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逐舰以不急不慢的速度驶离港口, 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他们这是要出去晒太阳冲浪呢。
中尉级急得嘴上都要起泡, 恨不得门立刻开足马力往前冲。
然而他清楚舰上的兄弟们并不想执行这个任务, 因为那个跟堂吉诃德一样可笑的人,正做着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赶走美国人,将美国人赶走。
不能对美国人抱有任何奢望。琉球的遭遇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当初二战结束后, 琉球人希望在美国人的庇护下,建立一个独立的国家。
但是最终是什么结果?琉球沦为了美国跟日本共同的殖民地, 日本政府没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美国人索性当他们是奴隶。
层出不穷的强女干案, 持续不断的扰民,纵然他们抗议了无数次, 可是美军的冲绳基地,仍旧岿然不倒。
如果苔弯再这样下去,终究有一天也会沦落到琉球的下场。
中尉偷偷的朝上尉使眼色,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控制驱逐舰的指挥权。
只要舰长还能发布命令, 那么纵使船出了海,也只会成为美国人的助力。
舰长绷紧了脸,神情不悦地盯着指挥台,谁也没办法从他脸上看出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也许他只是打算消极怠工, 露个脸就回头, 毕竟谁都不愿意上赶着去当奴才。
即便是儿皇帝,当着自己子民的面, 也不想屁颠颠地跑去管人家叫爹。
两人互相使着眼色,试图靠近舰长。
就算大家有心磨洋工, 驱逐舰本身的性能摆在那儿,船还是一步步接近了航母。
飞机的图像已经清晰可见。
不能再耽误了,中尉伸出了手。
“舰长。”
身后传来突兀的喊声,30岁上下的军官端着牛奶走过来,提醒舰长,“你该吃点东西了。”
中尉赶紧收回手,口中嘟囔了一句:“厨房还有吃的吗?我去找找。”
“先发无线电过去。”舰长漫不经心地喝了口牛奶,“别美国人一激动,直接朝我们开炮了。”
中尉双手攥得紧紧,几乎要当场发作起来。
幸亏他的顶头上司直接一把按住人,赶紧领命。
舰长还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目光看着前方,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透过显示屏看什么。
“直接放倒他吧。”中尉已经耐不下性子。
告诉美国人这是苔弯的驱逐舰有什么意义?是想提醒他们,主人您的狗已经自己赶过来了,您可千万别误伤?
这么屈辱的话,他无法说出口。
他从小受的教育也不允许他如此奴颜媚骨。
“先不要轻举妄动。”上尉皱紧了眉头,迟疑着到底要不要朝舰长下手。
别看舰长现在一派处尊养优的模样,当初他可是赫赫有名的战斗英雄,手上有真功夫的。
“我们一左一右前后夹击。”中尉放下手来,毫不犹豫地又重新回到指挥台前。
他上司刚想拉住他,中卫已经朝着现场的后颈劈出一刀。
舰长软软的趴在了桌上。
上尉刚想指责中尉下手太狠,就见中尉看着自己的手发起呆来。
难不成他妈给他买的护身符真有奇效,佛光罩体,一出手,直接冲击波把人给震晕了?
刚才他的手明明才刚碰到舰长的后颈啊,都没来得及发力呢。
两人一耸,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桌上的玻璃杯。
雪白的牛奶已经被喝光了,只有残存的奶液挂在杯壁上,缓缓往下流。
所长额头上的汗也在往下流,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attention,i am the chinese air force,you have entered the chinese territorial sea,please leave immediately.”
美国人的航母纹丝不动,仿佛不停叫唤的只是苍蝇嗡嗡作响,他们压根懒得理会。
所长脸上的汗越来越多,旁边的飞行助手紧张地盯着自己的上司,不知道这样的僵持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美国人不动,他们就不能走,可是除了喊话之外,他们还能做什么?
直接发射炮弹,攻击美国人的航母吗?
且不说蚍蜉撼大树有多可笑,万一激怒的美国人,直接一发对空导弹过来,他们会连人带机,彻底坠亡。
助手满头满脸都是汗水,他在雷达探测仪上看到了苔弯驱逐舰的身影时,甚至有种庆幸。
不是他们不努力,不是他们不要保家卫国,而是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驱逐舰一定是在叫他们回去。他们必须得服从命令,否则难不成耗到燃料用光了,直接坠毁的结局吗?
