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光明的人无法理解盲人的辛苦,这一刻月白白尝试过黑暗,也深刻明白,在黑暗中摸索着实是太难了,虽然尽量让自己镇定,那种绝望的恐惧感在心中澎湃着还是无可避免的。国君在瓶中一直在劝解着月白白,他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月白白知道自己在这种场景下,再被他说下去,很容易被他突破心里的最后一层心里防线,因此用大拇指按住瓶盖,四指握住瓶身,上下用力摇晃起来,直到后来一片安静,她想,国君必定是被摇晕了。
她舒了一口气,沿着墙面缓缓地滑下,眼框中泛泪,“程独,你在哪里?”
“程独,我怕黑……”
“程独,你不要皇位好不好?”
“程独,我想你……”
黑暗中的想念肆无忌惮,这种相思渗入到每一滴骨血里,此刻的感情奔流不息,月白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泪水打湿了眼睑。
程独在这场较量中能够成功的关键是,他巧妙地掌握了这个国家的兵权,而掌握兵权者就能颠覆整个王朝。本来程独在前段时间散播出来的谣言让国君的名声一落千丈,而自己是皇子这个假消息也被有模有样地传开,他在民间掺杂了很多迷信的手段,只为让人们信服。程独的手法做得得很好,更何况他富可敌国,运用手中的金钱做了很多深得民心的事情,很快地受到了人们的拥戴。
而风四自从换心之后,刚开始一段时间,因为邪双的怨念,心态非常不稳定。他感受得到邪双的灵魂十分孤僻,报复性很强。那次法事之后,风四深刻感受到了月白白对于他,遥不可及,他能得到的顶多只是一样“替代品”,或者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手中挣走却无能为力,同时还感受到的邪双杀了他奶娘之后还必须故作镇定的悲伤心情,便蹲在那哭泣起来。哭玩之后,心情越发失落,便将自己关进了房中,他风四不是软弱之人,短短的十天之内心理上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那种心理交战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心悸到疼痛,直至晕死过去。他同时也摸清了邪双原本的心意,将他的怨念全部压制出去。风四出现在国君的面前,将邪双的一点一滴讲解得十分清楚,一投足一挥剑与邪双都无差异。
国君当场大喜,以为邪双重生便将风四收为己用,奈何到了紧要关头,风四叛变,让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国君。只是这个老奸巨猾的国君被逼到寝宫中之后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程独与风四本就是存在着某种默契,之前见到风四投靠国君,不过微微皱眉。如今对付完国君之后,程独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与风四双手紧握。
风四朝程独优雅一笑,“大哥,我死也不会背叛你。”
程独说,“我明白。”
程独的机关能力乃国君亲手所授,但是论起其中的实力程独却是远比不上他,国君的机关做得天衣无缝,十分精致,一些严谨的机关甚至需要对某些符号密码。
如今知道国君进了密道,却找不到入口正想着法子的时候,手腕上的相思结一下一下扣紧着手腕,有些疼,他的心漏掉了一拍,他的月白白正在强烈地想他,他来不及带上笑意,就听到有人禀报月白白已经失踪。
程独当场眼眸一敛,带上一层冰寒,转头对风四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毒六也是精通机关之人,由他在这里把守与他在这里无异。
风四低垂着眸子,眼中一丝焦虑闪过,“是,大哥。”
程独一回到府里房中就开始念起了相思结的咒语。
呆在黑暗中哭泣的月白白自发地站了起来,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牵引着往前走,她突然感觉到了程独的存在,他似乎在召唤她。她抹了抹泪,跟着那股力量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停了下来。她莫名其妙地抬了抬自己头,周围依然漆黑一片。
程独感觉得月白白就在他的附近,却不知道怎么找她。根据暗卫所示,月白白没有出门过,因此还在房内,直觉上月白白如今在某个暗道里。
这段时间因为程独参政,叶临与他疏远了距离,不知道在哪里隐居着,即使派人去找,也寻不到下落。
