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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转身带人离去。
  谢清辞轻轻皱眉。
  最后这句话,简直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来安大兄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萧棣的眼神轻轻拂过谢清辞眉宇。
  哥哥最近几日,皱眉的次数倒是比往日还多。
  殿下靴尖都脏了。萧棣抄起谢清辞腿弯,低声道:路上泥泞,臣抱殿下去车上。
  萧棣望着前路,轻轻眯起眼眸。
  经了今日之事,他倒愈发想将权势握在手里,也只有如此,才能好好护着他的小殿下。
  让他,不染纤尘。
  *
  听说你和安大兄冲突了?
  刘恢望着萧棣,眸底出现了一丝探究。
  这事已闹得人人皆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萧棣坦然道:师傅消息倒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为何?刘恢眼眸中露出一丝不解,在他的心中,一直觉得萧棣对谢清辞是逢场作戏,可他不晓得这么做有何好处:你知不知道谢清辞是在做什么事儿?他这是在得罪全京城的权贵。
  你还要替他出头,难道你不要前程了么?
  你得罪的又何止是一个安大兄,分明是京城有封地有功勋的所有高门。
  萧棣脑海中掠过谢清辞的模样,似乎早已预料到此事的后果,眼神望向远处天际,醇厚的声音有丝惆怅道:若是此事能让一人信我,那也值得。
  刘恢一怔。
  难道萧棣这番行事,难道是为了陛下?
  *
  还没过两日,皇帝身边的公公已经到了谢清辞的流云宫。
  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
  殿下陛下宣您和飞骑尉一同去前殿呢。
  谢清辞沉吟:可是测田一事?
  唉,您猜的没错,安大兄刚去了圣上面前哭诉。那公公叹气道:连贵妃也在。
  殿下还是要当心,怕是这关不好过啊。
  第55章 罪责(2)
  唉, 您猜的没错,安大兄刚去了圣上面前哭诉。那公公叹气道:连贵妃也在。
  殿下当心,怕是这关不好过啊。
  谢清辞眼神掠过萧棣宫苑的方向, 收回目光道:冯公公, 我们走吧。
  哎冯公公道:飞骑尉呢, 安王爷可是指名道姓,要让他亲自来赔罪。
  谢清辞沉了脸:奉旨行事的是本王, 和萧棣有何关系, 我随公公走一趟, 父皇若想追究, 也自有本王承担。
  冯公公看谢清辞动怒, 也不好再强硬,只为难道:这是陛下的口谕,飞骑尉不去, 奴才是真的不好交代啊!
  谢清辞已是打定了主意不让萧棣现身:萧棣所作所为都是本王的吩咐,去本王一个也是一样。
  安大兄毕竟是父皇宠妃的兄长, 萧棣当日和他动手,还将安家的人打得狼狈不堪, 不管起因如何,都逃不开一个藐视勋贵, 以下犯上的罪责,这罪名一个小小的飞骑尉担不起, 他贵为亲王,当时又有圣旨在手, 还可以趁机转圜。
  结果一推开门,萧棣高大的身影已遮住了眼前的天光,他沉稳道:臣随殿下同去。
  放肆!素来温和的谢清辞当场变了脸色: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少尉面圣!在流云宫等本王回来。
  萧棣看向冯公公:公公, 和安王爷动手的是我,我若不去,你如何交差?
  冯公公自然求之不得,也不顾谢清辞的阻拦,直接领二人到了前殿。
  *
  前殿。
  安大兄正哭丧着脸坐在椅上对上座的皇帝说些什么,听到太监通传后看二人进门,登时怒目而视。
  皇帝随安贵妃并肩坐在上首,殿中还站着其余三个皇子,俨然审问的模样。
  事已至此,谢清辞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规规矩矩的给父亲请安。
  皇帝的声音有几分发沉:清辞,听说你昨日对安王爷的人动了手?
  萧棣跪在谢清辞身后,闻言,眸光渐渐冰冷。
  谢清辞稳了稳心神,才斟酌道:昨日儿臣办差时,有几人持鞭横加阻挠,置朝廷禁令于不顾,儿臣为了差事,只得反击
  一派胡言!安大兄已然站起身,扬起声音道:陛下,臣和家丁在自家田庄里,结果三殿下突然带着户部的人气势汹汹前来,还说什么是奉旨行事,要重新勘测臣的田庄!
  臣的田庄是陛下亲赐,殿下争不过臣,竟然让下头的疯狗将臣的下属鞭伤!陛下,臣的下属都是伤痕累累,好几个差点没了气!
