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继续说了?莫念欢听到没声音缓缓睁开眼, 然后想起自己睁开眼做什么,一片漆黑,无奈一笑。
说书男子慌张的移开视线, 可被莫念欢这一笑,整个人的魂都差点飞了,极力稳住自己心如擂鼓接着往下说:
这青楼是东厂洪公公私设的刺客门, 里边所有人都是卖命的刺客。那日花魁接到一个任务,让他杀了官家少爷。花魁犹豫了,可上头的命令他不敢不从。晚上, 他偷偷溜进官家少爷的屋里,却被官家少爷抓了个正着。
莫念欢听到这里稍微有些激动了, 这种情节再往下想那就得要就地正法搞凰色了吧,虐恋虽然是虐恋, 但自古套路深得人心。一激动就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不由得咳了起来。
说书男子见况担忧的立马上前扶住莫念欢:公子小心!
叩叩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一道声音传进来:客官,您的红豆酥来了,现在是否方便?
这声音
莫念欢不着痕迹将自己的手挪开,轻声对说书男子道了声谢,在听到红豆酥时不由得抿了抿唇:
方便,进来吧。
说完又抱着暖炉暖着手,可真是冷死了。
之前在凤麟沈氏也弱过,但也没有这么惨。一夜白头武功尽失双目失明他都算了,唯独这个冷,还是他真真切切能够感受到的,可竟然怎么都暖不起来。
门吱呀一声推开,说书男子看到门外并不是店小二,而是一位身穿一袭白衣气质清冷戴着面具的男子,正想说话时忽然觉得喉间一紧说不出话来,像是被摁住喉咙那般,他愕然看着白衣男子眼露惊恐,不由得就联想到方才自己说的刺客。
害怕得身体抖了起来。
不一会他就看到白衣男子朝他招了招手,迫于恐惧为了保命他走了过去。而后就听到白衣男子在他耳旁轻声道:我来给他讲故事,你离开吧。说完从腰间拿出一颗珠子递给他。
说书男子自然不敢再留了,拿了珠子后回头望了眼躺椅上的苍白美人,下一瞬却被挡住视线,径直对上白衣男子面具下冰冷的双眸,当真是冷若冰霜,看得人毛骨悚然。
想死那就继续看。
说书男子扭头就跑,连自己禁言未解都顾不上了。
莫念欢听到动静紧蹙眉头,他偏过头:怎么了吗?
就在他说完话后发现没有任何动静了,仿佛没有人在他身旁,安静至极。
他伸手去摸椅子扶手,刚伸手就摸了个空,好在虚空摸了两把终于找到扶手。另一只手抱着暖炉小心翼翼站了起来,凭借着大概的印象想要往刚才传来声音的方向走,结果刚走两步就被前边的椅子腿绊倒整个人往前摔去。
暖炉砸到地面上。
但莫念欢却没有意料中摔倒在地面上,而是被人接住了。那人将自己一把抱起放回躺椅,却始终没有说话。
冷香略过鼻间,熟悉的味道让莫念欢怔住。
沈渊玉单膝蹲在莫念欢跟前,缓缓摘下面具,面具下的眸子通红,克制多日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
此时此刻,坐在他面前的人容貌年轻貌美,还是那个在天界被誉为第一美人的太阳灼照。可却一头白发,脸色苍白如纸,仅是唇上这抹绯红能看到颜色。
沈渊玉对上这双漂亮却空洞的双眸,哪还有昔日的灵动光彩。面前这张脸他朝思暮想了多少年,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像今天这般相遇。
万万没有想到,疼得肝肠寸断。
薄唇微抿,拿着面具的手轻颤,忽然的,笑了出声。
笑得比哭还难听。
我还戴了面具,想来质问你为什么当时要救我,日灼伤了我神仙都救不回。可你为什么救了我又不要我,连魔界的门都不让我进,我没有任何你的消息,你知道我有多多生气。沈渊玉说到一半喉间一紧,生怕自己的异样被莫念欢发现。
手中的面具在愤然之下化为灰烬,粉末穿过指缝,冰凉至极。
莫念欢看不见后听觉变得敏感,更不要说出现在面前这人有他最熟悉的味道,欣喜之色浮现于面,他高兴的伸出手:
沈渊玉?!你醒了?
可却摸了个空。
沈渊玉见莫念欢要摸自己伸手便握上他的手,带着人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就在握上手的瞬间,这手却冷如寒霜,眸色深了深。
探上莫念欢的脉搏,脑袋嗡的作响,他难以置信抬眸看着莫念欢,眼眶彻底红了。
莫念欢,你疯了?
探不到一丝内力,甚至虚弱到难以探到脉搏,这样的脉象仿佛是油尽灯枯之人,苟延残喘。
啊?莫念欢疑惑的歪着脑袋:我怎么疯啦?
