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河就有些明白了。她摇摇头,也不多说一句话。万氏不是不好,只是眼界和格局到底有些小了。她若是谨慎,倒不失为一个贤内助。若是再不知道轻重,她的苦日子只怕还在后头呢。
“最近事多,我也顾不上后面,你让人盯着些。别惹出大乱子。”苏清河吩咐张启瑞,“一会你去给太子妃传话,最近暂时别见那些女眷了。宫里得消停一段时间。”
张启瑞看了一眼苏清河,欲言又止,到底点头应下了。
吃罢饭,苏清河难得的早睡了。国库里有从黄斌那抄来的银子,办起事来也就容易了。大国和小家是一个道理,有钱好办事。不用斤斤计较,不用拆了东墙补西墙,事情就顺利不少。都能拿到银子办事,官员之间也少了相互拆台,她手里的事就少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起床,那真是神清气爽。
连绵的细雨,也不能破坏她的好心情。
本来等着有人前来试探,但是整整一整天过去了,也没见让她找出那个要试探的人。她心里有些不解,难道猜错了。
看着外面的雨幕,苏清河估算着粟远冽的行程。
张启瑞进来禀报,“太子妃请殿下去用膳。”
苏清河心里有些不耐烦,但又一点也不能表露出来。起身跟着去了内院。
苏清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敏感,总觉得今天的万氏有些不对。时不时瞟过来的目光,带着探究。这让苏清河的心不由的提起来了,妻子认出丈夫,本就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她早不怀疑,晚不怀疑,怎么偏偏这个当口,怀疑了呢。
她今天这不是请吃饭,是来试探的。时机巧也就罢了,她试探出来,又打算干什么呢。
苏清河不动声色的等着……
第225章 后院(二更)
第二百二十五章后院
苏清河看出了万氏的试探,又怎么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在万氏一再的打量,就要张口说话的时候,苏清河重重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屋里伺候的人都在,此刻吓得噤若寒蝉,都默默的跪了下来。万氏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在下人面前,这么下自己的脸,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看着苏清河的目光越发的狐疑。
苏清河瞥了她一眼,嘴角牵起一丝冷笑,“怎么,不让你见朝臣的家眷,你是有什么意见了不成。父皇对你管理宫务的能力不满,你还不知道收敛。多花点心思在该你管的地方吧。”
把皇上搬出来,就是在告诉她,不管你心里有多少疑问,多少怀疑,都不要忘了,宫里还有皇上皇后。这件事不是她能轻易叫破的。
万氏马上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猛地抬起头,看着苏清河。苏清河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良久,万氏才低下了头,“是。”
苏清河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就起身离开。脸色带着阴沉。
万氏这是想干什么。她是听谁说了什么,还是被人利用了。这都是说不清楚的事。
她今儿真是想过任何一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来试探的会是她。
进了书房,苏清河吩咐张启瑞,“查!给孤细细的查!看看太子妃最近都跟谁接触过。”
张启瑞脸上的汗都跟着下来了。他真是万万没有想到,问题会出在自己太子妃身上。他恭敬的低下头,转身出去了。
白嬷嬷已经在外院等着张启瑞了。
张启瑞看着白嬷嬷,脸色有些不好,“我说老姐姐,你怎么也犯糊涂了呢。太子妃的事,您总该心里有数才对啊。今儿真是好险。”
白嬷嬷一脸懊恼,“我这不是怕那位替代了咱们主子爷吗。”
张启瑞真是哭笑不得,“那位是凤,不是龙,您怕什么啊。”
“端看满朝文武没一个能识破的,我这心里怎么能不怕。”白嬷嬷拽着张启瑞,“咱们家虽然有两位小爷,可别忘了,宁寿宫的才是这位的亲儿子。”
“咱们主子爷好好的,你怎么生出这样的心思出来了。”张启瑞脸色顿时就变了,“这位跟咱们主子爷是什么情分您不知道吗。等主子爷回来,知道您这心思,这一辈子的老脸可就丢尽了。再说了,上面还有皇上呢,即便主子真出了事,皇上万没有把江山给外人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要是给不了咱们小爷,还不如给那位呢。那位好歹是亲的,其他几位王爷,那可真说不好。”白嬷嬷摇摇头。
“我说老姐姐,您怎么就这么拧巴呢。你就不怕坏了主子爷的谋划。”张启瑞恨铁不成钢的道。
白嬷嬷白着脸看了一眼张启瑞,“你要这么说,我心里好歹就有点底了。哎呦!我这不是被咱们这太子妃娘娘给带沟里去了吗。”
“谁撺掇的。是怎么起的疑心。”张启瑞问道。
“今儿从宁寿宫请安回来,就变了脸色。”白嬷嬷回忆道,“可巧了,今儿偏偏我就肚子有些难受,没跟着过去,路上出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还真不知道。如今想想,只怕着了别人的道了。”
张启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老姐姐好歹也是个明白人。您说说,太子妃对咱们主子爷,可曾上心过。这都多长时间了,愣是没认出来。还得不怀好心的人提醒,她这才注意上。以我看,这不是担心主子爷,这是担心她的地位受影响吧。皇上刚收缩了她手里的宫务,今儿有人一念叨,可不就想偏了。其实,想偏了倒不要紧,我现在就怕她走偏了。”
“这话怎么说。”白嬷嬷顿时有些着急的问道。
“您说,这要是有人承诺这位,能直接让咱们家的小爷上位,咱们这位主子娘娘,还会不会在意主子爷的安危。”张启瑞压低声音问道。
这话有些诛心啊!
