,言下之意,琅琊阁不是什么好地方,有心上进的话,还是要从正经的体系出发。
奈何,听到锦衣卫的时候,这个伍佰已经是两眼放光了。
等到钟元说完,他也不管钟元是什么意思,只管一个头扣下去。“大人,小人愿意去哪琅琊阁!”
真的是无奈。但凡他有一点点去做文官武将的意愿,钟元都不会将他放进琅琊阁,那里哪里是那么好呆的?
“罢了,你既然心意已经定下来。本官尽力为你安排就是。现在你的任务依然是鹿寨,琅琊阁的传讯令牌本官恰好带着,给你一个就是。在你攻略鹿寨的时候,琅琊阁听从你的调遣。你要几日才能拿下?”
伍佰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厮是不是在作梦?这里去鹿寨就要几天了,你就要我几天拿下?喜悦的是,这人果然是一个大官,竟然连锦衣卫,不,是琅琊阁的令牌都随身带着。正常谁能够带这个呢?
看在这个令牌的份上,伍佰竟然咬牙答应下来。
“大人,属下,属下只需要二十天!二十天鹿寨就会自行崩溃,哪怕大人您不出兵,他们也会自行投降。”
钟元点点头,示意伍佰出去。带上他的令牌滚出去。
等到伍佰走后。钟元脸色沉下来。“潘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利用阿晓!你可知道,阿晓对本官是有救命之恩的!她若是出什么事情。本官该如何是好?”
正百无聊赖的阿晓一呆,这怎么还有自己的事情呢?你们不是在好好说话么?怎么就和我有关系了呢?
“大哥哥,这,这不是利用啦,他确实是答应阿晓出来找好吃好玩的。”
钟元转头,严肃脸。
“难道,我陪你去找的好吃的好玩的还不够吗?”
他不说这个,大家还是好朋友,他一说这个。阿晓顿时委屈起来。
“大哥哥你最会骗人了,说是带我出去玩,还不是你自己玩你自己吃?就说上次。上次那个很好吃的肘子,你就说我重伤不能吃,结果,结果在我面前一个人吃了一盆!大哥哥!你好歹顾及顾及我好不好?看着你吃那么香,我,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大写的尴尬。钟元玩玩没有想到,阿晓竟然还知道这件事,不,是还记得这件事。不是说,女孩子最大方,没有隔夜仇的么?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像啊!
“那个,那个只是一个失误。。。。失误来着。。。。”难道还能说,我没有忍住?难道我还能告诉你,因为吃太油腻了,我拉肚子好几天?
“哼!才不信你!失误,那,那上上次,你说带我去玩的,结果一个下午没有人,我,我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你在睡觉,结果就带着我去河边发呆了一个下午!你怎么说?”
“阿晓,不要胡闹,那是在钓鱼!”
“钓鱼?信你有鬼了,你的鱼竿呢?你的鱼线呢?你的鱼钩呢?你的饵料呢?你的鱼篓呢?什么都没有,你就是在骗我!”
阿晓年纪小小,记性却很厉害,钟元以为他忘记的东西,他竟然都是记住的,不但记住了,还能反过来用。
看着钟元哑口无言的样子。“你一点都不靠谱,那,那我找潘仁一起去,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很不对!我能够保护你,但是他不能够。这话,钟元再次说不出来。若不是因为他钟元,阿晓也不至于重伤昏迷不是?
钟元瞪大眼睛,看着口若悬河的阿晓,他从来不知道,阿晓竟然口才这么好?能够将自己说得哑口无言?
阿晓敢这么干,潘仁却却不敢真的不知好歹。
勾引大人的女人?那是嫌弃自己命太长!!
“大人!其实没有阿晓姑娘说的那么好,属下只不过是知道一些以前贱内经常去的地方,尽管没有钱,但是贱内喜欢经过那里,闻着里面的味道,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家。属下,属下就想着,是不是那里面有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或许,带着阿晓姑娘去吃,就能明白了。”
言下之意,却是想要蹭饭,而且是高级版的。
钟元和阿晓听了又是感动,又是哭笑不得。感动于潘仁妻子的忍耐,感动于潘仁尽管是个骗子,却依然还记得他的娘子。但是好好的一件事,你非要去蹭饭做什么?你现在又不是没钱了。
“你想多了,本官什么时候说你好了?不说别的,只说这一次,你真的只是带着阿晓出去吃东西?不见得吧?若不是你自觉无法应对这两人,又怎么会临时起意叫小二来找阿晓?可见,你就是有心拿阿晓作为挡箭牌,你就是赌,赌他们对我投鼠忌器。”
钟元说得斩钉截铁。
他这不是猜测、揣测或者推测,而是就是他自己认为的事实。
“你以为,这两个不过是小混混,但是他们的功夫相当于二流!阿晓根本就应付不了。也不知道,你发现她无法应付的时候,有没有后悔。”
潘仁沉默良久,然后缓缓归下。朝着阿晓跪下。
“对不住,阿晓姑娘,确实如大人说的,我就是这般想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两人的功夫比我想的要高一点。若不是大人及时赶到,说不定不但是我,就连你,也被我牵连了。”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他没有想到,就按照自己的揣测去叫人,结果人还没有到,自己就差点死了!不仅仅如此,若不是钟元跟着过来,阿晓也就是一个死字。若不是钟元说起来,他甚至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就会下一次还犯,然后屡教不改,直到某一天阴沟帆船再也起不来。
阿晓手足无措,她对于这些是不在意的。反而是钟元几次三番的说带她出去带她出去,却总是给他自己找东西吃,找东西玩。这个仇,她能够记一辈子。
“算了算了,那个,那个其实没有什么的,我,我不是那么短命的,算命先生说的。。。”
她实在是不会说话,只好这么说。
潘仁领会了她的意思,只觉得暖暖的,好像是喝了酒一样,相比之下,钟元就显得可恶的多。尽管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但是依然叫人讨厌。
啊,世上的男子总是这么的肮脏和讨厌,哪里有女孩子可爱?所以我潘仁,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也只会是妇女之友!