沈渊玉见莫念欢还有心情开玩笑心头火烧得五脏六腑都在疼:你是怎么救我的?耗尽你所有内力一命换一命?还换来了一头白发,和一双失明的眼睛?
莫念欢听到沈渊玉哽咽的声音,顿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这么做一点都不后悔。
他用指腹摩挲着沈渊玉的脸颊,触碰到温热时心生眷恋:别生气了,我都活不久了就不能好好的对我说话吗?
莫念欢!!沈渊玉听到活不久三个字时整个人再也绷不住了,那种彷徨无措,痛彻心扉,让他无法缓解。他双手握住莫念欢,很用力很用力:你为什么要这样,就算你不救我我也不会有事的,如果天界不让我回去大不了我重新投胎来世为人,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救下我!!
因为我怕你忘了我。
沈渊玉怔住。
莫念欢感受到沈渊玉颤抖的手,用双手覆盖在沈渊玉的手上,他笑道:我怕你记不得我原来的样子,怎么也得让你多见见再走吧。
刚说完他就感觉手背贴上温热,感知须臾,好像是沈渊玉的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
不一会微凉滴落,一滴两滴,他有些心疼。
沈渊玉?
他轻声叫唤着面前人,都没有得到回答,什么都看不到这让他有些烦躁。
太阴幽荧,你在哭吗?想把手抽出来摸沈渊玉的脸,却被沈渊玉用力摁住动弹不得。
嗯。沈渊玉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的糟糕,可就连一个嗯字他都隐藏不了,握着莫念欢的手。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缓解此时此刻的情绪。
面前这人,是他在天界时暗恋了很久很久很久的人,自认为不配时不敢轻举妄动,更是幼稚的见面就要打架,可他真的只是为了能够让太阳灼照眼里只剩下自己。
终于在鼓起勇气自作主张将姻缘结系在太阳灼照手上时,在他知道灼照并没有拒绝时,他便明白这是一场双向奔赴。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天帝竟然从中作梗硬要将他们分离,为什么偏偏就是他们。
被贬下凡抹掉记忆还让他们对立而活,让他们争锋相对。
这就是所谓的天道。
不过是小人度君子之腹。
莫念欢感觉到面前这男人情绪的低落,还是将手抽出抚上他的脸颊,在触碰到微凉时不由得笑出声:幽荧,你也有今天。
沈渊玉见莫念欢还笑得出来顿时有些恼怒:你还笑?
笑啊,为什么不笑。莫念欢身子往前倾,什么都没有看到但却在寻找着沈渊玉身上的温度,想要靠近,双臂抬起,最后准确无误的搂上沈渊玉的脖颈:你醒了我就开心,开心了我就笑。
温热的身躯相贴,心如鼓擂,发丝缠绕。
沈渊玉看着身前人这张美丽如玉般的容貌,如今是脆弱得不堪一击仿佛一碰就碎,一想到是为了自己变成如今这般心里就疼得难耐。
咳咳咳莫念欢忽然觉得心口发疼,没忍住咳了出声。
一咳就停不下来,宛若肺痨,定要咳得胸膛震颤浑身无力才能停下来。
沈渊玉蹙着眉头,抬手在莫念欢心口前点了几个穴位,指尖溢出灵气注入莫念欢体内想要舒缓痛楚。
唔莫念欢身体猛地一颤,唇边溢出温热,脸色更白了,重重倒在躺椅上,合上眼喘息不断。
睫毛轻颤,疲惫不堪。
沈渊玉发觉莫念欢此时的身躯里宛若无底洞,无论是怎么注入灵气都无法填补损伤过度的空壳,指尖微颤,面露无措。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手直接扯开莫念欢身前的衣襟。
诶!莫念欢吓得捂住自己的心口,双手却被沈渊玉一只手抓住。
沈渊玉扯开衣襟,映入眼睑的是被纱布缠绕的胸膛,血渗透了纱布,在雪白的肌肤下刺眼至极。在锁骨之下,纱布缠不到的位置那一道狰狞的疤痕仿佛烫伤了双眸。
他就这么凝视着,喉间发紧,像是自我折磨。
我不疼。莫念欢的话打破了沉默,他笑道: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第89章 雨露均沾89
我不疼。莫念欢的话打破了沉默, 他笑道: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沈渊玉紧抿唇极力遏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莫念欢这句话却彻底让他情绪瓦解,落在莫念欢唇角微陷的位置, 他那双深沉的眸子仿佛笼罩上一层朦胧的薄雾, 眼眶微红。