但白嬷嬷跟在万氏身边这些年,好歹也看透了一些她的为人。
她看中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利益!以前还不明显,因为以前的安郡王府,有主子爷在,才有安郡王府在。若是一个王府只剩下孤儿寡母,等着也就是没落。但现在就不同了,如果有人能让小主子成为太孙,万氏真敢……
白嬷嬷脸上的汗滴滴答答的掉下来,“差点坏了大事。”
张启瑞见白嬷嬷确实重视起来了,才松一口气。刚才那些话,他确实有些危言耸听,但看白嬷嬷的样子,只怕她也觉得太子妃是个靠不住的人。毕竟,她跟着太子妃的时间更长一些,也就更了解一些。“老姐姐,后院你可经点心吧。”
白嬷嬷点头,“我知道了。交给我吧,出不了纰漏。”
“有什么事,要及时告知一声,要不然,可就坏菜了。”张启瑞心事重重的再三叮嘱。
“再不敢大意。你说得对,那位的人品,咱还是信得过的。”白嬷嬷深吸一口气,“主子爷既然敢这么安排,就自然有应对。是我失了分寸了。”
“老姐姐嗳,你可算是明白喽。”张启瑞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太子妃那里,你跟往常一样,能劝就劝,实在劝不下来,你也别言语。至于今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去查,你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敢挑唆太子妃,这背后的事就不简单。由着太子妃,也算是麻痹对方了。”
“晓得了。”白嬷嬷郑重应下,才匆匆回了内院。
张启瑞回头,这话得怎么跟这位主子回啊。说太子妃怕您把太子挤下去,自己瞒天过海,这不是棒槌吗。
他都不得不佩服背后这人对人性的了解,这是把太子妃给看的透透的。
但这事,能瞒下来吗。那位精的跟什么似得,说一句假话试试,他可不想以身试法。
苏清河见张启瑞磨磨蹭蹭,心里大概就有了谱。要说心里不怒,是不可能的。这会子都紧要成这样了,她作为太子妃还出来添乱。为的也不过是私心。她也不想想,要是没有太子,他们孤儿寡母靠谁去。
张启瑞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说。要真是说出来,他都觉得伤人。这位在东宫就真的自在了吗。他可是知道的,大夏天的穿着皮衣,李嬷嬷天天让他带着痱子粉。可想而知都遭的什么罪。更不要说繁忙的政务,细心的谋划,还得时时提防着被人揭穿。真是劳心劳力。如今被自己的嫂子怀疑有了异心,那真是能冤枉死。话在嘴里转了两圈,到底也没有说出口。
苏清河疲惫的闭上眼睛,“不用说那些有的没的,你不说我也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也没空跟她计较这个。我就想知道,这谁在她耳朵边嘀咕的。东宫是不是还是不干净。”
张启瑞低声道,“说是从宁寿宫出来后,态度就变了。具体是在宁寿宫,还是在路上,奴才还没查清楚。”
“看跟广陵宫有没有牵扯。”苏清河提箱道。
“高贵妃。”张启瑞不由的道。
“嗯!”苏清河淡淡的应了一声,就打发他出去了。此刻,她确实有些身心俱疲。
李嬷嬷给她按着额头,“殿下不用跟一个糊涂人一般计较。”
“我是懒得理她。”苏清河将整个身子都放松,“我这就怕她惹事。无知者无畏!我到现在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后院,白嬷嬷试探的问万氏,“您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唬了老奴一跳。”
万氏一叹,“也是我粗心,如今,我也闹不清楚真假了。只是,要真是她……事情可就不好了。那孩子长得跟咱们殿下可是一张脸,就怕皇上皇后爱屋及乌啊。”