  谢清辞温声道:那鞭子是安王爷的下属带来的,儿臣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若说受伤那也只能说安王爷家丁技不如人,安王爷有空进宫,不若好好想想,为何自己的十几名家丁如此体弱
  谢清辞想着当日萧棣挥鞭的模样,心底悄然滋生出莫名的得意。
  安大兄脸色难看,一时语塞。
  皇帝紧皱眉头,安贵妃此时也看不过去了,在旁道:清辞,本宫觉得你身子虽弱,却一向是个敬重长辈,明白事理的好孩子,你你怎会对舅舅做出这种事儿?
  谢清辞微微皱眉:贵妃娘娘,是王爷违反禁令在先
  住口!一声断喝传来,皇帝脸色阴沉道:不管怎么说,安王爷是你的长辈,连朕都要敬重几分,你竟然敢对他的人挥鞭子,你眼里还有朕么!
  谢清辞:
  父皇,三弟正是因为心里有父皇有社稷,才会如此行事。谢华严缓慢沉稳的开口道:军粮有关社稷,若是有失,贻害无穷,安王爷既然是父皇都敬重的人,想必也会以朝廷利益为重。
  皇帝没开口,目光带着探寻,落在安大兄身上。
  安大兄支支吾吾道:臣臣自然会以江山社稷为重!只是臣的人被打伤,难道连个说法都讨不到么!
  谢清辞立刻冷笑道:王爷违旨在先,被打伤也是他们该打,还要讨什么说法?
  正在二人相争不下之际,萧棣上前跪地,眸光清冷道:那些人是臣打的,测田也是臣动的手,请陛下严惩臣,也好消安王爷的怒气。
  皇帝看向萧棣,眼神不由得一怔。
  前几日,萧棣为朝廷出头打败了北国的人,他对萧棣便有了几分好感。
  如今,萧棣又主动出来请责,这番话说的倒是很识大体。
  皇帝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丝毫不露,只冷冷道:你藐视勋臣,行事莽撞,朕自然要惩治你来人啊,打他三十鞭!
  谢清辞心里登时一颤,想也没想便道:父皇,此事和萧棣无关,他是奉儿臣之命行事
  臣谢过陛下。萧棣使了个眼色,止住了谢清辞的话,也不待侍卫动手,自己起身朝殿外走去。
  *
  夕阳将坠,为亭台宫阁染上一层薄纱似的朦胧余晖。
  萧棣撩袍,跪在前殿的阶下。
  立时有两个肌肉壮实的侍卫手持重鞭在他身后站定,准备行刑。
  安大兄等人也跟了出去,一脸好整以暇的望着行刑的场景。
  望着萧棣孤身一人跪在阶下等待受刑,谢清辞强自按捺,指尖仍然轻颤。
  侍卫扬手,利落的挥出一道鞭影,似乎要划破宫阙下的夕阳。
  咻啪
  沉重的鞭子随风声落下,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令人心悸,
  鞭子落在萧棣背上的瞬间,衣袍登时划出了一道血痕。
  夕阳下,谢清辞身形一晃,不知为何,那鞭子明明是抽打在萧棣身上,他却连维持站立的姿势都艰难。
  随着鞭子一下一下的击打在背上,萧棣背后的血色逐渐晕染,望去甚是触目惊心,他双手握拳放在身侧,全身紧绷,汗水一滴滴砸在地面上。
  听着萧棣愈发沉重破碎的呼吸,安大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再强悍善战,也终归是血肉之躯罢了。
  纵容躲得过那么多人又能如何,还不是皇帝一声令下,就要跪在阶下结结实实挨鞭子,一下都躲不掉!
  安大兄眯着眼睛,那神情宛如欣赏一幅画。
  *
  谢华严静默旁观,大约已看透了皇帝的心思。
  勋贵蚕食京郊的良田,绝非父皇所愿,但此事又不好主动出手,三弟此番主动提出整治,该是暗合了父皇的心意。
  只是父皇又素来和这些勋贵们交好,也不太好直接表明立场,安大兄的人被打伤,全朝廷都在拭目以待。
  若是陛下毫不表态,那自然寒了勋臣的心。
  这顿鞭子挨在萧棣身上,方才能消解百官的怒火。
  这顿鞭子的由头也是藐视勋臣,行事莽撞,算是替安大兄出了气 ,但父皇却只字未提要把那田地再还给安大兄
  谢华严垂下眼眸,已知道这顿鞭子影响不了收田的大局。
  只是萧棣却要多吃些苦头。
  鞭声停下,整个宫殿都陷入了沉寂,唯有萧棣难以抑制的喘息,重重的砸在谢清辞心里。
  皇帝的目光掠过萧棣背上的鞭伤,沉沉道:你这次也算长了教训,回宫安心养伤吧!