月白白也同样有这种相同的直觉不由大叫起程独的名字,奈何厚墙隔声,谁也听不到谁的呼唤。程独将房中每一样东西都细细研究过,来找寻机关,几日没有回来,房中的机关多了许多。其中几个形同虚设的机关开启后,居然是爆火。其中一次程独因为没有防备,手背烧伤,可是他顾不得伤口继续寻找机关,然后一个个试验。最终在椅子底下找到一个机关,启动开关的暗号是将七块符号排成正确的顺序。程独只觉得有冷汗从头上冒了下来。
手腕上的相思结每紧缩一次,他的心就会加快一分。从来没有一刻像如今这么慌张过,若是他不在短时间之内破开这个暗符,她在下面就多一分危险。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脑中什么想法都有……他甚至想过,他们将要合葬在哪里……原来爱她早已成为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啪嗒……轰……”一条密道出现在他的面前。
程独脸上一喜,拧下另外一个开关,密道中的灯火燃起,他赶忙要往里面钻去。月白白一直站在原地,见到灯火点燃,心下一喜,接着就看到一抹修长的影子从上面大步走下来,月白白满脸的泪痕,站在原地,直到程独上前大力将她抱住,月白白埋首在他胸前,低低哭诉,“程独,你还要不要我?为什么这么久才来……”
程独紧紧地揽过她的腰肢,此刻的她是那么的娇小无助,他抱着她的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的身子折断,鼻子轻嗅着熟悉的淡淡清香,“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来,乖,不要哭……不哭了……”他一下一下哄她,扶着她走了上去,然后俯首吻她的唇,轻咬慢啄,细细舔舐她的柔软,攫取她的甜美芳香,唇边溢出一丝呢喃,“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怎么会不要我的灵魂?”
程独他放开她,替她把脉,又细细查看她的身体,紧张道,“是不是他来找你了,有没有弄伤你,有没有喂毒给你,他人呢,还在下面?”
“没有没有……”月白白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瓶子递了出来,“他在这个里面,他好坏,他说他杀了你全家……我一时气愤,就将他弄到这个瓶子里来了。”
程独接过那个琉璃瓶,纤巧的瓶子的确有个拇指大小的人,眼睛紧闭着,程独唇角带起一抹兴奋的笑容,他将月白白紧紧地搂在怀里,一边又一遍亲吻她,“月白白,你帮了我一个大忙。”随即他的眼睛带过一丝阴暗,“他还说了什么?”
其实月白白并不想那些事儿让他伤心,但是想想他毕竟有事情的知情权,便将与国君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知。
程独听罢,握着她的双手久久没有说话。
这一天晚上,他搂着她,身体上嵌合着他一次一次地亲吻她爱抚她,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月白白感觉到他的悲伤情绪就由着他,一直抱着他的背,后来被折腾得实在没有了力气,轻哼了两声,“程独,我累。”
程独身体微一僵,翻下身来,将月白白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月白白,我突然控制不了自己……”
月白白打了个呵欠,绕了一只手一只脚过去,将自己缠在他身上,紧紧地贴上去,“程独,我们还要在这里留多久?”她的手在他的光滑的脊背上,划着一个个的小圈圈,她不想说自己很想离开,既然她是他的人,那么就跟随着他吧,他留多久,她也呆多久。
“随时,若是你愿意,我们明天就走。若是你还想带什么回去,我们明天出去逛逛,你买些你喜欢的东西回去,可好?”
“真哒?”月白白兴奋了,有些手舞足蹈起来表示兴奋。
激情后,身体中满是余悸,被她随意一勾勒随时都能爆发,程独将她的手抓了出来握在自己的手中把玩着,“不过我们要隐居一段日子,过普通的生活……”
“啊?哦。”月白白稍微迟疑,然后重重点头,“可是,可是,你真的能放开这里吗?你……不要皇位?”
“我要皇位做什么?”程独轻笑一声,“若不是国君逼得我太紧,我也不会动手让他下台……不过,这些你都不用了解,你只用知道,对我来说,除了你,其他的都不重要,是随时可以丢弃的东西。”
黑暗中月白白的脸上绽放大大的笑容,甚是傻气,却幸福,“原来我这么重要。”
程独摸着她的脸,“是不是很想我,嗯?”
“没有,哈哈哈……”月白白干笑,挣扎着将自己的身体转了过去,背对着他,他离开了她好多天,见不到,摸不着,她怎么能不想他,她每一次想起来脑海中都是他的影子。
“对不起……”他想一切解释都是借口,还不如一句道歉来得管用,她是他的女人,一句道歉又何妨,随即他轻咬着她的耳朵,“月白白,我爱你……”
良久没有听到月白白的回声,正以为她睡着了,却听到她的窃喜的愉悦声,“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