白嬷嬷明白了,这是怕主子爷有个万一,皇上会让公主这般继续的扮演下去。而一旦公主成事,又怕沈飞麟会取代自家的小爷。毕竟,那位小侯爷可是跟太子殿下最相像。
白嬷嬷一笑,“就算主子的猜测有几分道理,您怎么不想想咱们主子爷。没有把握,主子爷会以身犯险吗。您想想皇上皇后,真有危险,两位肯放主子爷出宫吗。这里面还不定有什么故事呢。依老奴看,您还是宜静不宜动。”
万氏一怔,“你这话也在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嬷嬷,话谁都明白,但要是能让自己的儿子直接上位,她又何苦自己战战兢兢的熬着呢。但这话还真不能说,谁也不能说。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但这个念头就像是扎根在脑子里一样,怎么也赶不出去。
她自问,是不是自己真是这么恶毒的女人。但另一个声音却在耳边道,自古帝王的道路就是踏着别人的鲜血而来的。从来没有温情脉脉的时候。
最是无情帝王家!
想起这句话,又觉得自己没错!
白嬷嬷不是她的人,她此刻无比清晰的觉得,她的心不是向着她的。
万氏躺下,闭起眼睛……
第226章 归来(一更)
第二百二十六章归来
张启瑞拿着手里的调查结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宁寿宫如同铜墙铁壁,太子妃自然不会在宁寿宫遇到什么。这变故还真是在御花园,太子妃跟高贵妃有过短暂的接触。尽管二人没说什么话,但要是真想传递消息,这点时间也够了。
跟主子爷的夫妻情分,比不得别人的三言两语。岂不是可笑。
苏清河看了看递过来的消息,微微一晒,就放下了。“白嬷嬷恰好肚子疼,肯定是太子妃身边有高氏的人,清理了吧。盯住她,别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就成。”
张启瑞脸上的神色不好,还是郑重的应了一声。
……
一艘商船正从南边往京城而来。
船头站着带着大斗笠的男子,身材欣长,面容被斗笠遮住了,露出带着青胡茬的下巴。
不多时,一个黑衣人从船舱里出来,朝男子走去,“主子,白远传消息过来了。”
那男子伸出手,接了过去,细细的看了看,脸上没露出多余的神色。良久之后,才道,“暗五,是不是还有别的消息,一并拿过来吧。”
被叫做暗五的黑衣人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将消息递了过去,“这是宫里传来的。说是看主子的心情决定给不给您看。”
“你觉得孤心情不好吗。”这男子正是迂回回京的大周太子粟远冽。
“白远所带的人,此次伤亡不小。这些人都是跟着殿下出生入死的兄弟,您心里难受,再所难免的。”暗五沉声道。
粟远冽抬眼,看着大江两岸的隐隐青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一个帝王的霸业,又该牺牲多少人呢。这些跟着他的兄弟,一个个离他而去,慢慢的,自己也会成为孤家寡人吗。
有些人,为了护着他丧了性命,有的人为了杀他而丧了性命。他将手里的纸条又看了看,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有人盼着他死,他不吃惊。可是万氏,自己的原配妻子,在这样的时刻,却选择了背弃他,这让他心里多少还有些愕然。继而是悲凉。
挖墙脚的不是自己的兄弟,而是自己的妻子,真是太有讽刺意味了。
他看着滚滚而逝的江水,慢慢的,心里也无喜无悲了起来。
“既然白远那边成了,京城里只怕很快就有流言了。咱们也快点赶路吧。尽快回去也好啊。”粟远冽转身,往船舱而去。
暗五跟在他的身后,“不过对方的折损也已经接近六成了。元气大伤。”
粟远冽点点头,心里一点也轻快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