就是不知道,他的老婆会怎么想。
钟元皱眉。看着两人煽情的样子,觉得有点看不下去。他们自己不觉得,自己这个旁观者看得是无比的难受,好像浑身有蚂蚁在爬一样的。
““咳咳!!””钟元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顺便将地上的木板不小心踩碎了。
两人顿时一惊,从那莫名其妙的情景中脱离开来。脱离开来以后,潘仁看阿晓就不再是那个乖巧的可爱丫头,而是一个没有发育成功的黄毛丫头。
阿晓看潘仁也不是貌若潘安的美男子,而是一个有点油腻的大叔而已。
“总之,就是这样了,我,我都不在意的,你在意什么啊!反正,今天的事情就是这样,过去了过去了。”
阿晓说了一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现在来说,暂时还是不愿意看见潘仁被处罚的。
潘仁看看脚下的碎末,情不自禁的咽口口水,他么的,咱的腿都比自己有才艺啊,居然会弹琵琶,了不起啊了不起!
“大人,这,这都是小人的错。这都是小人的错。”他除了喃喃自语这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竟然敢在钟元面前勾引他的女人?老子这命真心大。
钟元不知道他胡思乱想了什么。众所周知,他是不喜欢小丫头的,萝莉什么的实在是不合胃口。
对于潘仁等人将阿晓理所当然的视为自己的女人这件事上,恐怕只有他是觉得不合理的。小孩子而已,又不是不会生,干嘛要找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养着?这就是钟元最心底的话。
“罢了,既然阿晓都这么说了,本官还能说什么?这样吧,鹿寨既然已经有人去解决了,你,去桂林看看?”
看看?什么好看的?潘仁不解。桂林不是自己的地方吗?那里不是自己人吗?
好在不等他疑惑。钟元已经说了下去。
“桂林看起来是在我们手里。但是,这些人来支援柳州的时候,行动慢吞吞的,到了今天,更是一点音讯都没有。本官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因为柳州这么胶着了起来,他们就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去,去给本官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官也不要求别的,若是他们确实有苦难,本官也能理解。若是觉得大武江河日下,本官软弱可欺,说不得,本官就要亲自走一遭了。”
不是她钟元现在不愿意去。而是走不得!自从潘仁说了武林,江湖,世家以后。钟元睡觉都觉得不是很安稳。还有这么多敌人潜伏着,自己竟然没有发现?难怪一路打到桂林,几乎就到了江西了,他们没有反应,这回马一枪,着实是厉害啊厉害!
回马一枪,虽然不是当场毙命,却将钟元牢牢地限制在了柳州,进退不得。进,怕后院起火,退,舍不得堆进去的这么多资源。果然是进退不得!
原来如此!潘仁听说了以后,却不这么想。
“大人,恐怕这桂林去不得!”
为何不能去的理由,潘仁还真的说了一个12345。
首先就是,数千的军队都无声无息消失了,自己一个人去又有什么用呢?其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有时候临机变动也是有的。这时候不过来的时间才多久?一心这么重,下面的将领也不好做事。
当然还有第三,第三就不好直说了。也就是他不想去而已。上次的危险将这个家伙吓得不行,却也知道了自己的弱点。在军事上面,自己还是少说的好。
但这些理由,钟元一个字都没有采纳。没有别的,只在潘仁站错了位置。他固然是要给臣子说话的,他自己也是臣子么。但是在钟元面前就不能这么直接的帮臣子说话。你想做什么呢?造反啊?什么都是你们臣子有道理,那钟元这个皇帝要不要做了?
“罢了,你说的这些,只是猜测。本官要你去做的,就是证实猜测。本官要的是原因,和过程,而不是说什么猜测。你知道不知道?”
钟元直接点醒他。现在要的不是等待,而是去找原因,知道了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潘仁呆了呆,觉得钟元有些奇怪。按照道理来说,就算是大宋的时候,文官管制武将的时候,也绝不至于这么干的,这是什么意思呢?总觉得这个上官有点站错了位置呀?
“可是。。。”他还想说点什么挽回挽回。钟元哪里理他?
“走吧阿晓,咱们去另外一条街看看,这一次,我跟你吃一样的哦,你吃,我就吃,你不能吃不愿意吃的,我就不吃。”
这是实打实的准备补偿了么?阿晓斜眼看了一眼这个大哥哥,觉得还是去试试的好。不去,肯定什么都没有,去了,还有一线希望。但愿这个大哥哥已经改邪归正了。
从这一天开始,柳州再次进入平静期。这一次,是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了。当然是表面上。私下里,慢慢的有一车一车的财富粮食进入了柳州的仓库,这一点就不必要跟每个百姓都说了。反正除了那些准备囤积粮食发大财的人失望的亏了一笔钱意外,也没有人在乎这个。
另一个变化就是,桂林那里的兵马既然不能动,从大武过来的兵马慢慢的增加了起来。他们第一个拔出的就是柳州南下的城池。有点可惜的是,等到攻破城池才知道,原本守在那里的江湖人士一个都没有留下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还有就是郴州,在经过将近两个月的等待后,龚谷娘和胡鹏总算传来好消息,他们得到了一批粮食。
这些人都有消息了,那么,王艳红呢?农列呢?他们又在哪里?
表面平静的钟元,私下里暗自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