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家吃了。”阮思澄的妈妈回答,“去饭店。”
“嗯?”不是说在家吃吗?
阮思澄的爸爸解释:“小邵爸妈也过来了。”
“……啊???”阮思澄一脸懵逼。
“本来没想今天见的,是在机场撞上了。”阮思澄的爸爸解释。
原来,爸爸刚买新车,想要大家都坐一坐,是接人狂魔,而且二老全觉得,人男孩从外地过来,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让人自己出站、打车、上门,好像显得太高傲了,应该去接,于是,将计划从“等邵君理”给变成了“接邵君理”。下午3点45的时候,阮思澄的老父亲进屋叫了两声“澄澄”,没得到回音,他看闺女正睡的香,心疼对方整夜未眠,没硬叫起来。
“不是,”阮思澄说,“您根本不认识他啊?”
阮爸爸又接着说了。
人老头儿挺会想招,在接机口举着纸板,上面写着“小邵”,下面写着“思澄”,就开始接了。他觉得这样没事——等准女婿走出来了,就拍拍他肩,说阮思澄没睡好觉,还在补眠,自己一个人来接的,既显得重视对方,还显得心疼女儿,给对方施加“你对她不能比我对她差”的无形压力。
结果,接是接着了,可邵君理爸爸妈妈居然一起跟过来了!
阮思澄爸一眼觉得这位亲家十分眼熟,十分像是某企业家。等邵君理介绍完了自己爸妈的名字,他就傻傻站在那了。
阮思澄爸没话找话,问飞机咋4点就到了,而后得知一家三口过来坐的私人飞机。幸好老家虽是省会,但地点比较偏,航班少,机场小,就一个航站楼,所有乘客都必须从同一个门出来,这才没有错过。
原来有人来接邵城,这回也不用了,阮思澄爸先把亲家送到他们定的酒店,约好晚上吃东北菜,又把邵君理接回自己家里。
邵君理说:“本来打算两家父母明天后天再见面的,没有想到……”他本来想一趟搞完。他跟阮阮工作都忙,可能没有什么时间再陪着来专门“提亲”,何况,他想尽快尘埃落定。
阮思澄听完:“……”
她低头,用手心捂住脸颊。
太尴尬了。
不忍直视。
把邵城给招惹来了,居然可以变成这样。
阮思澄给爸爸发信:【全都赖您,非要提亲。我当笑话随便讲讲,他居然往心里去了。】阮思澄爸回了一个意义不明的“举杯”表情。
四人聊到将近7点,才出发去吃东北菜。餐厅并不特别高档,但阮爸爸也尽力了。
阮思澄也终于见到邵君理的美人妈妈。美人妈妈颇有气质,说话温柔,举止优雅。
在包间内,阮思澄、邵君理两人坐在下首,挨着,阮思澄这边儿坐着自己爸妈,邵君理那边儿坐着他的爸妈。
邵城出身普通人家,并非什么红二红三,没有架子,十分随和。他也挺会打破界限,在等菜时,说了说这些年的努力、辛苦还有心酸,把距离给拉近许多,自然过渡到正创业的阮思澄身上去了。阮思澄的爸爸妈妈在设计院当处长,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不多时,无话不说,其乐融融。
等开始上菜,双方父母便进入了吹自己家孩子的模式。
邵城说:“君君从小不用操心——”
阮思澄想“噗”,强忍住,邵君理轻瞥了她眼。
吹完自家孩子,酒过三巡,经过一点过渡的话,他们谈到子女婚礼。双方迅速达成共识:在哪办,怎么办,让小夫妻自己张罗,对亲近的亲戚朋友,邵君理阮思澄自己发帖、出钱、安排食宿,直接请到婚礼现场去。
吃完饭是快到10点,阮思澄陪自己爸爸到前台去结账埋单,扫完码,一回头,便见君理跟他妈妈站在门口谈话。美人妈妈一直在问什么,而邵君理则是摇头。
“唔,”阮思澄有点担心,怕跟自己有啥关系,于是逮到一个空闲,问邵君理,“君理,我能不能知道知道……刚才阿姨在问什么?”