  说罢又转头对安大兄笑道:大兄,朕这次可是站在你这头了
  安大兄:???
  不是他以为是开始,难道这就是结束啦?
  他那么大的良田呢?
  那不是还没回到他手里么?!
  只是望着皇帝这模样,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毕竟这顿鞭子也够狠,连让他反驳的余地都无。
  *
  萧棣背上受伤颇重,可仍强自支撑,随谢清辞回到了流云宫。
  谢清辞望着自家马驹伤痕累累的脊背,心里涌上一阵阵酸楚。
  我去找胡太医。谢清辞道:让他帮你把伤口清理清理。
  话未说完,手已被萧棣握住。
  少年虚弱的躺在床上,眸中却是难得的清亮:这点小伤殿下不必费心,若真心疼阿棣,不若
  第56章 危机(1)
  谢清辞顿了顿, 耐心道:不若什么?
  萧棣却不再说话,眼眸在谢清辞身上转了转,随即悄然移开了:我若说与殿下, 殿下又要说臣以下犯上了。
  谢清辞正要答话。
  忽听有人进来传话道:殿下, 户部的官员正在外殿等您。
  户部官员?谢清辞一怔:怎么找到宫里来了。
  您这也算是外朝, 户部的人说是有急事,便顾不得许多, 亲自来找您了。
  谢清辞看向趴在床上的萧棣, 他赤着上身, 露出饱满分明的肌肉, 可惜那背上布满了皮开肉绽的鞭伤, 谢清辞看着,心里又泛起沉沉迷迷的疼:胡太医,这伤要将养多久?
  殿下放心, 这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以飞骑尉的体质,不过半个月就能恢复了。
  谢清辞和缓了脸色, 又瞥了一眼自家小马驹鞭痕交错的漂亮脊背,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这伤好了之后, 可会留下疤痕。
  趴在床上的萧棣眼眸一顿,看向谢清辞。
  这胡太医没料到谢清辞会有此一问:鞭伤愈合后, 还是极有可能会留下疤痕的
  用最好的药保养,务必不能留伤。谢清辞移开眼眸, 轻咳一声道:不是有珍珠粉什么的,本王记着六公主曾经摔伤,太医配了促进伤口愈合的养肤药膏, 之后的确毫无痕迹,你去问问那方子,也给他用上
  胡太医:???
  殿下有没有搞错,那些护肤保养的药膏向来是给妃子贵女用的,毕竟女子要嫁人,容颜肤色不能有亏损,可这这萧棣怎么看都是冷硬森然的模样,去给他涂那些精致护肤的药膏?
  这不是牛嚼牡丹么,萧棣又用不着以色侍人
  看着谢清辞的背影,胡太医也不好说什么,瞥了一眼萧棣修长强健的身躯,道:殿下所说的那几丸药甚是罕有,还有清香之气,我看将军不很适宜,既然飞骑尉不需要,免了这几味
  萧棣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胡太医的话:我需要
  胡太医吞咽口水,愣在当地:你
  萧棣面无表情,干巴巴道:没听到殿下的吩咐么?
  既然谢清辞特意说了,那八成是介意身上的伤痕。
  也是哥哥身上如白玉般无暇,自己的背若满是沟壑,以后摸着也不舒服
  素来不在意身上伤口的萧棣,登时开始在意背上鞭伤愈合后的模样。
  若是狰狞可怖,岂不是和哥哥之间又多了一块绊脚石?!
  他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这去疤痕的那药是单独的,必须每日都用,很是麻烦繁琐。胡太医心想萧棣一个疏于保养的沙场男子,怎可能每日在背上摸这种玩意儿:飞骑尉定会不耐
  你尽快去把药膏拿来。萧棣面无表情道:我要一日三次的量。
  周遭人:???
  飞骑尉用那药膏便够耸人听闻的了,还还要一日三次?
  侍寝的妃子都没他这么讲究吧?!
  胡太医把要说的话咽下去,表情诡异的退下了。
  *
  殿下!户部官员见谢清辞出来,忙起身道:我们发现京郊燕河处还有一个村子没丈量,这村子地处荒僻,平时人烟稀少,一时之间竟然漏下了,明日便要整理田亩数据,这村子若是不勘测,数字怕是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