他并不想这样。
同样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人还有海军中尉,他和上尉面面相觑之后,转头目光看上了驱逐舰上负责后勤部门工作的中校。
中校微微笑了,自嘲道:“这事还是我来做吧,我本来就是叛乱分子的家属。”
他的弟弟,迄今还驻扎在勺于岛上。
去年当局为了平复沸腾的民意,弄出了新的委任状派海巡署的人上勺于岛,试图收拢人心。
作为诚意的表现,一直被隔离调查了他也放了出来。
当然不敢再让他回太平岛上,于是他被调到了后勤部门,当起了清闲官。
陈志清收起了杯子,熟门熟地的发布无线电讯号:“attention, i am the chinese navy, you have entered the chinese territorial sea, please leave immediately.”
几乎在同一时刻,飞机接收到了驱逐舰传来的信号。
飞行助理惊得差点儿要跳起来,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驱逐舰又重复了一遍:“ please leave immediately.”
所长眼眶中的泪水差点夺目而出,他噙着热泪,也大声喊起话:“ please leave immediately.”
升上天的飞机逐渐增多,驶离港口的船舰也越来越多。
他们像蝼蚁,他们像蚍蜉,是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愚夫。
这是他们身为中国军人的尊严,誓死捍卫领土的尊严。
航母静静停留在原处,像一尊不容挑战的战神,姿态傲慢地睥睨眼前垂死挣扎的家伙。
它不打算离开,苔弯人而已,他们并不放在眼中。
港口内,塔塔连科完成了最后的检修工作,瘫坐在地板上。
瓦西里的红头发又长到了好多下面,他双眼放光,痴迷地看着阳光下的庞然大物。
看,多么美好,每一个线条都完美无瑕,他们的心血,他们的宝贝,这是他们尼古拉耶夫的智慧。
塔塔连科喃喃自语:“我们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小伙子呀,看,多么漂亮!”
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小伙子,他是波塞冬,一定能够驾驭大海。
“不,她是公主。”瓦西里流露出迷恋的神色,“她是这么的美,马卡洛夫同志要是见到她,一定会高兴坏了。”
塔塔连科没有年轻同事的乐观,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恰恰相反,老厂长马卡洛夫同志一定会很伤心。只有伟大的国家才能够让乌里扬诺夫斯克号重获新生,但是那个伟大的国家已经不是苏联也不是乌克兰。
船舶发出鸣笛声,庞然大物缓缓驶离港口。
同样目送东方女神号离开港口的王教授与陆教授终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从1993年9月份到现在,整整450天的时间,他们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船台。
那些点点滴滴的心血终于让公主号成长了,变成了现在的东方女神。
王教授捂着胸口,这是长期睡眠不足所导致的后遗症,常常觉得心肌缺血。
“可算是完成了。”他喘着粗气,双眼发直地看着渐渐变小的航母。
一艘航母的建造,汇集了无数人的心血。
尼古拉耶夫造船厂的老船长马卡洛夫说过,如果要完成航母,他需要苏联、国家计划委员会、军事工业委员会和九个国防工业部、600个相关专业、8000家配套厂家共同努力。
未完成的航母转移到国内,需要的人力物力一点儿也不少。
钱像流水一样花进去,前苏联放弃的东西,他们要继续下去。
就算现在社会主义阵营人丁寥落,可他们也不会对着糖衣炮弹投降。
自己拳头硬不硬,自己最清楚。是看人脸色过日子,还是自己当家做主讨生活,那意味大不相同。
王教授瘫在地上,手捂着胸口,他感觉自己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了。
嗯,醒过来他就请假,回家给老娘祝寿去。再不回去的话,估计家里头的大黄狗也早就不认识他了。
陆教授在边上笑骂:“我就不信你能睡得着。”
他们的东方女神号终于出海了,不是偷偷摸摸地试航,而是光明正大地出海去解决问题。
艹他妈的美国佬,出动拥有100枚战斧式□□及90余架先进的战机,还有一支战舰组成的舰队跟一艘核潜艇的航母战斗群,居然号称是为了维持台海地区的和平,确保苔弯地区大选能够顺利进行。
一个中国,只有一个中国的前提下哪儿来的大选。
美国人动不动就将规章制度挂在嘴上,他们自己又何时信守过承诺?
听他放屁,有那闲工夫,不如埋头做事。
只有傻子才会将自己的前程交到别人手上。
王教授却不肯动弹,只瘫在地上跟浑身上下都没骨头一样:“我不管,我就是帮忙造船的。现在船造好了,要怎么用是他们的事。”
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如雷的鼾声便震天响起。
邹鹏在鼾声中醒来,他们赶跑了美国人的三艘军舰,重新返回勺于岛休整。
大家伙累坏了,一倒下来就陷入沉睡。