“嗯?”邵君理了然,轻笑,“问我还有没有钱,够不够花。”
阮思澄:“……”她想说,阿姨,君君不是小学生了!他是一个霸道总裁!
“阮阮,猜猜,我到美国的第一年,我妈过去探亲了几次。”
“6次?”
“12次,每次大约两个礼拜。”
阮思澄再次:“……”
她输了,她并不是这世界上最爱君理的女人。
说到这儿扬清集团的车来了,邵君理和他的爸妈开门上车回酒店住,阮思澄这一家三口则是要走另一条路。
在回家的路上,阮思澄妈纠结半晌,最后还是开了口,道:“澄澄,你真的想嫁过去吗?”
“啊?”阮思澄说,“当然呀。”
“可是,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选另一半要看条件,但是不能只看条件。经济决定上层建筑,这话一点也没说错,他地位高,你地位低,妈妈担心他不珍惜、不爱护。”
“您想多了!”阮思澄又一个饱嗝,打出一股酱骨头味儿,她葛优瘫在后座上,miaji miaji嘴,说,“您别担心,并没有他地位高我地位低,也没有不珍惜、不爱护。我们两个是平等的,他对我好,我也对他好。”
“哦……那就好。”
“嗯。”阮思澄说,“妈妈~邵君理的爸爸妈妈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不用送。邵君理会留在这儿等我一起回云京的,坐晚上7点25的那趟航班。”
“那让小邵也过来吧,中饭晚饭在家里吃。”
“行!”
……
阮思澄本以为“地位”这个话题已经过去,谁知竟然没有。第二天中午,在邵君理上门以前,阮思澄妈又拉着她,说:“澄澄,女儿,我和你爸讨论半宿,还是觉得,婚姻最好门当户对。跳一两层是可以的,跳太多层会出问题,会受委屈,被看不起。妈妈爸爸不会干预、不会阻止,但是想把这些道理讲给你听,让你谨慎。”
“你和爸爸真想多了……”
阮思澄在心里琢磨:怎么能让爸妈放心?
思来想去,觉得好像……只能欺负邵君理了。
昨天见面,他英俊挺拔、风度翩翩、器宇轩昂、成熟强大,完完全全跳不出错,居然还是不行吗。
哎。
于是,在邵君理又进门后,阮思澄就开始欺负邵君理了,毫无征兆。
在四个人吃完饭后,阮思澄见邵君理在厨房门口有些犹豫,抬起腿,一脚丫子踢在对方屁-股蛋上,喝:“去帮忙!别杵在这!扬了二正的!”觉得触感梆硬梆硬,真是个肌肉男。
见阮思澄抬脚就踹,阮思澄妈吓了一跳,忙道:“不用不用!”
邵君理却好整以暇地把袖口挽起来了:“您就让我帮帮忙吧。”
最后居然刷得巨干净。阮思澄想想也是,对方毕竟曾在美国独自生活了15年。
吃完饭吃水果。阮思澄手捧着西瓜,把上面的壤全啃了,到还剩下一小条时,伸手递给邵君理,说:“靠瓜皮的地方不甜,不好吃。”
邵君理也毫无怨言,吃完一片冰西瓜的下半部分,再吃另一片冰西瓜的下半部分,没有休止。
这样的事连着发生几次以后,阮思澄的妈妈终于坐在女儿的身边,说:“澄澄,你别老是欺负人家。”然而,她的口气还有表情虽是无奈以及责怪,嘴角却有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
“咦?”阮思澄抬头问邵君理,“君理,我欺负你了吗?”
邵君理笑,带点宠溺:“没有。”
“那如果我欺负你了呢?”
邵君理略一淡笑:“高兴。”
“您看!”阮思澄对她妈妈说,“我没欺负他!”