当初日灼剑捅穿心口的伤, 现在转移到了莫念欢身上。
可他宁愿死的是自己, 也不想让莫念欢遭这样的罪。自己昏迷了三年,这三年莫念欢是怎么过, 他不敢想。
沈渊玉,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谋色啊?莫念欢觉得衣襟扯开胸口冷得慌, 气氛还有些僵硬, 于是玩笑道:有点冷。
我疼。沈渊玉将衣襟拢上免得人着凉, 瞥了眼脚边的暖炉, 拾起注入灵气加热暖炉,随后放入莫念欢手中。
垂眸掩住眸底的湿润,不想被莫念欢发现异样。
可随后想起莫念欢已经看不见了, 他这样做又是在掩饰什么,唇角落下苦涩。
就在他站起身想去找纱布时手腕却被莫念欢微凉的手握住, 身体僵住。
你别觉得我救了你你就欠我的, 你什么都不欠我,真的。莫念欢用指尖勾了勾沈渊玉的掌心:虽然灭世黑莲最后一瓣还没找到,但是从魔果在我身体里融化融合开始, 我便什么都记起来了, 元神归位, 就连你也回到我的记忆中。当年如果不是我优柔寡断,如果能像你这般义无反顾的追求我,也不会让天帝有机可乘。
掌心指尖撩拨的酥麻渗透着微凉, 沈渊玉感受到莫念欢的手在颤抖,冷得可怕,弯下腰将人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也不用那么感动。莫念欢知道沈渊玉沉默便是生气了,这人在人间可比在天界时矜持高冷得多,要知道当初这男人可是厚着脸皮追求自己,不过也印证了天道好轮回,在他们身上是显示的淋漓尽致:在我最后的日子以身相许就好。
话音说完他就被放倒在柔软的床榻上,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漆黑,却能够感觉到温度的贴近。
久违的心悸。
莫、念、欢。
耳旁传来沈渊玉低沉暗哑的声音,杂揉着不易察觉的怒意,莫念欢却噙着笑,心情大好那般:师尊,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活不久的,乘虚而入我都赞同,光天化日我也不介意,反正我也看不见,不怕羞。
话音刚落就感觉双眸被柔软的丝带覆盖上,冷香略过鼻间,莫念欢猜了猜,这难道是沈渊玉的发带?
想到光天化日蒙眼什么的,有些兴奋。
但是沈渊玉什么都没有做就真的是为他换药,上衣被褪下时觉得有些冷,冷得入骨。百里殊途说了这衣裳是千丝缠,有暖身的功效,还别说,才脱了一半就觉得好冷。
沈渊玉察觉到莫念欢冷得发颤,中指食指一并,侧眸对着屋内一划,屋内所有瓶瓶罐罐全部点燃了火,就连茶杯都没有放过。
想做什么都可以?为师这才脱了一半就冷得发颤,要是全部都脱了不得缩在被窝里?
莫念欢听出沈渊玉故意的语气,桃花眸含笑一弯:缩在被窝里也可以的嘛,我不介意。
反正也活不久,现在拖着这幅残破的身体能享受多少那是多少,就像是他以为自己穿进的是一本书里的弱不禁风大师兄时那般,想着咸鱼笑看人生。
果然人生如戏,兜兜转转他回到的是自己的世界。
沈渊玉抬眸看了嘴巴如此能贫的家伙,还笑得那么漂亮,当真是把生死不放在眼里。
坐到床榻边,抬手在莫念欢胸口轻点将人定住,扶起靠在床边,小心翼翼解开被血浸染的纱布,而后便看到狰狞可怕的剑伤。
被日灼剑伤到的患处宛若被烙上火焰般的印子,火焰烙印吞噬着血肉,像是贪婪的吸吮着血液落下狰狞的疤,宛若丑陋的虫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刺眼至极。
想到当初是被刺了两剑,那两剑捅入心脉时他自己都能够感觉到灼热的疼。正常人在日灼剑还未碰到身躯便可顷刻暴毙,修仙之人也仅是勉强挡得下须臾的疼,可终究是难逃一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就是这样的伤,莫念欢硬生生转移到他自己的身上,为他抗下所有的折磨,就在他昏睡的这三年里,莫念欢遭了多少罪。
沈渊玉,你听说了吗?莫念欢任由沈渊玉在自己身上捣鼓,惬意靠在床头。
听说什么?沈渊玉不敢对这伤口轻举妄动,生怕加深了患处,只能够换上干净的纱布。看来他得想个法子,至少要缓解发作时的咳嗽吐血,免得让莫念欢身子再受损。
灭世黑莲在你们仙门。莫念欢的手摸到沈渊玉的衣角,眷恋摩挲着,只见他笑道:也是,灭世黑莲可是个大宝贝,得到了还怕想要的还没有吗?一群贪得无厌的狗东西。
沈渊玉处理好伤口把衣服给莫念欢穿好:在我离开凤麟沈氏时沈青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