“说正经的。”阮思澄的妈妈打了阮思澄一下,“谁也不能老让着你。”
“知道啦~”阮思澄见好就收,“啦啦啦~”
“看你那样儿。”阮思澄的妈妈虽然还在教训,然而语气显而易见地轻松了下来。
“行啦,我去买点东北特产,回云京后分给同事。我都两年没回家了,都是你们过去看我。”
“好,应该的。”
“君理,走。”
邵君理的西装裤子被渐上了一点西瓜汁,他掸了掸,站起来:“走吧。”
昨天晚上刚下过雨,院子里面都是水坑。到不好过的地方,阮思澄便往男友的后背上蹿,让他背她,说水凉。邵君理也毫无怨言,就背着,到了对面再小心地蹲下身子放人下来。
阮思澄可太爽了。
以前都是她背别人。
上学的时候,她们学校也有水坑,还很深。学校便摆了一排桌子在水坑里,前后各有两张椅子,让学生们踩着过去。如果赶上人多、队长,要迟到了,阮思澄就踩着凉鞋,卷起裤腿,把室友背在背上,哒哒哒地淌水过去——她168,腿还长,室友148,她不忍心。
阮思澄的爸爸妈妈从自家的窗口看见了。半晌以后,还英俊的男人叹息,搂住自己妻子的肩,说:“别操心了,相信澄澄的选择吧。”
“嗯,”阮思澄的妈妈有些感伤,“澄澄确实是长大了,会自己选了,不用咱们给参谋了,咱们两个的意见,也许都是不对的了。”
“别这样,女儿长大是好事呀。”
另外一边,阮思澄在超市买了松子、榛子,人参糖、高粱糖,叫服务员分开包了,想给思恒副总、总监一人一份,再给公司每个小组都扔一兜,花了几千块,提着一堆大包小包,晃晃悠悠地回家了。
投资爸爸来的时候两个箱子全都装着给她爸的红葡萄酒,还有给她妈的护肤品,现在正好空了。阮思澄把东西塞进去,正好赶上四点开饭。她又一顿狼吞虎咽,最后点点行李、礼物,哭着嚎着出家门了。
她难过,她想家,可她没办法。
小城市的男孩女孩,一旦离开家,就再也回不去了。
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永无止境的梦想,和永无止境的流离。
……
到云京是9点15,到家是10点15。
阮思澄到主卧浴室洗了个澡,吹了个头,让男友把干果和糖统统搬到她的车里,自己钻进柔软的被,还在脚心贴了足贴,缓解疲劳,舒舒服服地上网。
结果,一开锁屏她就呆了。
短信、微信、q-q,无数朋友正在找她!
她顺手点开朱天球的,发现对方正在狂吼:【天球:大橙子!是你吗!你跟帅逼要结婚吗?!你跟帅逼那么熟吗?!】阮思澄一脸懵逼,回:【啊?】
【天球:有个人在微博爆料!】
【阮思澄:然后呢?爆料啥?】
【天球:爆料……邵城儿子刚求婚了,结婚对象是阮思澄!她说,《思恒“花瓶”阮思澄:天降馅饼,一路躺赢,给你揭示人脉真相》的文章曾广为流传,好多人说邵城儿子已经“收了”阮思澄了,她也看过!今天晚上她坐飞机,从东北回云京,在公务舱撞上你们,你无名指还有戒指!上面钻石巨大,巨闪!】阮思澄:【……】
确实,《思恒“花瓶”阮思澄:天降馅饼,一路躺赢……》那篇文章“火”了以后,她照片也被扒出来了。这个也是当然的,毕竟,思恒爆红以后,尤其a轮融资以后,无数创业杂志商业杂志都以“美女ceo”为噱头写她。
还好,不是策划公司的人,不会知道求婚细节。虽然那天邵君理说策划公司没看见人,只摆东西和收东西了,她也还是有些担心。
她点开微博,找到原po,看了看评论、转发。
额,乌烟瘴气。
有一大堆人留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